那是突然發生的。


    好像是一下子掉入深深的黑暗之中。什麽都無法思考了。周圍沒有光,有的隻是黑暗而已。


    沒有景色、沒有聲音、沒有顏色。


    在黑暗之中隻有時間靜靜流動的空間。


    無法思考任何事情。


    無法看見任何事物。


    完全的虛無。


    【…………】


    不對,並不是這樣的。


    雖然很微弱,但是覺得從遙遠的地方能聽到些什麽。


    真的是很細微的,斷斷續續地,微弱的聲音。但是,卻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


    從虛無的那一側聽到的聲音,那究竟是什麽呢?


    他將意識投向那邊,但是果然還是聽不見那個。


    【…………】


    那隻是無意義的聲音嗎?


    【…………】


    還是說那是具有規律性的。


    【…………】


    又或者是旋律嗎?


    【…………】


    不,這是


    【…………】


    這是、聲音嗎?


    雖然他那麽說,但是那個聲音再也沒有想起,身體無法自由活動,現在連意識也變得稀薄了起來,無法正常思考。


    但是從黑暗之中聽到的聲音,不知為何總覺得是非常重要的事。雖然並不知道其理由,可總覺得是這樣。


    所以,他問了。向那個無法稱之為聲音的聲音問道


    你是……


    但、這時。


    突然黑暗散去,西昂.阿斯塔爾微微地睜開了眼睛。


    【……】


    進入視線的是一如往常的辦公室。


    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和隻放置了書架的狹窄房間。


    看來似乎是自己在那堆文件麵前,就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但是,究竟睡了多久呢?於是,西昂抬起頭準備向也理應在房間內的另一個人詢問。向著應該在另一張桌子上與文件搏鬥的萊納.琉特。


    【……】


    將目光頭去,準備向其搭話,但是正要開口時,放棄了。


    因為萊納那邊,也趴在桌上,好像死了似地睡著了。西昂對此微笑著小聲說道


    【喂喂,口水要掉下來了,萊納】


    【……】


    當然,正在處於爆睡中的萊納是不會有所回應的。於是,西昂按了按肩膀,抬頭看向房間中的鍾,時間是剛過淩晨兩點。


    【唔嘸,我已經得到足夠睡眠了,但是不知道是因為稍稍睡了會兒,頭腦完全清醒了。】


    說著那種話,但事實上,因為睡眠不足,現在腦袋 還有些昏昏沉沉,為了驅趕睡意,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但是,那瞬間。


    【……好痛……】西昂呻吟著


    因為突然脖子躥過一怔劇痛,他接著按著頭,皺著眉。(這是病西施嗎~~萊納,有人找)


    【……怎麽回事?】準備再活動下腦袋。


    【……疼、疼】但是由於疼痛而動不了。


    對此,西昂苦笑【哇啊,真遜。居然因為打盹而脖子睡落枕了】一邊撫摸著脖子,準備再一次確認一下到底無法行動到何種程度。


    【啊,不行了,還蠻疼的……】


    似乎還真是蠻嚴重的睡落枕。動不了了。


    西昂一邊將撫摸著頭,【……是因為最近運動不足嗎……】小聲說著這種話。再加上運動不足,因光顧工作,也不好好按時吃飯,這次也是,在剛剛打盹之前已經熬了五天的夜了。完全毫無休息的強行軍。


    【嗎,像這樣,身體也的確會壞掉……】一邊說著,一邊想要伸縮一下脖子。


    【疼、疼……好遜啊~】再次笑著。


    【這次如果再不稍微休息一下的話,說不定真的糟糕了。】


    話雖如此,必須在今天完成的工作也堆積如山。西昂看著桌上的文件,厭煩地歎了口氣。盡量保持頭部不動,舒展了一下身體,轉了轉腰,小說說了句“好了”。


    【嗯,嘛,總之就努力完成今天的工作後,稍微休息一下吧。既然這樣決定了,就一口氣完成它吧。訥,萊納】


    這樣說道,再一次看向正在處於爆睡中的萊納。


    可是,終於在重要文件上沾上口水的萊納【……】


    果然還是沒有回應。


    西昂望了會兒這樣的萊納。


    【……嗯,嘛,萊納已經非常努力了,再讓他睡會兒吧。】(陛下真溫柔,萊納可以醒了!!快幹活!!)


    這時,再次按了按自己的脖子,又歎了口氣。


    【如果硬把他叫醒的話,說不定萊納也會睡落枕的】這麽說著,再次笑笑,將目光轉回文件,接著正當要拿起桌上的筆時,


    【痛、痛、、痛……嗯,這下可糟了。】說著,西昂摁著脖子,盡量注意保持脖子不動,同時,再次開始了工作。


    深夜的辦公室


    與蜿蜒不絕的文件山的戰鬥。


    需要思考的事情有好幾件,而且,想得越長遠,事情就越多。完成了一件,又會有另一件,又另一件,又另一件。不得不做的事不斷增加。


    根本沒有休息的空閑。


    因為如果不這麽做,這個國家會在那個最惡的暴君——前任國王的統治下,完全腐敗下去。這個國家需要從那種困境中爬出來,在世界上繼續生存下去的力量。為了讓這個羅蘭德的和平不被腐敗的貴族,或他國的侵略所破壞。


