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神宮的一行人最終因為失血過多死亡,葉硎搜出所用值錢的東西就毀屍滅跡了。


    “這個是……空間戒指?”葉硎一臉驚奇。


    這是從石樂誌手上摘下的,其他人沒有,可見應該隻有一定地位的人可以得到。


    戒指有禁製,隻有特定的人才能打開,但這難不倒葉硎。


    諸多頂級地勢中有一種地勢——“斬聖化凡”具有特殊偉力,能抵消磨滅一個人的法力,甚至斬去修為。據傳曾有至尊被天師困在這種地勢中,一身無上修為被磨盡,生生被削成凡人。


    而葉硎就可以借助這種地勢的偉力削掉戒指上的禁製,到時戒指就屬於他了。


    除了錢和武器外,就沒其他什麽值得葉硎注意的東西了。


    幾名化靈境的武器比起普通武器肯定是要好太多,但和石樂誌的玄光劍比起來,差距不小。


    剛才飛仙之力凝成的匹練都沒能將玄光劍折斷,完好如初,葉硎估計這是明武神宮專門賦予石樂誌的武器,很不一般。


    將戒指帶到斬聖化凡地後,葉硎布下大陣,抹去戒指上的禁製。


    這種大陣是某位天師前輩專門研究出的,專門抹去各種禁製。葉硎估摸著,這位天師年輕時八成是個偷雞摸狗的主,要不然沒事發明這種大陣幹嘛。


    葉硎目前不能布出完整大陣。完整大陣用普通材料就能布下,但至少需要陣勢大師的境界,葉硎現在達不到。但借助斬聖化凡的偉力,可以彌補不足。


    禁製的級別並不高,估計是石樂誌本人下的,所以很快就抹去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葉硎用不了。


    這玩意需要真氣激活才能用,然而葉硎現在隻有練氣境大圓滿,不能真氣外放。


    所以葉硎把戒指的事暫時放置一邊,先回村了。


    整個村子一片死寂,無人幸免。今天也是好巧不巧,昨天剛剛趕集過一次,之前狩獵獲得的肉也足以應付很長時間,所以沒人外出。


    結果就碰到明武神宮的人。


    葉硎一個人默然不語,親手給每一個人掘墳立碑,時至傍晚,葉硎終於安置完全村每個人的屍體,獨自站在墓前沉默良久。


    “……等等!”葉硎猛地一驚,他發現少了一個人,是一個孩子。


    “是……那個孤兒!”葉硎蹙眉,這個孤兒是村子的人在川安鎮撿到的,當時看她渾身髒兮兮的十分可憐,於是把她帶了回來。


    後來這個孤兒就在村中的一些老人和婦女家中輪流住,這一住就是四五年,今年差不多十歲了。


    “難道……”葉硎蹙眉,立刻趕向村子。


    他印象中孤兒這段時間寄養在李嬸家中,但李嬸倒斃在家門口,並未看到孤兒。


    很快葉硎就趕到李嬸家門口,此時大門緊閉,讓葉硎生疑。


    葉硎推開大門,沒有發現任何人在屋內,也沒感受到任何氣息。


    就在葉硎剛準備轉身時,他心頭一跳。


    直覺在警示他!


    他回頭仔細觀察屋內,片刻後走向炕床,將床墊掀開,竟然有一個木板。


    葉硎立刻將木板掀開,赫然發現昏睡已久的孤兒小姑娘。


    “醒醒……醒醒……”葉硎輕輕拍了拍小姑娘。


    很快小姑娘轉醒過來。


    “葉哥哥……嬸嬸呢?”小姑娘急忙問道,“嬸嬸說有壞人,要我躲起來不要出來,然後就……”


    “……”葉硎沉默,他不知道怎麽和這個小姑娘說,對她來說過於殘酷。


    “先出來吧。”葉硎輕輕地把小姑娘抱出。


    “葉哥哥,嬸嬸呢?”小姑娘還在追問。


    “你馬上就知道了……”葉硎沒多說什麽,牽著小姑娘的手走出房子。


    葉硎不打算對小姑娘隱瞞這事,也瞞不住,小孩子的心思很多時候比大人想的要敏感和細膩得多,覺得猜得到發生了什麽。


    與其讓她那時為此事糾結難受,還不如現在就告訴她。


    地上的血跡還沒來得及清理,剛出房門,小姑娘就看見門口一灘已經幹涸的血跡。


    那是李嬸留下的。


    小姑娘臉色刷的就變的慘白。


    “葉哥哥,嬸嬸去哪了……”小姑娘的眼眶已經有淚珠打轉。


    她已經猜到發生什麽,但內心不願相信,希望還有轉機。


    葉硎沉默,沒有說話,隻是握緊了小姑娘的手。


    走著走著,小姑娘發現村中沒有任何人影,多出來的,隻有一攤攤幹涸的黑色血跡。


    “葉哥哥,大家都去哪了?……叔叔阿姨還有爺爺奶奶都去哪了。”小姑娘抱著葉硎的手,反複問道,聲音中已經帶著哭腔。


    葉硎依舊沉默。


    “葉哥哥你就告訴我吧……”小姑娘開始搖晃葉硎的手,拉扯他的衣服。


    最後她甚至不願離開村子,掙紮著想脫離葉硎的控製。


    “唉……”葉硎歎了口氣,抱起小姑娘,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撫著她的頭。


    “別哭了。”葉硎輕言細語,“我帶你去見大家。”


    然後葉硎也不管小姑娘在懷中如何掙紮,如何捶打,如何亂踢,走向村外的墳地。


    很快,葉硎抱著小姑娘來到群墓前,輕輕放下小姑娘。


    “大家……都在這。”


