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天我會出錯。


    因為不知道答案是否正確,因為答案不被認同。


    所以我不再說出答案。


    因為不管什麽時候,正確答案都是由別人來決定。


    因為我無法選擇。


    既然這樣,我隻要聽他人的話,就一定不會出錯了吧。


    1


    我們在和府找人找到中午,到最後還是沒有找到吉拉拉的蹤影。


    依據上次的經驗,如果城下已經打開了正確的門,那吉拉拉會移動到下一道門的所有人那裏吧,我把這種推測當成是有力的根據來思考。這都還好——


    「那該從哪裏找起呢?」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如果當初讓吉拉拉帶手機就好了,這時候正好我的手機震動了。


    來電顯示的號碼是從葉野學園打來的,我帶著些許不安的感覺——因為上午我已經偽稱生病請了病假——接了電話。


    「喂!多加良?我是吉拉拉大人啊!」


    一聽到是我們正在四處尋找的小孩聲音,我輕輕地握緊了拳頭。


    「……吉拉拉,你現在該不會是在葉野學園裏吧?」


    「是啊,你怎麽會知道?」


    吉拉拉似乎不知道手機有來電顯示的功能,誇張地嚇了一大跳,這時候就先不管此事吧。


    「那你現在跟誰在一起啊?」


    「就是那個性騷擾仙人啊!」


    「咦?該不會下一次的門的所有人是水月吧?」


    「不是,是別的女生!」


    「這樣啊。」


    也因為這樣我才明白了,城下打開了鑰之門,我們又在○x遊戲中過了另一關。


    「那我們現在就過去,你在保健室裏等我們一下。」


    「我知道了,你們快點過來吧!」


    我們找你找到現在耶——本來想說這句話,又吞下去後,我掛了電話。


    「是吉拉拉打來的吧?」


    「是啊。他在葉野學園裏。」


    我這麽回答後,羽黑像是很安心的樣子呼了一口氣。


    「可是,這麽說的話,遊戲已經又繼續下去了。」


    「下次的門,還是跟葉野學園的學生有關啊?」


    桑田和尾田接收到的情報跟我相同,所以也做出了跟我一樣的推測。


    「我想是吧。那麽,我們走吧!」


    就這樣,我們把請病假的借口忘掉,一起成群結隊地往學園方向前進。


    2


    吉拉拉就跟電話裏講的一樣,在保健室裏等著我們。


    「城下打開門了唷!已經通過門了!而且,也已經知道下一次的門落在誰那裏了!」


    一見麵之後,吉拉拉跟我們說了與我們推測一樣的事實。


    「所以,很快就可以跟麻衣香見麵了!」


    或許因為是最後一道門了吧,我們去接吉拉拉時,他開心到蹦蹦跳跳的。


    「不過,會自動移到下一道門那裏,真的很方便耶。」


    「就算很方便,我們還是會擔心。」


    羽黑輕輕抱著吉拉拉如此說道。她已經把吉拉拉完全當作是自己的弟弟了。


    插圖128


    「就是啊。」


    桑田也敲了敲吉拉拉的頭,表示同意羽黑的說法。


    「不過一直都是這樣的呀!我和麻衣香因為沒有家,一分離的時候,就隻能像這樣在某人的門前等候見麵而已。」


    「原來如此啊。」


    不像人類一樣有父母,再加上沒有自己的家,吉拉拉跟麻衣香這一路走來一定並不平順,所以彼此間的關係才會這麽親密。


    「那我現在就趕快告訴你們下一道門的所有人是誰吧!」


    現在還在午休時間內,我想知道還剩下多少時間,所以跟平常一樣想看手上的手表,但此時才想起了手表還在吉拉拉的手腕上。


    一瞬間本來想跟吉拉拉要回來,但因為手腕附近擦傷過,目前正在愈合,戴上表好像會痛,所以也就沒跟他要了。


    「唔……桑田,午休還剩多少時間?」


    「不到十分鍾了。」


    「那至少先看看是誰。」


    我如此說道,然後詢問大家是否同意,在場所有人都點頭同意。


    「好,那大家跟著吉拉拉走吧!」


    於是就讓興致勃勃的吉拉拉帶頭,往最後的一道門走去。


    「就是那個女生!」


    我們躲在走廊的轉角,跟著吉拉拉手指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除了吉拉拉之外,我們每一個人的心情都變得很沉重。


    「吉拉拉,你指的是那個頭發蓬鬆的女生嗎?」


    「是啊,跟麻衣香的頭發有點像。」


    不管是不是跟麻衣香一樣,當我確認了吉拉拉指的是二年級的草川日和裏之後,感覺稍微有點頭暈目眩。


    「……是草川同學啊。」


    「怎麽偏偏是跟騷動有關係的人啊。」


    「……雖然是二年級的騷動,但是連我也知道。」


    因為除了我之外,其它三人的反應幾乎都一樣,我們的頭上烏雲籠罩。


    「騷動到那種程度,該說是對戰了吧!」


    「那個人是極……極道之妻嗎?」


    吉拉拉,你怎麽會知道這個詞呢?


    「別……別這樣!會變矮的!」


    我沒有接受吉拉拉的抗議,壓著他的頭頂繼續欺負他,同時讓記憶回溯到那次的騷動事件。


    我記得女子壘球社下屆社長白石彌生和女子足球社下屆社長黑居飛鳥,她們的對立情況正式浮上台麵,已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而且在短期間內持續加溫,演變成如今還在對抗的狀態。


    一開始時,隻不過是二年級學生個人間的對立,但最後會演變成這麽嚴重是有幾個原因的。


    其一,是當事人雙方都是社員人數眾多之社團的下屆社長。導致個人的問題牽連成社團之間的問題,糾紛也越來越深,甚至連兩陣營內的一年級社團成員,都還在走廊上發生過小爭執。


    就如滾雪球般問題越滾越大,終於讓學生會不得不介入。但是就在我們思考解決方法時,老樣子,鈴木又單獨行動了——叫著「女生好可怕喔!」被嚇到哭著回來。反正他也隻是個掛名的學生會會長而已,對他來說負擔過重了。


    本來我們是想出麵重新居中調解,就在我們想著各種解決對策的時候,偏偏這節骨眼又扯上了這次的○x遊戲,所以調解的事就被暫時擱置了。


    這段期間,事態演變得越來越嚴重,而事件之所以會擴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草川日和裏。


    她是管樂團的下屆社長,同時也是白石跟黑居共同的朋友。


    因為兩個社團偏偏在同一天同時舉辦春季大賽,而草川率領的管樂團,不知道到底該為哪個社團進行聲援演奏才好——於是引燃了新的火種。


    「情況惡化,演變成了三者互相箝製的局麵啊!」


    「根本不敢保證事情不會再惡化下去。」


    「……每個社團明明都很有趣啊,再這樣下去的話……」


    尾田和桑田看向空中,而羽黑的視線則是看向地麵同時歎了口沉重的氣。


    「幹嘛啊?好不容易才撐到了最後一道門耶,應該更要鼓足幹勁吧!」


    吉拉拉握著拳頭振臂高呼想要激勵我們,但還是不行。老實說,這必須要有身陷火海救人的心理準備才行。


    「對了,難道不能把管樂團分成兩隊,對兩個社團各自聲援嗎?」


    尾田帶著最後的一絲希望,提出了這個建議,但是……


    「


    涉及到女生之間的戰爭,這種曖昧的作法是行不通的。」


    「……說得也是。」


    桑田斬釘截鐵地如此說道,而羽黑也很認真地附和她。


    「這……這樣啊?」


    吉拉拉確實地感受到了兩人的想法,差點被嚇到。


    「就算想到的作法對雙方都好,但要是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抗爭是不會結束的吧!」