    對,為了讓這個國家不會再被破壞。


    所以已經沒有停下腳步的時間了。


    向前、向前。


    已經沒有休息的時間了,必須向前前進。必須向前前進,但是【……哈啊~哈】


    從西昂的嘴中不禁冒出了哈欠聲。


    這時西昂又一次向萊納那邊瞟了一眼,在確認了萊納已經非常舒服地睡著了之後


    【……呀,那個,其實我在發困的時候,也會很想睡覺的】像這樣抱怨著。


    雖然被叫做工作狂的英雄王,王美無缺的明君之類的


    【其實,我累了的話也會想睡覺的】說著這樣的話。


    這種發言是絕對不會在萊納、菲利斯或其他不下們的麵前說道,但是萊納也已經是達到那種絕對不會起來,還狂流口水的狀態了,所以稍稍抱怨了一下。


    再一次,悄悄確認了一下萊納的情況


    【…………】


    果然還是沒有反應,完全沒有醒來的征兆,所以才這樣安心地說


    【再加上脖子很痛~~因為睡過頭而變得神經兮兮的,不管怎麽努力,工作也不會結束~~】這種像是平時萊納會說的話,模仿著萊納的語調說著【之類的說~~】


    西昂開心地笑著,筆也不停,哈哈地小聲笑著。


    隻是這樣,就覺得疲憊少了一點。


    【嘛啊,在房間裏一邊工作,一邊獨自笑著,還真是很遜啊~】


    像這樣,自己吐槽自己,果然再不快點好話休息的話,就糟糕了。總覺得好像已經變得即使是很無聊的事情,也會覺得有點意思了。


    【現在的話,就算是弗洛瓦德的黑暗笑話,也能笑到爆了…


    …】


    已經真的接近極限了。


    之後,房間裏再次陷入靜謐之中。


    在房間裏響起的隻有西昂的筆“叩呲、叩呲、叩呲”走動的聲音。


    接著時間流逝。


    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


    這段時間,隻有筆走動的聲響。


    叩呲……叩呲……叩呲、叩呲……


    【唔啊啊,菲利斯,那個團子不能吃,嗚啊,有枕頭的話就算了。】途中,還夾雜著萊納那種意味不明的夢話。


    叩呲……叩呲……叩呲……叩呲……


    叩呲……叩呲……叩呲……叩呲……叩呲……


    這時,突然。


    西昂筆的聲音停下了。


    他的眼皮今天第二次達到了極限,違反了自己的椅子,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嗯~】


    於是,那個夢又再次出現了。


    總覺得這次比剛才,意識要更為清晰。呀,雖然說在夢中意識清晰非常奇怪。


    黑暗之中


    果然周圍沒有一絲光線。


    也沒有景色,聲音或是任何顏色。


    在黑暗中,隻有寂靜的虛無不斷蔓延的空間。


    【…………】


    接著,果然從遠方可以聽見聲音傳來。


    微弱的聲音。


    真的是如果不認真傾聽就無法察覺的那樣細微的聲音。


    那樣的、聲音。


    【……約……了……不……嗎】


    果然,現在還是無法聽清楚。


    是想要向這邊傳達些什麽嗎?


    但是卻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聲音實在是太過零碎了,無法理解其意思。


    能說得再大聲點嗎?正準備要這麽說時。


    但是果然夢境到此為止了。


    此時,人又再次清醒了過來。


    睜開眼,於是西昂發現自己似乎是趴在書桌上睡著了。在眼前的是文件和筆。


    【……嗯,嗯嗯~?】小聲嘟囔著,西昂坐起身,房間之中已經被強烈的陽光所包容,太過耀眼的光線使得西昂皺了皺眉。


    【……嗯~?已經是早上了嗎?】說著,準備朝窗外轉身望去,結果,脖子傳來了十分激烈的劇痛。


    【哇啊,比剛才還嚴重了。】


    這時,


    【啊,終於起來了嗎,你這個懶惰王!】萊納支了一聲。


    回應那句話,西昂保持著脖子不動的樣子,一點一點轉向那邊,還是一如既往睡眼惺忪的萊納,單手拿著筆看向這邊。


    【終——於醒過來了嗎,陛下?】


    對此,西昂幹脆地點了下頭,但隻是點頭,脖子就有點痛。


    【嗯,起來了,我,大概睡了多久了?】剛問完,不知為何萊納一副十分開心的樣子


    【超、超、超級長的時間哦!】


    【騙人?】


    【真的,而且,那什麽,明明害得我完全沒得睡一直不斷工作,自己卻晚上兩點左右,就已經呼呼大睡了。到現在已經六個小時了,這算怎麽回事?盡把工作硬塞給別人,還自稱是英雄王,這樣好嗎?】


    西昂對此隻是輕聲的笑笑


    【我可不記得有自稱過什麽“英雄王”之類過哦!】


    【說過了!我是天下無敵,超級受歡迎的帥氣英雄王,把這類令人害羞的真心話當做夢話吼出來了】


    【騙人?】


    【真的真的。】


    看著用這麽認真的表情說話的萊納,西昂又笑了起來,


    【是嗎,終於,我在睡覺的時候把真話說出來了嗎……】


    【啊啊,這是非常過分哦!像是這個國家的女人都是我的東西之類的,從晚上兩點開始就一直不斷地說著。】


    【哇,真的嗎?】


    【真的。】


    【誒~,我隻是稍微打了會兒盹,馬上就醒了,然後就看到萊納大睡,因為覺得叫醒你太可憐了,於是之後就獨自一人工作到五點左右……原來那是在做夢啊……】 西昂說著那樣的話。


