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刷刷看向錄音機, 卡帶斷斷續續,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挺著破風箱似的胸膛艱難地敘述:“滋……原來?它不?是惡魔,它隻是看門的惡犬。”


    岑今脫口而出:“好熟悉。”


    丁燳青抬眼?看他, 眼?裏帶笑:“後?麵還?有一?句話。”


    岑今:“是什麽?”


    “一?對奸夫淫夫分別姓岑和姓丁。”


    這必然不?是他。黃毛如是心想,他畢竟姓黃。


    黃毛評價:“屋主?有點八卦。”


    掃羅和黑羊無語, 那話一?聽就是唬黃毛的,他還?真信了。


    “錄音隻有這麽點?”黑羊提出疑問。


    黃毛從書桌下麵搬出一?盒子卡帶說:“還?有這麽多,慢慢聽。”


    說完隨手翻出一?盤卡帶看到表麵有串數字,拿出兩盤卡帶發現表麵都有串數字。


    丁燳青看一?眼?就說:“是日?期。”


    岑今下意識瞥向他手裏的筆記本,頁腳也有一?串數字,行文偏向於記錄模式, 他從盒子的最左邊找到日?期最遠的卡帶塞進?錄音機,一?邊按下播放鍵一?邊說道:“話說回來?, 錄音主?人說中文,他是華夏人?”


    然而記錄卻用?的法語。


    卡帶轉動發出滋滋聲響, 過了一?會兒?緩緩出現一?把較為溫厚的男人聲音:“……2001年?1月27日?, 我和阿貝爾、阿道夫、亞曆山大一?起前往黑鐵樹林入職,我們開著車進?入那條傳聞中的死亡公路。


    阿道夫興致勃勃地說起這條死亡公路, 每年?死亡很多動物,它們就像朝聖者一?樣, 前仆後?繼地跑到公路,安靜站著不?動, 不?管人們鳴笛還?是驅趕都不?會走,甚至主?動衝到疾馳汽車的車輪下。


    他還?說公路原本是灰色的水泥麵, 被動物的屍體和血液浸染變成了黑色。


    動保名譽會員的阿貝爾聽完不?忿、不?忍,她說當地政府應該采取措施,要麽鏟掉公路, 禁止車輛出入,要麽在公路兩邊圍起柵欄。


    總而言之,不?能什麽都不?做。


    亞曆山大是吉普賽人,家鄉就在這條公路的3點鍾方向,當然路程很遠,不?過他確實聽說過這條死亡公路。大概是旅途太無聊,他在我們的起哄聲中緩緩述說這條路的秘聞。


    死亡公路穿過黑鐵樹林,那片萬物生靈的墳場,隻要生靈進?去就必定會迷路,永遠留在那裏。很久以前的人們為了平安地穿過鐵樹林,請巫師做法,將人類驅逐出萬物生靈的行列,同時鋪出一?條橫穿黑鐵樹林的公路。


    那條公路磁場古怪,隱藏某種?神秘的力量,每月月中吸引無數的動物以朝聖般的姿態自殺在這條公路,無數生靈的死亡和靈魂填補黑鐵樹林殺戮的欲.望。


    從此,人們可以自由?出入黑鐵樹林。


    亞曆山大說:‘人類的自私作祟,迷惑其他生靈自殺,換取自由?的生存。’


    我們當然沒把這故事當真,每年?的長途公路不?知會撞死多少動物,這是由?於動物遷徙或無法感知到非生命物體的危險,還?有動物會在汽車的遠光燈照耀下忽然呆若木雞……種?種?作用?下,才有所謂‘朝聖般的死亡’。”


    卡帶到此播放完畢。


    掃羅和黑羊詢問究竟說的什麽內容,岑今簡單解釋一?番,他的英語口語已經有所提高。


    “筆記本有沒有說這件事?”


    丁燳青翻到最前一?頁說道:“日?期是2008年?的冬天,最後?的記錄日?期是2010年?的夏天。”


    岑今突發奇想,詢問警笛頭係列的書籍出版時間,黑羊和掃羅不?約而同回答:“2010年?7月中旬。”


    丁燳青翻到文字記錄的前一?頁:“2010年?7月3日?,一?年?半的時間裏隻用?了三分之二的紙張,說明筆記主?人不?是每天都在記錄,而是記錄特殊情況。每個月中旬那幾天都會記錄,筆記主?人習慣結束記錄後?才添加日?期,但他寫一?半斷了,沒來?得及寫日?期。”


    岑今:“主?要記錄什麽?”


