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已經廢了。下一個就是你了。”我輕聲說著,一步步走向阿婭。


    就在這時,地窖入口出傳來一陣由遠至近的腳步聲,緊接著我看到刹不住車的僑水月直接撲進了地窖裏麵。她跌進來之後還未來得及爬起來,就急著喊了一聲我的名字。僑水月摔得不輕,我想要過去扶她起來,但是我剛一湊過去,摔在一片狼藉之中的僑水月卻不自覺的向後倒退了一步。


    不知道為什麽,她看向我的眼神裏,竟也全是恐懼。


    “是我啊。”我啞著嗓子說著,幾步走到了僑水月身旁伸手想要拉她起來。但是僑水月卻並沒有拉住我伸出的手,她好像完全不認識我了一樣,掙紮著退到了被獸屍蠱胎摧毀的樓梯廢墟之後。


    我很是不理解,而且僑水月不順從的表現也讓我心裏滿是煩躁。


    有幾個瞬間,我幾乎忍不住想要對她出手,讓她知道不聽我話的下場。這種想法很是可怕,雖然每每攥緊拳頭之時我心中僅存的一點冷靜都會讓我鬆手,但我也仍不敢再麵對僑水月。


    她掉下來的時候,手中有一物當啷一聲掉落在了旁邊,正是我的斷劍。


    附身將劍拾起,我握著重新被鏽跡籠罩的斷劍一步步走到阿婭身旁。披頭散發的阿婭退到了地窖的邊緣,她身後就是冰冷的石麵,根本無處可退。此時僑水月也貼著牆壁邊緣跑了過來,她抱起地上昏迷著的阿坤,用石皮蠱將阿坤腹部的傷口籠罩住讓他不再失血,緊接著她給阿坤喂了些水還是藥,阿坤劇烈的咳嗽幾聲,漸漸清醒了過來。


    僑水月跟阿坤低聲說這些什麽,好像提到了我的名字,但是我也沒有仔細去聽。此時此刻,我心裏滿是興奮。剛剛對戰獸屍蠱胎贏的太突然也太突然了,況且它瀕死之時連求饒都不會,實在是太無趣了,眼前的阿婭著實比它有趣得多。


    “陳,陳涼?”身後隱約傳來了阿坤的聲音。我已經走到阿婭身前,拎起了她。


    “陳涼,別殺她,她是我母親啊!”


    “陳涼,你有些不對勁兒。你身上陰氣太重了,你放手,別再動了!”


    阿坤和僑水月的聲音實在太聒噪了,我也根本不想去聽他們說了些什麽。抬手掐住阿婭的脖子,我隻需要稍稍用一點力,她的頸椎就是一陣咯吱咯吱的響動,她的脖頸和臉已經全紅了,雙眼死死翻上去,眼眶裏已經不見瞳孔全是眼白。我全心全意想要掐死她,當時心裏全都是這個念頭,已經完全忘記了我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何一定要置她於死地。


    突然見,我肩膀處一酸,有一片冰涼的東西附著在了肩頭。那些東西讓我完全動彈不得,身體好像凝固僵硬了一樣。回頭一看,竟是阿婭,附著在我身上的是石皮蠱!


    “你幹什麽!”我暴怒的吼道。因為手臂使不上力氣,阿婭也隨即掉落在了地上。她重重一摔,根本沒力氣逃跑,隻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陳涼,你,你冷靜點,這不像你!”僑水月被我嚇的渾身一震,眼裏已經帶了淚光。我從來都沒有對女孩兒發火的習慣,除非對方實在做了令我忍無可忍的事或者對我動了殺心。


    要是放在平時,看到僑水月哭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再繼續對她發火,可是此時的我根本就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石皮蠱越是禁錮著我的手臂,我就越想要將那層由蠱蟲凝成的鎧甲擊碎。


    “陳涼,你這樣會受傷的!”僑水月眼中的恐懼越發重了,她倉惶退後,地窖中心的阿坤也盤腿念誦起了經咒。她妹妹手中散落一地的法器裏有阿坤的那顆域耶,他將域耶捧在懷裏,閉著眼快速的誦念著經咒。僑水月也不停揮動手腕,讓更多的石皮蠱蟲附著在我身上以起到控製住我行動的作用。


    為什麽,為什麽都要針對我?


    我們不是朋友嗎,為什麽要攻擊我?


    既然這樣,那也就算不上是朋友了!既然是敵人,那就讓我把你們全都送到地獄去!


    轟的一聲響,肩頭的石皮蠱被我震碎,我身上還有幾處關節上也掛了石皮蠱,不過那都已經無所謂了。我抬起左手,握住了斷劍。斷劍劍刃在我右手的手臂上劃過,輕微的疼痛過後,潺潺流出的血液頓時將斷劍上的斑駁鏽跡洗去。斷劍上一陣白光閃過,迎著剛剛照進來的稀薄晨光,整柄斷劍好像在發光一般閃爍著微弱的光暈!