    「說得也是。」


    尾田垂頭喪氣地兩肩下垂,之後就再也沒開口了。


    「……不過,草川同學身邊之所以會出現門的原因,該不會是因為一邊想要聲援壘球社,而另一邊又想要聲援足球社而麵臨選擇的狀況吧?」


    羽黑露出戰戰兢兢的表情,雙眼向上仰望著我們如此問道。


    「應該不可能吧?」


    難掩心中的不安,我們看向吉拉拉。


    「嗯……之前是有過門出現在家庭主婦麵前的案例,當時是為了晚飯的菜色到底該做炸豬排,還是要做炸絞肉排而猶豫不決的情形,所以這該怎麽說呢?」


    吉拉拉這麽一回答,我們之間籠罩在一片寂靜中。


    「進化」到底是什麽呢?正當我們在探討這個定義時——此時響起的已不是預備鈴聲而是正式鈴聲了。


    「咦?對不起!我的手表好像慢了。不過奇怪了,早上還是準時的啊?」


    桑田以少見的焦躁表情這麽說著。


    「沒辦法了。這件事情隻好留到放學後再說了!」


    我這麽決定之後,大家都各自跑回自己的教室上課去了。


    3


    放學後,我們把草川、白石還有黑居三人叫到學生會室。


    要是認為出現在草川前麵的門,是為了要正確地在白石跟黑居之中做一個選擇的話,似乎又不太能讓人認同這種想法,不過另一方麵,如果就這麽放任著以這三人為主的騷動不管,大家的忍耐似乎也已經到了極限。


    我們沒有想要一石二鳥的打算,不過就算無法徹底解決問題,但是,起碼也想讓事情暫時控製住,這也是我們毫無虛偽的真實心情。


    「請用茶。」


    桑田把花茶輕輕放在她們三人麵前。但是,她們全都沒有拿起茶杯來喝。


    草川坐在白石和黑居的中間,盡管她們之間的距離並不是很遠,但彼此都不願意看向對方。而坐在她們中間的草川,雖然交互各看了她們一眼,不知道是否了解到自己的立場是不能幫任何一方,所以她就這麽低下了頭。


    被兩個練體育且身材健壯的同學夾在中間,草川苗條的身材,看起來就像是被擠扁了一樣。


    桑田眼看著茶慢慢冷掉,她歎了一口氣,這是暗號。雖然室內還有尾田、羽黑、吉拉拉,但之前已經先跟他們說好了,暫時不要出聲說話。


    我在等她們三人當中的其中一人先開口,不過既然始終沒有人開口,我隻好自己來了。


    「我就直接問了。白石彌生、黑居飛鳥,妳們到底在爭執些什麽?還有,事情要是可以解決的話,妳們能不能重修舊好呢?」


    我以公平的視線看向她們兩人這麽詢問,但兩邊都沒有回答我。不隻這樣,她們還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反正她們彼此都已經把臉轉到一邊去了,也不太可能看到坐在正前方的我吧。


    盡管如此,既然都已經集合到這裏來了,我認為她們應該還是想解決事情才來的。現在沒辦法,我隻好轉換對象來問問題了。


    「……草川日和裏,妳知道她們為什麽會鬧翻嗎?」


    「咦……哦……你在問我啊?」


    我的視線明明就注視著草川,她卻故意這麽回問我。


    「是啊,沒錯!」


    「是喔……唔……不過她們兩個要是不肯說的話,我也不想說。」


    一瞬間我覺得草川看了我一眼,但又馬上低頭輕聲地回答。


    她真的會當管樂團下屆的社長嗎,我心裏感到有點不安。她那種讓人覺得不可靠的樣子,實在讓人很懷疑她是學姊。


    「……要是都沒有人願意說的話,那待在這裏也隻是浪費時間。」


    桑田這話不僅是說給我聽,也是說給她們三人聽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這話聽起來有些尖酸,大概是因為覺得自己專程泡了茶她們又不喝的緣故吧。


    不過,確實就像桑田說的一樣,原本是打算讓她們三人各自陳述把話說清楚,但沒想到她們卻像這樣不說話,隻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唉——看來要三個人在一起談論是不可能的了,接下來我們就各別分開到別的房間去談談吧。然後匯整妳們三人的意見,由學生會來調解,怎麽樣呢?」


    針對這個建議,三人總算表示同意——隻不過,我覺得草川像是看了其它兩人點頭之後才跟著點頭。


    「唔……那麽接下來……」


    「等一下!」


    正當我要把她們分開來的時候,白石突然製止了我。她那總算出聲的低沉嗓音,讓人覺得有某種無形的壓迫感。


    「我們要參加大賽的日子就快到了!今天就先到這邊,明天下課後再到這裏,可以嗎?」


    雖然隻是提出意見,但白石的聲音卻很強勢。盡管她的理由沒什麽不對,但是,我們也必須顧慮到時限的問題,所以並沒有馬上回答她。


    「我這邊也要進行大賽的準備,還有特別的訓練排程,剩下的明天再說吧。」


    這次換黑居以果斷的語氣如此說道。


    而夾在中間的草川窺視了一下她們的臉色之後……


    「唔……我……我也還要回去練習。」


    她低聲地表態。


    她們三人都表示今天不可能再繼續談下去,我算是遇到了難以應付的敵手而想要雙手抱頭。


    但表麵上我沒露出困擾的表情,隻是大方地點了點頭——在這個節骨眼上,總不能讓這些學姊們瞧扁了,所以我硬撐著。


    「我知道了,今天我就接受妳們的意見。不過,明天一定要說出來,要是有什麽想說的,今天就先整理好。」


    我這麽一說,白石跟黑居認為話已經說完了,於是利落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接著,原以為她們會直接向門口的方向走去,但黑居卻先看了看草川:


    「日和裏,今天社團活動結束後,在老地方見麵。」


    「嗯,好。」


    「等等,在說什麽啊?日和裏,妳今天不是說好了要跟我一起回家的嗎?」


    「……嗯……好……」


    被夾在中間的草川對哪一邊都給同樣的回答,突然間,兩人之間開始迸發出了火花。


    就像是戲劇裏誇張的場麵一樣,但是卻很有氣勢。


    隨著砰地一聲,吉拉拉從椅子上摔了下來,可見場麵有多可怕。


    「冷……冷靜點啊!」


    尾田忍不住出聲,但是,被這兩人一瞪之後又退縮了回去。


    「……妳們當然不能在學生會室裏亂來,不過,不管妳們是在什麽地方起衝突而暴力相向的話,參加比賽的事情就免談了!」


    在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我隻好祭出威脅的這張牌來阻止她們。


    不用我再多說一次,相信這件事情她們都謹記在心了。反正要想阻止這兩人的爭執,恐怕也隻剩這張牌可用了。


    「這我當然清楚。」


    「我明白了。」


    白石和黑居如此說道又互相看向對方,然後用力地轉開頭,這次她們離開了學生會室。


    「那我先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當顯得疲累的草川在她們之後跟著一離開,就像是緊繃的線斷了一樣,學生會


    室的氣氛一下子就緩和了下來。


    「比……比傳說中的還要可怕耶!」


    羽黑說出的感想,正代表我們所有人的心聲。


    「可是,還是什麽也不知道啊!隻要這道門也過關的話,我就……」


    可以和麻衣香見麵了——他雖然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或許是說出來就未免顯得太自私了,所以吉拉拉才沒說下去吧。


    在這幾天的時間當中,或許吉拉拉也學到了些什麽也說不定。


    「不過,今天已經問不出什麽了。」


    桑田泡了新的茶,放在我們麵前同時陳述這個事實。


    「也是啦。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斬獲就是了。」


    我享受著緩和氣氛的花茶香味,如此說道。


    「你的意思是……?」


    羽黑納悶地催促我說。


    「至少已經知道這場抗爭的原因,就像傳言所說的一樣,並不是白石和黑居兩邊社團的問題,而似乎是出在草川身上。」


    如果往下追根究底的話,感覺上似乎能夠理解門為什麽會出現在草川麵前,也已經知道在她眼前的問題是什麽了。


    「不過我覺得她們之間的抗爭,似乎也會浪費到我們一些體力的樣子。」


    「……那麽,今天要先解散嗎?」


    我點頭響應尾田,看看其它人也沒有意見。所以,為了儲備明天的體力,今天就先休息了。


    我觀察了吉拉拉胸中的那株植物,小小的花苞並沒有什麽成長的跡象。


    「還有一個問題,今天吉拉拉要睡哪裏?」


    「那就住我那裏吧。」


    隻剩下我和桑田家沒住過了,但在猜拳決定之前,桑田自己這麽說了。


    「好,美名人家啊。很好,就住妳家!」


    「我可要先說好,住在我家早晚可是要一起參加武術練習的唷?」


    「哦,好!我知道了!」


    桑田帶著要對方先有心理準備的眼神問吉拉拉,不過他也不逃避地坦然接受了。


    「那麽,今天就到此為止。」


    4


    第六天的星期六早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跟桑田一起到學校的吉拉拉臉紅紅的。加上他走在桑田半步之前又不時回頭看她,讓人覺得他的行為很奇怪。