    丁燳青:“月圓月缺,警笛頭的活動時間,動物的朝聖式自殺和死亡公路的異常,還?有黑鐵樹林裏的影子。他說他……”


    丁燳青忽然頓住,岑今問他:“說什麽?”


    丁燳青哼笑了聲,神色有些奇異:“他說他看見了神跡。”


    岑今:“什麽神跡?”


    丁燳青翻閱筆記的前麵部分:“斷了,沒具體說明白,不?過他似乎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


    岑今仔細觀察丁燳青表情的細微變化,隻看見譏諷和不?屑的冷漠,倒沒有刻意隱瞞的意思,也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似乎可信。


    黑羊舉手說:“那個,我也懂法語。”


    掃羅跟著說:“有兩屆音樂節在高盧舉辦,所以我多少懂點。或許能讓我們看看筆記,猜出裏麵某些特殊符號。”


    “不?用?了。”岑今垂眼?溫和地拒絕:“我們繼續聽卡帶就行,應該都有記錄,而且卡帶記錄更清晰。”


    他連丁燳青都偶爾會懷疑一?下,更何?況是兩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錄音機放進?第二盤卡帶,黑色磁帶滋滋轉動,繼續播放男人溫厚的聲音,隻是這次似乎多了點難以言明的緊張。


    “汽車在黑色的死亡公路行駛兩個多小時,終於進?入黑鐵樹林。前麵我們沒有看到任何?一?隻動物,兩邊的平原死寂得好似以前橫穿過的非洲大沙漠。


    那是一?種?能夠將人逼瘋的寂靜,沒有風、沒有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活著的生物哪怕隻是昆蟲或一?隻小小的飛鳥,難以置信這麽遼闊的天地竟然找不?到一?隻動物,聽不?見一?隻昆蟲的鳴聲。


    去過許多地方冒險的我,很快意識到這地方的不?同尋常。


    我認為是磁場紊亂的緣故,有些地方磁場古怪,專門坑殺人類而動物無事,有些則專門坑殺動物而人類平安無事,我以為我們遇到了後?麵的情況。


    直到進?入黑鐵森林,我才恍然間明白剛才走過那條死亡公路根本不?算真正的死寂,森林裏的路才是夢魘的開始。


    荒涼、冷寂,無聲無息,就像置身於深海、沙漠中心或是很深的洞窟裏,明明身邊還?有同伴卻感覺不?到一?點生氣。


    對,沒有生氣。


    與之相反便是死亡氣息籠罩周身,連最喜歡說話的阿貝爾也收斂,情緒陰鬱低沉地蜷縮在後?車座,所有人都不?說話,隻有我還?在錄製,也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之後?是漫長的沉默,隱約聽到錄製者的呼吸。


    死寂般的安靜影響現實,詭譎的氛圍感染到每個人的情緒,讓他們在這莫名的安靜中不?由?產生心慌和煩躁。


    黑羊:“怎麽這麽久不?說話?”


    掃羅死死掐住虎口:“你們沒覺得奇怪嗎?為什麽沒有汽車的聲音?性能再好的車也不?可能完全靜音,錄音的時候明明呼吸聲都能錄進?去,為什麽沒有車的聲音?”


    黑羊提出假設:“也許是車門隔音效果?很好。”


    掃羅:“那麽多出來?的呼吸聲呢?”


    黑羊愣住:“什麽!”


    “錄音者、阿貝爾、亞曆山大和阿道夫,隻有四個人,呼吸卻有五道……不?對,又多了一?道!”掃羅麵露恐懼,驚恐地瞪著錄音機:“還?在增加。”


    黑羊也聽到了多出來?的呼吸聲,想象一?些沉悶陰森的環境裏,眾人的精神緊繃到極致,連呼吸聲都下意識屏住,以為在逼仄的汽車裏很安全,結果?接二連三出現不?知名生物的喘息,心髒病都快被嚇出來?了。


    岑今敲著桌說:“鎮定,車裏的人沒聽到多出來?的呼吸。”


    黑羊和掃羅並沒有被這句話安慰到,反而更驚悚了。


    岑今側耳傾聽,默數多出來?的呼吸:“一?共36道,始終維持該數不?變,但喘息幅度有變化,可能是汽車經過某段路程,一?些東西不?能再跟著,於是空出位置換其他東西填補進?去。”


    黑羊和掃羅聽得瑟瑟發抖,差點就想麵對麵擁抱互相取暖。


    “啥意思呢?”黑羊聲音哆嗦。


    掃羅音量飄忽不?定:“就是說那條路有很多那種?東西,一?路跟著他們。”


    岑今評價:“應該是魂體狀態,還?好沒重量和形體,不?然該多擠。”


    話音剛落便聽錄音機裏再次傳來?聲音,是女聲阿貝爾:“你們覺沒覺得有點擠?”


