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翻譯:強襲のstrike(athtan)


    潤字: 同上


    修圖: 無_(:3」∠)_


    掃圖:貼吧友情支援


    序言


    「開始實行俄二十二號作戰」


    伊達的命令通過通信網絡,在各地傳達開來。


    adem全麵介入俄羅斯領土的許可。也就是說要對別國進行軍事介入行動。在俄羅斯嚴寒的大地上接受到此項命令的環晶所率領的lc部隊展開了行動。


    並且通信網的其中一縷,也到達到了某個男人那裏。


    與身在俄羅斯的環晶領頭的lc部隊開始行動幾乎同一時間,安靜地坐在稍顯陰暗的房間中椅子上的福田武男接起電話,靜靜地說道。


    「明白了。執行俄二十二作戰對吧」


    掛下電話後,福田輕輕低語道。


    「真是了不起」


    福田在三周前還是作為海星首領黑川的副官,在暗處支持他的人物。所以他很清楚伊達所做出的,對俄羅斯領土進行合法軍事介入這件事的重大性。


    「真夠諷刺呐。沒想到等待著我們的會是這樣的命運」


    伊達現身在等待著判刑而被監禁中的福田麵前是在四天前。那時他所說的話與要求令他相當震驚。


    ——為了拯救世界需要你的幫助。


    在難以置信的對話內容麵前,福田啞口無言。那名為古拉奇艾斯的敵人簡直無法想像。


    伊達淡漠地說出目前無論如何都需要海星的力量這番話。並非說得,而是要讓他理解現狀。並且也詳細回答了福田的疑問。


    但為什麽伊達司令要親自過來。隻有這個問題他苦笑著沒有回答。興許是誠意,又或者是被稱作處事之道的東西,但伊達與福田之間並沒有能讓如此天真的感情摻入的餘地。所以伊達隻得以苦笑來做答。


    伊達離去的時候,福田已經無法抑製住那股自心中油然而生的感情了。


    ——看來你覺得這次的事件,是個能把我們拉攏進來的絕佳借口吧。


    現在回想起來,根本不明白為什麽那時會對伊達說出那樣的話。也許是對處於單方麵不利立場上的憤怒,也有可能是因為黑川被殺死的怨恨不知不覺中寄宿在了他的心中使然。


    無論如何那是個很愚蠢的質問。


    ——你們可沒有什麽多餘的考慮時間。


    伊達留下這番話,從福田的麵前離去了。


    也許回答在那時就已經決定了。


    在第二天答應過之後,原海星的士兵們就被集合起來並配給了裝備。大概就算沒有這次的遺產事件伊達也打算收編福田他們。所以才能如此迅速地準備好必要的物資吧。


    福田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出了預製活動板房。


    來到外麵便因為耀眼的太陽眯起了雙目。雖然還是六月但氣候已經能讓人預感到夏日的酷暑了。


    等眼睛漸漸習慣後,麵前的光景映入眼簾。眼前一片廣闊的大地。在那之上排列著上千人全副武裝的隊員。全員都是前海星的士兵。


    總數為,一千零二十七名。在三周前與adem和美國海軍的戰鬥中生還的一千四百五十名人中大概有三分之二都集合於此。


    不在這裏的士兵雖然緣由多種多樣但大體上分為兩種。一種是先前戰鬥中的傷員,另一波則是不讚同adem的提案而選擇呆在監獄中服刑的人。


    福田也不知道甘願服刑的士兵們的選擇到底是對是錯。也許自己這邊的選擇才是錯誤的也說不定,這個想法在他的腦中閃現過數次。自己隨時都可能會止步不前。


    他本人也明白這份怯懦的理由。自己並沒有黑川那樣的信念或是思想。所以會迷失方向。會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朝向何方。但是如果自己再露出那樣的態度,會對眼前的這一千零二十七名士兵也造成巨大動搖吧。他可不想出現如此愚蠢的形象崩壞。


    黑川已經不在人世。那麽即便是暫定,現在能統領這千人部隊的也隻有他了。


    「諸位,我們現在正站在分歧路上!」


    自己能不能想黑川一般鼓舞大家,引導大家呢。咽下那種種的不安,福田與原海星士兵們一同踏上了嶄新的道路。


    1.


    呆在光線昏暗的狹小房間中的人員雖然數量不多,但各個都神情緊繃。


    被人群包圍的桌子上散放著雜亂的資料。橫斷了俄羅斯中央的克拉斯諾亞爾斯克地區的北部地圖上做著各種各樣的標記。在那其中的一部分,被紅色塗滿的大片區域是用來顯示古拉奇艾斯的生息圈的。


    「把c-12到16再劃為生息區就行了吧?」


    回應著通信機的lc部隊隊員,又把地圖上的紅色領域擴大了一點。


    「這是目前古拉奇艾斯的推定生息領域」


    拿到部下報告的環晶臉色顯得很難看。地圖將近一半都是紅色的。晶他們所在的查理研究局左側就像有一道巨大的紅色牆壁一樣。


    「侵略得比想象中還嚴重呢。都這樣了還要侵蝕啊?」


    「以現在的進行速度來看,推定古拉奇艾斯的第二波侵入基地領地內,大約在四到六小時後」


    「沒時間了呐。首先平民的避難是最優先的嗎。平民現在的情況如何?」


    「從古拉奇艾斯的生息領域避難而來的一百二十七名平民,目前聚集在居住區的防空洞內,接受著食物的分發還有治療」


    別的lc部隊員補充道。


    「基地的飛機跑道由於先前古拉奇艾斯的侵略已經基本上報廢了。不可能進行飛機的離著陸,隻有直升機能使用。修複基本上沒有希望。至於陸路,由於古拉奇艾斯生息領域的擴大通路已經無法使用。現在,能從這個基地脫離的方法隻剩下空路了」


