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明明還是正衝著前方,整個頭卻扭轉了一百八十度。正常人的頸椎肯定無法扭轉到這種程度,能做到這樣,這司機的頸椎肯定已經全斷了......


    轉瞬之間,已經有三個人死在了我麵前。而且全都是橫死。如果說最初被拖進血棺裏的那個小司機死的還算有跡可循,那之後馬先生的突然發瘋就有些無法解釋,而這個司機自己生生扭斷了脖子,就更加匪夷所思。


    我們現在處在一個封閉的空間內,所以這個司機並不是死於外力,而是自己把脖子拗斷死掉的。這種行為人類根本不可能做的出,因為轉動頭部的肌肉力量再大,也無法將骨頭拗斷。能用這種方法自盡,除非被鬼上身。可現在明明是白天,除了顧霖那樣強大的陽鬼,根本沒有任何陰靈能在白天出現。


    “顧霖小夜,出來。”我低聲說道。


    白玉吊墜兒中虛光一閃,顧霖和小夜立即出現在了我的麵前。小丫頭揉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大哥哥怎麽了?”我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小夜臉上露出一絲驚恐神情,緊接著他皺眉看了我一眼,飛快的又縮回到了白玉吊墜之中。


    我喚小夜出來,本來是想著如果司機是死於鬼上身的話,小夜能夠用天胎的力量將車中的鬼驅逐出去。但是沒想到小夜二話不說救又縮回到了白玉吊墜之中。我滿心不解,但是已經來不及問了。


    車速越來越快,死去的司機腳仍然踩著油門。這輛車盡管速度比不過馬先生的豪車,但是油門踩到底之後速度仍然可怕。而且我們開在環山路上,萬一車衝下山去,那車裏的人肯定是要被摔成肉餅的!


    “跟我走!”我猛的打開了車門,車門一開,一股淩厲的風立即灌了進來,風頂在車門上,我必須要廢極大的力氣才能保持車門不被風重新合攏。“跳車!”我吼道。


    歡歡早已經被嚇哭了,她整個人僵在了座位上,一動都不敢動。心急如焚下我想伸手拽住歡歡,但手臂剛一抬起來肋下就是一痛。


    剛剛翻車的時候估計我的肋骨被撞裂了,此時此刻肋骨上就像有把小刀在不停削割一樣,疼的揪心。這陣疼痛讓我失去了帶歡歡跳車的最好時機,眼看著轎車就要衝出大路墜毀在半山腰了,我心一橫,一把將旁邊的歡歡抱住。


    我雙臂死死將她箍進懷裏,心想就算是整個車都摔成鐵餅,我也要用肉身給這女孩兒撐出一片生還的空間來。抱著歡歡,我閉上了眼睛。當時我滿心以為自己肯定活不下去了,但是沒想到,就在車子即將衝出馬路的那個瞬間,伴著吱嘎一聲巨響,車生生停了下來!愣了幾秒之後我才睜眼一看,竟是顧霖踩下了刹車!


    “你......”


    我本想謝謝顧霖救我一命,可短短不到半個小時我就已經在生死之間遊走了兩次,實在有些驚魂未定,話也說不利索,隻好作罷。


    顧霖並不太在意我的感謝,她見車子已經不再移動,就立即從司機身上挪開了。顧霖能在陽光下活動,也幾乎有了實體。她這一動,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晃,我看到那個司機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起了厚厚的一層死皮。雖著顧霖的挪動,大量剝落的死皮從司機手上撲簌簌落下,如同薄雪一樣在司機褲子上積下厚厚的一堆,看著很是詭異。


    死皮......死皮!


    欣然不是說,人死之前如果已經開始蛻皮的話,那麽死後會轉變為跳屍。司機手上也有死皮,難不成他和馬老爺子一樣,也被人注入了陰氣?可是這司機跟歡歡隻是路過。根本就不認識馬先生一家,更和馬先生的仇人沒有任何關係。他為什麽也會遇難?


    我心裏正亂,忽然聽見顧霖撅著小嘴一臉不滿的說了句:“大哥哥你抱著她幹什麽?你都不這樣抱著我。”


    被顧霖點醒,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還保持著護住歡歡的姿勢。這樣的動作的確有些不妥,我連忙放開懷中女孩兒。但歡歡受到了太大的驚嚇,抓著我就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怎麽都不肯從我懷裏出來。無奈之下,我隻好將她抱出來先放倒車子旁邊。我又想將馬先生也抬到車外,挪動之時,馬先生頭上那件止血的襯衫滑落,我驚然看到馬先生的頭上也起了大量的皮屑!


