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3年9月13日記錄者雹霞


    嗯.我雖然自認我的思考係統有一定程度的彈性,但是看到媽媽現在的狀況,我還是無法理解,羞點就要發生係統錯誤了。我的思考係統雖然設計成能夠臨機應變、能夠應對各式各樣的狀況。但是,麵對太沒道理的事情,還是會當機,失去思考能力。


    現在的我就是這樣。


    母親非常奇怪。當昨天我正在通行一個月一次的體內洗淨作業時。那個腦袋有問題的母親過來了。啊,抱歉。訂正一下,那個腦筋有問題的方向跟過去不太一樣的母親來了。那個又會燒飯又會打掃,還會說出:「雹霞,你是本姑娘凶華的寶貝兒子喔」等就算地球整個掀過來,也不可能從她嘴裏說出這種話的惡心母親,看著打開肚子進行維修的我。竟然什麽也沒做。


    老實說我頓時感受列生命危險,平常母親看到我這樣,不可能不惡作劇啊。我光是現在稍徽思考一下,就可以推測出母親可能做出的惡作劇約有五十四種。


    但是母親卻什麽也沒做,隻是露出「你好辛苦喔」般的笑容,並摸摸我的頭之後。便離去了。


    我之後用超精確的掃描係統檢查過自己的腦袋,似乎沒有任何異常,她真的隻是摸摸我的頭而已。


    我的思考係統瞬間彈出明確的答案。


    她.是冒牌貨。


    那不可能是母親,就算她是母親,也肯定是染上怪病了。一定是在路上撿到不幹淨的東西亂吃,又或者是不小心撞到頭了吧。


    我想著想著,偷偷用掃描係統檢查母親。


    結果很奇怪,母親居然跟平常沒什麽兩樣,但是我總覺得她那個跟一般人不一樣的耳朵和尾巴有點怪怪的,好像是裝上去的一樣,以前並沒有這種不協調感呀。


    於是我理解了。


    她是冒牌貨。


    一定是某人巧妙地喬裝成母親。冒牌貨,妳調查得不夠深入啦,我家母親怎麽可能做出一般母親會做的事情呢。


    我必須打倒那個冒牌貨,然後找出真正的母親。我想這大概是身為生物兵器的我,少數能為家人所做的事情之一吧。


    戰門準備完畢.我不會輸。


    摘錄自日本靈異現象對策局公認特殊作戰執行家族亂崎家的日記


    「鐵拳製裁!」


    凶華的拳頭與格外開心的聲音一齊爆發,將黑鬼畜君合金製的強化骨骼打凹,並讓其整個飛出去,威力真是了得。凶華的拳頭不隻是破壞了機械兵的身體,甚至讓螺絲釘、螺帽等零件敵落在空中飛舞。


    黑鬼畜君伴隨著劇烈聲響被打飛到遊樂園牆壁上,當場四分五裂散落一地。周圍的殘骸要不堆成一堆。要不敵落各地。


    「哼,虧你還是機械,真沒手感。不,就因為是機械才沒手感吧。」


    凶華的拳頭似乎比鋼鐵更硬,盡管她破壞了這麽多東西,還是一臉不在乎的樣子,隨著爽快的聲音,一腳踹飛腳邊的黑鬼畜君腦袋。


    「你們這些家夥,攻擊模式太單調了啦!雖然你們跟那些膽小鬼不一樣,毫不畏懼地攻過來。但是這麽弱實在很掃興耶!」


    「敵人弱也沒什麽不好吧。」


    凰火一邊確認沒有鬼畜君裝死想偷襲,一邊連口氣都沒喘一下,說道:「這並不是遊樂園的表演節目啊。」


    「哼,無聊,本姑娘凶華人生中隻追求樂趣,活著的每一秒都要全力享樂。不覺得忘記這重要基本原則,活得死板板的很無趣嗎?」


    凶華像貓一般笑了.


    反正除了她之外,應該也沒有人能如此徹庭遵從基本原則了吧,要享樂就盡管享樂,但是也請注意一下,別給他人添麻煩啊。


    「唉」


    凰火死心地歎了口氣,環視一下滿是硝煙跟油味的遊樂園.剛才毫無理由殺過來的鬼畜君約有四十部,但卻不是這兩位過度表現出「以一擋百」戰鬥能力的怪物級人士對手,不消十分鍾就被全滅了。


    它們絕對不弱,但是凶華和死神太強了,凰火雖然也順勢幹掉了幾部,不過說真的。他幾乎什麽都沒做就結束了。


    凰火突然覺得陣陣寒氣逼來,現在這兩個人還站在同一陣線,姑且不會有問題,伹如果她們開始認真互相攻擊的話,會變成怎樣呢?總之,在近距離之內的自己肯定會死吧。應該說,這座城鎮能不能保存下來都很值得懷疑。


    得盡全力。盡全力阻止她們之間產生衝突,自己得為此而靈巧行動,她們的思維模式雖然難以捉摸,但卻相當單純,隻要自己小心點的話。應該不會有問題。


    正當凰火想著這種事時。


    「不過我說死神呀。」


    凶華以冷酷的表情麵對死神,死神正拿布擦拭被鬼畜君的油給弄髒的愛刀。


    「戰鬥中本姑娘凶華覺得飛到這邊來的手榴彈格外地多哪,這算是妳對我宣戰嗎?我會依照你的答案讓你腦漿迸飛喔。」


    「我想應該是完美的偶然的啊」


    死神用足以讓人感到害怕的楚楚可憐聲音笑著說道:「呼呼呼呼呼,要不然呢,就是手榴彈一定喜歡凶華呀,所以才會飄飄飄飄飄到妳那兒去的啊。身為一個擁有『時常受兵器喜愛激素』的人真好。不過這種激素會讓人類感到不舒服,所以請妳盡量別靠近我唷。妳該遠雕人們居住的城鎮的啊。」


    「嗯?妳這麽想知道自己的腦是什麽顏色嗎?」


    凶華漸漸變礙麵無表情。


    啊啊。這兩個人真是的,這麽想否定「吵越凶的人感情越好」這句名言嗎?凰火突然很想逃到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比方說南極之類的.


    雖然他稍微借著幸福的幻想得到慰藉,但是一想到不管自己逃到哪裏,這兩個人一定會追來,就不禁憂鬱起來。


    死神絲毫不畏懼於咄咄逼人的凶華:「妳還不是順手累積鬼畜君的油。然後打算趁機淋滿我全身,一下子讓手榴彈誤炸,一下子把鬼畜君的腦袋像子彈一般往我這裏踹。在我看來這些行為充滿肅殺之氣呢,妳也想將這些事情歸咎於完美的偶然上嗎?」


    「我壓根沒這打算.」


    凶華得意地笑了。


    「這不過單純是妳被害怕妄想症發作罷了。」


    「喔。」


    死神依然握著刀,她晃著愛刀刀身,這真是一觸即發的狀態。凰火絲毫沒有發現,但是這兩個人似乎是一邊輿鬼畜君作戰。一邊打算取對方性命,真是一點兒也大意不得.