    【誒?!】萊納提高了音調。對此,西昂笑眯眯地說著,


    【是嗎,原來那是夢啊,現實世界是我從兩點開始就睡著了,而你一直在工作著,是嗎?】


    【唔嗚嗚?】


    【呀,呀,萊納,一直把工作都塞給你,真是對不起。那能把從兩點到六點你一直做著的工作文件給我嗎?】


    【誒,啊,呀】


    【你看,果然也不能總是把工作塞給你,不是,剩下的就由我來完成,把文件交給我吧。】


    【所,所以說,那個——】


    【呀,從兩點到六點,不停地做著,想必工作應該進展很多吧?】


    對此問題,萊納直直地盯著這邊,


    【……你,真是個壞到骨子裏的家夥呢!】


    西昂笑道,


    【因為是誰都會憧憬的英雄王嘛。】


    【是討人厭的英雄王。】


    【沒錯,沒錯。】笑著說道,但是由於笑過頭了,脖子又開始痛了起來。西昂按著脖子,於是,萊納奇怪的看著他。


    西昂苦笑道,


    【落枕了。】


    【真遜。】


    【對吧?是因為運動不足嗎?】


    但是,萊納用一副你無可救藥的表情說道,


    【你的話,比起運動不足,應該是工作過度吧。剛才不是還說工作到五點嗎?】


    【嗯,說了。】


    【呀,那不就是才睡了一個小時嗎?】


    【嗯?啊,好像是這樣呢,但是睡了一個小時足夠了……】


    【不夠!我說,你再這樣子的話,真的會死的哦!馬上會死的哦!這次雖然可能隻是落枕而已,但是下次睡醒的時候,可能就隻剩下頭在桌上了哦?】


    【好可怕?!】


    【對吧?所以說去睡吧,在隻有頭擱在書桌上之前,去睡吧。另外,也給我三年的帶薪休假。】


    【呀,最後那個好像不對吧?】


    【呀,最後那個才是重點吧?】


    說著沒什麽營養的對話,西昂再次微微地笑著。


    【那,差不多該工作了……】


    【所以說了,不可能的!】無視掉亂叫的萊納,正準備取筆。伸出右手拿起桌上的筆。


    但是、


    【……】


    接下來一瞬間,西昂無言的悲鳴。


    呀,由於太過激烈的劇痛,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拿起筆的瞬間,無法想象的劇痛遊走在脖子和肩膀之間。筆掉落了下來,落在了桌子底下。


    對此,萊納


    【……喂,怎麽了,西昂?】


    【……呀,沒什麽。】


    【…… 呀,真的沒事。好像是落枕更嚴重了。】


    一邊說著,一邊想要將落在桌底的筆撿起來。但是、


    【啊!】


    這次是痛苦的聲音。


    如此劇烈的疼痛使得西昂全身都在顫抖,從椅子上掉了下去。


    【怎麽,喂,西昂!?】萊納發出了那樣的


    聲音。


    但是,已經無法給出回應了。


    劇痛使得意識……


    【喂,西昂!】


    【……】


    【西昂!!】


    意識到此為止就被切斷了。


    於是,又來到了這裏。


    在黑暗之中。


    在虛無之中。


    隻能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音。


    夢。


    不斷重複的夢。


    不,這不是夢嗎?


    不知道。


    雖然不知道,但是這些可能有著什麽含義。


    【………………】


    果然,大部分還是聽不到。


    【……約……不……嗎……】


    什麽?


    你想說什麽?


    【……約……不……是】


    所以說,你到底想說什麽?


    但是果然聲音還是到這兒就停止了。


    黑暗消失了。


    虛無消失了。


    接著。


    【……】


    醒過來,睜開眼看到的是病房。全白的牆壁、睡得不是很舒適的床、還有消毒水的味道。在房間的一角,萊納背靠著牆,坐在椅子上翻閱著雜誌,雜誌的標題是《悠閑度過吧!退休後的slow life》。原本想要吐槽說“你到底貴庚啊!”,但因為身體提不起勁,而放棄了。除此之外,在房間的另一個角落裏,一位絕世美女如往常一樣把布鋪開,擺上一套團子和茶具,悠閑地享用著。


    確認完畢後,西昂說道


    【……啊,喂~,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啊?】


    於是,萊納放下雜誌,朝這邊看過來,【醒了嗎?】


    西昂本想點頭回應,可是,脖子還是很痛,無法好好地點頭。所以,以話代替【醒了。】


    接著,菲利斯又說了,


    【哦,西昂,你醒了嗎?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團子?】


    邊說著邊舉著團子靠了過來。而西昂原本想搖頭拒絕的,但是因為脖子太痛了,根本無法做到。


    所以再次,以口代替,


    【不用,不用,現在還不是很餓。】


    【是嗎,但是身體不好的時候,吃團子是最好的了。有報告說,一個病人患了絕症,醫生說隻有兩個月的壽命,但吃了團子後,你猜怎麽著,他竟然延長了兩萬年的壽命……】


    而萊納立刻插嘴【兩萬年!那是什麽怪物啊!】


    但是,菲利斯卻以非常認真的表情說道


    【呀,唔……你要懷疑也是可以理解的,雖然可以理解,但是,很可惜,這就是事實啊!萊納君。】


    【不是對萊納君吧。】


    【來吧,把團子給吃了吧。】


    【所以說,是對誰……等……一下,把團子硬塞到別人的嘴裏……啊……嘛,雖然很好吃。】萊納合上了嘴,嚼起了團子。對此,菲利斯重重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這樣一來,你的壽命就延長了兩萬年了!】