    他指著地圖上標記的道路。在途中就進入了被紅色塗滿的區域中。


    「古拉奇艾斯不是基本上已經把飛機都毀掉了麽?」


    「沒錯。已經沒有運輸機了。現在這個基地能使用的直升機有七架,不論哪架都不適合大量運輸」


    在桌子上有一張照片。是利用直升機從上空拍攝的基地目前的全景圖。簡直就像受到了空襲一樣,鋪修的跑道變成了一堆碎瓦礫,建築物的一半以上都是全毀或者半殘。


    晶的臉色繃得越來越緊。


    「通信狀況呢?」


    「由於古拉奇艾斯的生息領域稍有後退,基地周邊的現狀還算安定。與adem的通信也沒有問題」


    「那倒是個好消息。波號部隊呢?」


    一聽到波號部隊房間內的氣氛馬上變得嘈雜起來。半數都露出厭惡的表情,剩下的半數則是因為不理解狀況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請教一下。波號部隊是什麽?」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提問道。


    「就是免罪部隊」


    眉頭緊皺的一個人唾棄般地說道。


    「免罪部隊是什麽?」


    雖然不由地能感覺到其中摻雜著侮辱的意味,但具體是什麽意思還是不明白。


    「就是原海星的士兵所構成的部隊啦。現在lc部隊壓倒性地人員不足。也沒有培訓新人的時間。於是為了迅速補充訓練度高而且命不值錢人員,就選上海星那票子咯」


    晶的說明,令原本麵露困惑的lc部隊隊員的表情也變得嫌惡了。


    「那樣的話就不能從從自衛隊派人過來嗎?」


    「派自衛對員去送死什麽的,防衛省的大人物們絕不可能會樂意。況且如此一來領頭就會變成這邊和防衛省各有一個,命令傳達不也會變麻


    煩麽。就算不那樣現在這邊也已經處在我們和俄羅斯軍分立的麻煩狀況了。要是真變成三方對峙搞不好會互相牽製。想要三方合作簡直是天方夜譚呢」


    「但是如果有個萬一,他們難道不會叛逃嗎?我可不想把背後交給那樣的家夥們」


    「他們全都是誌願兵哦。即便很清楚自己是最先去送死的排頭兵。我不會讓你們諒解他們。但是一定要記住他們就是有著那般覺悟的人。並非在感情上。就算是那樣的人也會把數據當作行動準則。即是說必要的數據。明白了?」


    看到大家都點了頭晶繼續說了下去。她很清楚他們並不是所有人都接受了。這不是能用言語解決得了的問題而且也根本沒辦法解決。常年呆在外國部隊的晶,那種名為絕對無法達成理解的矛盾早就銘刻在了她的心中。


    即便如此也有必須要一同踏上戰場開展作戰行動的時候。即使是那樣的一幫人,部隊也還是不可思議地維持著。


    俄羅斯方麵的第一責任人為什麽要交給自己,晶也隱隱約約有些明白了。


    「那麽把其中一個麻煩的大頭,俄羅斯軍的狀況也告訴我」


    「俄羅斯軍包括研究人員現在共計七千五百三十二名。他們已經取得了駐屯俄羅斯軍責任人果戈裏司令官的協助。展開了對古拉奇艾斯的共同戰線」


    「可以的話加入那邊的指揮下才更容易行事就是了。對麵也有立場,估計想要做這樣也很難吧。還有伊萬·伊娃諾夫呢?」


    想起哼著歌被帶走的伊萬·伊娃諾夫的身影,這回輪到晶皺起了眉頭。雖然知道很多因為主義和主張不同而無法理解的人,但像他那種從根本上令人感到異質的家夥晶基本上沒見過。


    「監禁在七號樓裏」


    「一定要給我好好看著哦。可別讓他在這兒溜掉了,犯傻也要有個限度啊。不是常有的嘛,戲劇和電影裏。那種無能的軍人醜角我就敬謝不敏了。對了。偵察機也差不多該傳來聯絡了吧?」


    操作著通信機的隊員就像是掐著時間般開了口。


    「鱷魚1來電。接近古拉奇艾斯的生息領域,現在開始偵查。重複一遍。接近古拉奇艾斯的生息領域,現在開始偵查。」


    2.


    就算是在俄羅斯的克拉斯諾亞爾斯克北部的西伯利亞地區,到了六月份也會很普通地迎來冰雪消融的春天。


    然而現在,大範圍內至今仍然處在低於零下二十度的日子。


    俄羅斯軍用直升機ka-52,通稱短吻鱷為了進行偵查,飛翔在距離查理研究局50公裏的地點上空。下方能看見的全是一片銀白。


    俄羅斯並沒有用於偵察的直升機。其中牽扯到各種各樣的理由,而最為現實的應對方式則多為將多用途的直升機作為偵查用機來使用。ka-52作為攻擊直升機雖然並不太適合用作偵查,但考慮到作為偵查對象的敵人攻擊性的特質攻擊能力比起隱秘性能則更加被重視。


    「這裏是鱷魚1,現在位於查理研究局西北偏北50公裏,距古拉奇艾斯的最前線20公裏的地點飛行中」


    坐在駕駛席上的越塚平淡地報告著。他的目光一直朝向地平線的盡頭。銀裝素裹的大地以一個地點為界染滿了赤紅色。


    那並不是被夕陽塗上的火紅。仿佛紅寶石一般深邃的血紅,看過去感覺意識都要被吸進去一樣。紅色光芒的正體是無數的無機物生物。從小動物的大小到小山一樣的尺寸共計數十萬,也可能是數百萬的古拉奇艾斯大軍,正如潮湧般撲來。


