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很沉重,灰蒙蒙的天總是令人感受不到時差的變化,我忽然覺得困了,腳上像被綁著鉛塊,每邁出一小步,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身體很疲憊,我想要趕緊回到家裏再睡一個回籠覺。是的,躲在被窩裏麵,用被子把頭蓋住,就能隔絕一切,隔絕外界的一切。


    可這是膽小鬼的行為,我絕對不能當個懦夫,老爹也曾說過男子漢大丈夫,需要頂天立地,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就是挨了刀之後不能退縮。但我一想到張梓蘭的事情,這個不算是啞巴卻又不會說話的小女孩,她的身影在我的腦海裏一直搖晃,就像她經常習慣性地抓住我的手搖晃,我剛挺起的腰杆立馬就焉了下去。


    記憶還是很清晰的,畢竟隻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人類的大腦總體來說就像一塊能夠存儲東西的磁盤,你能夠清楚地記憶一些東西,存儲一些東西,但是,如果有些東西你不總是拿出來,在腦海裏麵播放一遍,這些久遠的東西就會被慢慢地消磁,然後消失不見,任憑你絞盡腦汁,卻再也記憶不起來。所以說時間就像一個能夠給人消磁的磁場,隻要流逝的時間足夠久了,就能慢慢地消掉一切,如果你還走不出心裏悲傷的陰影,那隻是因為你每天都將陰影拿出來播放一遍,不願意放手罷了。


    時間才過去不久,並不需要刻意去回憶,我依稀記得初見張梓蘭時候的情景,那時候的天空和今天的一樣,我頭頂天空堆滿了黑色的卷積雲層,我穿著製服,邁著軍靴,初次到監護院裏麵擔任監護人的工作,監護的對象是由抽簽來決定的,我從箱子裏麵抽出來的號碼是5號,便來到5號的房間,監護院的設計裝修總體來說貼心地偏向於“家”的方麵,看管這些孩子的也大多都是剛剛20歲出頭的少女,性格溫和,大概是軍隊想要這些孩子呆在監護院裏麵卻能夠感受到“家”的溫暖吧。


    張梓蘭的房間確實是震撼到我了,比我睡覺的閣樓還要大上幾分,牆上是印著愛心形狀粉色牆紙,一張擺滿童話書本的書桌,一張粉紅色的小床,被子雜亂地堆在一旁,幾個hello kitty的玩具布偶安靜地躺在床邊,但張梓蘭沒有躺在床上,而是趴在窗邊,仿佛沒有察覺到房間裏有人進來,她抱著一個綠色怪獸模樣的布偶默默地望著遠方出神。看上去靜得出奇,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標誌著5號的徽章就別在她的胸口上,看管她的那個少女跟我說這個小女孩有些特殊,其他孩子平時都是吵著要玩具要玩遊戲,女孩每天幾乎都是這個樣子,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安靜地趴在窗口邊發呆,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監護對象是這樣子的話,很明顯我的監護任務難度就大大地提高了,就在我考慮是不是要重新抽一個號碼更換一個監護對象的時候,那一霎那,張梓蘭回頭看了我一眼,便讓我如遭雷擊,瞬間動彈不得。


    倒不是因為張梓蘭那張可愛稚嫩的小蘿莉的臉蛋,我的生理年齡現在才正是鬱鬱蔥蔥的20歲,鮮衣怒馬,愛恨皆歌,春風得意馬蹄急,一日看盡長安花,正是年少輕狂,誌得意滿縱馬狂奔的年紀,還未到達老當益壯,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時候,內心裏的某些之於小蘿莉情懷的怪蜀黍的屬性也還未覺醒,那時候我隻是注意到了張梓蘭看我的眼神。


    她看了我一眼,便轉頭回去,隻是那麽一秒鍾的時間,讓我整個人如墮冰窟,身體忍不住地打了個寒顫——那雙圓溜溜的眼睛裏黯淡空洞,已經毫無生氣,這個小蘿莉仿佛已經被抽空了三魂七魄,隻剩下一個留有生命的軀體在監護院裏麵木訥訥地活動。


    我一向是個討厭麻煩的人,在我眼裏這個穿著連衣裙的小蘿莉全身已經寫滿了“麻煩”兩個字,不知道什麽原因,但我就是覺得自己無法丟下她不管,我向看管的少女要了一份張梓蘭的個人資料表,進監護院的每一個孩子都會記錄有這份資料,以便於監護人了解監護對象的情況,這個小女孩是個孤兒,父母居然都是軍人,隻不過已經陣亡在了星際戰爭的戰場上,根據資料表上的備注記錄,那時候張梓蘭就躲在不遠處的鋼筋建築殘肢底下,親眼目睹了父母的死亡。


    我二話不說便簽下了張梓蘭的監護協議,看管的少女拿著文件退出了房間,我向張梓蘭靠近,試圖向她搭話,從資料上看我已經知道了她無法用語言來回應我,但是我隻需要她向我點頭,或者搖頭。


    張梓蘭沒有任何反應,無論我如何在她麵前耍猴戲做鬼臉,她完全像一具無言的木偶,抓著怪獸模樣的玩偶,始終用一雙沉默無神的眼睛看著我,仿佛世間的一切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吸引力,這種沉默不是已經成竹在胸,對於任何困難都不屑一顧的沉默,她也不是選擇以沉默不語來表達對於我這個監護人擅自闖入她監護院的平靜生活的抗拒和不滿,而是對殘酷現實的逆來順受和千依百順,即使我奪走她手裏的怪獸玩偶她也依舊平靜,並不會惱羞成怒或者嚎啕大哭。


    在此後的每一天裏我都會到監護院來,花一上午或者一下午的時間找她說話,聊聊天,盡管她沒有給予我任何回應,但我就是不想放棄。


    後來我靈機一動,去看望她的時候向看管人要了紙張和筆。


    打開房門,張梓蘭還沒有起床,大概是看管的少女忘記了喊她起床,小蘿莉穿著白色的睡裙,仰麵躺著,被子遮蓋住了她的半張臉,她的眼睛依舊空洞地望著窗邊,但我的心裏忽然升起一種錯覺,似乎她在等待著誰的到來,像是我?


    我拉了一張椅子直接坐到她的跟前,即使視線被我擋住,她的眼眸依舊眨也不眨,這一次她終於有反應了,她轉頭,眼睛看向天花板,相較起平時,這讓我感覺是一個很好的切入機會。


    “我今天帶了紙和筆過來,如果你有什麽想要的東西,或者想說的話,都可以寫出來哦。”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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