    凰火緊張地看著兩人你來我往,但是死神突然冷靜下來,深深歎了口氣:「唉,人家特地來製造最後的回憶呢,為什麽我非得跟這種小孩子有所牽扯呢?真是場悲劇的啊.」


    「妳所謂的製造回憶本身就很可疑了!」


    凶華眉頭深鎖,接著說道:「我一直在想,妳非但沒把本姑娘凶華趕走,還提議三個人一起玩這件事情真的限詭異耶,妳該不會是想趁這機會收拾本姑娘凶華,或者想要綁架凰火吧?妳的場麵話實在不足采信。」


    「嗬嗬嗬嗬嗬嗬.」


    死神笑著蒙混過去。


    這笑聲非常怪異。


    然後當她發現本遊樂園最大的遊樂設施摩天輪之後。就抓起凰火的手。


    「凰火呀,雖然剛剛一直沒什麽好氣氛,但是至少坐坐摩天輪如何?畢竟來都來了嘛,我還是想坐一下的啊?隻要坐上去,陪我聊聊天就好了。」


    「妳這家夥,給我回答問題!」


    「好像聽到雜音了耶,不管她的啊!」


    燼管凶華的聲音尖銳無比,但死神依然老神在在,完全無動於衷。凰火被這股幾乎可稱之為殺氣的緊張氣氛弄得冷汗直流。但是也覺得隻是坐坐摩天輪應該無妨。於是便


    答應了。


    「應該沒關係吧。趁下一波襲擊到之前上去好了。」


    「三個人一起嗎?」


    死神對一瞼不悅的凶華吐吐舌頭說道:「當然是兩個人的啊,礙事的貓咪就因為過度寂寞而死吧。」


    「要因寂寞而死的是兔子啦!妳這蠢材!」


    這兩個人明明討厭對方討厭得要死,但是凰火總有種她們感情很好的錯覺。


    ***


    這座遊樂園明明就不怎麽好玩,但竟然還是有摩天輪。一定是因為在滿是人潮的遊樂園裏麵。多少會需要像這種可以在狹小的空間內。建構屬於自己世界的場所.不管是對家人來說、朋友來說、還是情侶來說。


    死神三號盯著逐漸遠離的地麵,很開心地笑著說:「賊貓的呆臉越離越遠了。啊哈真是神奇,不管遠看還是近看,她的臉都是那麽地蠢的啊。呼呼呼呼呼.」


    狹窄的車廂內略微肮髒。而摩天輪本身似乎有點老舊,搖晃得挺厲害的。但是凰火還是因為許久沒看到死神開心的模樣.而不知不覺中露出笑容。


    「我很喜歡。」


    死神聽到凰火的呢喃聲,轉過頭來問道:「什麽事?」


    「我以為死神想殺了我。」


    凰火不經意地說道。其實他真的很意外.凰火原本認為,以死神的個性來說,應該絕對不會原諒傷了她的心的自己啊。


    「你希望我殺了你嗎?」


    死神惡作劇般地笑了,凰火也跟著笑了。


    「怎麽可能,好不容易覺得人生變有趣了,要是現在就死了的話,我可是不會瞑目唷。死神,拜托妳別殺我啊,除了命以外,我什麽都可以給。」


    「那請你吻我。」


    死神依然滿臉笑容地說道。


    「是、是可以。」


    凰火雖然有點緊張,但還是溫柔地抓住死神的肩膀.雖然死神的肩膀肌肉結實,不過依然還是很有女人味的嬌小雙肩,她一邊苦笑,一邊遠離凰火:「討厭啦,我不要這種沒有重量的吻。」


    死神如同望著夢境一般仰望天花板,她十指交迭地說道:「跟凰火接吻的時刻,就是凰火死亡的時候。我早已決定要獻吻給血液再也不流動的美妙凰火了,所以在那之前的話這個嘛」


    她神色複雜地低下頭。


    「還是先下要。」


    她的聲音實在太細小、太空虛了,讓凰火一瞼沉痛.凰火知道自己這把利刃確實傷害了她。凰火並沒有討厭死神,雖然兩人被命運分離。但是凰火一直都很喜歡她。凰火雖然並沒有把她常成情人,但還是希望能夠以重要明友的身份和她相處。


    「不過該改變的就是會改變的啊。」


    死神像是咀嚼著什麽一般低聲呢喃:「沒有精神、沒有感情、沒有表情,凰火,你原本全身空虛到令人不禁懷疑哪來這麽多『無』的,現在竟能夠開懷地笑。而且你打從心底喜歡著某人。也可以毫不害羞地說自己過得很幸福。」


    死神露出監護人一般的表情。


    「你的瞼越來越棒了呢。」


    妳難道沒有別種稱讚方式了嗎?


    「反正。就是這樣吧。我最近也變得蠻會笑了,發自內心的笑。」


    凰火原本以為自己的心是鐵打的,不管怎麽敲打都隻會遲鈍地反應。放著它不管就會冷卻。但是保持常溫也不會改變形狀。


    不過,在他輿狂亂家族相遇,並開始共同生活之後。他知道自己的心逐漸變得柔軟了,這裏已經沒有以前那個毫無感情的少年了。


    死神露出有點落寞的表情。


    「改變你的不是我,讓我有點不甘心呢,真的我所欠缺,但是她卻有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呢?什麽東西改變你了呢?」


    「這個嘛,因為她太超脫於常規了。」


    凰火看著雙手抱胸,完全沒有移動,已經變成豆粒般大的凶華:「完全無法掌握呢,應該說,她就像龍卷風一樣,在她身邊想要維持原狀是很困難的。而且不隻是她,其它家人也都相當誇張,讓我實在沒有餘力繼續麵無表情下去,一下生氣一下笑的。很忙呢!」


    「你很幸福吧?」


    凰火毫不猶豫地回答小聲發問的死神。


    「我很幸福。」


    死神聽到這某種層麵來說很殘酷的答案之後,轉頭看看窗外,她的瞼上露出沉思的表情。不過也隻看得到她的眼角跟嘴角,實在說不準。


    「如果這就是小亂亂的幸福的話!」


    死神說出這句話,然後表情突然整個僵住。


    「快!」


    接著她一副好像想把凰火骨頭折斷般的姿勢猛力轉過頭來,緊緊抓住凰火的手。凰火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瞪大眼睛說道:「妳、妳是怎麽了啊!死神?」


    死神沒有回答凰火的問題,突然踹開摩天輪的門,在毫無預警之下抱著凰火就住外跳。話說這高度以目測約四十公尺,要是直接摔下去的話毫無疑問絕對足以摔死人凰火因為事出突然而完全無法思考。


    唯一浮現出來的想法是:「不會吧。」


    難道說死神想跟自己一起殉情嗎?


    ***


    凶華站在原地。非常不高興,她的表情明顯不悅到足以刊登在教科書上作範本。整個眉頭揪成一團,眼睛瞇成一條線。嘴巴抿成「^」型,雙手抱胸,就像等待食物的雛鳥一般隻是盯著上頭看。


    「要是你們敢太親熱的話,我絕對會砍了你們。」


    凶華小聲嘟噥道,深深歎了口氣。


    接著說出帶有幾分自嘲意味的話:「不過本姑娘凶華也變嫩了哪.要是列出成分表之後,看到『糖份』這個項目的話,大概也沒什麽好奇怪吧。被凰火傳染天真了嗎?」


    凶華又歎了一口氣,她心裏其實介意得不得了。


    「看樣子,雖然是不太想承認的事實。但是本姑娘凶華已經迷上他了?」


    她掹抓頭發,尾巴則是因不高興而翹得高高地。


    然後故作開朗地笑了:「反正凰火也迷上本姑娘凶華了嘛!哼,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真空虛,要不要在腦內創造個虛擬人格,討論一下關於消費稅的問題呢?」


    但是她在腦中創造出來的凶華b,甚至連現在征收多少消費稅都不知道。問過凶華a的結果得出的結論就是:總之把政府消滅的話,就不用去管消費稅是多少.連稅收都免了。討論內內容轉變到莫名其妙的方向去。腦袋裏麵很快地充滿了極端的危險思想。