    從通信機傳來的回應斷斷續續地消失了。因為一旦到達一定距離以上,電波障礙就會變大。


    「呐,這個叫鱷魚的名字就不能改一改麽?c的話一般都是叫查理吧」


    坐在並列複座式的駕駛席旁邊的利巴斯,既客氣又有些不服地問道。那副硬是把龐大過頭的軀體塞進座位裏的樣子,實在是很滑稽。


    「那是環決定的。放棄吧」


    「可是啊。為啥她一看見我,就把代號改成鱷魚了?」


    「說是感覺你和電影鱷魚鄧迪裏出場的演員很像。你知道鱷魚鄧迪嗎?改成邦題(注:“邦題”是指把日本以外的電影名、書籍名、樂曲名等用日語重新命名,而原本的名稱則被稱為“原題”)的時候是有做過修整的」


    「啊啊,我看的標題也是鱷魚鄧迪。還真是搬出個夠老的電影呐。可是我看上去像那種猛漢麽?哎呀,真是的」


    「啊啊,指的不是主人公而是被做掉的某個角色來著」


    利巴斯喜形於色的臉一下子變得烏雲密布。


    「一下子覺得那小姑娘還蠻可愛的我真是個白癡」


    「那就好。一流的駕駛員看女人的眼光也好的主張,差點就全都毀在你手上了」


    兩人雖然談天說地,但眼睛卻一直觀察著大地的另一邊。絕不會看走過一點點眼。


    隻有利巴斯的視線時不時偷偷地朝越塚瞅幾眼。


    「話說在前邊我可沒那方麵的興趣哦」


    「我隻是在看你的操縱啦。覺得技術很了不起而已」


    「我也就隻有這麽個優點了」


    「那大片要是一齊衝過來這回可就真的完蛋了呐」


    「燃料作戰怎麽樣了?」


    「貌似數量太多行不通。估計隻能守住基地周邊」


    利巴斯很不爽地抱怨著,把意識集中在眼下的景色中。


    「能看得見嗎?」


    「能看到的隻有被踏成一片漿糊的雪地和攔腰折斷的叢林」


    利巴斯邊說著邊熱心地擺動著視線。


    「你也真夠老實的。根本就沒見過他們吧」


    「我跟那個叫瑪蒙的孩子有過一麵之緣。雖然隻有一小段時間」


    兩人在搜尋的是用直升機救援難民時被落下的八代和瑪蒙。


    「希望實在太過渺茫了嗎」


    相較於利巴斯越塚的悲觀程度更淡薄一些。他幾乎就沒見過瑪蒙長什麽樣,與八代的關係也沒有多親密。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因為呆在人員切替頻繁的lc部隊而被漸漸消磨,越塚自嘲地幹笑了一聲。


    「大家都一樣的」


    是察覺到那扭曲表情中的意義了嗎,利巴斯把那種事簡單地輕聲帶了過去。與看上去相反,他既纖細又重感情很是令人吃驚。


    發現下方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動。起初還以為是殘存下來的古拉奇艾斯但似乎並非如此。


    把直升機靠近,發現那原來是一男一女在不斷地揮手。


    3.


    「哎呀,雪上摩托跑到一半突然就壞了。不停地逃啊逃,結果卻與基地相反跑得越來越遠了啊」


    一點糟糕的樣子也沒有八代撓著頭說道。


    「又不能怪我」


    在他旁邊的瑪蒙像是鬧著別扭的樣子交叉雙臂轉向一邊。她的側臉顯得有些疲勞。


    「不是誰也沒怨你喊叫著趕快跑結果卻把方向搞錯了什麽的嘛」


    「抱怨了,就在剛才。變著調抱怨我了吧」


    瑪蒙指著他的鼻尖喊道。在旁觀者看來根本搞不懂是誰在責備誰。


    「呦,又見麵了呐」


    利巴斯把手伸向慪著氣的瑪蒙。但因為她一副你誰啊的表情而顯得很受傷。果然是個從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來的敏感男人,但越塚判斷還是不說為好。


    「啊啊,是那個時候的大叔。咋一看上去沒什麽特征所以沒能馬上記起來啊」


    被說成毫無特征的大漢的表情顯得越來越受傷了。或者是因為被說成了大叔嗎。


    「不不,舞風君。我覺著這位算是相當有特色的哦。塊頭又大又毛烘烘的不就跟熊一樣嗎。啊啊,


    莫非你就是利巴斯先生。我從鬥真君那裏聽他說過哦。你瞧,這不是一見就能認出來是誰嗎。我是覺得外表的特征已經很多了呢」


    八代概括了和鬥真他們見麵時的事如此說明道。


    「別說了。補刀越來越深了」


    「為什麽?沒有特征可是很適合潛入搜查什麽的哦。多棒的」


    稍微覺得有點過意不去的瑪蒙隨聲附和著,可利巴斯的表情隻是變得越來越悲慘。


    「啊啊,總之沒事就好。現在基地那邊的情況相當嚴重」


    越塚硬是把話題的流向擰回了正軌。


    「對了對了。古拉奇艾斯的的大群怎麽樣了?雖然我覺得它們好像是在往基地方向衝但現在又有些後退,是有了什麽對抗方法嗎?」


    越塚和利巴斯露出一副應該怎麽回答才好的表情。


    他們親眼看到了。小山一樣巨大的古拉奇艾斯,幾乎將世界吞噬殆盡的無數古拉奇艾斯,麵對它們的lc部隊和俄羅斯軍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就連擁有超常力量的絲薇特拉娜和鬥真也無力回天。


