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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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〇二八年六月八日。


    回溯到第二次魔法大戰發生的七天前。


    美國,離科羅拉多州丹佛市約有一五〇公裏遠的西爾萬湖州立公園。


    當地時間是淩晨三點。


    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戴著眼鏡,遮掩紅色的目光。


    建築物中沒開燈,但是男人卻能輕易地看清周圍。


    因為他能將自己的視野切換為紅外線視界。


    他的化身是眼鏡,這對他而言是小事一樁。


    鷲津吉平看著呆立在眼前的三名男女。


    穿著〈巫師氣息〉軍服的青年體格壯碩,應該還是個大學生。


    在場唯一的女性是個身穿黃色洋裝的老婦人,正佇立於丈夫身旁。


    最後的一人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吉平。


    男人是〈巫師氣息〉最高級魔法師,c7創立者之一,也是十五個偉大魔法師之一。


    吉連·懷斯曼——


    吉平一直在尋找這個六十七歲的男人。


    吉平的手上握著已經出鞘的日本刀。


    一進入建築物,他就收拾了另一個保鑣。


    吉平可以好整以暇地確認他們是誰。


    不過,穿著〈巫師氣息〉軍服的年輕魔法師一看見吉平,便將手上的來福槍槍口對準吉平,立刻開槍。


    吉平隻是把視線轉向前方,子彈便在抵達之前融化,掉落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


    這是連子彈都能瞬間融化的魔法「快速水滴」,隻要是比手掌還小的物體,都能在映入眼簾的瞬間化為液體。


    吉平定睛凝視,看見保鑣前方張設了一層薄薄的結界屏障。


    這似乎是他們最後的堡壘。


    結界承受著吉平的鮮紅色銳利目光,開始一點點融化。


    「請您們趁現在快走!」


    〈巫師氣息〉的年輕魔法師對懷斯曼和他的妻子說道。


    玻璃窗上貼著薄墊狀的鏡子。


    那是這個房裏僅剩的出口。


    懷斯曼用手抵住鏡子。


    但是吉平不能讓他如願。


    「這次我比平時認真。」


    吉平喃喃說道。


    眼前的保鑣雖然一臉緊張,但是眼底卻浮現了堅定的意誌。


    那是不惜一戰的眼神。


    不過,吉平認為他應該還不知道現場的保鑣隻剩下自己一個了。


    剛才吉平在走廊上殺了一個保鑣,而西側門前和陽台下的保鑣早就分別被燈櫻和吉平帶來的奇襲部隊——〈引路人〉的六個魔法師解決了。


    吉平覺得他可憐,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剛進〈巫師氣息〉不久,就得悲慘地死在這裏。


    他的身體被魔力粒子覆蓋著。


    他已經施展了防禦魔法「幹勁」,做好萬全的準備。


    不過,這裏是現存世界,如果使用係統魔法攻擊,他就會失去魔法師的所有能力。


    隻要「恩賜」還有效力,他便無法使用魔法師的能力,隻能使用普通人的戰術。


    相較之下,吉平全身上下毫無防備。


    莫說「幹勁」,他沒用任何防禦魔法。


    或許對手認為這是因為彼此都不能使用魔法,隻能短兵接戰之故;不過吉平並不是這麽想的。


    「幹勁」消耗的魔力不少,但是效果時間卻很短。


    吉平認為現在還不是使用「幹勁」的時候。


    男人將來福槍丟到一旁,從腰間拔出雙刃劍。


    在那一瞬間,吉平用指尖扶起眼鏡,平靜卻尖銳地說道:


    「『物質漿糊』。」


    同一時間,男人膝蓋落地。


    他全身的每個孔竅都流出了粉紅色液體,嘴巴也溢出了大量液體。


    早在他舉起劍來之前,吉平便已經做好施展這個魔法的準備了。


    在和比自己高強的對手戰鬥時念誦冗長咒語的魔法師,若不是菜鳥,就是隻糊塗蟲。


    吉平用魔法融化男人的體內,於一瞬間殺掉他之後,又走向保持沉默的懷斯曼。


    老人的臉上因為目睹了不可能的現象而浮現驚訝之色。


    吉平在「恩賜」生效中的現存世界裏,使用係統魔法攻擊了魔法師。


    但是吉平卻沒有出現任何變化。


    懷斯曼一臉驚愕地將妻子拉到身邊。


    鏡子表麵已經浮現了生物魔法陣,通道也開啟了。


    懷斯曼要妻子進入鏡中,她依言照辦。


    身穿黃色花洋裝的女性消失於鏡中。


    吉平在數公尺外袖手旁觀。


    他的目標不是懷斯曼的妻子。


    要殺她易如反掌,但是吉平不能把魔力用在毫無意義的地方上。


    「你是……〈引路人〉的五格,鷲津吉平吧?」


    吉平聽見懷斯曼如此說道。


    十七年前,吉平眼中的懷斯曼也是個老人,但是現在他的皺紋變得更深,眼神也失去了力量。


    現在的他看起來隻是個老態龍鍾的男人。


    「沒錯。」


    吉平回答。懷斯曼望著他,用手抵著窗戶,將鏡子通道關閉。


    吉平知道他為何這麽做。


    通道雖然會自然關閉,但若是吉平搶在關閉前殺了懷斯曼,就能夠繼續追殺他的妻子。


    「我不會傷害你太太的。」


    吉平好心地說道,懷斯曼笑了。


    「那就好。她沒加入任何聯盟,是個和戰爭無緣的人,卻被我拖下水。我本來想把她變成普通人,找個地方讓她平靜地度過餘生,但她就是不肯答應。不過,經過今天這一仗,她應該也學乖了吧!回去以後,我就要把她變成普通人。」


    懷斯曼困擾地笑著,吉平也回以些許苦笑。


    長年尋找的人隻是個尋常的老人,吉平感受到的不是焦躁,而是種近乎鬆了口氣的感覺。


    「你無法回到她身邊的。」


    然而,吉平的話語卻和他那開朗的表情完全相反,十分狠毒。


    「因為你就要死在這裏了。」


    懷斯曼聳了聳肩,但是臉上仍在微笑。


    「你還不明白。如果殺了我,一切都會顛覆,世界會陷入混沌之中。」


    吉平也笑了,這次他略微提高聲音:


    「哈哈……不明白的人是你。打從〈引路人〉出現的那一刻起,世界就已經顛覆了。而且,一旦和馬醒來,橫豎你都是死路一條。為了得到現存世界,和馬醒來以後,就會消滅〈巫師氣息〉和c7。他不會容許『恩賜』存在於這個世界。」


    「我不認為。」


    「…………」


    「我一直很想和龍泉寺和馬談談。大家都是魔法師,隻要開誠布公地好好談談,一定找得出解決的方法。」


    吉平默默聆聽懷斯曼說話,待老人的一番真誠話語告一段落之後,他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聲越來越大,吉平猶如爆發一般,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才對老人說道:


    「你果然……哈哈……哈哈哈……根本……不明白……嗬嗬嗬……」


    懷斯曼凝視著嘲笑自己的吉平。


    「你根本不明白和馬為什麽憤怒……嗬嗬……和馬比你所想的還要冷靜許多,他並不是近年那種臨時起意的瘋狂殺人魔。」


    「我知道,他的父母遇害是導火線。」


    「你從這裏就已經搞錯了。你們以為和馬的所作所為是為了報仇,對吧?」


    懷斯曼似乎聽不懂吉平的言下之意,皺著眉頭。


    無可奈何之下,吉平隻好不厭其煩地向他說明。


    「和馬對〈巫師氣息〉和c7懷抱的並不是私仇,他要做的事是革命。除非他完成他該做的事,否則他不會停手,就算你們向他謝罪也一樣;他要的也不是你們的謝罪。」


    「他認為〈巫師氣息〉的體製有問題,也可以坐下來討論。」


    「我說過了!」


    吉平激動地大叫。


    接著,他降低聲調,改用冷冷的態度說道:


