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客官裏邊請,有上房,有上房啊!”接連幾天,每天香檀鎮內都是人滿為患。各路人馬齊聚於此,今日你來,明日他走,客棧的掌櫃們也是忙得連放屁都要夾緊了慢慢放。唯恐一屁之間,到手的錢財便讓別家賺了去。


    “大爺,來玩兒啊,咱們春香樓提供住宿!”客棧在招攬生意,青樓的老鴇子們也沒閑著。她們讓個自己手下最漂亮的窯姐兒,走上街去拉起了客人。別說,倒是有不少找不著住處,又想著尋花問柳一番的主被她們給拉了去。提供住宿不假,可是在青樓睡一晚,需要付出的價錢可是尋常客棧的好幾倍。


    “唉,出門在外,花點錢少受罪。”不少人一邊跟姐兒們洗著鴛鴦浴,一邊在心裏這麽安慰著自己。程昱來晚了,他到的時候,不但客棧人滿,就連青樓裏都住滿了人。有些膽大的居民,也是趁機開門做起了臨時買賣。好歹一宿的住宿費,能夠頂上他們半個月的勤爬苦做。程昱在街上逛著,香檀無落腳之處,他便有些想先一步趕往那破天鎮。可是看看街上來往的十二城中人,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多少人在等著當那隻黃雀,我不能急!看看還有沒有落腳的地方,實在不行就露宿一宿算了!”程昱深呼吸幾下,控製住心頭那股想要前往破天鎮的衝動後暗道。


    “鎮子南邊有個義莊,咱們去那湊合一宿,還能省下不少銀錢。”幾個看起來修為不高,囊中也不富裕的修士,快步從程昱身邊走過。他們的聲音雖然小,可是字字句句卻都清晰的傳入了程昱的耳內。程昱抬頭看了看那幾人,隨後邁步跟隨在他們後頭朝著鎮子南邊走去。


    “無意叨擾,無意叨擾,我等借宿一宿明日天亮就走!”轟隆隆,一聲滾雷打頭頂掠過。滾雷聲震得義莊屋頂的瓦片劈裏啪啦掉落下幾片。眾人見狀,急忙在那低聲禱告起來。


    “請問,有人嗎?”雷聲之後狂風大作,雨點子接著朝地上砸落下來。眾人也顧不得許多忌諱,一伸手推開了義莊那已經腐朽的大門。大門吱嘎歪到一邊,卻是被這一推給推垮塌了半邊。身後一道閃電劃過,將眾人的身影投射在地上。麵前的那些棺材,也隨之映入了大家的眼中。


    “進去吧,傻乎乎的現在有人答應你,你還敢住?”身後有人推搡了那人一把說道。


    “借宿嗎?進來吧!”又是一道閃電劃過,一個麵容很是蒼白的少女兀地出現在眾人眼前對他們說道。


    “謔...”眾人腳下齊齊朝外退了幾步,那顆心髒砰砰急跳了幾下。


    “這裏地方簡陋,大家隻有找角落安身避雨了。後頭是我住的地方,男女有別你們最好不要進去。這裏還有幾根蠟燭,要是怕黑你們待會可以點上。晚飯沒有,你們隻有自己想辦法解決了。要喝水的話,門口百米外有水井,可以去打來燒開了喝。我去休息了,還有不要去驚擾那些死者,彼此相安無事就好!”少女擺放了幾根蠟燭在一具棺材的蓋子上,開口對眾人說道。


    “曉得的,曉得的,姑娘請便!”眾人隻覺得鬢角有汗滴下,抬手抹了抹,口中則是連聲應道。


    “沒想到這裏還真有人,剛才嚇死老子了,老子還以為是...”將蠟燭都點上,大家窩在角落裏靠牆而坐。其中有人緊握著手裏的鐵劍對夥伴們說道。


    “噓,打住,換個話題說說!”屋外狂風夾雜著暴雨在肆虐著,偶爾一兩道閃電劈落下來,映照著屋裏的那些棺材顯得格外的陰森。


    “你說,咱們要是萬一祖墳上冒了煙,得了那天星圖裏的寶貝,將來是不是就能出門橫著走了?”有人將話題轉移到了天星圖上,聊起這個,大家的心情就顯得放鬆了許多。


    “那是,到時候我們歡喜誰就是誰,願意住哪就住哪,天下蒼生都得這樣式的看咱們!”有人昂起頭,看著屋頂在那說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希望,這個希望就是支撐著他在修行之路上繼續走下去的主要動力。程昱就那麽靜靜地靠在那幾個人對角的角落裏,一言不發。他的眼神,隻是偶爾會瞥向通往後院的那扇木門。那個丫頭,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風雨肆孽了一夜,一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時候才停歇了下來。外邊的路被雨水衝刷得很是泥濘,程昱起身朝外走去,腳底半點泥水都不沾的朝著鎮子西邊走去。那個方向,便是通往破天鎮的方向。一直到他離去,義莊裏那些通宵都半睡半醒著的人才發現,原來昨夜居然還有一個人跟著他們在這裏過了一夜。


    “清風,我看你如何應對這麽多的人。主人的密藏我寧可毀了,也不會讓它落入你的手裏!”等到眾人離去,義莊裏的小丫頭才開門走了出來。她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脖頸,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子恨意道。她始終忘不了,清風一刀將她梟首的感覺。


    破天鎮西北角,一個大大的洞口露了出來。順著洞口走下去,是用青銅鑄就的甬道。過了甬道就是一處主墓室,墓室的門半開著,清風押著白香薇,正邁步朝裏邊走去。為了開啟這道門,他跟白香薇二人足足在這裏苦思冥想了好幾天。隨著門開,墓室內的燈火兀地燃燒了起來。一個須發全白,麵如冠玉一般的人,正盤膝坐在墓室的正中央位置。在他的膝上,擺放著一個玉盒。清風遠遠看著那人,身子不由顫抖了起來。那是他的主人,雖然依舊過世多年,那股子映刻在他腦海裏的威嚴,卻是絲毫沒有減弱。


    “他便是你經常提起的那個主人麽?你很怕他?”白香薇感覺到了清風身上的顫抖,她回頭看看,隨後開口問道。清風腹部的傷,本已經結了痂,可是隨著他運功想要抵禦住來自於內心的那種恐懼,傷口又被撕裂開來。


    “哼...”腹內殘餘的斷劍碎屑,又開始絞動著他的腸肚。這種痛苦,讓清風不禁哼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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