    然而那並不是問題的答案。


    「還能怎麽樣,突然現身的大小姐隻憑一人就全都解決了」


    利巴斯在句斷詞窮的最後總算是回答了出來。而且也隻能這麽說了。那個時候她到底做了什麽,利巴斯和越塚都沒有正確地理解到。


    能明白的隻有一件事。就隻是能夠與名叫古拉奇艾斯的超常現象匹敵的無比可靠而又令人恐懼的存在,將他們從那個困境中拯救了出來。


    「啊啊,是那樣啊」


    即便不說名字八代也馬上明白那是在說誰。而且也理解了兩人的困惑。和峰島由宇接觸過的人類或多或少,都能看出類似的反應。尊敬和困惑,與接近恐怖的畏懼。就算她本人無意也會令周圍的人們感到畏懼,進而甘拜下風。


    因此在地下被幽閉了十年的悲慘經曆隻能說是諷刺。


    越塚以前應該也見過她,但應該直到現在都沒有接觸到她真正價值的機會吧。他一臉困惑與不快交雜的表情。


    「那麽她現在是在做什麽?」


    期待她正是能成為解決古拉奇艾斯事件的端緒的八代開口問道。


    「誰知道呢。聽說她一個人在基地裏到處亂轉,至於她到底是在做些什麽。反正我們是無論如何也沒法搞明白了」


    4.


    查理研究局的某個防空洞現在空無一人。仿佛剛才還在的大量難民與俄羅斯兵,以及lc部隊和無數的古拉奇艾斯是假的一樣悄然無聲。


    火速搬離無法使用的設施,剩下的設施則被用來應對古拉奇艾斯,並非什麽不可思議的光景,但那樣異質的落差果然給人以發生了非常事態的強烈印象。


    悄無人煙的空間中有一個人影橫穿而過。其腳步停止在通向防空洞外部的百葉窗前。纖細的手指劃過厚重的百葉窗表麵。雖然光看分辨不出來,其實那上麵分布著若隱若現的窪坑。


    「果然是這樣嗎」


    用險峻的目光目不轉睛地看著的人,無意中歎出了聲音。


    「發現什麽了嗎」


    「啊啊,有彈痕。謀略的痕跡,應該這麽形容吧」


    輕拂著長長黑發的人物——峰島由宇,向手中的筆記本電腦搭話道。


    「以你來說還真是充滿詩意的表現呢」


    「居然覺得謀略的痕跡有詩意,你的感性有問題嗎。還是說你意思我平時的言行危險到讓你連那種話都覺得富有詩意了?」


    「兩方麵都有,請容許我這麽回答吧。就算是我,也還是懂得明哲保身的」


    「脾氣還挺硬的嘛。是哪位說再也不要被環晶當坐墊使的。這次要不要試試當岸田博士的體重秤啊」


    滔滔不絕的由宇呼地歎了口氣。


    「我的樣子就奇怪到需要你擔心到那個份上嗎?」


    「我不記覺是在擔心你。不過你臉色太嚴肅了。常言道百年熱戀終會冷。你什麽表情雖然於我無關痛癢,但如果這個狀況對精神狀態產生影響就麻煩了」


    「不用你操心。我狀態萬全」


    「這我明白。讓你表情顯得焦躁的原因,就是你背後的那個女人吧」


    由宇正準備反駁而張開嘴,卻又馬上閉口不言。她的視線朝百葉窗的凹陷,處於其對角處的格納庫的中央部分移去。


    混凝土的地麵被染成了一片墨紅色。那裏在前不久還是幼小少女的遺體所在的場所。還有一個人,像隻亡靈一般站在那裏。


    她直勾勾地盯著被鋪成墨紅色的地麵。自低垂的頭上披散下來的亞麻色長發一點拂動也沒有。眼神空洞,憔悴到令人擔心她還有沒有活著。


    但由宇望向那惹人憐憫的身影的目光,與看向彈痕的眼神相比在其他意義上顯得嚴峻異常。


    「以看向失去了孩子的母親的眼神而言,還真是夠嚴厲的呢」


    由宇無言地準備離開。


    「不去說上幾句嗎」


    「為什麽要去」


    「我聽說她是出現在作為令峰島勇次郎出名的關鍵事件中的人物。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她是曆史的活證人一樣的存在」


    有關絲薇特拉娜的知識在出發前就已經從伊達那裏聽說過了。當中有著不論正式還是非正式資料中都沒有的貴重證言。是伊達封存已久的記憶。


    真目不坐,真目蛟,絲薇特拉娜·克蕾爾·波姬斯卡婭,塞魯蓋伊·伊娃諾夫,還有峰島勇次郎。那五人相互交匯的情景,當時的伊達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而什麽都做不到感到很懊悔。


    「活證人?說的好像她是過去的人一樣。可惜錯了。不,是我覺得不對」


    「哦」


    似乎是擺明了不會去打招呼一樣,由宇轉過身邁起步子。


    「絲薇特拉娜·克蕾爾·波基斯卡婭是這次遺產事件的漩渦中,不,是中心人物,不,要我看她就是元凶」


    「元凶?怎麽回事?」


    而回答卻是與風間提出的問題不相符的內容。


    「我就罷了。目前為止還在預想範圍內。對於所能夠容許的最壞的真相和結果,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在將要踏出防空洞時,由宇又轉過去看了絲薇特拉娜一眼。眼神中的險惡消失不見,隻保留著無盡的憂鬱。


    「隻不過那個男人應該還會掙紮吧。即便刀鋒無法出鞘,沒有戰鬥的手段,也還是會繼續掙紮吧」


    由宇仿佛斬斷了一切般向前走去,已經看不出任何止步或是折返的意向地走了出去。


    5.