    亞曆山大:“有點。”


    阿道夫嗬嗬地笑:“不?是吧,正副駕駛位,後?排兩個空位,我們就四個人,身材中等不?超標,怎麽會擠?”


    “對啊,怎麽會擠?”阿貝爾附和。


    又是一?陣窒息的沉默,隻聽到四人劇烈驚慌的喘息。


    過了一?會兒?,錄製者開口:“要不?加快油門,快點離開黑鐵樹林,天快黑了不?是嗎?”


    “好主?意。”


    阿道夫踩油門,汽車疾馳,輪胎擦過地麵的刺耳聲響終於被錄入,但是沒過多久就聽到副駕駛位置的阿貝爾驚慌地說:“那是什麽?”


    “你看見什麽?”


    “黑影!有道黑影閃過!”


    “我也沒看了。”


    “在哪裏,我根本沒看見。等等,小心——”


    “快刹車!”


    吱——嘭!嘭嘭嘭……急刹車之後?便是連續不?斷的碰撞和西瓜被壓碎的破裂聲,就像汽車連續撞到重物,車輪從脆弱的軀殼重重碾壓過去,發出令人牙酸的一?連串碾碎脆響,再然後?便是緊急刹車的刺耳聲響,數道激烈的喘息和嘔吐互相交織。


    約莫數分鍾後?,錄音有了新內容:“我們咕咚……撞到麋鹿還?是麅子?那麽大的體型,不?可能是兔子吧。怎麽會有那麽多隻動物故意撞過來??是它們故意尋死,不?關我事的對吧?媽的,我都打?方向盤躲避了,它們還?拚命撞過來?,簡直瘋了。”


    “死亡公路,我們遇到了‘朝聖者’。”


    “你說那些動物?亞曆山大,它們真的中邪變成我們的替死鬼?”


    “我祖母是這麽告訴我的,她還?告訴我,無論看到什麽都不?要停下來?,別下車。”


    話剛說完就聽到開門聲,錄製者焦急地喊:“阿貝爾,快回來?。”


    “我不?能見死不?救,或許還?有動物活著,我們能救它們。”


    “阿貝爾——!”


    哢擦、吭哧吭哧……汽車啟動的聲音,錄製者不?敢置信:“阿道夫,你幹什麽?阿貝爾還?沒回來?!”


    “來?不?及了,我們必須走。阿貝爾不?合時宜的愚蠢善良會害死我們,聽我們的話,莫爾斯,那些東西過來?了!它看見阿貝爾,也看見我們了!鮮血和動物的屍體會阻攔它的步伐,為我們掙脫逃亡的時間!”


    除了錄製者的旁白,其他人都說英文,因此黑羊和掃羅能聽懂。


    疾馳的汽車,接二連三的意外和焦急暴躁的語氣構造出一?副危機四伏的畫麵,腦中不?由?構造那樣的畫麵,黑暗的森林裏,一?條黑色的公路貫穿前後?,前途後?路皆不?明,一?輛汽車開著夜燈瘋狂逃躥,身後?公路遍地的動物屍骸、內髒和鮮血,還?有森林裏的怪物被血腥味吸引而來?。


    成群的動物屍骸、內髒中央,有個一?意孤行跑下去的女人滿麵驚惶地瞪著眼?前憑空出現的怪物,手無縛雞之力,很快就被追上——


    “我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麽東西,隻能聽到阿道夫和亞曆山大恐懼到極點的吼聲,我從未見過他們如此驚恐,哪怕當初橫穿沙漠遇到流沙。


    好奇心驅使我回頭,卻看到動物殘骸中央的阿貝爾,和她麵前一?棵正在一?棟的樹。那棵樹高聳入雲,邁開幹癟細長的腿走來?,一?步就跨出五六米,而一?米七的阿貝爾在那隻皮包骨的大腿麵前宛如一?隻玩具娃娃,還?不?到它的腳踝高。


    我從未有巨物恐懼症,但那一?刻弱小和龐大對峙、實力懸殊的恐慌一?下攥住我的心髒,原來?我並非沒有巨物恐懼,而是此前沒見過能讓我恐懼的巨物。


    那東西伸手抓起阿貝爾,放進?嘴裏一?口咬成兩半,咀嚼聲經過那形似喇叭的頭部外擴放大,在我耳邊縈繞不?絕。


    我終於看清那怪物的外貌,上帝啊,那究竟是什麽怪物?”