    「感冒了嗎……可是看起來又不像。到底怎麽了?」


    因為前幾天他都有些不對勁,因此純粹出於好奇的我就這麽問他。


    「沒……沒沒沒什麽啦!可是,我沒辦法再住美名人家了!」


    這次他很明顯地臉都紅了,根本就不符合他所說的沒什麽。


    「發生什麽事了嗎?」


    因為吉拉拉看來像是不打算說,所以我轉向詢問桑田,但她也隻是露出納悶的表情而已。


    「我既沒讓他看恐怖片,也沒跟他聊靈異話題。昨天練完武術之後吃完飯,就隻有一起洗澡而已啊。」


    桑田回想著昨天的事情,一說到最後的「洗澡」時,吉拉拉的肩膀就跳了起來。


    原來是這麽回事啊。這對小孩來說的確是太過刺激了。


    「美……美名人太不要臉了!」


    吉拉拉整張臉都紅了,發出走音的聲音如此大叫之後,最後握住了我的手。


    換句話說,也就是決定今天晚上要住秋庭家了。


    「好,我知道了。今天晚上就住我家。」


    正好我家人去溫泉度假去了,還有多的床和棉被,沒問題。


    再說,要先考慮到○x遊戲跟吉拉拉的那株植物,還有葉野市的異常天氣。


    今天的氣溫也不知道會上升到幾度,但昨天已是快跟四月一樣溫暖的天氣了。雖然看過去還是一片冬季的蕭條景色,但要是再這樣繼續下去,春天的花朵一起盛開也隻是早晚的問題吧。


    路上有些學生把外套夾在腋下,那倒還好,但也看到幾個人隻在襯衫上套件背心就來了。


    「得快點才行啊……」


    我如此喃喃自語,像平常那樣摸了摸眼鏡框,這麽一來原本牽著吉拉拉的手就自然放開了。


    「啊……」


    「啊,抱歉!」


    我慌張地再次牽起他的手,看到吉拉拉的眼神裏像是閃爍著不安。


    「怎麽了?」


    「沒……沒什麽……」


    「想說的事情不說出來的話是很不好的唷!」


    桑田低頭用兩手捧著吉拉拉的雙頰,抬起他的頭勸他說出來,而吉拉拉則是不滿地噘著嘴。


    「美名人妳太強人所難了。」


    「真的很抱歉。」


    吉拉拉甩開了桑田的手,但臉上出現的表情,卻不像嘴上說得那樣厭惡。


    「我剛剛覺得,手被人放開會讓人有種落寞的感覺。啊!不……不過,我的意思不是說我喜歡多加良喔!」


    對於喜不喜歡我這種事情,不知道為什麽吉拉拉要對著桑田特別強調這點,我有點在意,但是我並沒有往下追究,繼續聽他說下去。


    「那個,我注意到了,我曾放開麻衣香的手,但麻衣香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放開過我的手。」


    「這不就表示麻衣香喜歡你嗎。」


    「……這樣啊?」


    我想桑田說的應該很接近吉拉拉想聽到的才對,但他聽到之後臉上的表情卻反而沉重起來。


    「你怎麽會是這種表情呢?」


    「那假如麻衣香喜歡我的話……被自己喜歡的人放開了手,會覺得很寂寞吧。」


    「是啊,是會寂寞又難過哦。」


    桑田對於吉拉拉的想法輕輕閉上眼睛表示認同後,吉拉拉的表情就像是快要哭出來一樣。


    「那如果說,麻衣香就像吉拉拉你說的那樣會覺得寂寞的話,那你會怎麽做呢?」


    我低頭問吉拉拉。仰望我的那對紫藍色眼珠跟我想的一樣濕潤了,但還是堅定地回看著我。


    「……我想向她道歉。說對不起。」


    「是啊。這樣很好!所以我們要趕快完成○x遊戲。有我在的話,就等於是過關了一樣。」


    我稍微開了點玩笑這麽說,但吉拉拉的眼睛裏還是有著不安的神色。


    「你這是什麽眼神啊?難道你認為我過不了這個遊戲嗎?」


    我做好準備動作,將根據他的回答,適時地用「酸梅幹」揍他的太陽穴。


    「無所謂啦!我認為多加良沒問題的!不過……我才是真正必須闖過這個遊戲的人。所以,搞不好麻衣香……」


    吉拉拉的聲音越來越小聲,接著頭低低的,肩膀也垂了下來。


    「的確,我確實有幫助你,但是,你也不是什麽都沒做啊。你也很努力!所以,你想知道麻衣香的事,對吧?」


    「嗯。」


    「吉拉拉以自己的方法正逐漸接近終點,再說,之前城下的門,你說的是正確的答案喔。」


    我注視著他,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把這些話告訴了這個自認為什麽都沒做的小孩。


    「……嗯!你說得沒錯。」


    聽我這麽一說,吉拉拉點點頭終於笑了,不過還是覺得他有些不自在的感覺。


    ……是嗎?既然這樣那也沒辦法了,我把我珍藏的技巧拿出來了。


    「吉拉拉呀!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準備接受多加良的快手特技吧!」


    「嗬……嗬嗬嗬!嗬嘻嘻嘻!嘻嘻嘻嘻!」


    我使出了神乎其技的手指嗬癢攻擊,從來就沒有人可以不敗倒在這個攻擊之下。當然,吉拉拉也在這個攻擊之下笑到聲音都快啞掉了。


    「下……下次你教我這個技巧。」


    「好啊。」


    不理會看傻了的桑田,我和吉拉拉做了男人之間的約定。


    而我就像是要再確認一樣,看向吉拉拉的胸前,他那願望植物的花苞又稍微膨脹了一些。


    星期六半天的課結束後。


    白石和黑居遵守昨天的約定,把事情說給我們聽了。


    該怎麽說呢,她們兩個今天真多話,和前一天的沉默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首先是針對不滿操場的使用率開始,接著轉移到哪個社團對學校比較有貢獻的話題上,在那之後還為了社團活動經費的話題繼續延燒——在此話題上,兩人的氣焰最為猛烈,不僅是尾田,連我們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好不容易把這火滅了之後,兩人終於碰觸到了問題的核心。


    總之,這個時候整個一連串騷動的來龍去脈都弄清楚了。


    白石和黑居這兩位同學對於春季大賽與其說重視的是整個管樂團,應該說是在意「早川日和裏的小喇叭」,進而變成了「草川日和裏要選擇哪一邊」。也就是說,一開始是針對草川,後來演變成社團的問題。不知道是否因為如此,她們兩個之間幾乎不說貶低對手的壞話。


    老實說,比起從這兩人口中間出事情的過程,阻止桑田在聽了原因後說出「真是無聊」的這句話,還比較辛苦。


    所以,當她們兩人的會談結束後,桑田衝出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那一句。


    我沒有想到,有些事情會根據狀況而發生,後來的事情比之前的事情更加受到重視,而且還因此演變成真正的大問題,這實在讓我相當吃驚。


    「妳們彼此都拿社團來當擋箭牌,但結果問題的核心卻是出在草川日和裏的身上啊?」


    我等一下要去找草川談,可是一想起她那總是猶豫不決的表情,不由得輕輕歎了一口氣。


    「看來解鈐還需係鈐人,隻好去找草川了。」


    一點都不知道,被我們認定是足以為女子壘球社跟女子足球社之間的抗爭,劃下休止符的關鍵人物——最後出現的草川,還是跟之前一樣,一副完全沒有自信的表情。


    為什麽她會被選為管樂團的下一任社長呢?我實在是覺得很疑惑,所以我問了班上也是管樂團成員的六本木。我一問之後,不知道是不是怕熱的關係,臉色紅紅的六本木幫我公正地詢問了大家的意見,結果問到的答案是,因為草川吹奏小喇叭的功力被公認為具有職業演奏家的水平。


    「草川,聽說妳吹奏小喇叭的功力很厲害,是真的嗎?」


    所以我才選擇以這樣的話題來進行開場白。


    「沒這回事,才沒有,我哪有演奏的很好。我隻是正確地模仿那些厲害的人演奏而已。」


    謙虛過度——雖然沒有這句成語,但如果要應用的話,應該就是用在這時候吧。


    「可是,白石同學還有黑居同學,好像都希望妳的小喇叭能在春季大賽上幫她們加油耶?」


    桑田雖然沒有諷刺的意思,但草川一聽之後臉頰卻稍微抽搐著。


    「她們兩個都還這麽說啊?」


    她帶著打量的眼神看著我,我表示肯定點了點頭。


    而看到我的回答之後,草川的表情顯得更加猶豫了。


    「唔,我……我該怎麽辦才好呢?該去幫哪一邊呢?還是……兩邊都不幫比較好?」


    她猶豫不決地反問我,我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就某些意義層麵來說,果然跟我想的一樣。