    當凶華有點寂寞地垂著一對貓耳時,突然聽到尖銳得足以刺穿耳膜的聲音怎麽回事?凶華先消除掉凶華b之後,為了找出聲音來源而動動貓耳。


    瞬間一道閃光同時,摩天輪爆炸了。


    厚實的爆炸聲回響天際,散發高熱強光,噴落爆炸火焰,並確實炸毀凰火輿死神搭乘的摩天輪.巨大的碎片掉落下來,凶華預測出車廂落下的地點離自己很近,邊跑邊躲,邊對著天空叫道:「凰火!」


    鬼畜戰爭遊樂園。原來如此,這簡直就是恐怖行動了,摩天輪伴隨著劇烈的聲響落下,難道是被火箭炮轟到嗎?還是定時炸彈呢?不過對方應該無法預料那兩個人搭上哪一個車廂,所以應該是前者。


    不過那兩個人呢?想必憑他們的本事,不可能白白坐以待斃吧!但凶華還是相當擔心。一邊對抗著刺眼的強光,一邊尋找兩人的身影。


    在逐漸黯淡的灰色天空一隅有了。


    凶華看見死神抱著凰火,一邊旋轉一邊墜落,或許是因為被爆風炸飛出來吧,兩人無法維持姿勢,隻是直直下墜。凶華心想不妙,要是以那種速度砸到地麵上的話,兩個人都不用活了人類的身體很脆弱的。


    該怎麽辦?凶華迷惘了幾秒鍾之後。馬上下定決心往兩人墜落的地點飛奔而去。


    如果她能往空中一跳,勉強抱住兩人。在不顧慮自己安危的情況下,或許就可以保住所有人的生命。但是這個做法相當危險,要是失敗的話,自己可能就會賠上性命.雖然是賭上性命的行為,但是卻沒有時間讓她害怕了。


    死神雖然不重要,伹凰火卻不能死。


    「凰火,死神!盡量別動啊!」


    「急著送死的行為實在讓人不怎麽欣賞呢.」


    陌生的聲音。


    凶華瞪大眼睛注視聲音來源。身邊不知何時跑來一部白鬼畜君。這座鬼畜戰爭遊樂園有黑鬼畜君跟白鬼畜君兩種。這一個是輕型的白鬼畜君。不過


    凶華因為太驚訝而講不出話來。鬼畜君的頭上競長了一對狗耳朵。


    「你是」


    「吾名為斯亞雷克雷斯聶斯。」


    那並不是尖銳的合成機械音,而是沉穩的,有如鉛塊一般穩重的男性聲音。


    男性的聲音裏麵充滿顯而易見的敬意。


    『在這個世界是初次與您見麵,「」小姐。』


    我的名字。


    總覺得好像曾經在哪兒聽過,刻在靈魂上的名字,但是卻被摩天輪殘骸劇烈衝撞地麵的巨大聲響壓過去了.


    凶華不自覺地害怕起來,心髒跳得好難過。


    附身在白鬼畜君身上,自稱是斯亞的這名男性,不知是發現了凶華的動搖,還是沒有,他以非常後悔,充滿罪惡感的聲音說道:「此次騷動,全部是身為敖德薩小姐導師的本人力有末逮。」


    斯亞仰望正在往下掉的兩人,加快奔跑速度。


    「我會負起責任。但是現在,我認為先救出那兩人比較重要。」


    斯亞「噠」一聲掹蹬了地麵一腳,這股衝擊力道撞擊地麵土壤。雖然此舉明顯超過白鬼畜君能夠承受的負荷,導致機械腳發出怪聲.但是斯亞毫不在意,他直直注兩人跳過去,然後就像模仿了凶華想做的事情一樣抱住兩人。並順勢直接跌到地麵上。


    「斯亞!」


    叫了,凶雛大叫,這名字順口得理所當然,為什麽?自己應該很不熱悉這個名字啊。凶華探索自己的記憶。確實沒聽過。但是卻有印象,有些記憶陂斯亞雷克雷斯聶斯這名字喚醒。即將浮出表麵是凶華無法掌握的記憶。可惜這些記憶卻停留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凶華雖然覺得很不舒服,但是不管怎樣都想不起來。


    滑行滑行斯亞的身體雖然半毀,但他還是盡量不讓兩人受傷,一邊打滾一邊抵銷衝擊力道,最後全身撞上一旁的長椅.總算停了下來。


    高速衝擊在地麵上留下一道漆黑的摩擦痕跡。


    「斯亞!凰火!死神!」


    凶華緊跟著跑到三人身邊,要是有其它遊客在的話,肯定會陷入大恐慌。但是這奇怪的遊樂園完全沒有別人,隻剩下零星爆炸的餘音依然四處回響著。


    凶華急忙確認三人的狀況,凰火跟死神都沒有受傷,似乎隻是嚇了一跳,直盯著救了自己的白鬼畜君看。而那個白鬼畜君斯亞,則是狀況非常淒慘,身體拉得像鋼索一樣長。


    就算是凶華也不禁臉色鐵青。


    「斯亞」


    「無、無須,擔心。」


    斯亞斷斷續續地以扭曲的聲音說道:『吾之,身體,可以交換。』


    「我才沒有擔心你呢。」


    凶華一臉悲痛地抓著似乎是斯亞肩膀的地方,那兒已經沒有形狀可言了,然後搖晃它,用懇求的聲音問道:「我說你啊你到底知道本姑娘凶華的什麽事?說!快說啊!本姑娘凶華到底是誰?在哪裏出生、叫做什麽名字?」


    凶華咽下一口氣之後,說道:「為什麽被拋棄?為什麽被丟在地底帝國的深山裏?」


    『啊,您是,不被,原諒』


    白鬼畜君的頭部冒出火花,機械身體微微顫抖著,應該是要壞掉了凶華直覺地這麽認為。但是她卻沒有放棄追究,好不容易找到線索了,知道自己的存在、知道自己為何遭到遺棄的人。凶華一直,一直在找尋這樣的人。


    究竟是誰那麽幹脆地遺棄還在繈褓中的自己?


    自己究竟在什麽地方出生?又是怎樣漂流到地底帝國的呢?


    但是斯亞在回答之前,身體就先停止活動了。


    最後留下令人不安的話語:『您犯下了不可原諒,的,罪行。』


    ***


    爆破聲、炸裂聲、破碎聲,瞄準三人不斷轟炸過來的炮彈,將整個花園從中炸爛,在地麵挖出一個深坑.真希望對方節製點。


    如果老板突然現身,說:「這一切都是表演節目,嚇到了吧?」的話,凶華真想用中世紀的殘酷手法殺了對方。她一邊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一邊全力叫喚還因為著地時所受到的衝擊而搖搖晃晃的另外兩人:「我們遭到炮擊了!要是站著不動會有危險,快跑!」


    這兩人不愧是戰鬥專家,聽到凶華的指揮之後,立刻繃緊腰杆.朝炮擊的反方向逃命去了,根本沒人想要迎戰。凰火雖然帶著護身手槍,但是光靠這個不可能對抗大炮的強大火力,而且又是遠距離戰鬥,戰力差距一目了然。


    凶華一邊跑一邊抱怨:「喂。死神。妳這沒用的東西。難道沒有一兩個像是拿掉麵具就可以發射死光像那種少年漫畫裏麵常出現的方便必殺技嗎?」


    「要是有的話早就用在妳身上了的啊!」


    鍾塔粉碎。爆炸聲響徹雲霄,看來之前破壞摩天輪的也是這挺大炮吧。它的威力相當了得。空氣中的震波甚至震到心髒去了,要說不覺得恐怖,那絕對是騙人的.明明就很恐怖。這真的很恐怖。


    不過,哪能死在這裏啊!