    卡帶戛然而止,岑今飛快抽取另一?張卡帶放進?去。


    “警笛頭,我終於知道它的名字。


    汽車的速度很快,快到發動機冒煙熄火,停在橋梁中間,身後?的兩隻怪物還?在咆哮著,甚至發出阿貝爾的聲音求救。


    殺人誅心,這怪物居然還?會模仿受害者的聲音捕獵,太可怕了,居然是高智慧的生物嗎?


    我們三個人躲在汽車裏瑟瑟發抖,以為逃不?過怪物的獵殺,沒想到對麵燈塔突然亮起,炮.彈如陣雨般穿過我們頭頂打?向怪物,轟隆隆作響,整座死寂的黑鐵樹林似乎活了過來?。


    怪物被趕跑,我們下車走過橋梁,看到旁邊一?塊黃色的警示牌提醒:‘military confinement’,軍事禁區。


    黑鐵森林什麽時候變成軍事禁區?”


    岑今看向滿盒子的卡帶,覺得就這麽一?盤盤聽完未免太費時間,於是讓黑羊和掃羅幫忙找其他的錄音機,然後?倍數播放。


    沒意義?的內容直接快進?,有用?處就多聽兩遍並記錄下來?。


    他拿過筆記本記錄:“2001年?5月13日?,錄製者和朋友留在軍事禁區調查吉普賽、黑鐵森林和警笛頭。2002年?3月12日?,阿道夫和亞曆山大死於捕獵警笛頭過程中,我有了新搭檔,一?個很漂亮的黑發女孩,她叫恩多。”


    黑羊和掃羅各自拿著錄音機過來?說:“找到了。”


    岑今接過來?,同時播放卡帶。


    黑羊和掃羅訝然不?已,三個卡帶同時播放,中英文不?時交雜,他還?倍速播放,這不?會漏掉關鍵信息嗎?


    岑今低著頭做筆記,瞳孔流露出一?抹猩紅,而他尚未察覺。


    這時丁燳青從身後?的櫃子裏拿出第四個錄音機,放入卡帶播放並說:“我來?控製倍速。”


    岑今頭也不?抬:“好。”


    “2002年?5月12日?,長官派遣一?支軍隊深入黑鐵森林采集樣本,我強烈反對,目前沒有對付怪物的強有力武器,貿然前往隻會送死。


    但長官說他們已有完全準備。


    2002年?5月20日?,好吧,所謂的完全準備就是教廷驅魔糾察隊,那些以神權謀奪政權的廢物有什麽用??


    恩多說的沒錯,依賴教廷的政府早就爛了,而教廷從中世紀甚至更早以前就爛到泥地裏,即使神明還?在,也絕對要唾棄這樣的教廷和這樣的人類。


    2002年?7月20日?,曆時兩個月的樣本采集結束,全軍覆沒。2002年?9月11日?,再派軍隊和糾察隊,同年?10月,全軍覆沒。


    暫時停止采集樣本,我和恩多被調遣進?入地下研究室,我們看到了一?個年?幼的警笛頭。”


    “一?開始我對這種?怪物沒有好感,我的朋友都死在它的同類手裏,我心懷惡意,采集數據的過程沒有手軟,冷眼?看它被其他科研人員殘暴對待。


    在這裏,它不?隻是怪物,更是一?隻生命力頑強的小白鼠,你能想到的任何?殘酷實驗都被作用?到它身上,甚至難以想象的殘酷手段都落在它身上。


    女友恩多心軟,同情怪物,對怪物心軟,還?給怪物送糖果?!


    我粗暴地拉走恩多,對怪物進?行多次電擊,警告它別靠近恩多,直到兩年?後?,上麵有新的計劃。”


    “2004年?冬天,大雪紛飛,怪物來?襲,破壞基地,我拚命找到女友恩多,發現她被那隻怪物保護在身下。2005年?初春,我帶著懷孕的女友恩多住進?黑鐵森林的深處,用?基地的材料搭建一?座木屋,怪物留在木屋周圍,偶爾出去捕獵,吃那些動物的肉。


    ……我不?知道它為什麽不?吃人肉,不?清楚為什麽它會救恩多。


    或許,它的確不?同其他怪物。”