    其實今天的會談順序,原本是要依照草川的意思來決定。她說她想依據她們兩個的意見,然後自己好好想一想,而我們也尊重了她的說法。


    結果就因為草川沒辦法決定,才會去問白石和黑居的意見,然後由我們來決定。


    我稍微能理解為什麽白石和黑居會吵成那樣了。


    「唔……也許我們多管閑事了,不過白石和黑居兩位同學希望妳能夠自己做決定。」


    羽黑像是看不下去插了話,不過草川似乎有些生氣地搖了搖頭。


    「我沒辦法做出決定,無法選擇。要我選的話一定會選錯。所以秋庭,你們幫我選擇吧!」


    草川想把事情丟給我們,我有些焦躁地對草川說:


    「老實告訴妳!我們認為能解決這件事情的人,就隻有妳草川日和裏本人而已。換句話說,交由妳自己決定是我們的結論!」


    對於我所下的最後通牒,草川瞬間出現恍神的表情,接著,嘴唇打了哆嗦:


    「這是不可能的!我一定會選錯,我無法決定。我根本就不知道要選誰!」


    立場動搖的草川這麽大喊著,從椅子上站起來的同時——我的眼睛又是一陣銳利的刺痛。就像刺痛這兩個字一樣,那像是被細針刺進眼球那種細小尖銳的痛感,我反射性地壓住了眼睛。


    毫無預警突如其來的痛楚,讓我痛到喊不出聲音來。這種刺痛感斷斷續續地數度向我襲來。


    「多加良,你怎麽了?」


    上次城下發芽之後,雖然我已經向吉拉拉說明過這種痛楚,但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我這樣之後,無法坐視不管,吉拉拉叫出了我的名字。


    但是,我痛到答不出話來……


    「啊……秋庭同學?」


    連草川也察覺到異樣而這麽問我。


    「……難道妳還不明白嗎?」


    「咦?」


    這時候出聲幫忙的,果然還是最了解我痛楚的桑田。


    「就是啊,妳真的還不了解嗎?」


    接著,尾田也這麽說。


    「就是啊,妳真的不知道嗎?」


    羽黑妳搞不清楚狀況也跟著瞎攪和,總之,也因為他們,我才能把精神集中在忍耐痛楚上。


    「秋庭同學正在發飆唷。」


    「沒錯,所以才說不出話來。」


    「就是啊?」


    「……這樣啊。」


    桑田、尾田、羽黑、吉拉拉依序發言,而草川則像是被連珠炮轟炸一樣,陷入混亂,我很清楚,但現在也無可奈何了。就算我很想快點從痛苦中解脫,但麵對這種反複無常的痛感,我的意誌實在是無法招架,而這又讓我感到很火大。


    然後,這種痛感卻突然間又消失了。連一丁點殘餘的感覺也沒有。


    「唔……秋庭同學,你真的生氣了嗎?」


    「這個嘛……」


    「是啊!真的在生氣。」


    桑田像是想要拖延時間,但我用手製止了她,我慢慢地抬起頭來。


    就在抬頭後的瞬間,我看到了新的植物,就在草川的胸中。而且本來應該是剛發芽的才對,怎麽已經結成花苞了,害我很想咋一下舌頭。


    但是我壓抑住所有的衝動,平靜地對草川說道:


    「既然這樣,那好吧。如果妳無法決定,那麽解決白石和黑居之爭的方法就由我來想。」


    「咦……真的?」


    草川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可是又露出了好像有點沮喪的複雜曖昧表情。


    她也並不知道,她的胸中正搖曳著一株植物。


    「但是,妳要親自來看事情是怎麽解決的!她們兩個一定會很拚命吧。」


    「我知道了,那是什麽時候?」


    「就明天,地點我再告訴妳。」


    一聽見我說是明天,除了草川之外,其它人都以銳利的眼神射向了我,各位,等一下我會道歉,就請先原諒我吧。


    「知道了。」


    就這樣,草川還是帶著那副沒自信的表情,離開了學生會室。


    「剛才真是謝謝你們,還好有你們在。」


    草川回去後我立刻向大家道謝,但是,大家好


    像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那隻是一瞬間的事。


    大夥兒的表情馬上又嚴肅了起來。


    「可是秋庭同學,你說明天是什麽意思啊?」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明天像是最後的時限,所以不知不覺就這麽說了。」


    「不知不覺……什麽啊!那你到底打算怎麽解決這件事情啊?」


    「還是你已經想到什麽辦法了呢?」


    不隻桑田和尾田,連羽黑都逼問著我,我隻好吞吞吐吐地說道:


    「我還沒想到什麽辦法,不過草川發芽了。該說是發芽嗎?都已經結成花苞了。」


    總之,我把實情告訴了他們。


    我這麽一說,果然跟我預料的一樣,房間裏充滿了令人厭惡的沉重氣氛。


    「……該怎麽說呢?這次的發芽現象很不正常,就好像是在妨礙我們進行○x遊戲一樣。」


    從並木開始,接下來的城下跟草川,連續三人的發芽都不正常,就像是在故意找碴一樣。


    「這很像是卡儂大人會做的事……」


    「是啊,她像是會這麽做……」


    「不過,人的願望是無法操控的唷!」


    被唯一最接近神的吉拉拉這麽一說,就顯得我們是多疑了。


    「不過從這次的情況,我們得出了,出現門的人同時也會發芽的這個規則。」


    「是啊,如果從這點能推測出一些問題,那就好了。」


    就像桑田所說的,這中間應該可以理出些什麽頭緒來吧,於是我開始動起腦筋。


    「不過,要日和裏從兩道門當中選擇一道似乎很困難吧?」


    「說得也是,她剛剛也說她沒有辦法做選擇。」


    「連二選一都做不到,真的是很優柔寡斷。」


    吉拉拉他們會擔心是有原因的,最大的問題就出在這裏。但是,這次草川日和裏必須要自己做出決定才行。


    「我一定會讓草川做出選擇。」


    總之,我已經在心裏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因為要是不這樣的話,不論是哪邊的門都不會開啟。


    關於草川的願望,還有門所帶來的問題到底是什麽都還不知道。但白石和黑居希望草川要做的事倒是大致知道了。


    可是,思緒到此就無法繼續前進,像是在漩渦中打轉一樣,隻是在那裏徘徊著而已。就像是進入了迷魂陣一樣。


    「嗯?迷魂陣?」


    「迷魂陣?還是該說是迷宮呢?」


    對於我的喃喃自語,尾田一這麽敲邊鼓,讓我突然靈光一閃。


    「對了,我們就去迷宮!」


    「迷宮是什麽啊?很好玩嗎?」


    「唔……現在要去『葉野迷宮』嗎?不懂你的意思耶?」


    「到那裏就會明白了嗎?」


    「迷宮?」


    我暫時沒理會尾田他們,這段時間內我動起了腦筋。


    總之,我覺得隻要搞定草川的那株植物,接下來就什麽都好辦了。


    5


    葉野迷宮是在當年流行巨大迷宮的熱潮時期蓋的設施。雖然這裏的迷宮也隨著迷宮熱潮的消退和其它迷宮一樣被遺忘,但這個設施裏還是整理得很漂亮,成為葉野市民鍾愛的休憩場所。


    因為從位於高台——或者說是山上——的葉野學園徒步過來大約隻有十五分鍾左右,所以,有時會成為穿學生製服的學生們約會的地方。


    為什麽我要到這個地方來呢?這全都是為了明天白石和黑居的比賽而前來做事前準備。在我的腦袋裏已經完全想好了構想,接下來就隻剩下實行了。


    我在前往迷宮的途中,告訴了尾田和桑田我全部的計劃內容,也獲得了他們的讚同。


    「……已經得到管理人的許可了嗎?」


    剩下的,就隻差尾田所擔心的這一點了。


    「反正我們隻是去挖洞嘛。」


    「唔……那就用我以前的門路,請上麵施加點壓力吧?」


    「……那是最後的手段。」


    對於羽黑所說的門路我倒是挺在意的,反正就當作是最後絕招先留著吧。接著我們到了管理員辦公室,告訴管理員我們使用迷宮設施的目的。我使出足可名留青史的舌燦蓮花之術來說明。