    和司機不同,馬先生的皮屑出現在麵部,尤其是口鼻附近。


    他臉上的皮屑幾乎有一厘米多厚,尤其是鼻子周圍的層層皮屑幾乎要將鼻孔堵塞住了。看到馬先生變成這樣我心裏慌亂的不行,再怎麽說他也給過我錢了,我答應要保他平安,怎麽能然他死在這裏?我急忙抬手將馬先生臉上的皮屑抖掉,皮屑落下之後露出的皮膚發灰,而且幹枯如同缺乏水分的死屍一般。


    將他拖都車外,我連忙拽過歡歡讓她幫忙看看馬先生。歡歡一直在哭,我忍不住吼了一句:哭有什麽用,要是人還有救,就抓緊救人啊。歡歡不知是被我嚇住了還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總之是止住了哭泣,抬手翻開了馬先生的眼皮。


    歡歡查看馬先生傷勢的時候,我用她的手機給欣然打了個電話。電話撥出去之後我在心中拚命的祈禱希望她能夠接聽這個要命的電話,不知是不是上天聽到了我的祈禱,電話通了。我用最快的時間將這邊的情況告訴了林欣然,欣然聽到閻王紙和一棺血之後立刻急了,連偽裝聲音都顧不上,直接啞著嗓子衝我吼:“陳涼,你快走,走的越遠越好!那不是跳屍,是血煞!


    血煞比飛屍還要難纏的多,而且是有劇毒的,隻要聞到它的瘴氣或者接觸到它的血,都必死無疑,而且死者也會變成白僵,行屍走肉一般在黑暗裏遊蕩......”


    怪不得馬先生和歡歡男友會突然發瘋。棺材裏飄出的詭異血腥味兒不是陰氣,是瘴氣。棺中血沸騰的時候有一些血水落在了我的身上,馬先生聞到了那些血散發出的瘴氣,歡歡和她的男友則接觸到了我的身體。歡歡還沒有發作,大概因為接觸到的少些。


    也怪不得小夜會躲回白玉吊墜裏,他剛出世的時候就曾被魃重傷過,差一點兒魂飛魄散。血煞這麽厲害,應該也和魃差不多了。小夜會害怕,也是自然。


    之後林欣然還說了什麽,大概是些讓我快點走,她會立即過去救我的話。那些話我沒有聽清,也沒有心思聽了。這邊,歡歡告訴我馬先生的瞳孔已經開始擴散了,歡歡也注意到了他口鼻附近的皮膚。歡歡咧了咧嘴,低聲告訴我馬先生怕是要不行了。


    不行了......


    聽到這三個字,我終於再也忍不住,腦袋裏嗡的一聲,一根名為理智的弦泵斷了。


    半天時間,就在這半天時間裏,我身邊有三個人陸續因我往死。三個無辜的人,三個好人,因為我,死了。


    他們本來不該死的。一個還年輕,還有數十年的精彩人生沒有走完;一個作用家財萬貫,有妻子有兒女要養;一個剛剛找了女朋友,歡天喜地的出來踏青。可就在這一瞬間,三條命就這麽沒了。奪走它們生命的,是我,也是早就不該存在於世的血煞!


    “大哥哥,大哥哥?”顧霖的聲音從我耳畔傳來,她的聲音很模糊,她明明就在我身旁,可聲音卻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一般。那個叫歡歡的姑娘也拽著我的胳膊不想讓我走。我低頭看了她一眼,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歡歡一愣,像是聽懂了我的意思。她頹然的做在地上,眼睛瞪的很大,卻一聲都哭不出來了。半晌,歡歡突然笑了:“嘿嘿,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他死了,他死了,我也要死了。嘿嘿,我們本不應該停車,不應該......”


    她的這句話像刀一樣割在我心上,我無法回答她。絕望之中的歡歡臉上表情似狂喜又似極悲,她還在一聲聲說著什麽,但我隻能看到她的嘴在動,卻聽不見她說的話了。我眼前的世界漸漸化為一片血紅,我什麽都聽不到,心裏隻有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指引著我,去殺戮。


    握緊斷劍,我衝向了馬家祖墳的方向。我跑的太快,顧霖甚至都無法跟上。


    馬老爺子的墳在靠近山頂的地方,雖然山不高,但開車上去最少也要十來分鍾。沿著這樣漫長的山路直衝到山頂應該是很疲憊的,但我卻沒有絲毫感覺,仿佛隻是茶餘飯後悠閑了散了步而已。不到十分鍾,那口碩大的棺材已經出現在我的眼前了。看到那口棺材,我的心髒一陣狂跳。


    不是因為害怕,反而有幾分興奮。


    大跨步走到棺材旁邊,我一隻腳抬起踩在了棺材板上,緊接著,左手伸進了一汪血水之中。我的左臂在血水裏攪動著,很快便摸到了人的肢骸。在一堆肢骸之中,有一隻胳膊格外的纖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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