    “女友叫它小笛,偶爾叫它笛哥,它會模仿人類的聲音和我們進?行溝通。


    很可笑,但,人類就是一?種?情感衝動的動物,他們會對取了名字的非人物種?產生感情,會將可以正常交流的非人物種?視為家人。


    在恩多生下孩子後?,我也將他當成了家庭的一?份子。”


    筆尖停頓幾秒,岑今眼?中猩紅色的霧氣彌漫,聲音平靜:“2007年?臘月,教廷驅魔糾察隊和婆羅多咒術軍隊聯手攻打?黑鐵森林,孩子被逃亡而來?的警笛頭吃掉,偽裝孩子的聲音欺騙恩多,吃了恩多。


    小笛保護不?力,再次被教廷的人抓走,他們同時還?抓走七.八隻警笛頭。


    然後?有一?半的咒術軍隊和糾察隊退出,留下一?半的軍種?,補充大量雇傭兵、什麽機構的特殊部門、特種?站隊……他們瘋狂追殺黑鐵森林剩餘的警笛頭。


    我恨它們,恨透這群怪物,我將這些年?通過小笛研究出來?的警笛頭特性、能力和弱點統統告訴他們,包括警笛頭的老巢。


    協助軍隊剿滅警笛頭,耗費七天七夜的時間,大量軍火、汽車、直升機……黑鐵森林簡直快變成廢鐵的墳場,終於將警笛頭絞殺幹淨。”


    “2008年?1月7日?,全員勝利,我跪地痛哭,我的妻兒?終於能夠瞑目。


    2008年?1月8日?,所有人原地休息,掃蕩戰場,觀察那些怪物龐大的身體結構,沒人發現黑鐵森林的異常。


    隻有我發現了,我研究這座森林很多年?,我的妻兒?、朋友和初戀都葬身這座森林,我仿佛能聽到它的呼吸,能感受到它的每一?絲變化。


    所以當恐怖的黑暗和危險破土而出時,我第一?個發現不?對,可是沒有人相信我。


    當然了,科研人員隻在後?方有用?,戰場上,跟隻螞蟻沒區別。何?況是勝利後?的戰場,沒人愛聽潑冷水的話。”


    “……滋、滋滋,2008年?1月9日?,原來?它不?是惡魔,它隻是看門的惡犬。”


    “我們放出了終極惡魔。”


    播放最後?一?份卡帶,“我找到小笛並救出它,逃亡途中,我對人類放出惡魔這件事耿耿於懷,後?來?的某天,我們還?是失散了。


    我再也找不?到小笛的行蹤,灰溜溜地回到黑鐵森林,我知道這次我將長埋森林,靈魂與妻兒?朋友相聚。”


    岑今抬頭,吐出兩個字:“笛哥。”


    黑羊和掃羅完全沉浸於錄音,聽到突如其來?的‘笛哥’倆字狠狠嚇一?跳,互相擁抱,誤以為岑今就是錄音者的妻子恩多。


    “你你你是恩多?”


    黃毛扯著衣領:“睜大你的狗眼?仔細看清楚。”


    黑羊和掃羅對他的裸.體不?感興趣,隻是尖叫:“你的眼?睛!魔鬼的顏色!”


    丁燳青攤開筆記本塞進?黃毛手裏,阻止他扯衣的同時擋住露出來?的鎖骨:“筆記記錄名叫‘莫爾斯’的錄音者留在黑鐵森林,花費兩三年?的時間研究森林裏的秘密。


    大意就是黑鐵森林曾是天使墮落的地方,也是聖經和歐洲地域裏的地獄入口。


    警笛頭的角色類似看守地獄大門的三頭犬,有它們的存在,大門就不?會被打?開。一?旦全滅,地獄裏的大詭異、凶殘怪物就會傾巢而出。


    飼養怪物,用?怪物鎮壓怪物,恰好古生物警笛頭被挑中成為這種?怪物。


    因為警笛頭擁有完美的偽裝和模仿能力,它最早的模樣不?是我們現在熟知的樣子,它有很多種?形態,包括路燈、大樹這種?常見普通的事物。


    完美的偽裝實際是超強的進?化能力,能通過進?化偽裝成黑鐵森林眾怪物恐懼的外型,再利用?模仿各種?聲音恐嚇,使它們不?敢輕舉妄動。


    莫爾斯寫到‘最早的飼養記錄隻能追溯到中世紀的聖烏蘇拉消失的1.1萬女巫,但這隻是猜測,我沒有太多證據支持這個論點’,之後?,他似乎找到某種?辦法再度關閉黑鐵森林。