    但是,管理員之所以會準許卻是因為「我是第709號會員」這個令人一頭霧水的回答。但不管怎麽說,我們已經被允許在葉野迷宮裏挖陷阱了。


    「從b跟c入口進入的時候,這裏就是約會地點了吧。」


    看著葉野迷宮的詳細地圖,並決定好挖掘的地點之後,我們拿起鏟子開始挖起陷阱洞穴。


    在被踩踏成很結實的地上進行挖掘,是很困難又辛苦的。


    我讓桑田和羽黑到學校去拿必要的東西,我和尾田則負責挖洞穴,而吉拉拉則是安靜專心地看著我們挖洞。不過,經過兩個小時的挖掘,手都已經挖累了,於是我們暫時休息片刻。


    洞穴的深度雖然隻差一點就達到我和尾田的身高,但已經比吉拉拉高了,所以吉拉拉要從洞穴裏出來,還需要靠我的幫忙才行。


    「哇!有好奇怪的動物耶!」


    一聽到先到地麵上——好像也不能這麽說——的吉拉拉這麽驚奇地喊著,我和尾田慌張地爬出洞穴……差一點就掉進自己挖的陷阱裏了。


    「那……那是什麽啊?有奇怪斑紋的動物?」


    「吉拉拉,那是長頸鹿。正確的說,應該是長頸鹿的斑紋吧?」


    尾田,現在是冷靜說明的時候嗎?不,問題應該不是出在長頸鹿斑紋上,而是應該反應在別的問題上吧!


    「長頸鹿?可是我聽說長頸鹿的脖子是長長的唷!應該不是那種像大丸子的生物吧?」


    「嗯。所以重點就在於,是誰穿了那種長頸鹿斑紋的外套。」


    說明就交給尾田了,我安靜地接近那個頭鑽進了區隔迷宮的樹籬裏,動來動去的生物。


    「……你在這裏做什麽啊?」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將那家夥的身體拖出來,果然是預料中的鈴木。


    「啊!是多加良啊!真巧啊!」


    「喂——!是神……不,是鈴木!」


    「嗨——!吉拉拉、尾田。」


    「我想這應該不是巧遇吧!」


    尾田這麽一說,鈴木笑著翹起嘴唇,手放在下巴上——做出了自以為帥氣的姿勢,老實說,一點都不帥氣。


    插圖142


    「嗬嗬嗬,感覺真是敏銳!不傀是尾田啊!」


    「不過……被長頸鹿斑紋的人這麽說,感覺挺怪的。」


    「對了,我看你們這麽努力,所以帶了些特別的食物過來。」


    不理會尾田的話,鈴木如此說道。


    「哦,是哦!帶吃的東西來啦!我們不需要,請拿回去吧!」


    與其拿吃的東西來還不如幫我們挖洞穴,實在很想對他這麽說,但是如果說了又怕挖掘作業沒進展,所以也就算了。


    「咦!連看都不看就這麽說啊?搞不好是東京才有的限定商品?後悔了我可不管喔?」


    鈴木知道我不能離開葉野市,刻意強調「東京」這兩字,但我對那種東西沒興趣,沒用的。


    「真……真的有這麽好嗎?喂!多加良,沒關係嗎?」


    當我已經差不多要轉往忽視鈴木的方向去時,吉拉拉卻輕易地就被這家夥的話所吸引。


    「絕對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就是啊。光看到鈴木那身衣服的品味就知道了,一定是什麽奇怪的東西。」


    我一這麽肯定,尾田也表示同意。


    「可……可是……」


    「吉拉拉你看!就鎖在這個盒子裏麵喔!」


    但是,鈴木還是拿出了隱藏的盒子,給壓抑不住好奇心的吉拉拉看。


    「多加良,我可以拿嗎?」


    「可以啊,沒關係。」


    我對著隨便的鈴木,還有焦躁的吉拉拉隨口這麽說。


    「隻不過,吉拉拉。要是你拿了那個盒子,那就表示你信任鈴木比信任我還多喔。」


    「等等,多加良!」


    尾田拉了拉我的袖子,但我的舌頭實在是太快了。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那我就跟你絕交。」


    我就像小學生一樣說出了「絕交」這個字眼,但我一脫口的瞬間,吉拉拉已經熱淚盈眶了。


    「啊!抱歉!我說得太過分了。」


    但是,就在我注意到自己失言之時,吉拉拉的雙眼已經流下眼淚了。


    「多……多加良,你好壞!笨蛋!我要去跟桑田和羽黑告狀!!」


    帶著嗚咽聲說出這些話之後,吉拉拉跑開了,我也隻能茫然地目送他離去。


    「啊|——多加良,你好壞!真的很壞!」


    「……還說呢!還不都是你不好!」


    我瞪著鈴木這麽說,但我想,自己的魄力也隻剩平常的一半而已了吧。


    「可是多加良你也不對,你太不懂事了!」


    被尾田這麽一說,我實在是無話可說。


    「是我錯了!快點去把吉拉拉追回來吧!」


    因為鈴木難得正經地這麽說,我和尾田愣了數秒,頻頻看著鈴木的臉。


    但實在沒那個時間這麽一直看下去,於是有點生氣的我們就跑去追吉拉拉了。


    了……桑田同學的反應好像會很可怕耶。」


    「是啊,不過,羽黑也很可怕唷。」


    我們一邊跑一邊交談,同時加快了腳步。


    *


    在吹小喇叭高音時要注意,如果吹不好就會變成了尖銳的噪音。


    所以日和裏在個人練習時,會特別在音階的練習上下工夫。


    正確的姿勢加上正確的唇形,還有吹奏時吹氣的強度。


    如果能控製在跟現在所說的一樣,在吹章首階的時候,就可以吹奏出柔和圓潤的高音。


    但是,當聲音消失在空中時,有時會讓人有種非常寂寞的感覺。


    因為那聲音,並不是自己的聲音。會感覺聲音完全不存在於自己身體的任何一處。


    「喔!真棒!」


    因為專心於演奏,而且日和裏練習的地方是在舊校舍,所以沒什麽人會來,因此當聽到有人拍手叫好的瞬間,她誇張地嚇了一跳,那模樣甚至會讓人覺得好笑,手上的樂器差點掉下來。


    「嚇……嚇死我了!」


    「嚇到妳了嗎?真是對不起!」


    「不會啦,沒關係……對了,你叫作吉拉拉吧?」


    「是的!」


    草川確認般地如此詢問後,不知為何這幾天都和學生會幹部一起行動的他就用力地點頭。


    「那個!可不可以借我吹一下啊?」


    吉拉拉非常天真無邪地把手伸向草川。


    在確認吉拉拉的手沒有弄髒後,草川把小喇叭遞給他。這時候近距離一看,才發現吉拉拉臉上留有淚痕,眼瞼也略為紅了起來。她有點在意。


    「唔……你哭了嗎?沒事吧?」


    草川不由得這麽問吉拉拉。


    「我……我才沒有哭呢!」


    吉拉拉雖然逞強地這麽說,但卻用手擦拭著淚痕,這就好像已經承認哭過了一樣。


    「那個,小喇叭等一下再吹,可以稍微坐下來嗎?」


    「……好啊。」


    吉拉拉把草川的小喇叭抱在懷裏坐在地上。草川則坐在他的旁邊。


    「你為什麽要哭啊?」


    心想拐著彎來問,像吉拉拉這個年紀的小孩可能聽不懂,所以草川就單刀直入地開口問了。


    可是吉拉拉卻咬緊嘴唇,沒有開口的意思。


    不過,草川已經見慣哭泣的人了,所以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她等著吉拉拉自己開口。


    草川以前看到人家哭泣就不會置之不理。她也開始想起,現在已經是下屆女子壘球社和女子足球社社長的白石跟黑居她們,以前哭泣時的表情。


    她們三人都還是小學生的時候,草川的身高比其它兩人要高。雖然原因已經忘記了,但草川記得當時有詢問她們兩人哭泣的理由,安慰她們,三人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交往的。