    凶華振作精神跑著。哪能死啊、哪能死啊,要是不知道自己是誰,就算死了也絕對不會死透!一定要活下來,然後抓到那個在遠處得意洋洋的敖德薩,並且逼問她,讓她說出自己這個存在的原點。


    自己到底是什麽人?這個問題雖然很沒意義,但是如果連這麽基本的事情部沒能確實掌握,那可是讓人相當不舒服的一件事。隻是生物會本能地回避生理上討厭的事情罷了,隻是想消除不上不下的感覺罷了。沒錯


    炮彈在附近炸開。


    對方發射前似乎瞄得挺準的,三個人已經采取相當大幅度的回避動作,但炮彈就是緊追不舍,凰火用被逼急了的聲音叫道:「再這樣暴露在炮擊之下會有危險!先找個建築物躲進去吧!」


    「凰火,那裏有鬼屋!」


    凶華立刻響應丈夫的提議,指著前方的鬼屋。所謂的戰場就是充滿死亡的吔方,當然,也絕對少不了鬼故事。這幢鬼屋就是為了讓人享受一下這樣的氣氛,似乎算是相當正常的鬼屋導覽傅單上麵是這麽寫的。


    「哎呀哎呀。」


    死神一邊跑,一邊也讚成這項提議:「確實,我實在不怎麽喜歡被瞄著打的啊.不知道敵人是怎麽知道我們的位置。但要是有掩蔽的話,逃跑會變得容易許多呀,我投讚成一票!」


    「那就衝進去吧!」


    伴隨著凰火的號令,三個人同時往鬼屋一跳。接著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之後,撞破門板進入陰暗的室內。裏頭很安靜。炮彈雖然持續轟炸著鬼屋入口附近,但是這牆壁應該還可以擋上一陣子。


    正當凶華在思考的時候,突然


    「晤喔?」


    全身出現漂浮感。不對正在往下掉?


    「喔喔喔?」


    凶華發現自己正在往下掉。


    陷阱?


    不會吧?不過除此之外還會是什麽?凶華勉強理解眼花撩亂的現況,保能不斷往深不見


    底的洞穴下麵掉。


    「凶華!」


    正上方就算是陰暗的鬼屋,似乎也比這黑漆漆的洞穴還亮凶華從四角形開口的亮處發現探頭往這邊看,並且拚命叫喊的凰火。


    凰火似乎沒有掉下來,而從他叫著死神的態度判斷,死神似乎也掉進陷阱裏麵了,凰火難得表現出不像他的慌亂態度,大聲地叫著:「凶華!我馬上去救妳!」


    「凰火,你別來!」


    凶華慌亂得不輸凰火的聲音,也大聲得不輸凰火的聲音。


    而她的擔心程度當然更不輸給凰火.一如往常地罵道:「你這智障,既然你是唯一的希望就得冷靜下來判斷狀況啊!不準來!不可以來!你敢來我就砍爆你!保證砍死你!」


    「凶華!」


    凰火吶喊著的臉越離越遠最後陷阱似乎蓋上蓋子,光線完全被遮蔽了。凶華雖然因為伸手不見五指的恐怖而覺得有點害怕,但是她運用自豪的貓眼凝視,勉強可以看出地板的位置。


    並且呼喚了附近那個一起掉下來的死神。


    「那邊那個戴著麵具的笨蛋!要不然就是為了突顯笨蛋這種屬性而誕生的笨蛋!快到底了。準備落地啊!」


    「謝謝妳的建議,請妳下地獄去吧。」


    衝撞!


    就大好像聽到死神的聲音,又好像沒聽到的瞬間.撞擊地麵的感覺貫穿凶華全身,到地麵了應該說,全身好像被某種巨大的棍棒毆打一樣。凶華勉強屈身,但是卻無法完全抵銷衝擊力道。彈跳幾下之後,因為疼痛而低吟。


    「嗚啊」凶華忍了一下痛楚,大大吐出一口氣,掄起拳頭撻打地麵抱怨:「可惡,別以為能永遠這樣擺布本姑娘凶華啊」


    她的聲音比平常軟弱許多,因為自己完全被敖德薩玩弄於股掌之間,甚至找不到反擊方向。凶華咬緊牙根.用手摸摸自己的身體。檢查看看有沒有哪裏骨折,雖然重點在於如何逃出這裏


    「今天老是住下掉的啊。」


    死神的聲音意外地平靜,聽起來應該離得不遠。周遭是一片漆黑,甚至無法判斷這裏是多大的房間。雖然從回音可以知道這裏應該不很大,不過也沒辦法確定。


    「嗯。」


    從死神的聲音聽得出來,她似乎已經站起來了,接著還聽到好像是某種東西動來動去的聲音,但是馬上就變成了歎息。


    「這牆壁還真光滑。這麽一來隻要手上沒有吸盤的話,是沒辦法爬上去了的啊.牆壁嘛」


    死神「叩叩」地敲了敲牆壁:「很厚的啊,看來是沒辦法打破的.這邊呢」


    聽到移動的腳步聲,她的眼睛似乎已經習慣黑暗了吧,凶華因為懶得自己一一確認,所以全部交給死神處理。


    又聽到敲牆壁的聲音。


    「嗯。這邊的另一頭似乎有空洞的樣子。看樣子這裏應該是垃圾滑道,就是垃圾場,那一邊應該是餐廳地下室一類的地方吧。不過不管怎樣,牆壁是由無法破壞的材質構成的。」


    凶華走到死神身邊。


    「也就是說選不出去了?」


    「我想不到方法。唉唷。我得在這種地方跟妳殉情?」


    「本姑娘凶華也不想跟妳殉情啊,這可是宇宙級的恥辱耶。有沒有辦法可以逃出去呢?嗯嗯。妳能不能用手榴彈炸開牆壁呢?」


    死神在黑暗中的另一端,隻要伸手就可以碰觸到的距離歎了口氣:「很遺憾,到剛才為止的一連串激烈戰鬥已經把手榴彈消耗光了,而且光靠手榴彈是拿這個牆壁沒辦法的,這牆壁並不隻是厚而已裏麵好像結實地塞了什麽東西一樣唔唔,傷腦筋的啊。」


    死神原地坐了下來。凶華也試著槌打幾次牆壁,但牆麵隻是稍微搖晃了一下。捶不破。凶華沒辦法。隻好也在死神身邊坐下。


    「」


    「」


    一陣沉默,說起來這兩人本來就是第一次單獨相處,而且彼此部想著如何害死對方。在這種情況下當然不可能開朗地聊天。凶華安靜一會兒之後,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出沒什麽建設性的變通方法:「應該是不至於死在這種地方啦。本姑娘凶華可是有『行動電話』這種值得驕傲的偉大能力啊。隻要向外頭求援,在餓死之前獲救就行了。」


    「就算不這樣做的話。我想凰火也應該會去找救兵的唉。」


    死神歎了口氣,小聲問道:「可以自由操縱機械,還能毫不在乎地強力炮轟,妳到底是得罪了哪種鬼畜啊?」


    鬼畜,也就是怪物。


    敖德薩艾


    凶華心想。在這裏跟死神一來一往也挺麻煩的,還是先不理她,應該想想敖德薩的事情才是。自己雖然沒有印象,但是她似乎相當怨恨自己。她不但操縱機械.甚至還設下陷阱,非常執著地攻過來,究竟有何意圖呢?