    鮮血仿佛薔薇一般在潔白的衣服上綻放。


    看到可麗兒倒下去的絲薇特拉娜發出了悲鳴。從中途被接住的纖小身體裏湧出鮮血。潔白的衣服被染得殷紅。地麵也是紅色,不管什麽都被血紅色浸透。身體也變得越來越冰冷。


    噩夢般的光景已經在腦中重複了無數次。


    絲薇特拉娜的身影顯得毫無生氣,可隻有雙眼一直圓睜地盯著被染紅的地麵。


    「啊、啊啊」


    低聲的嗚咽不斷持續著。


    來觀察防空洞情況的lc部隊隊員們,像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一樣被罪惡感所驅使而別開臉去,把精神集中在了防空洞外圍的看守。


    絲薇特拉娜在那裏站了很長時間。到她慢慢有了動作時不知已經過了多久。就在那時從她手中有什麽東西落了下來。直到落下來之前她甚至都忘記了手中有握著東西。


    在地麵上滾動著的是一個插頭。是伊萬·伊娃諾夫親手交給她的。


    ——向你女兒開槍的人不是我。


    她撿起插頭,伊萬在那時所說的話在腦中回響。


    「不是那個男人,殺死的?」


    平常的話早就把它當作瘋言亂語無視掉了。


    ——絲薇特拉娜,你就說這一切的元凶啊。古拉奇艾斯之母哦。


    ——隻要把那個插頭插進後腦就行了。也許能夠恢複你失去的記憶。缺損的神經元突觸,斷線的記憶,都能靠那個插頭補全。屆時你就能領悟到自己做了什麽,並且接下來應該怎麽做了吧。


    大可以把它當成是迷惑絲薇特拉娜的話語而無視掉。然而能感到它那難以無視的沉重真實性。


    她仔細地盯著插頭。形狀和自己身體上的插頭很像,估計要把它插進後腦上的插口中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難。


    插頭的前端輕微地顫動著。不,顫動著的是自己的手。她自己對於接下來要做的是愚蠢得無以複加的事有著自覺。但是手依然在動著,也許是因為失去了可麗兒而變得半自暴自棄的緣故。


    插頭的前端碰觸到了插口的邊緣。生理上的厭惡感令全身汗毛直豎。可以說是匯集著絲薇特拉娜全部神經也不為過的插口,對她而言也是最重要的部分。


    緊咬著嘴唇把插頭插了進去。大腦的中心被插入異物的感觸雖然經過二十年早已經習慣,但隻有這一瞬間還是令她覺得惡心。


    「唉,為什麽?」


    覺悟的表情一下子緩和,表情一時間放鬆了下來。


    插頭不能很順暢地插進插口裏。直到中途還沒問題,但是在最後卻多出一厘米插不進去了。


    「難不成,被耍了?」


    但是絲薇特拉娜想不到伊萬做這種事又能有什麽意義。


    她從後麵的衣襟裏拉出自己的插頭,將兩者做了一下對比。形狀雖然很相似但是長度卻不同,從伊萬那裏得到的插頭稍微要長一些。


    絲薇特拉娜一邊對比著兩個插頭,一邊思考起來。普通來說感覺被騙了是最容易得出的結論。


    然而她無法接受這件事。


    她突然想到。莫非是插口的裏麵堵進了什麽東西。


    絲薇特拉娜稍微猶豫了一下,把手指伸進了插口深處。


    6.


    看到絲薇特拉娜麵無表情地接近,艾莉西亞便停下腳步等著她。


    「你沒事吧?不用勉強自己」


    計算著她停在自己麵前的時機發問道。但很長時間都沒有得到回答。絲薇特拉娜的眼睛連眨都不眨地盯著艾莉西亞。


    「雖然失去可麗兒的確是個不小的打擊,但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哦。走吧,我陪你一起去房間」


    「就是你開的槍吧」


    她以短促而又直擊重點的語氣,發出了譴責的怒斥。


    這次換做艾莉西亞啞口無言了。她正麵承受著絲薇特拉娜的視線。兩人就這麽無言地對視了一分多鍾。


    路過通道的俄羅斯士兵看到兩人的樣子慌忙折了回去。


    忽地放鬆下來的是艾莉西亞那一邊。她把雙手心朝上,像是表達著在說什麽傻話一樣搖了搖頭。


    「突然說出那種話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因為女兒去世而驚慌失措我能理解,但這可不像你啊」


    「不像自己的應該是你才對吧。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絕不是那種毫無證據就會說那種話的人」