    對於現在優柔寡斷,連一個選擇都無法做出的自己,她們兩人還是一樣堅持要指定自己,一定也是因為那時候留存的記憶無法抹滅的緣故吧。


    草川以前在班上是帶頭居於領導地位的人。現在雖然連自己也不敢相信,但卻是事實。


    但是,白石和黑居變了,她們變強了,而草川也變了——變弱了。


    原因很可能是因為國中二年級時的轉學生。她開朗活潑,比草川在各方麵都更靈活明快,立刻成為班上的風雲人物。接著,班上不知不覺分成了傾向她那一派跟傾向草川的這一派。


    雖然這並不是草川的本意,但她確實對那位轉學生產生了敵意。


    後來在第一次驗證彼此支持度的班長投票選舉上,草川和那位轉學生都是候選人——而最後以一票之差,草川輸了。


    從那時開始,每次班上要投票以多數決定時,草川都會故意跟她唱反調。結果每次都是那個女生贏。


    草川就這樣漸漸越來越沒自信。


    而升了國中後,和草川分班的白石和黑居,卻都各自在社團裏嶄露頭角,越來越有自信,可以說是成了明顯對比。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就算三人在一起,草川的話也變得越來越少,就算覺得奇怪的兩人問她,草川還是絕口不提那位轉學生的事。


    最後,當她的意見在班上變成從沒被獲得通過之後——她就再也不做選擇了。


    就這樣完全交給別人——白石和黑居了。


    就算草川變了,三人還是在一起,直到突然有一天,草川被白石和黑居夾在中間爭吵為止。


    「抱歉!」


    沉浸在記憶中完全忘記吉拉拉就在身邊的草川,聽到吉拉拉的聲音回過神來,終於又轉過頭去麵對開口的少年。


    「多加良,他對我使壞!他說要跟我絕交!」


    不知道是不是說著說著就想起來了,吉拉拉說話時帶著嗚咽的聲音。


    撫摸著弓起背的吉拉拉,草川隻是點點頭。雖然她並不認為那位英俊的副會長會真的如此麽對待一個小孩,但她畢竟不是當事人,所以也不能多說什麽。


    她隻是安靜地聆聽。隻要有人願意聽自己說話,哭泣的人心裏就會在不知不覺問平靜下來。


    「我隻是想看看盒子裏麵是什麽東西而已啊。」


    「是喔。」


    「……可是,其實不看也沒什麽關係。」


    還有另外一點,說給第三者聽,哭泣的人也可以冷靜地看清事情,找到解決問題的思緒。


    而且草川隻是聆聽,看來,不做任何選擇是正確的。


    「也許是我錯了也不一定。」


    「……不過,事情已經說清楚了,或許你們可以和好啊?」


    不經意從嘴裏說出這樣的建議,連草川自己都有點驚訝。


    吉拉拉老實地點了點頭,拾起頭後一直盯著草川的臉看。


    不知道是戴了彩色隱形眼鏡,還是天生就是如此,被混和著紫色和深藍色般的雙眸盯著看,草川有點驚慌失措。


    「唔


    ……我臉上沾到了什麽東西嗎?」


    「沒有,沒有沾到東西。」


    「那麽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死命地盯著我看呢?」


    「嗯?我隻是覺得妳好厲害,所以才看著妳而已啊?所以,妳的門一定會打開的。」


    順應著草川的要求,吉拉拉將視線轉向前,同時帶著無憂無慮般的心情如此說道。


    「……我根本就沒什麽厲害的啊。」


    雖然不知道門是指什麽,但草川並沒有接受吉拉拉真誠的讚美,然後這麽回答,吉拉拉則是露出納悶的表情。


    「妳真的很厲害呀……因為,如果麻衣香哭了,我才沒辦法問她為什麽哭呢。」


    雖然沒說明誰是麻衣香,但看到吉拉拉在那瞬間,表情難過成那樣,草川就知道,麻衣香對他來說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你為什麽不問她呢?」


    「因為我雖然不知道她哭的原因,但萬一她是因為我才哭的,那不就糟了。」


    ……因為覺得害怕,所以才不敢問,吉拉拉明白地告訴草川。而草川聽到之後,受到很大的衝擊,所以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但是,要是下次麻衣香哭了的話,我會試著問她……就算會害怕也要問。」


    因為這句話說得很真摯,所以草川確信吉拉拉一定會說到做到的。


    「就算會害怕?」


    不過,自己會不自覺地繼續發問,那是因為感覺到吉拉拉碰觸到了自己的弱點。那個因為害怕而脆弱地不敢前進的草川日和裏。


    「是啊,就算害怕也要問。」


    吉拉拉又再次這麽說,接著拿起手上的小喇叭。


    「還滿重的耶!」


    吉拉拉如此說道,同時學起草川吹小喇叭的樣子,鼓起雙頰用力吹。當然是吹不出聲音來,而草川明明知道也沒有教他怎麽吹。


    但是,吉拉拉並沒有就此放棄,他不斷更換姿勢和唇形,一直嚐試著。


    接著,突然間吉拉拉向天空吹出了一個明亮的高音。


    沒有任何人數他,是他自己嚐試出來的。


    吉拉拉吹出的那個音,聽起來比草川吹的還要高亢響亮。


    「你今天是第一次吹小喇叭吧?」


    「是啊!嗯,很好玩。還給妳,謝謝!」


    接著,吉拉拉笑容滿麵地向草川道謝。而草川自己也不確定是不是有好好笑著回禮。


    隻是吉拉拉吹出的那個音,在草川的胸中不斷地回響著


    *


    因為吉拉拉喊著桑田和羽黑的名字跑走了,所以我跟尾田向著這兩人所在的學生會室趕去,但是,吉拉拉並不在那裏。


    一看到原本應該在挖洞穴的我們突然出現,她們兩人當然是嚇了一跳,所以我隻好把事情的經過說出來,結果我被桑田和羽黑罵了一頓……就連我也覺得好可怕。


    接著她們兩人命令我去找吉拉拉,我在校園裏來回搜尋,終於找到了吉拉拉,他跟草川在一起。那時他們正在說話,我總不能中途插話進去跟他合好吧,於是我等他們談完了再說。


    雖然我並不想偷聽別人說話,但是從不小心聽到的對話中,我可以稍微了解到為什麽白石和黑居會堅持要草川幫忙助陣的理由了。


    吉拉拉吹出的那個聲音就像是信號一樣,我走到兩人麵前,向草川道謝並帶走了吉拉拉。


    我正式向吉拉拉道歉,吉拉拉也跟我道歉,我們彼此接受了對方的歉意合好了。


    「吉拉拉,你真的認為草川能打開門嗎?」


    我們走在回葉野迷宮的路上,我想起剛才他們兩人的對話,然後這麽問吉拉拉。


    「沒問題。雖然我無法區別這兩道門,但隻要是人就一定會把門打開。所以,日和裏也一定沒問題的!」


    他這些話說得非常有力,我伸手攪亂了吉拉拉的頭發。


    6


    我們繼續挖掘洞穴,當注意到時,太陽已經西斜了,我們在洞穴裏迎接黃昏。


    「挖這麽深應該差不多夠了吧?」


    「是啊,接下來隻要減少掉落時的衝擊力道就完成了。」


    「我吉拉拉大人認為這個陷阱挖得很棒喔!」


    我們就這樣完成了陷阱,但因為一直拿著鏟子挖實在太累了,所以暫時在洞穴裏休息。


    「啊!可是,會長的那個盒子裏到底放了什麽東西呢?……會是飲料嗎?」


    尾田之所以又提起這件事,大概是因為口渴的關係吧?他的聲音稍微沙啞了。


    「……可是不打開盒子根本就不會知道啊。」


    「就是啊。」


    「但既然是要給人家的東西,為什麽還要用鑰匙鎖起來呢?這我實在是不明白。」


    反正也沒打算要理解鈴木的事情,所以也就不理會它了,但是就跟吉拉拉說的一樣,盒子是上鎖的,因為沒有鑰匙的關係所以沒辦法打開。


    叫我們去追吉拉拉的那個人,那時候隻寫下「我去找鑰匙」後就消失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因此,就算鈴木——真的以一兆分之一的機率——在盒子裏放了飲料好了,我們也喝不到,隻要鑰匙沒找到的話。


