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皖說到這裏的時候我隱約明白過來,所謂的供奉黃鼠狼其實就是讓黃鼠狼做保家仙。


    黃鼠狼是五大地仙中的一種,很有靈性,農村很多地方的人都有供奉黃鼠狼做保家仙的習俗,也是正常的事。隻要誠信供奉保家仙,保家仙一般都會庇護這一家,如果家裏出了什麽事,保家仙也會出手幫忙。


    不過,有靈性的黃鼠狼願意做保家仙,也是為了得到人的供奉,多行善事早日成為地仙。所以正常情況下保家仙都是隻做好事兒的。比如你可以求保家仙讓你家今年的麥子收成好一點,但是卻不能說讓保家仙讓你鄰居家的麥子顆粒無收。想到這,我不禁覺得高飛說的話裏水分很大。


    如果隻是單純嘲笑了鄰居家幾句,那老太太就算是走上了絕路,也不應該正好吊死在你家門口啊。那老太太的舉動應該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去詛咒高飛一家人。而且聯想到之前林欣然說過高飛寧願讓林欣然救自己一人,也不願意救自己的老婆孩子,我心中隱隱感覺他這個人的人性恐怕不是那麽好。


    我將想到的事說了,樊皖點了點頭,繼續跟我講述。


    昨晚林欣然聽到老太太吊死在高飛家門口的時候,和我是一個反應,也是覺得這事兒肯定和高飛脫不了幹係。林欣然要高飛老實交代隔壁鄰居一家究竟是怎麽死的。高飛他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一改之前對樊皖和林欣然的恭敬,怪笑著說那個老頭兒老太先是承包了幾畝果樹,等到果樹長成的時候,他看著果子不錯,就摘了點去集上換錢。


    不就是偷了幾個果子嘛,老頭老太竟然找到他家裏來了,而且還要他賠。說到這裏,高飛眼中露出了一種很怪異的表情。那種神情好像是極度的嫉妒中包含著蔑視,總之看的樊皖心裏很不舒服。


    高飛說第二天,老頭老太的果園就失了火,果子都被燒沒了,老頭老太還得賠償村裏果樹的錢。


    之前樊皖開來的那輛車應該是高飛家的,如果他真要摘了果子拉到集上去買,那少說也得有上百斤的果子。他這做的可是無本的買賣,老頭老太卻是辛辛苦苦照料了果樹好幾年。雖然高飛沒有直接說是他放火燒的那一片果樹林,但是除了他還會是誰呢。


    在之後,心灰意冷的老頭老太不再種果樹,而是改養家禽。


    那時候他們家的小女兒生孩子,老太就養了幾隻羊,每天擠了奶之後就讓老頭坐車給在城裏坐月子的姑娘送去。結果羊沒有養幾天,又陸陸續續的都死了。


    羊是中毒死的,一開始老頭老太不知道是中毒,還宰了一隻病羊給女兒女婿送了過去,剛生產完的女兒吃了之後立即中毒,好在剛生完孩子本來就在醫院裏,這才保住了一條命。可是這件事對老兩口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他們覺得自己沒有臉麵再麵對女兒了,為此抑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說到這裏,高飛的表情已經近乎是癲狂了。


    他嬉笑著抬手比劃,模仿老太太擠奶的動作,甚至能夠很清楚的說出老太太什麽時候給羊喂草,什麽時候擠奶,看到羊都死了的時候是什麽表情。當時林欣然聽不下去,問高飛為什麽要殺人家家的羊。


    高飛哼了一聲,臉上的肌肉怪異的抽搐了幾下,說出了令樊皖和林欣然震驚的話。


    “養羊幹啥,真是有錢燒的!他家還不是仗著閨女嫁給城裏人嗎。”高飛輕描淡寫的說著,說到最後,他又嬉笑著補充了一句:“而且我藥死羊,大家都同意的,他們還給我買藥呢。”


    是啊,這個村子都太貧窮了,在這種貧瘠的地方就連養上幾隻羊都是錯的。


    大約這個村子裏的人都同高飛一樣,在麵對貧窮造成的痛苦時的第一反應不是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更好的生活,而是破壞掉別人更好的生活。隻要大家都承受痛苦,隻要大家都是一樣的,他們好像就能開心的度日了。


    藥死兩隻羊之後,用高飛的話說——鄰居一家消停了很久。但是沒過幾個月,他們竟然又開始養雞了。


    聽說是因為城裏閨女那次中毒落下了病根兒,一直好不了所以要很多錢來治病。林欣然聽到這裏的時候,用顫抖的聲音問高飛是不是把鄰居家的雞也弄死了。高飛搖了搖頭:“可不能弄死啊,雞能賣錢啊。”


    所以,全村的人都趁著夜色去偷老兩口家養的雞。村子裏誰家都會養上幾隻雞,之前也從沒有人偷過別人家的。但是不知從何時起欺負這老兩口已經成了村子裏約定俗成的事情了,好像他們就是村子裏的異類,無論對異類做什麽都沒有關係。


    一開始老太太還會站在門口罵,但是後來老兩口也已經木然了,習慣了每天早上雞舍裏都會少上幾隻母雞的事。


    最後,老兩口已經是崩潰邊緣,每天不睡覺也不吃飯,光坐在雞舍旁邊守著自己最後的幾隻雞。這樣一來村裏的人也就沒法繼續偷雞了。但幾天之後最後幾隻雞也沒能幸免,全都被高飛給藥死了。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似乎有點懊悔,但懊悔的不是自己毒死別人家雞的行為,而是懊悔藥死那幾隻母雞的時候動作不太麻利,把守在雞舍旁邊兒的老太太給吵醒了......


    聽完了高飛的話,林欣然已經完全沒有救他的打算了,她衝樊皖使了個眼色,想讓樊皖直接弄死高飛把屍體背回去給我煉屍。樊皖正要動手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一疼。


    高飛拍了拍手,嬉笑著說他剛剛喝的是他從隔壁家掏出來的小黃鼠狼煮成的湯,喝了這湯,也會遭到黃鼠狼的報複。


    高飛看出了樊皖眼中的殺意,隻留下一句:“反正那公母倆死都死了,你就別管他們是怎麽死的了,抓緊把這一窩黃鼠狼都解決了,對咱們大家都好。”就縮回了裏屋,隻留樊皖和林欣然兩個人在客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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