    萊納一邊嚼著團子,一邊說著


    【誒~?我才不要活兩萬年呢~退休後還要過幾年?大概一萬九千九百五十年?這也太slow life了吧!】


    二人像平時一樣進行著讓人無法理解的對話,西昂對此隻能苦笑。


    【呀,那個啥,我知道你們關係很要好,但能不能稍微回答一下我的問題啊……】


    【哦、哦,差點忘了。來吧,快把團子給吃了。】


    【誒?我也要?等等,那個菲利斯,哇啊……很好吃啊,這個團子。】


    西昂也開始嚼起了團子。


    對此,菲利斯再次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下你也有兩萬年的壽命了。】


    【啊,那個,嗯,謝謝。喂,不是說這個事兒啦,誒——,什麽來著,啊~,嗯,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萊納吃完了團子,滴溜溜地轉著竹簽,


    【呀,什麽情況不情況的,就是那樣啊,你突然失去了意識暈倒了。】


    可當西昂再次想要點頭時,脖子果然還是痛得連頭也動不了。


    【那個我記得啦,我在辦公室暈倒了,那之後到底過了多長時間?】


    【沒過多長時間,大概四個小時吧。】


    【唔,四個小時啊……】


    時間還蠻久的,突然失去意識,四個小時,而且頭和肩膀還很痛,這下似乎有點糟糕啊,西昂在心裏呻吟著。連續出現如此明顯的症狀,說不定得了什麽麻煩的病。再加上,萊納他們的反應。換了平時,如果西昂不是得了什麽大病的話,他們應該不會特地待在在病房裏,等著西昂醒來的吧?


    另外,菲利斯說的話也很令人在意。像什麽可以延長兩萬年壽命的團子之類的,總覺得不太像她平時會說的話……不會說嘛……?不對,對於菲利斯,和萊納不同,到現在還是無法完全理解。但是,那句“隻剩下兩個月的人延長兩萬年壽命。”


    於是,西昂試探地說了一句


    【……難道說我隻剩下兩個月的壽命了嗎?】


    【嗯?怎麽了?】萊納的表情沒有變化。菲利斯…… 額……菲利斯平時也是沒什麽表情的。過慮了吧?西昂看向萊納,


    【喂,萊納!】


    【嗯?】


    【醫生說了什麽了嗎?】


    【啊,是你倒下的原因嗎?】


    【唔。】於是,萊納轉向這邊,與平時一樣的睡眼惺忪,接著,


    【那不是明擺著的嘛!】


    【誒?明擺著的?】


    【啊啊】


    【是什麽?】


    【過勞唄。】


    【誒?】


    【不是說了嗎,是過勞啦,睡眠不足,營養不足,說是對於工作過度的笨蛋,差不多該考慮一下退休了,所以,喏,《slow life》。】


    萊納將雜誌遞了過去。雜誌的標題寫著“後半輩子為了垂釣!”


    西昂說著,【釣魚啊。】


    萊納點了點頭,【現在時垂釣的時代吧!】


    可是,菲利斯插了進來【不,現在是團子的時代!】


    【釣魚!】


    【團子!】


    【那“一邊吃著團子,一邊釣著魚的時代”,怎麽樣?】


    【哦哦,對於萊納來講,說的還不錯嘛。】


    【是吧?】


    西昂苦笑著悄悄地歎了口氣,接著說道,


    【可是,我是因為脖子痛才暈倒的誒!應該不是過勞吧?萊納,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啊?】


    西昂緊緊地盯著萊納。但是,萊納的表情還是沒有變化,與往常一樣,呆呆的臉。


    【沒有啊。】


    【真的?】


    【真的。】


    【就算你有所隱瞞,我隻要過會兒問醫生的話,一樣會知道哦!現在說出來也不要緊的哦!我是不會因為這個受打擊的。】


    萊納抱著肩膀,


    【真的沒騙你啊,其實,我也這樣問過醫生了,看上去不太像是因為過勞昏倒的樣子。】


    【哦,那結果呢?】


    【恩,醫生


    ,已經檢查過你的脖子和肩膀了。】


    【嗯?】


    【沒事啊。】。


    【誒~明明這麽痛的說?】 西昂試著摸了摸脖子。對此,萊納也是十分困惑。


    【還很痛嗎?】


    【恩,超痛的!】


    於是,萊納抱著手臂,好像在思考著什麽似的。


    【唔~奇怪了,醫生說脖子真的沒有問題啊!而且,也不是落枕。】


    【誒!也不是落枕嗎?】


    【不是,再說了也沒有人會因為落枕而昏迷的。】


    【嗯,這也對。】


    【但是,醫生還說了如果真的是因為脖子疼而昏倒的話……】


    【是的話,怎樣?】西昂反問說。這是萊納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


    【……說不定是原因不明的疾病。】


    【原因不明?】對於西昂的疑問,萊納點了點頭。


    【醫生們也說“陛下說不定是得了原因不明的疾病~?!”,慌慌張張的。】


    【誒,難道……】


    【啊啊,現在城中大亂了。】


    【啊,果然……】


    這時,坐在對麵的菲利斯再次插嘴,


    唔,所以說,正是在這種時候,才要吃團子……】


    【夠了!】萊納和西昂同時吐槽。


    接著,西昂疲憊地歎了口氣。看來城中的事態十分嚴重,明明不是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看萊納的表情,他也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似乎不用擔心自己患有其他麻煩的毛病。