    「現在的你可不能說得上是普通的精神狀態」


    「要說精神狀態不普通的話,應該是這個基地裏的所有人吧。在古拉奇艾斯這種非現實物的麵前,如果正常那才奇怪呢」


    「這個狀況下異常才是正常,就是這個意思吧。作為文字遊戲倒還不壞」


    「很不巧我可不是為了取樂才來找你談話的」


    通道裏的空氣被不同於外部冷氣的別種惡寒所覆蓋。絲薇特拉娜的頭發無風而動,艾莉西亞像是警戒著一般把重心向後移去。


    「是麽,那我也認真點回答你吧。可麗兒在旁邊的時候,鬥真君也在我的前麵。那孩子雖然是會偶爾發個呆,但如果我真從他身後打了可麗兒他馬上就會察覺到的」


    「唉唉,的確。他雖然是個有點馬虎的少年,但真要把槍口對準可麗兒的話總該能注意到的」


    「是嗎,太好了。在鬥真君迷糊到什麽程度上還能達到見解一致。你要是主張他是個更呆頭呆腦的少年的話,我就不得不去擁護那孩子要比想象中更加可靠了呢」


    艾莉西亞雖然像是在開玩笑,但她警戒的姿勢卻一點也沒有緩和下來。


    「可是如果你沒有瞄準可麗兒呢?比方說要是你把手槍瞄準向自己後方,他還能注意得到嗎?」


    對於絲薇特拉娜的質問,艾莉西亞的回答稍稍有些遲緩。


    「是不是不太符合狀況啊?可麗兒可是在鬥真君的前麵哦。就算往後麵開槍也什麽都打不中的」


    艾莉西亞用反問回應了絲薇特拉娜的質問。


    「普通的話當然沒錯。可是以能打出跳彈的你的身手來說就不一樣了。防空洞的百葉窗上還留有彈痕。從你的位置向背後開槍,折回的跳彈命中可麗兒而言是個相當絕妙的地點」


    「百葉窗的彈痕,那地方可是才和古拉奇艾斯有過交戰的哦」


    「那個時候百葉窗可是關著的」


    「是嗎。但這裏可是軍事基地。不管子彈的彈痕留在什麽地方都不足為奇。況且在那之後馬上現身的叫伊萬·伊娃諾夫的學者呢?」


    「他說那不是自己開的槍」


    艾莉西亞誇張地仰天長歎。


    「哈啊,寧願相信那種可疑男人的話,也不想聽二十多年老朋友的解釋呢。還是那種文雅係帥哥好你的口?況且我也沒有打可麗兒的理由吧」


    「請不要太小瞧我了。你知道我為什麽會發現你是犯人嗎?」


    她伸出的手心中有一枚小小的薄片。


    「這是從我的插孔裏取出來的芯片。大概是用來駭入在插孔裏流通的收發信號數據,然後讓其流出到外部的東西」


    「然後呢?」


    「我拜托幫忙整備插口人的隻有你。也就是說除了你沒有任何人能夠安裝它」


    艾莉西亞交叉雙臂靠在牆上。倒不如說她很享受這場對話。


    「最近眼睛看不太清了呢。真不想承認有老花眼了」


    「身為間諜的你眼睛會不好?在從古拉奇艾斯那裏逃往的時候,我已經見識過好幾次你優異的狙擊了。你大概是想要得到我的腦波數據。而且是拿出真本事時的數據。所以才打了可麗兒。不對嗎?」


    這次輪到艾莉西亞口中說不出反駁的話了。


    「還有一點,還有一個可能性」


    絲薇特拉娜的語氣鋒回一轉變得很軟弱。甚至,還顯得有些無依無靠。


    「難不成這個芯片,能夠向我的感覺中發送偽造的數據嗎?比如說,將皮膚感覺到的溫度摻假」


    艾莉西亞的申請變得認真起來。


    「艾莉,請你告訴我真相。那個時候我懷裏的可麗兒真的變得冰冷了嗎?還是說那隻是芯片的偽裝數據,讓我產生了她變得冰冷的錯覺?」


    絲薇特拉娜的手抓著艾莉西亞的身體,握力非常輕,輕到能夠輕易地揮開。或者應該說是根本做不到揮開嗎。罪惡的表情首次出現艾莉西亞的臉上,能看到她表情中流露出的哀痛。


    「唉唉,就和你所想得一樣。打了可麗兒的人就是我」


    絲薇特拉娜抬起頭來。透露著些微希望的臉色,稍微變得明朗了一些。


    「絲薇特拉娜的腦波數據與可麗兒的回收。這就是我的任務。安裝芯片的事也正如你所想。在那個時候往你的感覺中送入了偽裝數據」


    「那、那麽可麗兒還活著吧」


    「運氣好的話就還活著。那個時候就要嚴密處置」


    艾莉西亞盡她所能用不帶有感情的口氣說道。麵露希望之色的絲薇特拉娜的表情一瞬間僵了一下。


    「那是什麽意思?」


    「隻要能回收你認真時的腦波數據回收即可。那是最重要的。雖然說起來很殘酷,但可麗兒的回收隻是順便的。再說如果人體被因為跳彈而扭曲了的子彈擊中了的話絕不會好過。就算使用了能減少人體痛苦和傷害的全金屬彈頭,被跳彈扭曲的子彈還是會沒入身體。與其說是聽天由命,倒不如說會死是很正常的。如果能活下來那確率真的算是天降鴻福了」


    絲薇特拉娜的手慢慢放鬆,離開了艾莉西亞。就那樣向後搖搖晃晃地倒退了幾步,雙腳終於失去了力氣倒在了地上。


    「你,隻要為了任務就算是十歲的孩子也會開槍嗎」


    「不是十歲的孩子哦。你也看到她戰鬥的樣子了吧。不,是親身體驗過了吧。我實在無法把那個孩子當作十歲的少女。而且啊,有些人還是死去比較好。那個孩子她」


    記錄著希望大樓中蛟的結局的報告書在艾莉西亞的腦中一閃而過。遵從不坐的命令,可麗兒把魔術師——身為她父親的蛟斬殺了。


    「算了,這個還是不知道為好」


    兩個理由令艾莉西亞改變了主意。第一點是在這以上,不能再回答絲薇特拉娜的問題了。另一點則是因為她無法原諒想要主張開槍的正當性的自己。


    「而且可麗兒再活下去也會很痛苦的。斬殺呆在那個房間裏的所有遺產技術保持者的那個命令。即便她身負重傷也不見得真目不坐的命令會就此廢除。她在那個命令被取消之前不論身體變成什麽樣,應該都還會繼續執行的哦」


