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的家丁抬進來的器物,看著倒是蠻新鮮的,與沈家織坊的任何一種機器,都不完全相同。


    沈永禎扶著家丁,巡視一圈,不以為然道:“這便是徐兄所說的,成效高於我家各種機器的東西?我看著也不怎麽樣。”


    徐三對他無語,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科學,這叫科學,飛梭你懂嗎?


    這是徐三的思想設計,然後和莊子裏的人一起組裝完成的,梭子、彈簧、滑槽。


    由於他們有限的條件,當時彈簧性能不是極好,但是,徐三在係統商城購買了一些強大的現代化彈簧組裝,總共花費了5000積分,徐家使用的織布機器,一部分用先進彈簧,一部分按當時的生產來做。


    比起沈家現成的,徐三對飛梭的效率有信心,簡直可以碾壓。


    彈簧早就可以生產了,隻是效果、價格方麵,徐三不是很滿意。


    現在係統商城也沒有什麽好的機器,得等積分累積到100000,或許才有驚喜,不過好在他與人一起設計之下,算是有了點成果。


    “成效如何,沈兄叫人試一下不就知道了?”徐三淡淡道。


    至於葉小紈、柳如是兩個女人,隻是遠遠站在一邊,有點受不了這裏的吵嚷聲和環境,各自的丫頭也在低聲議論這邊。


    沈永禎依言,叫兩個織工來試試,他也有點好奇。


    想看看徐三是不是說大話,另外若是證明成效好,對自己也總有好處的。


    ……


    織坊外的河岸邊,郝仁等徐家家丁,與船幫就不怎麽友好了。


    “你家少爺是那個家族的?要是那麽有勢力,我卻怎麽未曾聽說過?”曹火爐不屑地冷笑,但看看徐三帶來的這幾個人,無不是孔武有力,沈永禎有言在先,便不敢動手。


    “那是曹掌舵孤陋寡聞了。”本來雙手抱胸的郝仁穩穩當當,忽然不服氣地爭辯道:“我家少爺博學多才,和沈公子一般,也中過秀才,自己出書,熱銷江南,更是精通各種機巧之術,你等著,待會沈公子一定會求我家少爺,這出海的船上,也少不了我們徐家!”


    曹火爐嗤之以鼻,那你倒是說你是哪個大家族的呀?這徐公子的狗腿子顧左右而言他,分明隻是一個排不上號的人罷了!


    竟然還想著與我們搞海貿?


    嘿!也不看看你們有幾斤幾兩!


    ……


    “少爺,這種飛梭的織布效率,果然比坊裏的好。”


    “是的,少爺,成效大增。”


    兩個織工親身實驗之後,如實說道,同時眼神滿是驚喜,有點熱切地盯著這種新型的織布機器,要是能批量引進來……他們工作同樣的時間,織出來的棉布會更多。


    那代表什麽?


    代表著花費更少的時間就能達到更大的效益,他們的工錢自然也就水漲船高了!


    沈永禎臉色微紅,呼吸也更加急促起來。


    他們雖然不明白“生產力”、“資本積累”這些馬克思學說的詞語,但是他們很明白那層意思和含義,這代表著很多的錢啊!


    然而,隻見徐三揮揮手,淡淡道:“二更,把這玩意抬出去,咱們共同製作的這種飛梭,又笨又重,哪裏比得上沈家作坊的?抬出去,快點抬出去。”


    “是,少爺。”張二更挺直了腰杆,徐家的家丁,登時人人都神清氣爽,覺得倍兒有麵子!


    趕緊抬出去,看幾眼,也不怕沈家的人學會了。


    “哎……”沈永禎很是尷尬,也不好意思叫他們停住,一改之前由內而外散發的傲慢,笑嗬嗬道:“徐兄,此等飛梭,是徐兄想出來的?我還以為是你店裏的人製作的。”


    “唉,奇淫技巧,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徐三輕描淡寫地道。


    “沈家是江南望族,說起來,徐某人也是高攀不起呀!隻是麽,來而不往非禮也,沈兄與徐某人,也算普通朋友,有來有往,但,也僅限於此。自從我一進吳江,就遭到船幫欺負,受盡世人冷眼,唉……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呐!沈兄,告辭告辭!再會再會!”


    徐三仰頭望天,神色說不出的悲憫,恐怕屈原在世,也比不上他的悲憫,說著就踱步而出。


    葉小紈已經愕然、傻眼了。


    “這無賴……”柳如是心裏怪嗔,但更多的……怎麽卻是高興和一如既往的驚喜呢?


    她的徐郎就像一個百寶箱,渾身都是寶!


    她也不清楚這種改觀,究竟是從哪一刻開始的,但是柳如是並不認為徐郎發明的機器無用,或者說做這方麵的,比起吟詩作對低賤什麽的,相反,她覺著這很有用,她反而擔心的是男人不上進!


    此時,河岸邊的船幫之人、沈家家丁就看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隻見他們尊貴的沈家主事人、大少爺、吳江縣學一等廩膳生沈永禎,幾乎是近似於哀求地追徐三出來,一雙眼睛充滿哀怨:“徐兄,你我是舊友故交,可以好好談談嘛!生意上也可以合作合作!”


    “這……”曹火爐大跌眼鏡,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然而,事實更誇張。


    徐三居然還一臉不情不願,無奈地歎氣道:“沈兄別損徐某人了,這不過是奇淫技巧罷了,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徐家不過微末寒薄之家,這點小玩意,哪裏比得上你們家的作坊?”


    沈永禎忍住痛扁徐三,把他按在地上xxoo的衝動,連忙改口:“是我失言了,徐兄乃大才也,當世魯班!不,魯班亦不及徐兄之萬一!”


    “言重了,言重了。”徐三以為自個兒是十分謙虛的了,擺擺手道:“不打擾賢伉儷了,再說,沈兄又有病在身,如是,我們走吧。”


    “來自沈永禎的怨念+555……”


    “來自葉小紈的怨念+555……”


    這兩個名氣較大,後麵是:“來自曹火爐的殺意+99……”


    還是賢良淑德、才貌雙全的葉小紈出來打圓場,無語了一陣,笑道:“徐公子和蘼蕪君還是先別走了,我們也不忙,待幾天又如何,上次的人情,還沒還呢,不然我可生氣了。”


    柳如是與有榮焉,看向徐三,徐三勉為其難地道:“既然盛情難卻,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沈兄,這是你求我的。”


    徐家的家丁,立馬就得意洋洋,怪不得被稱為狗腿子。


    “請,沈兄請,蘼蕪君請!”


    等葉小紈帶他們進去安歇,曹火爐老大不是滋味,雙眼冒火:“公子,既然他家有好東西,又是這等卑微之人,公子何不脅之以威?”


    “這不過是下乘……”沈永禎淡淡道:“不合長久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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