    直到——”


    黃毛:“說話別一?停一?頓。”


    丁燳青摸著黃毛的頭發說:“直到有人搬走了黑鐵森林。”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還?有人再次自作聰明地惹它。”


    ‘啪’地一?聲,黃毛拍開丁燳青的手:“摸狗呢你。”


    丁燳青伸手攏住岑今的長發:“狗的毛都比這頂營養不?良的黃毛柔順。”言罷手腕輕輕一?翻,便有罡風利落地割斷長發。


    隻斷嫁接的部分,分毫不?差。


    隨手扔掉斷發,丁燳青強有力地捧起黃毛的臉:“還?是這麽看著順眼?。”


    黃毛一?巴掌蓋到丁燳青漂亮的臉蛋上,一?把推開:“滾。”


    他冷漠地乜著哆嗦得抱一?塊的掃羅、黑羊,後?者抖得更厲害。


    “……”黃毛按了按太陽穴,上身稍稍後?仰低聲問丁燳青:“外麵還?是無死角直播?”


    丁燳青:“本來?他們更關注那個黃金眼?。”


    黃毛:“本來??”


    “我開了個關於你的賭局,我全身家賠進?去,”丁燳青說:“押你贏。”


    黃毛手指骨節哢哢響,語氣反而很平靜:“能不?能遮掩一?下,我暫時不?想被迫出名。”


    丁燳青想了想,同意,接著又問:“不?好奇是什麽賭局?”


    “不?管什麽,我都會砸了。”


    丁燳青想起那畫麵,還?挺期待,抬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就說:“成了。”


    黃毛抬腳走出木屋,其他兩人斟酌一?下發現還?是時常掛著溫柔笑意的丁燳青氣息更可怕,於是緊跟岑今身後?追問:“你這是去哪?”


    見黃毛頭也不?回地走向大門,兩人趕緊攔下來?:“你不?怕死?前腳走出這門,後?腳就被怪物玩偶追殺,難道忘了?”


    黃毛突然駐足,食指指著兩人:“別動,別跟過來?。”


    他回頭看向木屋,撐著黑傘的丁燳青站在屋頂高處,微笑著同他揮揮手,坑死人不?帶一?句道歉的混球。


    “回木屋裏待著,那裏麵安全。”


    掃羅兩人猶豫,便聽到黃毛詢問:“你們出於嫉妒幹過什麽?”


    兩人不?解:“啊?”


    黃毛:“這場審判古裏古怪,代?表七宗罪的怪物都齊全,作者挺神秘,還?自稱天啟騎士,很難不?讓人懷疑。”


    他究竟在說什麽?掃羅兩人的記憶沒回來?。


    不?像岑今在剛才催動大腦運轉,憑本能開發腦域,強烈刺激下衝破審判設置的記憶障礙,什麽都想起來?了。


    黃毛猩紅色的眼?睛打?量兩人:“審判不?會無緣無故將我們三個湊到一?起,我剛好跟你們都認識,你們一?個是功成名就的搖滾樂隊主?唱,另一?個是一?事無成的酒吧搖滾樂隊主?唱。


    或許你們有過彼此嫉妒的時候,因嫉妒做過錯事,反正事件起因經過結果?差不?離,自己回木屋解決,不?管聽見什麽、看見什麽都別出來?。


    算我跟你們有緣,救你們一?命。”


    言罷,他對著茫然的兩人說:“回去。”


    掃羅和黑羊兩人不?由?自主?聽從指令,步行回木屋,門一?關上,立即回神,大腦劇痛之下想起音樂節、天啟騎士和審判等事件,內心陡生萬丈波瀾。


    他們那邊進?展如何?,黃毛暫不?關心,他頭也不?回地跨出‘警笛頭的玩偶屋’,目的地是‘斯蘭達人的玩偶屋’。


    他前腳剛邁出門檻,身後?的黑鐵森林就有大量濃霧迅速聚攏,形成一?個人形巨影。


    巨影兩個跨步便走出將近百米,伸出長臂試圖撈起違背玩偶屋注意事項的岑今。


    黃毛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行雲流水地敲著木門,叩叩兩聲,便有一?隻鐵青色的皮包骨的手驀然刺破漂浮空中的灰燼猛地握住巨影長臂。


    黃毛兩腳出門,仰起頭,看著身後?將門堵得嚴嚴實實的警笛頭的大喇叭腦袋,食指和中指並攏於額際比了比:“故地重遊,祝玩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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