    「他要的很簡單,不用坐下來談,隻要〈巫師氣息〉消失就好。」


    懷斯曼睜大了眼睛。


    「把〈巫師氣息〉和c7消滅,一切從頭開始,重新建構世界。」


    「……太荒唐了…………」


    麵對啞然無語的懷斯曼,吉平賊賊一笑。


    「會嗎?很簡單啊!屬於魔法師的世界!沒有人掩蓋真相的世界!這麽一來,就沒有〈引路人〉,和馬不必打仗,其他魔法師也不必戰鬥,不必受傷——」


    說到這兒,吉平瞥了保鑣的屍體一眼。


    「——不必死亡。」


    「這麽荒唐的要求,誰會答應?」


    「我想也是,所以戰爭無法避免。」


    兩人對峙,互相凝視。


    懷斯曼和身穿大衣的三十幾歲男人——


    吉平和比自己父親年長的年老魔法師——


    這個時刻終於來臨了。


    「『幹勁』!」


    「『幹勁』。」


    兩人同時施展防禦魔法,鮮紅如血的粒子和金光閃閃的眩目粒子猶如薄膜一般,迅速地包覆身體。


    「『物質漿糊』!」


    先發製人的是吉平。


    從眼鏡噴出的魔力粒子化為陰森可怖的紅霧,飄蕩於四周;密集的部分粒子猶如生物一般,撲向了懷斯曼。


    「這個魔法我已經看過了。」


    紅色粒子霧的彼端傳來了懷斯曼的聲音。


    「對我起不了作用。」


    如懷斯曼所言,隻見他的手輕輕一揮,周圍的粒子便消失了。


    吉平眯起眼來,掌握狀況。


    老人的手上多了把手杖。


    杖頭接觸到的魔力全被他吸走了。


    「我有話想問你。」


    懷斯曼說道,吉平笑了。


    「我知道你要問什麽。」


    「是嗎?那我就問了。為什麽你能夠使用攻擊魔法?這裏可是現存世界啊!」


    吉平知道懷斯曼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但他隻是回以諷刺的笑容。


    「謎底留到最後再揭曉吧!」


    說著,吉平看見自己剛才釋放的鮮紅色魔力已經抵達懷斯曼的腳邊,醜陋地蠢動著。


    懷斯曼說道:


    「好吧!等到打完之後再聽你的答案。」


    老人察覺吉平的視線停在腳邊,又順口補上一句:


    「我的全身都塞滿了『恩賜』收集來的魔力,沒有容納你的魔力粒子的餘地。」


    他隻看過吉平的魔法一次,便明白那是什麽能力了。


    吉平短笑了一聲。


    隻要是〈巫師氣息〉的魔法師,幾乎都知道鷲津吉平的魔法能力。


    破壞魔法「混沌水星」是種能夠將所有映入眼簾的物質化為液態的魔法。


    不過,這套魔法有一定的發動條件。


    「物質漿糊」能夠將物質從內部融化,變為液體;但是要發動這個魔法,必須將魔力注入對手的體內。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趁著對手說話時,丟出眼睛看不見的微量魔力;當然,這個方法並非無法防禦。


    如果對手用結界覆蓋自己,或是如懷斯曼剛才所言一般,處於無法容納他人魔力的狀態,便起不了效果。


    「那我就從外側融化。」


    吉平用手指推了推眼鏡。


    「瞄準目標。」


    眼鏡再度閃耀紅色光芒,這回出現了一個類似槍械瞄準器的十字記號,朝著懷斯曼釋放。


    「『狐尾』。」


    懷斯曼將手杖舉到眼前,施展魔法對抗。


    老人連一步也沒動。


    然而,當他念完咒語的瞬間,杖頭便浮現了生物魔法陣,七隻金色狐狸從陣中一躍而出。


    它們的大小和普通狐狸沒有兩樣,如子彈一般直撲吉平。


    吉平試圖防禦,但是根本來不及;用刀砍落了一隻之後,其餘六隻隨即咬住了他的身體。


    「……唔……!」


    吉平晃動身體,想甩掉狐狸,但狐狸卻化為魔力粒子消散,隻留下金黃色的光芒。


    吉平的身體出現了六條絲線,緊繃的絲線前端握在懷斯曼的手中。


    吉平瞪了他一眼,立刻轉動腦筋,想起該做的事。


    準星已經瞄準了懷斯曼。


    吉平知道自己也握有絲線。


    念完咒語,轉攻為守,對吉平而言是最好的一著棋。


    然而,和懷斯曼之間以絲線相連之後,吉平的身體便產生了變化。


    活像腳邊吹來一陣教人打顫的冰冷空氣一般。


    沒錯,他的魔力逐漸被奪走了。


    即使如此,吉平依然麵露笑容。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招。你的魔法能從別人身上竊取物品,而這個時候竊取的就是我的魔力。」