    艾莉西亞的眼神有些遊移。但這次她判斷應該說出來於是張開了口。


    「說實話可麗兒現在還沒有死。但已經瀕臨死亡。靠這個基地的設施和環境雖然不至於沒救但也無法完治」


    抬起的臉上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要在咽氣之前,見上一麵嗎?雖然會體驗第二次生離死別的痛苦。不。應該說是第三次了呢」


    她回想起絲薇特拉娜最初失去可麗兒的經曆重新改口道。


    「在那之後要殺要剮隨你的便。我原本就是做好了那樣的覺悟才開的槍」


    可是絲薇特拉娜的反應很遲鈍。她相信著那渺小的可能性來到艾莉西亞這裏。但它現在也即將被摧殘得支離破碎。


    「就是這個房間」


    艾莉西亞牽著絲薇特拉娜的手帶她進入毫無生氣的通道深處。那裏是基地內的一處簡易醫療設施。


    「可麗兒就在這裏。不過可別期待什麽。她沒有意識的。那可是活下來都很不可思議的重傷」


    艾莉西亞站在門前時被什麽東西吸引了一下。有種忘記了什麽重要東西的感覺。但卻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麽。艾莉西亞發覺到自己比想象中還要動搖的多。


    她看著呆立在門前的絲薇特拉娜,將那些想法從心中掃出去。絲薇特拉娜對要不要打開門感到猶豫。


    「雖然不會說隨你的便,但心理準備的時間還是必要的呢」


    絲薇特拉娜戰戰兢兢地打開了門。從門縫中能看到床的一角。就在那時她的手停下了。


    剛才對艾莉西亞有做保留的疑問又浮現了出來。到底遺漏了什麽,似乎隻要再冷靜一些就能馬上想到的,令她感到有些焦躁。


    一口氣把門打開。絲薇特拉娜定下決心走進房間。


    「啊」


    但她的腳步在剛踏進房間一步時就停了下來。


    床上空無一人。雖然是有人在上麵躺過的痕跡,但除那以外就什麽都沒有了。


    艾莉西亞終於想起來她剛才注意到什麽了。房間外麵艾莉西亞手下負責看守的士兵不見蹤影。環顧房間內部也沒有看到他們。


    「還打算騙我嗎?」


    「我不知道。相信我。這個狀況也在我的預料之外」


    搜索一圈發現到的,隻有被硬塞進房間角落儲物櫃裏暈厥過去的十二名負責看守的士兵。


    哪裏都沒有找到可麗兒的蹤跡。


    7.


    可麗兒睜開眼睛,看到了某人的臉。視線還不能很好地對焦,看不出對方是什麽長相。不過,就算能看得清可麗兒也還是分不清那是誰。


    相貌失認症。對於有著他人麵孔識別障礙的可麗兒來說,不論視野是好是壞,都沒什麽區別。


    「睡美人公主終於醒了」


    女性,而且還是相當年輕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人影一動黑色的長發也順勢飄動。


    「忘了剛才說的話吧。本想恭喜一聲你終於醒了,但還是沒辦法很好地表達呢」


    像是在辯解,又似乎有些害羞的年輕女性把臉轉向別處。


    視野前的霧靄慢慢淡薄,終於能看清楚了。但最終可麗兒還是沒能認出她是誰。隻是記得好像之前有見過麵。在來到西伯利亞以前。


    「還記得我嗎?算了,一臉雖然有印象但記不起是誰的表情呢」


    能將幾乎不把感情表現出來,甚至可以說是感情稀薄的可麗兒的表情讀取到那種程度,即便是近親也很難做到。但是眼前的女性卻很簡單地,像是什麽事都沒有一般一句帶過。


    「以前在希望大樓的地下見過麵,但那個時候並沒有報上名字呢。我是峰島由宇」


    年輕女性——由宇的名字她有聽過。


    「狀況我已經基本上明白了」


    視線追著從她頭頂上退開的由宇,看到了排列著數十台顯示器的牆壁。在由宇背後,橫縱六乘四排列著共計二十四台顯示器。分別都快放著不同的畫麵。


    有上百個平民進入格納庫時的,也有進行著軍事訓練的士兵們的,還有自己在有所印象的通信室中,和鬥真與絲薇特拉娜,艾莉西亞,還有利巴斯戰鬥的影像。


    從快放著的影像中已經能很明顯地看出來,那些全都是監視攝像頭所拍下的錄像。二十四個錄像都在被快放著。


    普通人一般都會對為什麽她要一次就播放這麽多的快放錄像產生疑問,如果是知道由宇的才學的人,應該會發現她通過二十四個快放錄像把握了狀況,而在理解的同時也會對她的狀況把握能力感到吃驚吧。


    但是可麗兒根本無動於衷。即便發現由宇從無數的顯示器中把握了狀況也沒有產生那以上的感情。隻有對事實的確認在她記憶的片隅上留下了痕跡而已。


    可麗兒打算撐起身子但劇痛馬上流貫全身,身體不受意識控製無法動彈。


    「別勉強了,雖說不是致命傷,但身體已經被子彈貫穿了。雖然去除了彈片但傷口很深」


    在那時可麗兒才終於發現自己的身體包裹滿了繃帶。眼睛正常的人看來可能會以為是木乃伊,但很不巧可麗兒並沒有那樣的知識與感情。


    「彎曲的跳彈居然隻給身體造成那種程度的傷害實在隻能說是奇跡了,但以那個女人的技術來說興許還真有可能做到呐。真想去跟她打聽一下竅門」


    聽她說出雖然佩服,但似乎隻要知道了竅門自己也能夠做到的一番話。對於那是出於傲慢還是出於自信每個人各有不同,可麗兒對其並不感興趣,隻要不抱有感想,就不會在她的記憶當中留下印象。