    那就沒問題了。隻有不會妨礙現在必須完成的工作的話,就沒有問題。再來就是脖子的問題,應該就隻是落枕吧。可能是因為用同一個姿勢持續工作的原因。從現在開始,應該稍微一邊活動活動身體,一邊工作。總之,既然城中陷入混亂,那就應該快點讓民眾看到自己恢複健康的樣子。可是,就在要起身的時候。


    【…………】


    但是,西昂發現了某件事,差點就因此變了臉色。


    右手動不了了,不,從頭到肩膀,右手,腰,腿——整個右半身都動不了。


    唔,這下……有點麻煩了……


    但是,就在這時,萊納突然一下子抵住了西昂的肩膀。


    【好了,好了,就算如此,也不要著急起來。】


    【…… 誒?】


    【真是的,你想的我都知道。反正你就是想說要早點出院,讓大家安心,完成更多的工作,之類的笨蛋發言吧。】


    聽完這話,西昂盯著萊納,


    【你,你會讀心術?!】 西昂裝作一臉驚訝的樣子。而萊納隻是厭煩地說道,


    【好了,你再睡一會兒,城裏的事我會稍微幫忙的,就算你是否得了原因不明的疾病還要看一下情況,但是你的確是因為過勞而昏倒的。偶爾也休息一下吧。】


    【但是工作還……】


    【把工作給我忘了,總之,暫時工作禁止,也禁止想工作的事情。病人的工作就是把病治好,明白了嗎?】


    【唔~~】


    【不準“唔~”。回答?】


    【是~~】


    【很好,那我先走了,好好睡哦!】


    【嗯。】


    接著菲利斯也準備離開。


    【那我也走了。如果又想要延長壽命的話,隨時都可以說哦。】


    【知道了。但是,下次來慰問的話,隻有水果就好。】


    【哦哦,我開發的草莓團子終於要問世了嘛!】


    【……不是,嗯,就那個吧。】


    於是,萊納打開房間的門。


    【嗯,那我走了,你真的要好好睡哦!】


    【知道了。】


    【那再見。】


    【啊,萊納!】


    【嗯?】


    【在回去的時候,能不能幫我把醫生叫來啊?】萊納一臉驚訝。


    【嗯?果然還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但是,西昂為了掩飾說道,


    【不,不,不是那樣。和你們說會兒話,就精神了。但是,難得要休息,為了起來時能更好地工作,準備要好好休息。就想著要點幫助睡眠的藥。】


    【啊,是嗎。那我去把醫生叫過來。】


    【拜托了。】


    【走了。】


    【啊,走吧。】


    說著,萊納和菲利斯離開了房間。


    在確認了門被關上,腳步聲也走遠了以後。


    【……】西昂用左手揭開被子,想起身,但是右半身果然還是動不了。


    【……這下,是真的麻煩了。】


    說不定,不知什麽時候,哪裏的神經受傷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就麻煩了……


    試著用左手拍打右腕,但是能感到被拍打的觸感,也就是說,神經並不是完全斷了。那是怎樣?突然發生了什麽嗎?難道說,


    【真是因為原因不明的疾病……】


    這時,門被打開了,幾個醫生一臉慌張的表情走了進來。


    【誒,陛下……您醒了嗎?!】對著說話大的醫生們,以左手示意,讓他們安靜些,接著說道【……先把門關上,再來就是能保證現在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不能告訴別人嗎?】


    對此,醫生們互相對視彼此的臉,緊張地點點頭。西昂見了,便開始將現在的情況交代了一下。右半身動不了,因此立刻需要再檢查一次,但是對外不要泄露西昂的身體發生的異變。總之,對城裏的相關人員就說西昂隻是因為過勞要暫時休息一段時間。


    想要傳達這些意思,雖然想要傳到,但……


    【……】但是,途中又開始失去了意識。


    突然變得很困……


    【誒,陛下?!】醫生們變得驚慌失措起來。西昂皺著眉,


    總之,這件事被泄露出去的話,有可能問題會更加擴大。明明就算沒有這事兒,現在的羅蘭德也並不安定。一邊牽製住他國的侵略,一邊還必須壓製內部的反國王派的貴族們。但是,已經無法思考了。


    【啊,好困。我先睡會兒,之後的事情就……】


    【陛下?!陛……】


    但是這時已經聽不見聲音了,意識也漸漸變得稀薄。


    【……】


    於是,西昂陷入了黑暗。


    接著,又再次看見了那個夢。


    已經夢見過好多次相同的夢境。


    在黑暗和虛無之中聲音。


    這些一定是有著什麽含義的,總覺得應是如此。


    【…………】


    細微的聲音。


    【……約……好……嗎】


    比起之前,聲音漸漸地變響了。


    【……約……定……不……嗎】


    一點點,雖然隻是一點點,但那個聲音確實變得更加清晰了。


    但是,聲音與聲音之間的話語卻無法完全捕捉到,還差一點就能聽清楚說些什麽了,但是腦袋迷迷糊糊的,暫時還是無法聽清楚。


    還差一點……


    雖然還差一點……


    【……約定……好……不是……嗎】


    約定。


    剛才是不是說了“約定”了?