    懷斯曼默默不語。


    連接兩人的絲線混合了懷斯曼的金黃色魔力和吉平的紅色魔力,化為幹涸血跡一般的可怕顏色。


    而且絲線變得和血管一樣粗,不斷地脈動。


    吉平又往後退了一步,念起咒語來。


    「『開始剝離』。」


    他念出了含有剝離意義的單字,又繼續念道:


    「『倒數·5』!」


    聞言,懷斯曼露出了從容不迫的微笑。


    「五分鍾?有這些時間,夠我吸幹你的魔力了。」


    「是嗎?」


    吉平回答。


    不過,有一半是虛張聲勢。


    魔力被奪取,就等於精氣被吸走。


    五分鍾太長了——吉平也這麽認為。


    五分鍾後,不知道還剩下多少魔力?


    不過,考慮到發動魔法的條件,對吉平而言,五分鍾已經是極限了。


    要在三分鍾後給予致命一擊,必須耗費大量的魔力;而和懷斯曼比魔力,吉平顯然位居下風。


    刀變重了,膝下的力量逐漸消失,吉平的腿開始發抖。


    但是,他可不能呆立五分鍾。


    「『彈打』!」


    吉平對自己的腳底施展魔法,從地板上彈起,撲向懷斯曼。


    他舉起刀,朝著男人的頭頂揮落。


    「用刀對付一個糟老頭,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懷斯曼笑道,用手杖應戰。


    刀和手杖相撞,木材製成的手杖居然發出了尖銳的聲音。


    「你還真敢說。我知道你不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被格開的吉平留在原地,舉起剛才揮落的刀尖。


    手杖表麵的檜木消滅了,一瞬間化為細劍。


    那本來就是把劍,隻是懷斯曼用魔法將它變成了手杖。


    懷斯曼是生物魔法能力者,不過,隻要拜托幻術魔法能力者代勞,便可輕易變化武器的外型。


    兩把刀劍再度重疊,這回彼此之間勢均力敵,僵持不下。


    吱吱


    吱吱!猶如用爪子刮金屬板的刺耳聲音響起。


    「『爆裂』!」


    突然,懷斯曼放鬆了用在細劍上的力氣,往後一縱,用另一隻手施展魔法。


    「唔哇!!」


    吉乎往前傾倒,臉部挨了一招,忍不住閉起眼睛。


    他用「飄浮」飄離原地,拉開距離。


    「『變幻·針』!」


    懷斯曼又緊接著施展下一個魔法。


    聽了咒語,吉平預料到會發生什麽事。


    「爆裂」是每個中級魔法師都會使用的簡單基本魔法。


    這個魔法不常被使用,所以鮮少聽見;它的作用是將自己的魔力粒子從體內一口氣釋放出來,本來是用於控製魔力粒子,轉化為其他魔法。


    不過,剛才吹向吉平的是懷斯曼的魔力粒子,並未經過轉化。


    接著施展的「變幻」就是中級以上的魔法師常用的魔法了。


    這是將自己的魔力變化為其他型態的魔法,換句話說,即是物質化魔法;接續的單字是針,就代表將魔力變化為針之意。


    吉平硬生生地睜開眼睛,念誦咒語:


    「『瀑布』!」


    眼鏡彼端,就像直視太陽一樣耀眼眩目。


    懷斯曼的魔力散發的金黃色光芒籠罩了周圍。


    吉平的眼鏡不具備墨鏡功能。


    但是吉平並不擔心眼睛損傷。


    反正事後能用魔法治愈。


    吉平一施展魔法,視野之中的懷斯曼的魔力粒子便全數融化消失了。


    隨著他一直線地轉動視線,懷斯曼的金黃色粒子逐步從周圍消失。


    想當然耳,即使他這麽做,仍然無法完全防堵攻擊。


    「好痛!」


    全身刺傷的痛楚讓吉平忍不住哀號。


    直教人無法喘息的衝擊和痛苦刺入了他的身體。


    懷斯曼釋放的魔力化為無數的針,襲向吉平。


    然而,吉平並未設法應付這些攻擊。


    吉平的視線尋找的,隻有眼前的懷斯曼一個人。


    「瀑布」最多隻能持續五秒。


    光是這短短五秒,便耗費了吉平體內的三分之二魔力。


    絕對得靠這招取勝。


    移動的視野角落隱約映出了一個物體,而吉平並未遺漏。


    他看見的是急著開啟鏡子的懷斯曼背影。


    這就夠了。


    「…………嗚……!」


    承受吉平的視線後,老人後腦的皮膚和頭發開始融化。


    「『幹……幹勁』!」


    懷斯曼試圖增加覆蓋身體的防禦魔法厚度,但隻要收進眼底,吉平連魔法都能融化。


    「……唔啊啊!」


    懷斯曼蹲了下來,臉伏在地上,看來宛如在磕頭。


    吉平沒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他毫無手下留情的念頭。


    刺入身體的魔力粒子針隻要一刺中目標就會消失,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是吉平的視線卻連鋼鐵都能融化。


    人體絕對無法承受。


    「為、為什麽……」


    吉平走近,懷斯曼依然伏著臉,說道:


    「你的魔力應該已經耗盡了啊……」


    五秒早已過了。


    融化停止,懷斯曼抬起了頭。


    他的臉狼狽不堪,嘴唇也在顫抖。


    這不光是出於身體融化的恐懼感。


    吉平告訴他:


    「瞧你的表情,你總算發現啦?你以為我會沒做任何準備就大搖大擺地跑來嗎?」


    懷斯曼睜得大開的眼睛充滿了對吉平,不,是對其他物事的恐懼與絕望之色。


    吉平無視於他,說道:


    「你想吸幹我的魔力,隻是徒勞無功而已。我本來就是強魔力,更何況現在的我有這個在身。」


    吉平從大衣口袋中拿出一隻銀色的結婚戒指。


    「……那、那是……」


    「驚訝嗎?」


    「不會的……她、她……」


    懷斯曼抖著聲音,搖了搖頭。


    吉平笑了,他感到十分暢快。


    「沒錯。」


    吉平點了點頭,轉動手上的戒指。


    鑽石閃閃發亮。


    「你的妻子珍妮佛已經變成〈引路人〉的魔法師了。真遺憾!」


    吉平樂不可支地說出最後一句話。


    「……是什麽時候……」


    懷斯曼一臉茫然地問道。


    吉平歪了歪頭。


    「什麽時候?我想想,應該是兩、三個月前吧!我的部下趁她出門買東西時抓走她,改寫了她的記憶。當然,你派的兩個保鑣的記憶也一起改寫了。他們不記得珍妮佛曾被抓走,而珍妮佛則被植入了長年的〈引路人〉資曆。」


    「你、你居然……」


    「多虧她巧妙地騙過了你,看來她有當間諜的素質。」


    直到此時,懷斯曼才露出充滿憎惡與悲哀的扭曲表情,仰望著嘲笑他的吉平。


    「哈哈,就是這個表情!我就是想看你這種表情。」


    「…………」


    「別瞪我嘛!沒辦法,是你先奪走我的親人的。」


    懷斯曼聽著吉平的話語,同時發現了另一件事。


    他的指尖皮膚已經剝落,肉片開始融化。


    「……唔……!」


    吉平的魔法仍在發動中。


    準星一旦捕捉,就能將任何物體完全融化的魔法……


    走廊深處突然傳來了聲音。


    「鷲津先生!」


    一道輕快的跑步聲接近。


    吉平怒吼:


    「別進來!」


    吉平對她說道,並未回頭觀看門口。


    「任何人都不準進來,誰敢打擾我就殺了誰。」


    「…………」


    雖然沒有回答,但是吉平知道她——山鼠燈櫻必定會聽命,便俯視懷斯曼。


    老人趴在地上。


    他的衣服已經融化了大半,現在連劍也拿不動,隻能趴在地上。


    吉平依然拿著戒指。


    懷斯曼的妻子珍妮佛持有懷斯曼贈送的結婚戒指。


    這是隻魔法戒指,隻要戴上戒指,懷斯曼的魔法『狐尾』和『恩賜』都起不了作用。


    她是唯一能在施了「恩賜」的現存世界中自由使用魔法、用魔法攻擊敵人的人。


    戒指上刻了四個魔法陣,又畫上了懷斯曼的魔法陣。


    換句話說,這是c7特製的魔法戒指。


    懷斯曼應該很愛珍妮佛吧!