    就是因為不知道對方的意圖,所以很不愉快,而且也靜不下心來。凶華不斷動著貓耳。


    她同時想到那個講話口氣聽起來好像是遺著敖德薩而來,自稱斯亞的男子.如果能夠再以某些形式跟他有所接觸的話,或許就能得到明確的答案.但是卻想不出要怎麽跟他接觸。總之得先想辦法選出這個陷阱。


    「雖然狂亂正合我意」


    凶華低聲抱怨:「不過未免也太缺乏遊戲規則了吧。一點也沒辦法好好享樂啊。」


    凶華到這時候才發現死神盯著這裏看。


    凶華驚訝地回看她:「妳在看什麽?」


    「不,該怎麽說呢」


    死神苦笑著答道。她的聲音很像自己聽了低級笑話。但還是忍不住笑出來而感到無奈的苦笑。


    「如果我們能以別種形式相遇就好了。」


    因為四周環境一片黑暗,所以無法察看她的表情,隻有彼此的呼吸聲,輿小小的呢哺聲回響著.死神好似要打破這層寂靜一般,用力打了一下水泥地板。


    「真是太不甘心了!在妳身邊很有趣的啊,哎呀哎呀。我真的這麽想呢,總算稍微體會到凰火的心情了。」


    「妳是哪根筋不對勁了?」


    凶華對死神意有所指的發言感到困惑,這是什麽意思啊?兩個人一直到剛剛為止都還很認真地想殺死對方耶。死神一副覺得很可笑般地咯咯笑了:「別誤會了喔,我真的非常討厭妳。但是,本死神可是很有本事的喔,能夠跟像妳這種就算我認真打也打不倒的敵人對戰,讓我有點高興。隻是這樣而已。」


    死神或許覺得害臊吧,最後幾句話飛快地帶過。


    凶華不知該作何反應,靜靜地不吭聲,死神歎了口氣:「隻是這樣唉唉,別說了吧.這樣會打不下去的啊。妳跟我是敵人,互相憎恨對彼此來說最好。」


    「還不是妳擅自開打的。」


    凶筆嗜起嘴,這女人真讓人搞不懂。


    然後她以帶著幾分灰暗的神色對著黑暗說道:「反正我們命中注定不能好好相處。彼此追求世界上唯一的存在而不肯讓步就是這種不幸事件罷了。」


    「說的是的啊」


    死神苦笑著回答,但是氣氛突然夾帶了一股認真態度。


    她摘下輕薄而悠哉,略帶和氣的內心麵具,轉變成或許是她原本麵目高傲而有如刀刃般冷冽的麵貌。


    當場變成好似冰霜覆蓋.伹卻又有燒灼肌膚一般,猶如凍傷感覺的氣氛.這是穿過無數戰場。不斷取下受詛咒怪物們性命的死神本性。


    她渾身纏繞著超乎想象的強烈壓迫感。


    「我很明白說喪氣話沒有意義。過去絕對追不到現在的啊我在凰火心中,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妳很有自知之明嘛.」凶華反射性地治遺死神:「過去的女人輿幽靈,還是乖乖消失最美。」


    「凶華。


    」


    死神忽視凶華那少根經的發言,往這邊看過來.雖然不可能看得清楚。伹是從空氣的流動,就大致上可以知道。


    她有如呼吸一般說道:「我喜歡凰火。」


    有如詛咒一般,有如鼓動一般。


    有如憤恨一般,有如祈願一般。


    死神三號以空虛的聲音小聲說道:「所以要是妳讓他不幸!我會把你毀容。」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正當凶華在思考的時候,一毆震動


    轟.


    ***


    那是恐怖。


    一瞬間不是靠感覺,出不是靠理解,身體隻是單純地發抖。不是視覺、不是嗅覺、不是聽覺、不是味覺、不是觸覺.而是第六戚。身體微致顫抖著。凶華發現這種感覺非常類似所謂的「死亡」。


    逐漸逼近過來、躲也躲不掉,壓倒性地宣告結束的預感.


    轟。


    嘎嘎。嘎嘎、嘎吱。轟。


    這聲奮好像拖著什麽走,有如怪物腳步聲一般吵雜的聲音從周遭,應該是四麵八方響起。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環境,占據八成知覺的視覺被強製剝奪之後。那足以震撼腹部的重低音聽來更顯誇張。


    「什麽」


    凶華因為莫名其妙的壓迫感而動了動貓耳。壓迫感。沒錯。她感受到好像空氣突然變得稀薄.言語難以形容的沉悶。這是什麽?凶華突然想到最壞的方向去。雖然覺得遺憾,但忍不住發出小小的慘叫聲。


    「咿。」


    「怎、怎麽了的啊?」


    死神沒有發現。正所謂不知者無罪。凶華忽視她的提問.跑到牆壁邊。伸手碰觸那光滑的牆壁一邊發抖著。


    她競不知不覺笑了出來:「哈哈。簡直就像三流動作片!」


    「你說什麽?」


    凶華的呢喃似乎被周遭的噪音壓過去。死神並沒有聽見,凶華感到一陣火大,自暴自棄地大吼:


    「不要鬧了!牆壁在動!」


    沒錯.


    雖然緩慢,伹周圍的牆壁確實朝中央也就是朝凶華她們移動著,空間越變越狹窄。剛才感受到的壓迫感並不是錯覺。當然,這塊空間遲早會完全消失,凶華和死神都會被壓縮擠碎而死。


    確認了最糟的現況,反而讓人覺得很蠢。


    凶華瘟狂地捶打牆壁。


    「敖德薩艾!妳這家夥!難道不敢正正當當來挑戰嗎?」


    「妳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死神的聲音也帶著幾分顫抖。


    她也理解了吧,眼前的狀況不可能解決.


    之前已經證明過,憑兩人的臂力無法擊破周遭牆壁,不管怎麽捶都沒用。堅固的牆甚至連條裂痕也沒有。凶華雖然發瘋似地猛捶牆壁,但是卻反而差點捶爛自己的手,隻好作罷。


    「好你個」


    凶華看看死神。並且知道她在黑暗中搖搖頭。


    「很遺憾。」


    死神「咻」地拔出西洋刀,這是她留下的最後武器。


    「我也無計可施,如果還有手榴彈的話,或許總有辦法可想,但是隻靠刀是沒辦法的啊。」


    劍影伴隨著劃破空氣的聲音。從下一瞬間聽到的金屬聲,可以知道死神砍了牆壁。接著


    聽到「帕啦帕啦」等小東西掉下來的聲音。


    「果然還是不行的啊。似乎隻稍微挖開了一點點,不過這反作用力太大了.好痛嗚嗚.砍到金屬對刀身跟人體都不好的啊。」


    「那妳把刀給我。憑本姑娘凶華的臂力」


    雖然瞬間生出一點點希望.但馬上就破死神打回票。


    「這樣也不行的啊,妳不懂得怎麽用刀對吧?外行人胡亂揮刀是沒有意義的啊,要是太勉強刀子的話,大概砍個三下就會斷了。」


    她的話雖然難聽,不過觀點卻是正確的.那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上手的武器。就算凶華使盡全力揮刀,也不見得能造成高於死神的破壞力。就算要學習基本用法,時間大概也不夠,現況真可謂命在旦夕。