    但是,那究竟是指什麽約定呢?


    可,這時候,從別的方向又傳來了聲音。


    那是非常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要比從虛無的那邊傳來的聲音要完全大得多。


    【喂!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快點起來啦!喂!喂!】


    【喂!西昂!!】


    因為那個聲音,西昂醒了過來。


    【……嗯】睜開眼睛,就看到萊納一臉著急得要命的神情看向這裏。


    西昂抬頭望去,


    【…… 恩,那麽另一個呼喚我的聲音是萊納嗎?什麽嘛,難得還差一點就可以聽見那邊的聲音的說……】


    【別睡得迷迷糊糊了!你沒事吧?!】被怒吼的西昂看向萊納的臉,


    【……沒事吧?那個,到底是怎麽了……?】


    萊納打斷道,【這三天,你都處於昏迷了哦!因為那些醫生為你隱瞞,所以今天才剛剛發現。你到底做了什麽啊?身體不舒服的話,為什麽要向我隱瞞啊!右半身動不了究竟是怎麽回事啊?】對於萊納的話,西昂微微一笑,


    【啊!被發現了嗎?】


    【不是“被發現了嗎”的時候吧!】


    【生氣了嗎?】


    【那是當然的吧!】


    幹嘛那麽直率地生著氣啊!但是這時候的西昂已經什麽都無法說出口了。他看著難得認真的萊納,開點小玩笑好像是無法過關了。西昂小聲地說


    【啊~ 對不起。】


    對此,萊納皺著眉,


    【啊,真是的,那種事無所謂啦。那怎麽樣,身體覺得怎麽樣了?睡了三天,身體稍微好些了嗎?】


    【誒?啊~怎麽說呢?】


    說完,西昂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之前是整個右半身都無法活動,可這回事……


    【……】這時西昂將視線從萊納身上移開。


    【怎麽,右半身果然還是動不了嗎?】萊納如此問道。但是,西昂還是沒有回答。


    【喂!給我好好回答啊!】


    【呀,但是,好好回答的話,你好像會生氣啊……】


    【現在不是管我會不會生氣的時候吧!】


    【看吧!這不是在生氣嗎!】


    【你是小孩子嗎!】


    【嗯~~】


    【快點說!我真要踢飛你了!】聽了這話,西昂孱弱地笑笑,說道,


    【呀,那個啥……】


    【啊啊】


    【那個,不隻是右半身,今天左半身也……】


    【哈啊啊啊啊啊啊?!這算什麽啊?真的假的?】


    【真的,這次還挺糟糕的。】


    【很糟糕。明明都告訴過你工作太賣力了吧!】話隻說到這裏,萊納沉默了下來,把手搭向這邊。


    【呀,等等,西昂冷靜下來,沒事的,隻要好好冷靜思考,一定會有辦法的。】


    【呀,我倒是很冷靜啊。】


    【你別給我太冷靜了!】


    【是你說要冷靜的嘛!】西昂反擊回去,萊納似乎想要將反擊的語言彈掉一樣揮了揮手。


    【啊——啊,那種事怎麽都好,不是說這事。】他抱著胳膊。


    【啊~總之,就是這麽回事,我從未聽過這種症狀,醫生們也摸不著頭腦,所以這是一種謎樣的奇病,那該怎麽辦?怎樣才能治好?要不去找找“什麽都能治好”的勇者的遺物嗎?】聽著這話,西昂說道,


    【呀呀,萊納,真的還好你冷靜一下吧。一下子根本不可能找到這麽方便的勇者遺物的吧。】


    【那該怎麽辦啊!】


    【恩~總之,就是那個拉,看看情況再說吧。啊,我不在的期間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都到這個地步了,還在擔心工作啊!】


    【不,不,都休息三天了,有點麻煩吧!】


    【囉嗦,笨蛋,工作什麽的怎樣都好吧!總之,先讓醫生們再檢查一次……】


    但、這時。


    【沒有那個必要——】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闖了進來,在病房中回蕩。


    接著,門啪得一下打開了。菲利斯出現了,這是預料之中的。萊納回頭看去,


    【啊,菲利斯也來了,聽我說,西昂這家夥……】但是菲利斯一手阻止了萊納的話語。


    【閉嘴,萊納,我剛剛已經從醫生那兒聽說了。】


    【是嗎,那……】可是接下來的話被擋了下來。


    【稍微給我冷靜點,既然我來了,就可以安心了。】


    【誒?那你有什麽辦法嗎?】萊納剛說完,菲利斯便嚴肅地點了點頭,接著從懷裏取出團子……


    【來吧,把這個包治百病,可延長兩萬年壽命的團子給吃了……】


    【所以說,現在可沒空陪你這家夥開玩笑!!!!!!!!!!!!!!】就在萊納準備一腳踢飛團子時,菲利斯向萊納的臉反擊回去,【呀~~~~~~~~】萊納被揍飛去,撞向牆壁,死了。


    確認完畢後,菲利斯再次點點頭,【先把玩笑放在一邊。】


    【所以說,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啊~~】萊納一副快死了似地樣子說道,抬頭看向菲利斯。


    【你!西昂真的患上了神秘的怪病哦!我知道幾種病在數次昏迷後,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下次再失去意識的話說不定就死掉了哦!現在可不是說笑的時候……】