    「……要是沒鑰匙的話,還是沒辦法開鎖的。」


    就像卡在喉嚨的魚刺一樣,我腦袋的某個角落一直有著不舒服的感覺。


    「『鑰之門』和『鎖之門』對吧。」


    其實不管哪道門都可以打開?我小聲地喃喃自語著同時仰頭看向天空,月亮已經出來了。


    「……喂!吉拉拉,現在幾點了?」


    我習慣性地抬起手腕看時間,後來發現手表已經借給了吉拉拉,所以我對吉拉拉這麽說。


    「嗯,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累了犯迷糊,吉拉拉遞給我的是他那帶著鏈子壞掉的懷表。


    「……這個不是已經壞了嗎?」


    「啊!是已經壞了。」


    他如此說道,同時摸著表麵上精細的雕刻……


    「我可以看一下那隻表嗎?」


    「嗯,可以啊。」


    獲得他的許可之後,我開始仔細觀察那隻懷表。首先,仔細看了外麵的雕刻之後,我雖然早已知道表有裂痕,還是打開了表盤麵。


    「咦?」


    我不知不覺地發出了聲音。


    「怎麽了?」


    在旁邊窺視的尾田看了之後,也露出了納悶的神情。


    「吉拉拉,你這個懷表是在哪裏修好的?」


    「沒有啊,我隻是一直帶著而已啊?」


    被我這麽一問,吉拉拉過來看著懷表,發出驚訝的聲音。


    「咦?表已經修好了?」


    「之前不是已經壞掉了嗎?」


    我這麽一提醒,吉拉拉和尾田都點了點頭。之前看到的時候,明明數字盤上有裂痕,長短針也都歪了,現在卻連一點裂痕都找不到。


    「難道說這隻表自己會複原嗎?」


    而在細看之後,除了確認了數字盤之外,上麵還有一小圈類似月刻度的數字盤。但是,上麵的刻度卻隻有一到七的數字而已,乍看之下根本不知道那是在顯示什麽。


    「會自己複原,那就表示吉拉拉的這隻懷表很特別哦。」


    雖然尾田像是很佩服地這麽說,但吉拉拉卻是雙手交叉於胸,一臉納悶的表情。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隻是,時間好像根本就不準嘛。」


    「時間本來就不準。這隻懷表一直是這樣!我的表總是比較慢,麻衣香的那隻表,時間才是正確的!」


    這話或許並不是會讓人聯想到其它事情的台詞,但是,我的腦海中


    卻感受到其它的意思,突然地靈光一閃。


    而隨著這個靈光一閃,我的思緒如漣漪般向外擴散開,當到達最外緣時,我終於都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啊!這樣的話我就明白了。」


    吉拉拉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自言自語,當我們四目相望時,我已經不吐不快了。


    「吉拉拉,沒事的。麻衣香一定會等你的!在第七天。」


    「真的……嗎?」


    雖然我的話說得有點唐突,但吉拉拉還是用信賴的眼神看著我。


    盡管他還是很活潑開朗的樣子,但其實他是不安的,我再次注意到這點。


    「真的。」


    我一用力點頭響應,吉拉拉的眼睛立刻飆出淚來。


    「多加良,怎麽回事?」


    「我終於明白這個遊戲的意義了。」


    接著我先向他們兩個說清楚這個秘密。


    「原來……如此。」


    「我之前都不知道是這樣!」


    「可是,再想一遍的話就想通了吧?桑田的手表會慢五分鍾的事情也可以得到解釋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麻衣香不就是一直都在等著我囉?」


    「而現在也還在等待著哦。」


    我自信滿滿地這麽一說,吉拉拉就流下了一行眼淚。


    「既然這樣,那我明天一定要打開門!」


    他這麽發誓。


    7


    第七天。今天是卡儂大人定下的時限之日。


    吉拉拉因為昨天挖洞穴挖累了,反倒是睡得很香甜。看到吉拉拉這麽神清氣爽的樣子,我不由得覺得一定沒問題。


    「吉拉拉,今天是決勝負的日子。」


    「嗯!」


    「最後一道門要是打開了,接下來就是你一個人的遊戲囉!」


    「這我知道。」


    吉拉拉的眼神,比他說話的語氣還要堅定、毫不猶豫。


    他胸中的植物即將要開花了。


    今天是吉拉拉出現後的第七天,我們一到達葉野迷宮之後,那裏出現了久違的熱鬧景象。


    明明是星期天,卻看到了女子足球、女子壘球和管樂團三個社團的學生——她們都各自穿著球衣和製服——另外也看到不少其它穿著便服的葉野高校學生。


    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得知今天白石和黑居要一較高下的事情。


    「不過,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來?」


    我在這群觀眾麵前露出納悶的表情,這時帶著特大行李的桑田和羽黑她們也到了。


    桑田兩手拿著用浴巾包著不知道有幾層的迭層餐盒,羽黑則是兩手拿著提籃。真是奇妙的組合。不過,桑田的迭層餐盒好像在春季球類大賽時有看過。


    「完全是一派出遊的感覺?」


    這也不能怪接著才來的尾田,看到這種情況後會這麽說了。


    羽黑高興地從籃子裏拿出有花紋的塑料布,攤開後開始占起位子來了。鋪著塑料布下麵的草皮還是冬天枯萎的稻稈色。


    「不過,大家的穿著感覺卻好像是春天一樣。」


    的確就跟尾田說得一樣。羽黑穿著白色的針織衫、深藍色的裙子,而桑田則是穿著淡藍色的寬鬆罩衫還有白裙子,大家的穿著都洋溢著春天輕快的感覺。而尾田則是穿著拉鏈運動上衣以及棉褲再加上帽子。


    總之,反正今天學校不上課,所以大家都穿便服到這裏來。而我則是穿著t恤外麵再加件較厚的襯衫,下半身是穿著牛仔褲的輕便打扮。但即便如此,還是覺得有點熱,有點麻煩。


    「之後……可不要感冒了才好。」


    「就是啊。」


    尾田會這麽說當然是有理由的,而我隻是做了一下聳肩的反應。


    「這樣場地就占好了吧?」


    「沒問題!」


    大致都準備好了之後,桑田和羽黑都走了過來。


    「看起來是這樣!那些迭層盒子是便當嗎?又是桑田同學妳做的嗎?」


    尾田這麽一問,桑田則是半點頭……


    「有一半是我幫忙的喔。其它全部都是美名人的媽媽……」


    羽黑開心地加入了對話,桑田則是很快就用手遮住了她的嘴。


    「嗚嗚……唔?」


    「羽黑同學?這世上有些事情還是當秘密比較好喔。」


    桑田在極近的距離下用那種威脅的笑容對著羽黑笑。她甚至已經開始散發出殺氣了,羽黑像是突然省悟到什麽一樣,看著桑田的眼睛頻頻點頭。


    「了解了吧,知道了就好。」


    「是……是!」


    看來她們似乎是已經和解了。但是,吉拉拉還是跟往常一樣很害怕。


    「如果她們那邊也能夠和解就好了。」


    我如此自言自語著,把視線移過去,那裏已經形成了三者互相箝製的局麵。就跟在演戲一樣,白石和黑居彼此互相瞪視著,而夾在中間的草川今天還是一樣不知所措。


    我打算讓這種情況,隻到今天為止,但是……


    「在這種地方要怎麽解決呢?」


    我一走近,立刻被她們兩人銳利的眼神盯著。


    草川擔心地仰望著她們。


    「我沒有打算要進行複雜的事情。總之,隻要公平就行了吧?」


    我這麽一問,白石和黑居的目光短暫地對看了數秒。


    「會選在這裏當集合地點,那就是誰先走出迷宮誰就贏,是嗎?」


    「感覺像是這樣沒錯。」


    「比我想象的還要單純。」


    黑居說得固然有理,但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我可是下屆的學生會會長——秋庭多加良啊。


    我帶著如此的自信,嘴唇單邊向上一揚,不知道為什麽,她們三人卻是驚慌失措的表情。怎麽?我這張壞人臉就不能有仿古式的微笑嗎?