    “不……葉哥哥這不是真的,大家去哪了,葉哥哥告訴我吧……”


    滾燙的淚珠不停地從小姑娘的大眼中劃落,稚嫩、嘶啞而哀傷的苦聲聽得人心疼。


    葉硎跪著,緊緊地把小姑娘摟在懷裏,任她掙紮捶打,任她縱情哭泣。


    終於,小姑娘哭累了,眼淚也哭幹了,在葉硎懷中輕輕地抽泣。而葉硎始終輕撫著小姑娘的頭和背。


    “大家都死了,有壞人跑到村子裏,殺害大家,我已經懲罰了那些壞蛋,但救不回來大家。”見小姑娘發泄一通,情緒稍稍穩定下來,葉硎開始說明一切。


    “……哥哥……怎麽……懲罰……他們的?”小姑娘輕輕抽泣地問道。


    “我……”葉硎稍稍猶豫了一會道:“我殺了他們,讓他們為村子的人償命。”


    “……那……那他們……為什麽要殺害大家……”


    “因為……因為那些壞蛋要抓走哥哥,大家為了保護哥哥,不告訴他們哥哥的事,於是他們就殺害了大家……”葉硎沒有隱瞞,雖然他覺得這麽說可能會讓小姑娘忌恨他。


    “那他們……為什麽要抓走哥哥?”


    小姑娘此時情緒已經穩定很多,抬起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葉硎,長長的睫毛輕顫,眼眶紅紅的,一看就是大哭過一場的樣子。


    “……他們要找一個地方,覺得哥哥可能知道,所以要抓哥哥……”葉硎輕聲道,“難道你不恨哥哥麽?”


    “為什麽要恨哥哥?哥哥什麽也沒做錯啊。”小姑娘說道,聲音軟糯糯的,但態度倒挺堅定,小瓊鼻還輕輕地抽了抽。


    “可那些壞蛋是為了找哥哥才殺害大家的呀。”


    “葉哥哥是個大笨蛋,怎麽能因為找哥哥就殺害大家,就怪哥哥呢。哥哥也是無辜的呀。真正錯的是那些大壞蛋!”小姑娘有些氣鼓鼓的。


    葉硎聽著一愣,這道理雖然好懂,但很多成年人都不見得能繞過來,很多時候被情感左右


    沒想到這小姑娘竟能想通,這讓葉硎有些意外。


    同時,葉硎也注意到一個問題。


    他當時進房子時,沒有感受到小姑娘的氣息,可以理解,畢竟當時躲在炕床裏。但那些化靈境和入道境的人卻不應該感受不到。


    別說是躲在炕床裏,就算是在幾公裏甚至十幾公裏開外,那些修士也可以感受到人氣,怎麽會錯過一個小姑娘?


    這引起了葉硎的注意。


    這小姑娘是孤兒,流落在川安鎮。而她成為孤兒前的經曆沒人知道,包括小姑娘自己都說不清楚。


    她隻記得自己曾經有父母,但早已忘記模樣,曾經生活的印象也幾乎沒有。


    現在葉硎覺得,這小姑娘身上也許有些秘密,有特殊的地方。


    “嗚……嗚……嗚嗚……”小姑娘又開始大哭,剛平複沒多久的傷痛再次湧上心頭。


    對小姑娘來說,全村人都是至親,大多數人都充當著父母的角色,都有著難以分割的感情。


    對於小姑娘來說如此,對村民來說同樣如此,要不然為何李嬸臨死前,想著的卻是把小姑娘藏起來呢。


    葉硎估摸著,恐怕很長一段時間內小姑娘都很難從傷痛中走出。


    “先回我屋子吧……”葉硎說道,輕輕地抱小姑娘,帶回到自己的房子。


    ……


    晚上,葉硎給小姑娘做了些吃的,然而對方壓根不想吃。


    這也可以理解,畢竟碰到這種事,內心被傷痛充斥,誰還有心情吃飯。後來在葉硎的敦促下,小姑娘就隨便扒拉了兩口。


    深夜,哭了不知多少次的姑娘早就睡了,痛苦是一種非常消耗精力的行為,很多人痛苦後都會產生精神恍惚,甚至直接哭暈,小姑娘堅持這麽長時間讓葉硎有些詫異。


    安頓好小姑娘後,葉硎一個人獨立於星空之下,看著漫天星辰閃爍,陷入沉思。


    接下來一段時間這裏恐怕是不能住的了,天知道哪天明武神宮追查到這裏。就算明武神宮追查不到,鎮子肯定也會很快注意到村子的異常。


    無論那種情況,葉硎呆在這裏都不是個好選擇,必須避風頭。


    同時,他也需要出去走走了。住在這永遠別想賺積分,是時候出去闖蕩一番。


    現在唯一讓他擔心的就是小姑娘,如何安頓小姑娘讓他有些頭疼,暫時想不到什麽好點子,所以葉硎決定明天等小姑娘醒來後,問問本人意見再做決定。


    萬籟俱寂,皓月當空,繁星燦爛,星月交輝。葉硎望著靜謐深邃的星空,回想著到這個世界一個多月以來的點點滴滴,思慮著不可預知的未來,一陣感歎。


    他此時想到了莎士比亞的作品《暴風雨》中的一句台詞——


    一切過往,皆為序章。


    逝去的物、逝去的人、逝去的時間,皆是未來波瀾壯闊的序幕。失去之物不可挽回,與其緬懷逝去的一切,不如展望未知的未來,不斷前進,才是人類最可貴的品質,駐足停留的人,最終會失去一切。


    諸天萬界誰也不知,此時一隻小小的蝴蝶,開始扇動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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