    但是,菲利斯的聲音卻很冷靜。


    【所以啊,萊納你要冷靜點,我來了,你就放心吧!】


    【哪裏放心了?】於是,她往後回頭看去,在病房外站著一位有點髒兮兮的奇怪老婆婆。


    迎向那位大師,菲利斯說道,【大師,快請進。】


    萊納和西昂對視了一眼。


    【……大師?誰啊?】二人說著相同的話,而菲利斯一臉自信滿滿的樣子。


    【你們,連這麽有名的大師都不知道嗎!】對此,西昂看著這位滿臉皺紋的老婆婆。


    【呀,不知道誒,是很出名的人嗎?】


    菲利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點了點頭,【當然啦!這位大師正是那位有名的……大師就是那位有名的……那——個,大師,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你也不知道啊!】對於萊納的吐槽,一如往常地被完全無視掉了。


    老婆婆回答道,【我叫埃貝羅,陛下。】說完,還鄭重地行了禮。


    【對於這次的突然來訪,還請多多包涵。】而這樣的話也讓西昂慌張了一把。


    【啊,不不,我才是,在床上一副剛睡醒的樣子,真是失禮了。】


    自稱為埃貝洛的老婦人,笑容可掬地看向這邊,


    【哎呀哎呀,就算是對我這樣髒兮兮的老太婆,也如此彬彬有禮,這個國家真是收到非常出色的王的恩惠呢。】萊納和菲利斯在一旁,聽到如此悠閑的對話,


    【喂,菲利斯,這個婆婆是幹什麽的?難道是,所到之處無論任何疑難雜症都能治好的流浪名醫,這種在哪裏的三流小說中會出現的情節吧?】菲利斯對此作出了回答。


    【笨蛋,不是連醫生也覺得棘手的謎之怪病嗎?那把醫生帶來有什麽用?】


    【話是這麽說…


    …那這家夥是誰啊?】


    【大師。】


    【所以說,是幹什麽的大師啊?】老婦人再一次溫和地笑道,


    【在維尼特團子店裏偶爾幫下忙的普通女幫傭而已。】萊納說道,


    【女幫傭?女幫傭究竟是……?】打斷萊納的話,老婦人說道,


    【陛下的肩膀上……有著巨大的詛咒……】這時,萊納的表情就變了。


    【……詛咒……?是因為詛咒嗎?魔法的?你是魔法學者之類的嗎?】


    【不,並不是魔法,詛咒這種說法似乎不太正確,說他是詛咒,不如說是強烈的思念,束縛了陛下一樣。】對此,西昂問,


    【想念?】


    【是,想念,思念,也有人將其稱之為“幽靈”……】這時,菲利斯突然插嘴道,


    【果、果、果然是幽靈搞的鬼嗎?!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她顫抖著,擺出一副害怕的表情。確實,菲利斯對於這一類的話題很弱,但另一方麵,萊納這邊則很明顯地皺著眉。


    【哈~?幽靈?這老婆婆在說些什麽啊?……】話說到了一半就被菲利斯揍飛出去。


    【好好聽大師說!笨蛋萊納,你知道大師作出的團子有多好吃嗎!】


    【……呀,這種時候,真的和團子已經沒什麽關係了……】弱弱地說著,但果然還是被無視了。可是,當關於幽靈的話題一出口,西昂也對這位叫埃貝洛的老婦人失去了興趣。因為現在的魔導研究已經將幽靈這一存在予以否定了。也許是菲利斯向這個老婦人說了此事,而她就想著這說不定能撈上一筆。但現在不是時候。不對這個動不了的身體想想辦法可不行。


    【……】但是這是老婦人說到,


    【我完全明白這話很難相信,但……】對此,西昂微笑著


    【不,並不是這樣的……】可是,老婦人打斷了西昂,繼續說著,


    【請讓我說一句,寄宿在您肩膀上的思念……那幽靈似乎想向你傳達些什麽。】


    【不,所以說,我……】但是老婦人再次打斷了西昂說到,


    【約定……】瞬間,


    【誒?】西昂不禁叫出聲來,老婦人有繼續說著


    【對,他說約定,有沒有想到些什麽你?】


    【…… 沒,沒有。】


    【真的嗎?】


    【……】西昂沒有回答。


    ya ku so ku


    約定。


    那是在夢裏聽見的詞。


    那個夢中,黑暗的另一邊,從虛無的那一邊傳來的微弱聲音。


    【……約定……,不,……嗎……】


    但是,為什麽這個老婦人知道這件事呢?想著這些,西昂的心中搖了搖頭。我在想些什麽啊。這不是騙子常常使用的套路嘛。任何人都會有與誰進行過約定。即使並非如此,在這個國家常年戰亂,死別的父母、兄弟、朋友,這樣的對象要多少有多少。在此之中,有某個幽靈依附在肩上。如果被詢問你有沒有和誰約定過,就會納悶為什麽會有知道這事兒呢。西昂苦笑,居然會相信這種戲言。看來我也變軟弱了。他為了盡量不露出厭惡的情緒,溫柔的微笑著說,