    現狀下,動彈不得的身體才是問題。


    可麗兒當然不可能知道,由宇所做的治療連手術顯微鏡都不用,就漂亮地將包括0.1毫米以下的碎片都去除掉了。即便是這麽細微的小碎片,若是壓迫進重要的血管,對可麗兒小小的身體來說都可能會發展為


    致命傷。連名醫都需要數小時的大手術,還不到十幾分鍾就完成了。


    「不過你可別硬是亂動。而且你要是動了的話我會很困擾的。你的行動還處於真目不坐的影響下吧。在這種狀況下亂來就麻煩了。這次可不會再假死了哦。所以要禁止你去和你母親還有鬥真見麵」


    一直麵無表情聽著的可麗兒,在聽到最後那句話時神情有了動搖。顯得有些難過,有些不安,又像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啊啊,還有我不是遺產技術保持者所以你可別搞錯了。總而言之,現在不許動。要絕對靜養。唔嗯,早就想這樣說一次試試了」


    由宇很開心地笑了笑。患有相貌失認的可麗兒雖然看不出繁雜表情的細微變化,但總覺得她似乎是在逞強地笑著。她可能懷有什麽令她很煩惱的問題,但那與自己沒有關係於是便不再多想。


    「那麽進入正題。你要在這裏好好靜養,不過那樣也很無聊吧」


    可麗兒並沒有無聊這種概念。如果讓她等著隻要不造成生命維持困難她就會一直等下去。


    「我在意的是你的相貌失認症。不,在意的是大家都以為是相貌失認症的這一現象」


    可麗兒隻是呆呆地看著由宇。


    「也對,話題跳的太快了。我更簡單地說明一下吧。關於你的相貌失認症。人類想要分辨人類的臉雖然沒什麽困難,但像狗或是貓,關係再說近一些猿猴也可以。人類想要分清不同的猿猴就很困難。你覺得那是為什麽?答案很簡單。因為種族差距過大。若是沒有習慣想要分辨不同種的個體就非常困難。那和你的眼睛是一樣的。你的眼睛,不對應該說是你的大腦。並沒有把人類當作同一種族。因此認知機能就不會工作。在現代醫學中就會將它成為相貌失認症但那其實根本是不同的東西。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個不得了的玩笑」


    可麗兒的眼睛稍稍睜大了。那是她頭一次聽過的話。她從兒時開始就被告知,自己是雙眼有故障。


    「你的眼睛看著的是從腦中黑子中所窺視到的世界內側」


    8.


    俄羅斯的攻擊直升機ka-52采用的是可以稱為俄羅斯看家本領的二重反轉式旋翼,不產生扭矩也沒有尾槳。機動性和高速性優秀,旋翼的半徑小型化使得接觸事故不易發生,也提高了安全性。(ps:二重反轉式旋翼的特點之一就是能將反扭矩產生在同一旋轉軸上,以此來提高直升機的穩定性與推力等等,所以作者的‘不產生扭矩’是個很明顯的謬論)


    得意洋洋地說著那些事的越塚,八代向他扔出一個問題。


    「那個我倒是知道啦,話說我們要坐到哪兒啊?」


    攻擊直升機裏沒有多餘的空間。座艙很狹窄,當然也沒有能夠讓人員搭乘的運貨空間。


    越塚默默地取出用來從直升機上下降用的纜繩,利巴斯把灰色的救生皮帶擺在八代和瑪蒙麵前。那是為了防止墜落而用來係在上半身的背帶。


    「嘛,感受強風的高空旅行也別有一番風味的」


    利巴斯很過意不去地說道,但他嘴角卻是彎的。八代拿起背帶,隻得做出曖昧的表情。


    「為什麽非得要把人吊在天上帶走啊?就沒有其他的飛機了麽?用攻擊直升機來找人實在太奇怪了」


    與八代不同,瑪蒙甩動著背帶抗議道。


    「自己從直升機上跳下去的小姑娘還有什麽好說的」


    「之前也有從飛機上跳下去過呢。從6000公尺上」


    但是利巴斯和八代的反應很是冷淡。但如果這麽簡單就能接受的話那就不是瑪蒙了。


    「對了。讓我坐到駕駛艙裏吧。你們中誰來跟我交換啦。讓可愛的女孩子吊在天上也太拉不下臉了吧。那是男人的職責呢,絕對!」


    利巴斯仿佛要避開她的視線一般轉向別處,越塚則故意用雙筒望遠鏡做出偵查的樣子。


    「差勁透了。居然連一點憐香惜玉的想法都沒有,還真是根性劣到骨子裏啊」


    「放棄吧。在這裏浪費時間也太可惜了」


    八代一臉達觀的表情拍了拍瑪蒙的肩膀。


    「似乎確實是沒什麽議論的時間了」


    用望遠鏡看著西邊的越塚生硬地說道。


    「古拉奇艾斯開始行動了。看來還打算朝基地那邊進軍」


    在西方大地上蠢動著的赤紅色光點的浪潮,眼看著變得越來越巨大。


    利巴斯從瑪蒙手裏搶走背帶,指了指座艙。


    「行了,快點進去」


    但是瑪蒙又迅速把背帶從利巴斯手中奪了回來,熟練地係在身上。


    「你那麽大的塊頭根本用不了這麽小的背帶吧。沒辦法了還是讓我來享受天空之旅吧」


    給了還把背帶握在手裏的八代一錘,瑪蒙壞壞地笑了笑。


    「快點別磨磨蹭蹭的。真沒骨氣呐。有我在你旁邊呢,這不是最棒的高空旅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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