    就算凰火叫了救兵,兩人也會在救兵抵達之前先被壓扁。凶華吞了口水之後保持緘默.死神也又歎了口氣。


    「這應該就是將軍了吧,哎呀哎呀,徹底被大大地擺了一道呢。」


    她似乎已經舍棄逃脫的希望了。身為冷靜分析狀況的專家,已經理解到完全沒有任何希望了吧。隻見她死心似地無力起身,隻是盯著不斷逼迫而來的牆壁瞧。


    語氣甚至帶有幾分悠哉。


    「雖然已經有不得好死的覺悟了.不過這還真是我所想得到最差勁的死法呢。死因是遭到來自四方重壁的壓迫致死。殉情對象又是一個外表幼得要命的小孩子。」


    「妳挺豁達的嘛。」


    雙手抱胸,拚命動著腦的凶華發出不悅的聲音。死神笑著說:「哎呀。我這死神可不是白當的呢,常常遊走在死亡邊緣的啊。從我戴上這般若麵具開始.早就有自己會一死的覺悟了嘛。」


    般若麵具,死神既當不成人也變不了鬼,致力於孤獨殺戮的修羅證明。奔馳在戰場上,經曆過無數次戰友死亡。斬殺過幾千隻怪物,這就是死神。她纖細的身軀遭遇過所有名為死亡的最壞狀況。


    凶華對死神的態度頗有微訶,嘟起嘴巴說道:「哼!想死的話妳自己去死就好!」


    然後走到已經離得頗近的牆壁旁邊,低吟:「不過本姑娘凶華可不會死喔,孩子們還在家裏等我。他們相信本姑娘凶華會一如往常痛快地解決問題,並且帶著平穩又狂亂的生活當伴手禮回去.我哪能死!我怎麽可以死呢!」


    凶華吼著,她的態度與泰然自若的死神相比.或許看來相當沒出息。但是想要活下去的心願,是為了重要的人而覺得自己不能死的想法不顧一切抓住唯一希望活著,這份奇跡的態度,卻比理所當然地接受死亡的死神更充滿驕傲。


    凶華威風凜凜地宣布:「本姑娘凶華不會死。在這黑暗之中,也不知道自己是誰,然後什麽都沒做!在什麽都沒有抓到的情況下,要我愚蠢地死去,高傲的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敖德薩艾妳可別小看我!這種老套陷阱.這種一點也不優美的三流陷阱,怎麽可能收拾得了本姑娘凶華!」


    敖德薩艾。


    思考打倒她的方法。


    她的能力是可以附身在機械上,並加以控製、自由操作的力量。


    然後,她說過的話:稱呼凶華為姊姊,帶著充滿殺意攻擊過來的態度。


    一瞬間。


    有如電擊一般。有如天啟一般.凶華腦子裏閃過某個點子.在輿鬼之一族姬宮家一戰中、在鳥哭島搶救優歌的劇目中。當狀況陷入膠著時。總是凶華想出解決之道。


    然後現在也麵對這壓倒性、不可能生還的狀況。凶華發現了微微發亮著的渺小希望之光。


    她當然不會讓這道光溜走,而在心中華麗地爆開它。


    「原來」


    凶華愉快地笑笑。原來如此。這還真是自己喜愛的發展方式呢!


    「敖德薩艾。妳真是大意到讓人同情啊,雖然妳打算完全擊敗本姑娘凶華。伹是卻沒有發現妳同時也給了我打破狀況的關鍵吧。為愚蠢的妹妹幹杯!雖然我還不確定妳到底是不是我妹妹啊!」


    然後她猛力轉頭過去看看一瞼安靜地站著的死神


    死神的表情很認真。


    「妹妹?」


    凶華以好似貓咪的笑容回報死神那帶著幾分疑惑的聲音.


    「別在意。比起這個死神啊,雖然我不想,但是這次我要借用妳的力量。本來『宴會』是亂崎家專屬的特權,不過畢竟狀況危急,我也不能太任性。今天特別解禁吧,


    來辦一場神與死神的宴會!」


    「宴會?」


    死神應該是無法理解吧。她露出狐疑的表情。但是凶華沒有時間解說所謂宴會就是將絕望的情況整個逆轉過來的奇跡式作戰。


    凶華走到死神背後,暗自下定決心,要實行剛剛想到的宴會必須犧牲重要的東西:那就是自己的人性,最後殘存下來的希望破片。


    但,如果是為了活下去,還是舍棄這不重要的堅持吧。回亂崎家比較重要,就算以怪物的姿態回去,他們也不會介意,一定會接納自己的。


    心愛的、自豪的狂亂家族。


    不管犧牲什麽,都要回到他們身邊。


    「死神啊妳剛剛說妳早已有一死的覺悟了吧?那就把妳這條快死的命暫時保留下來獻給本姑娘凶華吧,我絕對不會浪費。」


    死神沒有響應這苛刻的要求,她隻是用眼神探查著凶華真正的意圖。黑暗中,在麵對確實逼迫而來的四壁中央,神與死神的眼神彼此交錯。


    「雖然我不知道妳想仿什麽」


    死神嘴角露出微笑說道:「盡管利用我的命吧,臭女人。」


    「謝啦。妳這惡心的女人。」


    兩個人彼此惡言相向一番,凶華使出「行動電話」。


    精神狂奔,思緒在空間傳播而去。


    「交給我啦!」


    凶華以最後殘留的意識咆哮:「可靠的本姑娘凶華可是全知全能啊!」


    ***


    包括丘畢杜和巴特羅丹迪梅翁這個能力是地底帝國所有居民,都異口同聲稱之為神跡的能力。「行動電話」,小時候賣藝旅人丘畢在講故事的時候有提到。這是在遙遠異國使用的小型通訊器材。


    而凶華卻從出生開始就很理所當然地使用這個名為「行動電話」的能力,並且好幾次救了自己的命。


    自己也搞不清楚能力的真相。


    就像一般人會毫無疑問地呼吸一樣,因為這個能力總是陪伴著自己,所以從來沒想過這到底是什麽。而且生活過得並沒有那麽不便,過去從未想過要弄懂這項特異功能。


    但是現莊得好好麵對它了。


    自己命名為「行動電話」的這項能力.


    凶華不是笨蛋,她自己也知道,隻要將散落各地的無數答案碎片。像拚圖一樣一個個兜起來,就能夠得到真相。


    現在突然覺得,這層理解竟然比從四麵八方壓迫而來的巨大牆壁還要可怕,是比死亡還要更恐怖的事實。


    自稱是自己的妹妹,名為敖德薩艾的存在。講單純點,她所做的事。就是能夠附身在機械或人類、遊樂器材等物體上,並予以自由操控。她現在或許已經控製了操縱遊樂圓裏各式機械的主控室吧。


    凶華並不懂無論有機物還是無機物,都能支配的能力之根據何在。不管她怎麽想,都不可能知道為什麽對方能夠做到這種事。


    但是她卻知道。


    她也明白了某些事情。


    敖德薩艾跟斯亞雷克雷斯聶斯,從兩人之間對話的片段加以排列組合之後,不管腦筋多爛的人都會懂。


    自己跟他們是同樣的存在.


    敖德薩叫凶華姊姊,斯亞似乎認識凶華。就隻有自己忘記他們,但是三人是同一種生物。


    同種啊啊,這光是想就足以讓心情空虛到極點的最糟假設,撼動著凶華強韌的精神力。她其實知道,而且已經猜到或許是這麽回事了。自己這副外表不可能是人類,自己並不是人類。


    跟他們一樣是怪物。


    這樣很好,她早就有所覺悟了。從懂事以來,就發現旁人跟自己有所不同,隻要獨處時一定會照鏡子。長在頭頂上的怪異耳朵,與頭發同顏色的尾巴,不可能有人類會長這樣的。如果隻是這樣還沒關係,跟別人有所不同可以是缺點也可以是優點。凶華自認異樣的外表是優於他人的證據、是身為神的證據,她用這種想法掩蓋自己的不安情緒。


    過去一直以來,凶華都用這種方式撐過每一天。雖然有時候也會不安,伹還是可以將其視為與眾不同的驕傲。


    不過。這個不一樣,這個不是那種意義層麵上的絕望。


    也就是說,這隻是單純的疑問.