    好了,暫且不說這個了,我繼續往下說明。


    「走出迷宮這是當然的,我還要妳們蒙上眼睛。」


    當我說完後,羽黑就把黑巾放在手掌上,伸向兩人麵前。


    「咦!蒙眼睛?」


    「這樣不會太危險了嗎?」


    「就是啊!」


    「沒什麽問題的!」


    兩人正在抗議著,而從我背後出現的吉拉拉,不知怎麽地用威風的口氣如此說道。


    「你有什麽證據可以這麽說?」


    這時候,草川首次走到其它兩人麵前開口詢問。


    「沒問題的。」


    「會有導航員。」


    「而這個導航員就是草川同學。」


    在桑田跟尾田這麽一說明之後,草川睜大了眼睛。


    「我……我?我不是隻要看著就可以了嗎?」


    「在此之前,日和裏妳不是都隻有一個人嗎!」


    「沒錯!」


    看到動搖不安的草川,白石和黑居出聲了。


    「的確,草川是獨自一人,所以就由草川妳一個人來當導航員。葉野迷宮的入口全部共有四個,但是出口卻隻有一個。不過,不管從那個入口進入,都可以通往出口。」


    我很簡單地對迷宮的構造做了說明。


    「要從哪一個入口進入那是妳們的自由,但請選擇不同的入口。」


    「用猜拳的也可以喔。」


    羽黑對我的說明做了補充。


    「欸!這樣要到達出口根本就不可能嘛!」


    「就是啊!」


    白石一這麽對我爭辯,黑居也跟著幫腔。不禁讓人懷疑她們兩個到底有沒有鬧翻?怎麽現在意見倒是一致。


    另一方麵,草川從剛才開始就一副擔心的表情,指尖動個不停。


    「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向右、向左,還是直線前進,在分歧點都已先立好了標竿。妳們要是碰到了標竿,就尋求草川的指示。」


    「可是,蒙著眼睛前進實在太危險了!」


    直到現在草川才終於對我提出抗議。不過……


    「告訴妳……」


    「沒問題的!」


    回應此反駁抗議的人並不是我。


    「咦,有叫他們兩個來嗎?」


    「尾田,你在開玩笑吧?是誰叫他們來的?像那種不正經的人……」


    「那個,怎麽會突然在那裏設有特別舞台呢?」


    「哦?好像要展開什麽活動耶?」


    這時候我要是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一定會感到不愉快而後悔。雖然我很清楚,但如果不這看過去的話,還不知道會有什麽難以預料的意外場麵……


    「隻要有鈴木護士,還有……」


    「彩波護士在的話,」


    「不管任何傷害都會立刻痊愈!」


    當我鼓起勇氣看過去時看到的是,穿著護士衣服,手拿聽診器和針筒擺出姿勢的這兩個人。


    鈴木還有彩波,你們那種打扮和言行已經褻瀆了掌握尊貴生命的全國護士了。而且是非常嚴重的褻瀆。


    下……桑田。不好意思,能不能叫他們兩個閉嘴啊?」


    「好!我絕不允許他們褻瀆護士!」


    桑田如此說道,同時露出了笑容,但那卻是絕對零度的笑容。


    「……對彩波,麻煩手下留情一點。」


    「要是我還記得的話。」


    桑田腳步輕盈地往特設舞台走去,我把處置這兩人的任務就交給她,然後又重新轉回麵對這三個人。疲累的肩膀雖然已經重到不行,但遊戲規則還沒有解說完畢。


    「……剛才的事,麻煩請忽略。」


    我這麽一說,她們就理所當然似地點了點頭。


    「關於安全措施上,在那裏的管理室裏,有涵蓋整座迷宮的監視器,隨時可以追蹤迷宮裏兩人的狀況。應該沒什麽問題才對。」


    當我說明到這裏,她們三人也沒什麽話好反駁了。


    「就來抽非正統的阿彌陀佛簽吧!抽簽也是最公平的對吧?」


    雖然可能會覺得要抽簽的話,那就在紙上寫一寫不就好了,不過,太過單純的抽簽法,還是可能讓這種騷動的火種延燒下去。


    最重要的是要讓抽簽無法「動手腳」。沒錯,因為抽簽一定伴隨著「作弊」。


    就在白石和黑居前往出發地點時,我們和草川一起移動到管理室去。


    昨天那位接受我無理要求的管理員已經在那裏等我們,並且很快就讓我們進去了。問他為什麽會這麽願意配合?但是他隻回答了自己是會員編號709的會員而已,總之謝謝他的好意了。


    我讓草川坐在椅子上,拿著無線對講機,這樣一來,我們就完成了準備。


    接著,我盤據在監視器前麵。幾台監視器中的其中一台顯示出羽黑和白石,另一台則是顯示著尾田和黑居。


    他們各自戴上無線耳機,蒙上眼睛。


    「好,都準備好了!那就開始吧!」


    就這樣,以葉野迷宮為舞台的遊戲就此展開。


    監視器裏顯示著沿著壁邊開始向前走的白石和黑居,但似乎隻有草川還沒有覺悟的感覺。


    「唔……我沒辦法給她們正確指示。我……我沒辦法做到,沒辦法決定她們要走哪條路!」


    「……我想也是。」


    我並不是看著草川的臉回答她,而是看著她胸中的那株植物。


    草川的植物已經結成一個很大的花苞。現在也快要綻放的感覺,不過,支撐著花苞的莖卻非常細,在開花之前像是快要斷掉一樣。願望植物會受到人心所影響,以此來推論的話,願望植物也可能跟宿主一樣,受到葉野市的時間加速所影響。但這畢竟是異常的成長,所以植物才無法擁有強壯的莖吧。


    而這種變形的姿態,就跟草川本人有幾分相像。


    因為害怕錯誤,所以一直在腦海中模擬想象而虛長。草川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什麽都無法選擇。


    「我……我該怎麽辦?」


    「其實,草川同學妳不用決定也沒關係吧?」


    「就是啊,這裏麵也隻有我們而已。」


    「這話……怎麽說呢?」


    對於我和桑田的對話,草川露出了納悶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說,妳根本不用說出什麽意見。」


    「隻要聽我們的意見,再下指示給她們兩個就可以了。」


    「那……我不用決定什麽也沒關係囉?」


    「如果妳覺得這樣比較好的話,那就這樣做吧。」


    聽到我這麽一說,她原本緊繃的嘴角放鬆了。


    「那麽,就這麽辦吧。」


    聽她這麽喃喃自語,我忍住了歎息。


    草川明明就許了願望,所以才會有胸中的那株植物——她自己連注意都沒注意到。


    所以,接下來我打算下猛藥來治療。


    昨晚我已經將迷宮的地圖記住了。我對草川外的另外兩人一點頭,他們也用眼神響應了我。


    「多加良,也該差不多了。可是我覺得不管日和裏選擇哪一道門,門好像都不會開耶。」


    吉拉拉盯著監視畫麵,在我耳邊如此低聲說道。


    「也對。不過,吉拉拉,或許門是隻有兩道沒錯。可是,『鎖之門』的選項有無限多吧?」


    如果我對於門的理解是正確的話,就是這麽回事。因為說法有點抽象,我認為吉拉拉要理解我的意思還需要一點時間,所以我的視線又回到了監視屏幕上。


    當我一轉回來時,黑居正好到達第一個標竿。


    「喂~!日和裏?我該往哪裏好呢?」


    從無線對講機裏傳來聲音之後,草川馬上就來問我們。


    「往哪裏啊?」


    我摸了摸我的眼鏡。桑田看到我這樣後就說:


    「我覺得該往右邊。」


    聽到這樣的答案之後,草川立刻對黑居下達了往右的指示。


    接著,白石也碰到了第一個標竿。


    「日和裏,往哪邊?」


    我摸了摸耳垂。


    「唔……我覺得應該往左邊!」


    吉拉拉一這麽說,草川也照樣告訴白石:


    「左邊。」


    之後,草川也是沒有自己做任何決定,隻是重複著我們的指示而已。我焦躁地忍住不讓腳抖動同時在一旁看著她。


    然後,當白石還有黑居都通過了第十根標竿後沒多久。


    「咦,哇啊!怎麽回事——?」


    「不……不要啊!哇啊——!」


    從無線對講機那裏傳來了又高又大聲的尖叫。


    「怎……怎麽了?妳們兩個怎麽了?彌生、飛鳥?」


    但對講機中卻隻聽到雜音而已,完全沒聽到兩人的響應。


    「彌生、飛鳥!!」


    草川叫著兩人的名字想要站起來,但被跳到她後麵的吉拉拉給製止了。


    「不行!如果妳去幫助她們,她們就會因為犯規而被判出局喔!」


    「我沒聽說有這個規則啊!剛剛她們發出了慘叫聲耶!!欸,沒事吧?」


    草川的聲音變得慌亂起來,想要看我們對麵的監視器屏幕。


    「妳現在才來問沒事嗎?妳此刻才來擔心她們嗎?她們可是因為相信妳的話才前進,妳背叛了她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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