    才會把戒指交給她。


    不過,這反而成了敵人見縫插針的好機會。


    吉平利用幾個〈引路人〉部下測試,得知隻要把戒指放進口袋中,就算無法完全防禦,也可部分限製懷斯曼的魔法。


    懷斯曼已經奄奄一息。


    伹他努力拾起頭來,仰望吉平。


    不知何故,吉平辯解似地說道:


    「我的弟弟被你的『恩賜』變成了普通人,後來自盡了。」


    「……真可憐……」


    懷斯曼喃喃說道。


    「別搞錯,這不是報仇。我是為了和馬才這麽做的。」


    吉平斷然說道。


    然而,他的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連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感情。


    「……唔……」


    懷斯曼呻吟著。


    「你看起來很痛苦。差不多經過四分鍾了吧?」


    吉平對慘不忍睹的懷斯曼說道。


    懷斯曼痛得幾乎快滿地打滾。


    「要我給你個痛快嗎?」


    吉平說道,懷斯曼勉強說出了一句話。


    「……嗚嗚……珍妮……佛……」


    接著,他便昏過去了。


    「真可憐。」


    吉平故意使用懷斯曼剛才用過的字眼,接著將刀刃朝下,輕輕刺入他的脖子後方。


    瞬間,懷斯曼的身體發出咚一聲巨響,宛若從內側迸裂一般,浮起了數十公分。


    吉平立刻意會到發生了什麽事。


    懷斯曼的身體顯露出爆炸的徵兆。


    在吉平拔刀的同時,他的身體噴出的不是血,而是大量的魔力。


    金黃色魔力粒子化為漩渦,如龍卷風一般卷起,衝破了天花板。


    「呀!」


    走廊上的燈櫻叫道。


    「過來,燈櫻!」


    吉平伸出手來,呼喚著她。


    天花板崩塌了,往奔來的燈櫻及吉平頭上落下。


    「『彈打』!!」


    吉平用魔法彈開粗大的圓梁,抓住燈櫻的手臂,抱著她浮了起來。


    她也立刻發動「飄浮」。


    兩人從天花板的缺口飛到外頭。


    在這段時間內,懷斯曼的身體依然不斷地噴發大量魔力。


    吉平帶著燈櫻,退到懷斯曼藏匿地點的一百公尺之外。


    同樣離開原地、浮在空中的六個〈引路人〉魔法師襲現了吉平,向他敬了個小小的禮。


    「……好驚人……」


    燈櫻仰望天空,喃喃說道。


    「是極光……」


    和吉平同為〈引路人〉五格之一的燈櫻是個十五歲的少女,她和一般人見到美麗景物時的反應正好相反,幾乎麵無表情。


    不過,她發出了讚歎之聲;隨著她的聲音仰望上空的吉平搖了搖頭。


    「不對,你仔細看,那不是電磁光,而是被『恩賜』奪走的魔法師魔力形成的對流。」


    懷斯曼釋放的大量魔力粒子在高空中變化為紅、紫、黃等顏色,如波浪一般地搖曳著。


    一分鍾、兩分鍾……甚至三分鍾後,懷斯曼的屍體依然不住地噴發魔力。


    猶如真正的極光,又猶如巨大的布簾隨著光芒搖曳一般,整片天空閃閃發亮。


    吉平突然發現自己的飄浮位置比燈櫻還低。


    「飄浮」快失效了。


    「燈櫻,肩膀能借我一下嗎?」


    「……是。」


    她靠近吉平,不是用肩膀攙扶,而是用手環住了吉平的腰,用力支撐他。


    接著,她再度仰望天空,喃喃說道:


    「真漂亮。」


    「……嗬……哈哈……哈哈哈哈!」


    吉平突然笑了。


    「您在笑什麽?」


    燈櫻詫異地詢問,吉平說道:


    「我是頭一次聽見你說這類感傷的話。」


    「……經您這麽一說,的確是這樣。我是頭一次覺得某種事物漂亮;不過,我想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漂亮。我說錯了嗎?」


    「不,沒錯。」


    吉平又嗬嗬笑了起來,跟著仰望上空。


    那的確不是駭人的光景。


    「恩賜」消失,戰爭即將從崩壞世界侵蝕現存世界。


    這是多麽漂亮的序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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