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琛原本的安排是在晚飯時把事情告訴韓煙煙。她是個表麵堅強實際心軟的女孩, 否則也不會這樣被父母踩在腳底剝削。被父母當成貨物賣了,她肯定會傷心難過,悲苦淒涼。


    他想著飯桌上和路上好好安慰安慰她,讓她緩緩情緒, 然後把她帶到他的住處, 就可以下嘴了。


    這安排原本不錯, 結果被韓煙煙整個打亂了節奏。


    從她看完那些簽字的合同、借條和保證書,她就沒再說過一句話, 沉默得可怕。


    姚琛先前準備好的那些勸慰的說辭就沒有用武之地。在車上, 她坐在他對麵,一直沒有表情的望著窗外的夜景。姚琛真有點怕她憋壞了,有些過於強烈的情緒如果不發散出來, 是很容易把人憋壞的。


    他忍不住開口, 說:“其實血緣這個東西,你真切斷它以後就會發現,很輕鬆, 並沒有你想的那麽痛苦……”


    韓煙煙轉過頭,昏暗的車廂裏黑黢黢的眸子目光幽邃。


    姚琛一怔間,她已經起身, 一步跨坐到姚琛腿上,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姚琛猝不及防, 也呆了一瞬,等他傻傻張開的兩手終於反應過來,握住了她的腰時, 她放開了他的唇。


    “能閉嘴了嗎?”她問。


    她看起來冷感極了,可是姚琛的血都熱了。


    “能啊。”他含笑。


    按著她的後腦壓下來,含住了她的唇。


    車在紅綠燈路口停下,司機和副駕上的小弟都感受到了車身的晃動。加長豪車的後車廂是全封閉的,中間有隔離擋板,既看不見情況,也聽不到聲音。


    但晃動太明顯,兩個人相視一眼。


    “我操!”小弟說,“幹上了?”


    司機咕咕的笑。


    紅燈變綠燈,司機鬆刹車踩油門起步。小弟說:“開慢點,開慢點。”


    於是車子慢悠悠的開在慢車道上。好在晚上車少,也不礙別人事。


    後車廂裏潮濕昏暗,玻璃上彌漫著因人體發散的熱力而凝結的霧氣。


    韓煙煙有很多在車廂裏的回憶。丁堯喜歡用性/愛來緩解腎上腺激素短時間內大量分泌給身體留下的後遺症。


    並不是每次都能找到合適的宿營地,很多時候,車隊隻能停在野外,大家都睡在車裏。


    狹小的空間,潮氣彌漫。撞擊和衝刺讓車身吱呀搖晃,吸引了零散兩三隻喪屍趴在玻璃窗上。韓煙煙被撞得支離破碎,語不成聲的讓丁堯放雷劈碎窺視的喪屍。丁堯隻是笑,就不。


    惡趣味。


    韓煙煙隻能在滿臉腐肉的喪屍的圍觀下高/潮。


    那個時候多無聊啊。沒有電視、廣播,沒有手機、電腦,晚上就這麽點樂子,大家都樂此不疲。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死了,快活一次少一次。


    韓煙煙其實後來想過很多次,她到底是怎麽就愛上了丁堯?你看姚琛,姚琛對她使的種種手腕,足以俘獲一個普通女人,讓她死心塌地的愛上他了。可她對姚琛就半分就沒動心。


    韓煙煙想,果然還是因為環境吧?


    末世的環境太特殊了,死亡的壓力每天都懸在頭頂,腎上腺激素爆發得比荷爾蒙還頻繁。人的內心卻因為沒有未來而變得麻木空洞。一點點溫存,一點點可以依靠的感覺,就被無限的放大。


    她其實沒有她以為的那麽愛丁堯,她最難受的是這口氣下不來,意難平。


    至於姚琛,他是丁堯嗎?是嗎?


    姚琛一直覺得在男女事裏,“凶狠”這個詞隻能用在他身上。他沒想到有一天會被韓煙煙顛覆這個認知。


    她剝開仙子的外皮,果真是個噬人的妖精,又凶又狠,像是要榨幹他的骨髓精血,好讓她成了仙去。


    她果真就登上極樂了。那一刻她扯著他後腦頭發的手突然放開,用力的按住他肩膀。另一隻摟著他脖頸的手則慌亂的尋找支撐,最後撐在了車棚上。


    姚琛抬頭看她,隻看到她因為仰頭而被拉伸得更加修長的脖頸。她窒息般的呻今,分不清是愉悅還是痛苦。姚琛喘息驟然粗重,第一次就跟韓煙煙達到了同步。


    不可謂不契合。


    可就在這至歡至愉的時刻,韓煙煙脫力伏在了他肩頭。如此安靜的密閉空間裏,姚琛清清楚楚的聽見了她呢喃出一個名字。


    她在他耳邊喃喃的,喊了一聲:“丁堯。”


    ……


    ……


    姚琛:“……”


    操!!!


    是個男人名,肯定是個男人的名字!


    姚琛浪慣了的人,不在乎什麽真心不真心,貞操不貞操。唯獨這一次,是真他媽不能忍!那一瞬他都想掐死韓煙煙!


    就……舍不得。


    姚琛此時的怒火和妒火燃燒得比欲/火旺盛得多!他坐在座椅上,抱著懷裏軟成一灘伏在他肩膀上的女人,喘了半天的氣兒,恢複了一陣。一過了不應期,他一撐座椅,抱著韓煙煙起身就給她壓在對麵座椅上了。


    兩個人一直凹嵌沒有分開,兩場運動之間可以說是無縫銜接。


    姚琛滿腹怒火,又舍不得打罵這個妖精,隻好化怒火為欲/火,燒死她!