    被敖德薩艾附身的死神頭上長著兔子耳朵。被斯亞附身的白鬼畜君。頭上也長出狗耳朵.被他們附身的物體,似乎都毫無例外地長出動物耳朵了。那麽她心想,那麽。


    那麽,自己也


    頭上長了一對貓耳的自己,會不會也隻是附身在某人體內的怪物呢?


    說不定這身體本來就不是自己的,這是最糟的假設,將自己的存在打從根本完全加以推翻的假設。


    愛著凰火的「凶華」或許不是「自己」,待在家人身邊的「凶華」或許不是「自己」。「自己」說不定隻是附身在「凶華」身上,奪走她意誌的怪物.


    不,應該,應該就是這麽回事。


    個人存在的獨特性遭到破壞。


    絲毫沒有留下任何希望,完全毀滅.


    但就算是這樣,凶華還是決定要活下去。


    就算是假的身體還是想待在家人身邊。


    這就是自己的幸福,所以要活下去。


    接受身為怪物的自己,凝視著絕望的未來.因為她很確定,就算自己說出自己是怪物。家人們也一定不會排斥,一定會以一如往常的親愛之情接納自己。


    凶華相信這一點,所以才決定要盡全力活下去。


    「行動電話」加速運作,這是一種正式名稱不明的特殊能力。


    實驗很單純,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一種賭注。凶華認為自己跟敖德薩他們是同類,如果這個假設不是真的,那麽她現在做的事情肯定會失敗,是非常危險的賭注。


    成功機率超低,但隻要它不是零,就有一賭的價值。


    思緒從自己的體內飛出,凶華放出百分之六十到七十左右的靈魂,在這個階段就已經被極為恐怖的空虛感貫穿全身,但卻沒有時間猶豫。牆壁不斷迫近,地獄正在向自己招手,根本沒有心思覺得恐怖。也沒有時間駐足不前。


    死神麵對牆壁站著,凶華以念波呼叫她。


    「死神,妳就盡想著揮刀吧!」


    空虛感侵蝕全身。靈魂不足,精神從肉體抽離直直衝向死神的身體,這些精神漸漸染遍她的身體.


    「目標隻有一個連接外麵的牆壁!隻要能砍破那個,就可以選出去了!」


    「我說過要是打得破的話,就不用這麽辛苦了啊!」


    死神或許是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一種很不尋常的感覺,她的臉繃得緊緊的。而又因為發現凶華是直接對著自己的腦中大吼,便一臉狐疑地往這邊看過來。


    然後她瞪大眼睛:「妳」


    死神小聲說道,她並不知道下麵這句話會讓凶華多麽絕望。


    「頭上的貓耳上哪去了?」


    凶華笑笑。也隻能笑了,最糟的假設居然成真,留在體內的精神大約隻剩下三成左右,似乎頂多隻能留下一條尾巴罷了。她知道自己頭上已經沒有貓耳了,而死神頭部則長出一對貓耳。


    「暫時借妳一下下。」


    凶華好像被不算悲傷、又稱不上寂寞的感覺壓垮一般,小聲說道。


    「不過妳要馬上還給我喔,我可是很喜歡這對耳朵的。」


    意識在此消失。正確的說,因為大半意誌力都灌注到死神體內,所以「凶華」的肉體倒下了.剩下的三成精神似乎無法維持意識,她原本想索性就像敖德薩一樣。將所有精神移到死神身上,但是她怕這麽做,變得空無一物的軀體會擅自亂動。她怕自己所附身的「凶華」身上浮現出「真正的人格」,


    並奪回身體的控製權。


    這樣等於完全否定自己。


    所以


    注入到死神體內.把七成的「自己」壓在「死神」的精神上,這就是自己稱之為「行動電話」的特殊能力精髓。


    「行動電話」真正的用法。並不是不須透過言語就能與他人溝通這麽無聊的能力。凶華總算了解自己過去一直不清楚的,這項能力的一切原理。


    自己一定是隻具精神的存在,就像敖隱薩艾這樣,就像斯亞雷克雷斯聶斯這樣。凶華不知道這種怪物叫做什麽,但是這種怪物想必是沒有自己的肉體,必須靠附身在他人身上才能生存吧。要給它個假名的話,姑且先稱之為「精神寄生體」


    自己也是一樣。


    「自己」隻是附身在「凶華」身上的「精神寄生體」罷了。真正的「凶華」應該是個沒有貓耳也沒有尾巴的普通人吧.附身在被拋棄的可憐嬰兒身上,到今天為止一直支配著她身體的怪物,就是自己。


    真可笑,這笑話太讚了,這真相太惡劣了,這種真相還不如不要知道比較好。凶華被挖心掏肺般的痛楚弄得腦袋都要瘋了,但是現在沒有閑工夫自怨自艾。牆壁已經到了伸手可觸的距離,唯一沒行動的牆壁就是通往外麵的牆壁.目標就是那裏.唯一一點。


    凶華完全支配了死神的身體,但是唯獨留下她的腦部沒有予以支配。就算自己操控了她的身體,也隻使得出沒有意義的外行刀法。操作身體是死神的工作,而自己的工作則是從旁協助,將怪物般的能力進行最大程度的利用。


    凶華稱為「行動電話」的能力。隻不過是她沒有辦法徹底活用怪物的力量。而形成的半吊子本事。不用講話就可以跟他人溝通,是因為將自己的精神照字麵上意義所說地發射出去.


    而共享視覺神經、操縱辨色神經等控製他人身體的能力,也是因為注入自己的精神進行支配.隻要這麽一想。就會發現所有事情全部都連在一起了。沒錯,就是這樣,這就是這項能力的真麵目。


    自己是「精神寄生體」.


    附身在他人身上,予以支配並操縱的可怕怪物。


    「唔」


    死神低吟,她應該發現自己的身體裏麵混雜了不同的意誌吧。長出貓耳她的身體被凶華附身之俊.已經屬於凶華了。然後隻要想起之前看過的斯亞就可以明白:「精神寄生體」可以引發生物在潛意識中壓抑的肉髓極限.


    有聽過火災現場的蠻力這句俗話吧?像衣櫃這種平常根本搬不動的重物,隻要在火災時逃命的時候,就可以輕而易畢抬起來。那是因為當人類麵臨性命危機時,會引出平時潛意引裏壓抑的能力極限。


    如果平時就一直使用這些極限能力的話,會對肉體造成過大負擔,所以人類總是用最低限度的力量生活。


    隻要解放這層限製的話。


    隻要完全無視肉體發出的哀號的話。


    在簡單的估計之下,人類可以使出比平時超出六倍.甚至到達七倍左右的力量.