    看著斷劍,我心中一喜,我想要揮劍斬向僑水月,鋒利的劍刃劃破長空,在我身前劃出一道半圓來,在劍鋒達到製高點的一瞬間,我看到原本在念誦經咒的阿坤突然瘋了一樣的衝了過來,將僑水月護在了身後,緊接著我的劍斬下去,在那個瞬間,我依稀看到斷劍好像陡然變長了一截兒。虛空之中多出來的劍梢由一片盈盈白光凝成,光芒勾勒出了完整的劍刃。


    那一片白光出現的一瞬間,我感覺全身的熱量猛的全湧到了斷劍的劍柄之中。


    那種感覺非常的奇妙,斷劍像是將我身上的熱氣和力量都吸收幹淨了一樣,留給我的隻要無盡的寒冷和疲憊。本來很是趁手的斷劍突然變得沉重不堪,我再也沒有力氣單手持著劍,雙膝一軟,我就遮樣跪倒了下去。


    同我一起栽倒在地上的還有阿坤,他本就受傷,又中斷了降頭術,反噬使得阿坤吐出了一口黑血。在我最後的一點意識裏,我聽見僑水月的哭聲。


    之後,我又一次墜回了那片黑暗裏......


    在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自己在一個醫院裏。


    這醫院很是簡陋,我頭頂的天花板已經開裂,甚至有一大片牆皮都剝落了,露出裏麵灰白色的水泥塗料來。見我醒了,旁邊守著我的幾個人如臨大敵的站起來,我看到最前麵的是那個善用弓箭的苗疆男人,他很後站著那個會說中文的年輕人。


    我愣了一秒,隨後記憶猛然浮現。


    我記起了地窖中發生的一切!


    現在我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一想到我竟然用斷劍對著僑水月和阿坤,我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而且我也根本記不清最後斷劍有沒有砍在他們兩人的身上了,如果砍下了,對他倆的傷害我怕是永遠都彌補不完了。


    “僑水月,她怎麽樣了?”我掙紮著從床上坐了起來。但是稍微一動,我就感覺身上的關節和肌肉都劇痛無比,尤其是左肩和左臂,雖然外表看起來沒事,但是裏麵的骨頭卻像是被人打碎了一樣的疼。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兒,身子一晃重重砸回床上,身上蓋著的被但也滑落到了床下。


    “你,別亂動。躺著,躺著就好”年輕人顯然很害怕我,他身後的幾個人也是同樣,四五個人中隻有那個善用弓箭的男人敢過來將被單重新蓋回我身上。


    我躺在床上休息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了句謝謝,那個年輕人見我已經清醒了過來,對我的恐懼也少了很多。他湊過來低聲告訴我,僑水月沒事,但是另一個男人傷的很重,腹部和肩膀上都有一處致命傷。


    他口中的那個男人肯定就是阿坤了,腹部的傷是阿婭造成的,那肩膀上的致命傷就是我造成的了?


    我的心瞬間懸到了嗓子眼兒,年輕人看我情緒又激動了起來,連忙告訴我那人還沒有死,他被僑水月連夜送到城裏的醫院去了,但僑水月害怕我醒過來之後意識仍然不清晰,還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所以沒有帶我去人群密集的地方,隻將我留在了苗疆村子附近的一個小醫院裏。因為我身上幾乎沒有外傷,所以醫生護士都被遣散,隻留下了幾個苗人守著我。


    我忙問獸屍蠱胎呢,年輕人茫然的看了我一眼:“啥,啥胎?”


    “就是那個大蜘蛛啊。地窖裏的蜘蛛,像人那麽大的,別告訴我你沒看見。”


    那人聽到有像人那麽大的蜘蛛後一臉恐懼,他愣了一下,告訴我他們都沒有進入地窖,當時他們害怕會有邪物繼續入侵村子,所以在村中守了一夜。在天亮之後,人們看到一個穿白裙子的小女孩兒從村外跑了進來,她抓住一個人的手就將他往村外拖。那些苗人從未見過這個小女孩兒,而且女孩兒的衣著打扮跟時節完全不符,他們就有些恐懼,以為是邪物。


    直到女孩兒說出了在玄關鎮裏發生的事,並叫出了我和僑水月的名字,苗人們才將信將疑的跟著她去到了玄關鎮中。


    進入玄關鎮後整個村子裏已經沒有活物了,到處都是蛛絲繭和被撕裂的人的屍體。在一個荒廢的院落裏,人們發現了正在把阿坤拚命往地窖外麵拽的僑水月。僑水月沒有讓人們進入地窖,她隻是以此將地窖裏的阿婭和我送出來,之後就讓人用石板牢牢封死了地窖。


    聽到這裏我明白過來,一定是僑水月不知如何處置獸屍蠱胎,所以暫時把它封在了地窖裏。


    但是,穿過陽光去找村民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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