    【多謝忠告,但是,我……】


    正準備如此說時,又再次被老婦人打斷說道,但這次並不是對著西昂說的,而是看向西昂的肩膀上方,她開口道,


    【西昂先生。】不是陛下,而是叫著西昂先生。突然間,那個夢中的聲音蘇醒了過來。


    【……約定……不……嗎……】


    【……和約定……,不一樣,不是嗎?】詞終於給不足了。


    而西昂知道那個口吻。叫著西昂先生的那個口吻,西昂是知道的。


    於是,西昂朝著自己的肩膀上看去,無視脖子的痛楚,看向那裏。當然,那裏誰也沒有。什麽都看不見,但是,


    【你,難得……】這時,脖子那兒又傳來了激烈的劇痛。因為那劇痛又再次失去了意識。


    又是這樣,又再次墮入了黑暗。


    但是,西昂並沒有抵抗。因為被呼喚著。那家夥在呼喚著,那麽久沒有抵抗的必要。


    閉上眼睛。接著,意識就一下子被切斷了。


    再次回到夢境之中。


    但是,這次並不是在黑暗之中,而是在辦公室。


    羅蘭德城中西昂的辦公室。


    可是,卻又不是現在的辦公室。沒有萊納的桌子,房間也比現在的來得要整齊。文件也沒有散亂地擱在一邊。


    西昂坐在那張經過細心整理的桌子旁。在那兒,與往常一樣和文件戰鬥著。


    背後卻有聲音傳來。


    聽著非常耳熟的聲音。


    令人懷念的聲音,想哭出來一般令人懷念的聲音。


    還殘留著少年般稚嫩的嗓音。說道【真是的!西昂先生,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嗎!】有些生氣的他說著。西昂轉過頭,而他果然站在那裏。黑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睛、童顏。即使在生氣時,也很溫柔的臉。——費歐爾.福爾克的身影。


    西昂想哭出來,一臉想要哭出來的表情。


    【……什麽嘛,是費歐爾啊。】費歐爾的臉一下子氣鼓鼓地。


    【不是說費歐爾的時候吧!真是的!為什麽沒有吃我準備好的餐點啊!】一邊說著,還指著放在桌子一邊的三明治。西昂看著那邊,


    【咦,有預備三明治嗎?】


    【預備了!很早之前就放下了!西昂先生不會是因為太過專注工作而沒有注意到吧?】


    【…… 好像是這樣誒……】


    【真是的~】接著拿起桌子的文件。


    【把這些吃完之前,禁止工作。】


    【誒,呀,等一下,還差一點就……】想要取回文件而伸出手,


    【不~~~~行!】


    啪的打了一下,明明論年紀,是西昂年長,但是兩人卻好像母子一樣。


    【真是。不要老是讓我說同樣的話啊!請成長一點!成長!】


    【……糟糕了……】


    西昂撓撓了頭發,無可奈何地將三明治拿起放進嘴裏,三明治非常可口,對身體也很有益處。費歐爾看著西昂吃完三明治,


    【那吃完了就去洗個澡吧,洗完澡之後就請睡覺吧,明白了嗎?】


    【誒,可是還有工作……】可是費歐爾對此卻


    【…………】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用他澄澈的沒有絲毫陰影的眼眸注視著西昂。他沉默地看著西昂。原本純粹得沒有一絲陰霾的眼眸突然變得十分憂傷。


    【真是的,您這樣的話,我不是會擔心得哪裏都去不了了嗎?拜托了,請振作一點吧,我是無法一直陪在您的身邊的哦!還是說,您希望我一直為您擔心嗎?】


    對此,西昂應答著


    【啊 ——啊,知道了!知道了。】慌慌張張地把三明治塞進嘴裏,可費歐爾又說道【慢慢嚼!】


    【……是~~,真是的,費歐爾簡直就像是我老媽一樣~】西昂嘟囔著發著牢騷。


    而費歐爾則開心地笑著,笑嘻嘻地,非常愉快的樣子,但是那張臉卻漸漸地變得模糊。明明剛才還很煩人地說著話呢 ,可是那個身影卻漸漸消失,隻剩下細微的聲音漸漸遠去……


    從黑暗那邊。


    從虛無的另一邊傳來。


    細微地,在說些什麽似的,不可代替的聲音。


    好像母親一樣煩人的聲音……


    【…………】


    西昂睜開眼,還是在病房裏。


    白色的牆壁、


    睡著不怎麽舒服的床、


    消毒水的味道。


    西昂的右手腕打著點滴,房間裏誰也不在。萊納不在,菲利斯也不在。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但是應該不會太長吧。要說原因的話,是因為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西昂吸了口氣,又呼了出來,接著,試著動了動原本無法活動的左手,但是非常簡單得做到了,將紮在右手上的點滴除去,右手也能動了,非常簡單,完全沒有什麽不方便的。而且也已經得到了足夠的休息了,所以,一起身就立刻知道現在自己的狀態是近幾日來最好的。已經沒事了,即使不讓那家夥擔心得硬壓著自己去休息,也不要緊了,已經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了,所以,應該回去工作了。既然已經休息了好幾天,估計這幾天的工作一定積壓了很多吧,必須馬上起來,回到皇宮才行。


    這樣想著,但是西昂並沒有行動,他隻是看向自己已經不再疼痛的肩膀上方。


    【……啊~真是的,雖然身體大致已經好了,但是既然是難得的休息,那就讓我再磨蹭磨蹭吧~~~】西昂這樣自言自語地說著。


    當然,沒有人回應,但是無所謂。


    【……那就再睡會吧。】這應該不要緊吧,西昂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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