    這種牆壁,隨隨便便就可以切開了。


    凶華徹底支配死神的神經和肌肉,甚至連指尖末梢都沒放過,並毫無困難地解開她的能力枷銷.伹還是要靠死神本人推動這副變成超人的身軀經過百戰錘煉,葬送千隻怪物性命,擁有死神名號的劍士。


    神與死神最大極限的力量在此融台,那麽這世上就沒有突破不了的障礙.死神似乎也發現自己的肉體不斷湧現過去所沒有的力量.深深吐了一口氣。


    「這是」


    牆壁迫在眼前,已經隻剩下能自由活動的最低限度空間了,沉重厚實的移動聲如同怪物吼叫一般回響著。


    已經沒時間猶豫了,凶華用精神發出吼叫:「宴會開始了!舞吧,死神!」


    死神在瞬間移動了。


    「唔啊啊!」


    刀光。


    強勁且迅如疾風般的刀法挖穿牆壁,挖了又挖、再挖!一刀兩刀三刀四刀甚至連凶華都數不清了。第三個死神有如跳舞一般,以喜悅的神情揮舞著暴風雨般的刀法。


    刀鳴、劍響。有如樂聲。


    挖掘。


    挖挖挖挖!


    刀的威力如同爆炸一般,是之前揮出來的刀法完全無法比擬的威力。牆壁有如豆腐一般被刨開,明顯地往後方凹陷。


    「唔啊!喝喝喝喝喝喝!呀!嘿啊啊啊啊啊啊!」


    死神的怒吼響徹雲霄,這已經不是人類的聲音了,而是瘋狂的野獸吼叫聲.死神的身體才剛剛獲得解放,肌肉便立刻發出慘叫,身體各部分爆裂的血管也不斷噴出鮮血.但是她卻毫不在乎,隻是專心一意利落地揮刀。


    她毫不在乎身體可能會崩潰。


    有如燃燒生命一般,隻是猛烈地斬。


    眼前的牆壁終於出現一條明顯的裂痕,在死神的揮砍之下變薄的牆壁總算承受不住了。如同希望一般的光芒從已經貫穿的縫隙中間透過來。凶華確認光芒之俊。脫離死神的身體.


    總不能老是讓死神表現呀。


    最後呢


    「死神。妳退開吧!」


    「凶華」回到身體裏麵,使盡全力朝牆壁飛踢過去!


    啪啦轟!


    失去支撐的牆壁,伴隨著劇烈聲響脆弱地崩塌了。


    神輿死神同時滾到外麵的世界.


    黑暗在背後消失。


    ***


    千花在聽到銀夏斬釘敵鐵說的話之後,激動地跑回家。


    因為電棍一點也不好看,待在客廳隻有無聊。所以千花隻好在自己的房間裏靜靜地織毛線.她正在做毛線織成泰迪熊布娃娃,這是千花少數的嗜好之一,房間裏麵也裝飾著幾個她的作品。


    她來到亂崎家的時間還不算長,所以真正織出來的布娃娃也沒有多少個。是高中朋友教她。她才開始織的。所以織得不能算多好。明明就是泰迪熊,伹是看起來竟然像隻貓送給凶華好了。


    「母親節是哪一天啊?」


    千花自言自語.以往在姬宮家的時候從來沒有意識過母親節的存在,所以實在不記得正確日期。就算問凶華。她大概也不會知道吧,等等再問銀夏好了。


    千花雖然想偷偷幫銀夏織一件毛衣,但是憑自己的技術大概還織不出來吧。反正冬天到之前能織完它就好了。


    不過。一切都已經


    她心無旁騖地不斷織著毛線。


    然後千花才發現自己房間的門,不知道幾時打開了。


    「姐姐。」


    優歌站在門前,不安地在腳前握著拳頭。看向這邊。怎麽了呢?千花放下手上的毛線,看了看優歌.


    優歌一臉擔心地看著這邊:「姊姊.妳還好嗎?沒在哭了吧?」


    「零子妹妹」千花「啊」地一聲捂住嘴巴。


    「不對,優歌妹妹。對不起,姊姊還是會叫錯。」


    「嗯,沒開係,我不介意。」


    優歌堅決地搖搖頭。


    她明明應該很痛苦,明明就希望早點清除姬宮家的回憶。千花反省自己一時大意所犯下的錯,盡可能善意地微笑:「我不要緊,畢竟我也當過孤獨人偶啊別看我這樣,我還蠻有抗壓性的呢。好了,別杵在那兒,來這邊。」


    「好,姊姊。」


    千花招招手之後,優歌就像小動物一樣靠過來了。千花讓優歌坐在自己旁邊,柔軟的床鋪輕輕凹下去。優歌的態度雖然還是有一點點不自然,但是也比剛開始的時候自然得多了。千花雖然覺得自己還沒贖罪,但是隻要能像現在這樣,一步一步來就好了。


    因為優歇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妹妹,所以千花想好好珍惜她。


    千花尷尬地笑了:「


    啊啊,好無聊喔!看樣子我真的很不會打發時間呢!在姬宮家的時候沒有學會安靜度過討厭時間的方法,才會多出這麽多平穩的時間啊,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了。」


    她嘟起嘴,逗得優歌也跟著笑了。


    千花覺得,要是這麽安穩而幸福的時間,能夠永遠持續下去就好了。從小就希望能跟重要家人一起度過的和平生活,讓千花相當幸福。


    「」


    千花發現優歌小小的肩膀在發抖。她應該不會冷,所以不知道她是為何發抖。難道自己還會讓她害怕嗎?千花原本這麽想,但似乎又不是這樣,優歌非常不放心地看著千花。


    「姐姐,我很不安。」


    她的聲音細小得差點聽不見。


    「我心裏覺得有疙瘩,一點也靜下下來,為什麽會這樣呢?我明明這麽幸福.但是卻不安得難以忍受.我有種再也」


    優歌訴說著不安,緊抓著膝蓋。


    「再也沒辦法過跟以前一樣生活的感覺。隻因為爸爸跟媽媽留在遊樂園,他們不在家裏,我就覺得一切好像都改變了。姊姊也跟銀夏哥哥鬧僵了.我覺得氣氛好像變了.啊啊,該怎麽說呢,我不太會講,不過我不安得難以忍受.我好怕、好怕喔」


    然後她畏畏縮縮地抱住千花,小小的手掌顫抖著。


    「姐姐,不會有事吧?亂崎家不會有事吧?不會像姬宮家一樣崩潰吧?」


    千花無法回答.她默默輕撫優歌的頭。隻是個小學三年級學生的優歌,似乎敏感地察覺周遭的變化,心中懷抱著無法以言語表現、難以形容的不安。


    優歌眼中噙著淚水,緊緊抓著千花。


    「爸爸跟媽媽都會回家吧?我不要這樣,我好不安喔,總覺得他們兩人不會再回來了,總覺得家族要崩潰了。我相信爸爸跟媽媽都很堅強,我相信他們都會回來,我是相信著」


    「優歌妹妹。妳別哭喔。」


    千花溫柔地緊抱住妹妹,還在姬宮家的時候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舉動。優歌不會向千花傾訴不安,千花也不會安慰她。鬼與孤獨人偶維持冷漠的關係,姊妹隻有虛名的存在。


    千花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在到了亂崎家之後,總算回複正常了。


    千花說出鼓勵的話語:「不會有任何改變的,所以妳放心吧,優歌妹妹。優歌妹妹妳啊,笑容比愛哭瞼可愛很多喔,所以笑一個吧!」


    然後千花用手指挑起自己的嘴唇。


    這樣看起來或許很蠢。但是卻能露出最俸的笑容。


    「為了在爸爸媽媽回來的時候,能以比平常更棒的笑容迎接他們,所以來跟姊姊一起練習怎麽笑吧來,看著姊姊的瞼。優歌也笑一個吧。沒問題,沒問題的!」


    千花摸摸優歌的頭,她也不知道遠方此時,鬼畜戰爭遊樂圓正在發生的狂亂事件.姊妹兩人暫時互相感受對方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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