    車子明明平靜了,都進了姚琛住的別墅區了,又開始快節奏的劇烈搖晃。


    司機感覺很蛋疼。


    小弟比較佛係,打著手勢跟司機示意:“兜一圈,兜一圈……”


    車子就在別墅區裏慢悠悠的兜圈,不知道兜到第幾圈,司機和小弟都兜得有點犯困了,車身一陣猛晃,終於消停了!


    謝天謝地!


    司機打著哈欠把車停在姚琛家門口,不知道裏麵情況怎麽樣,也不敢跟平時似的,主動給姚琛開門。過了好一會兒,車門才打開。


    姚琛和韓煙煙倒是都穿戴好了,隻稍微有些匆忙淩亂。姚琛跟他們說:“明天不用太早,等我電話。”說完,摟著韓煙煙,或者說挾著韓煙煙,走進了大門。


    院子裏有庭院燈,司機和小弟都看得可清楚了,韓煙煙腿打顫。


    等那兩個人進去了,他倆嘰咕咕笑了一陣,開車離開。


    韓煙煙衣服裏麵又濕又黏,腿酸得發顫,難受極了。這個身體比起前兩個世界的身體,太不給力,以後還需要好好鍛煉。


    “臥室在哪?我要洗澡。”進了門,她疲倦的說。


    姚琛哼了一聲,摔上門,一拽,給她摁在門上。


    “丁堯是你前男友?”他按著門板問。


    以前提起韓煙煙的男朋友,他都笑嘻嘻的稱“男朋友”,這一次改口稱“前男友”了,還特別咬重了“前”這個音。


    韓煙煙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姚琛對“丁堯”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反應,他哪怕真的是丁堯,也沒有丁堯對上個世界的記憶。


    她有點冷淡的否認:“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要洗澡。”說完,就想推開他上樓。


    這女人拔x不認人。姚琛簡直給氣笑了。


    他給她按回門上,雙臂撐在門上把她鎖定在身前狹小的空間裏,盯了她一會兒,舌尖頂了頂腮肉,說:“這回就算了,以後再讓我聽見這人的名字,我讓他人間消失。告訴你,清河灣裏,想找我索命的水鬼多得得排隊。”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有凶光,是認真的。一條人命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他滿腹怒火,又舍不得朝韓煙煙發,隻有把那男人切碎了拋屍了。


    清河灣……


    韓煙煙記住了。她垂眼,輕輕的說:“一輩子見不著的人,有什麽好介意的。你帶艾米麗她們出台,我介意過嗎?”


    倒還真沒有。


    姚琛喜歡用櫻櫻她們逗她,但韓煙煙即便是看見他帶她們出台過夜,也就是淡淡的投去一瞥。姚琛以前喜歡看她這種仿佛沒有情緒的樣子,覺得有趣。可現在他想起來,她投過來的淡淡一瞥中,真沒有多少在意。


    他心裏忽然不是滋味起來。


    就連艾米麗、阿may和櫻櫻幾個,還為了他帶誰出台的次數多一些爭風吃醋呢。


    韓煙煙身體放鬆下來,軟軟的靠在門後,語氣軟軟的說:“別瞎發脾氣了,我腿都抖,趕緊洗澡睡覺。你還是不是人啊,快把我弄死了。”


    聽似抱怨的話語裏隱藏著讓男人得意的誇讚,姚琛覺得順耳,看她疲累的模樣,心就軟了。他哼了一聲,彎腰把她抱了起來——抱小孩那種抱法。


    韓煙煙驚呼一聲,隨即輕笑,抱住了他的脖頸。


    底層出身而後發達了的男人,常常比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更重物質享受。姚琛的浴室裏的大浴缸簡直窮奢極欲。


    韓煙煙泡到手腳發軟,像沒了骨頭。


    可姚琛還沒打算放過她。她凶狠的榨壓他的模樣雖然讓他喜歡,可讓別人占上風不是他的習慣。對女人,他習慣於征服得徹底。


    韓煙煙像飄在雲端,每一個細胞都被電流擊穿,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呼吸。身體好像蒸發又凝固,最後重重掉落,穿透層層雲霧,墜落在柔軟的大床上。


    她腳趾繃緊輕顫,意識都放空了。本能的摟緊壓著她的男人,手心摸到的都是汗。汗水順著肌肉凸起凹陷的走勢滑落,皮膚相貼的地方濕膩膩黏膩膩,澡都白洗了。


    姚琛抱著她翻了個身,讓她趴在自己胸口上。她目光沒有焦距,完全失神的模樣讓他心情很好。


    他手摸到床頭櫃上,點了支煙,吞吐了一會兒,輕輕撫著她的背,問:“心情好點了嗎?”


    沒什麽不開心的情緒不能通過大幹一場來紓解的,如果一場不夠,可以再幹一場。


    韓煙煙“嗯”了一聲。


    過了很久,姚琛一支事後煙都快抽完了,韓煙煙忽然輕輕的說:“感覺好像做夢……”


    姚琛夾著煙:“嗯?”


    “總感覺以前的人生,像是別人的人生似的。感覺……整個世界都不對勁,像假的。”韓煙煙輕輕的說。


    “姚琛……”她抬起頭看著姚琛,輕聲問,“你會不會有這種感覺,覺得……被這個世界困住了?”


    韓煙煙眼睛盯著這個男人,眨都不眨,唯恐錯過了他一絲神情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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