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麻龍說到這裏,我的心突然懸到了嗓子眼兒。


    “那個男人我沒看清他的模樣,隻知道他穿一身黑色的衣裳,身上有一股很濃的酒味兒。還有股子藥味兒。那個小女孩兒坐在他肩膀上,身上穿一件兒白色的裙子。小女孩兒的樣子格外的好看,我看她第一眼注意力就全被吸引過去了。她一雙眼睛大的出奇,笑的乍一看很甜,但是看久了就很瘮的慌。


    這兩個人好像憑空出現的一樣,我嚇了一跳,剛想要拉弓射出一箭,那男人一腳踹過來,我就失去平衡墜到懸崖下了。本來我一隻手還抓住了懸崖邊兒上的一塊石頭,但是那男人硬是俯下身一根一根的掰開了我的手指頭。做這些事的時候,不知為何我還是在注視著那個小女孩兒。當時也忘了害怕了,眼裏心裏全都是那個小女孩兒的模樣。她太怪了,說不出來的奇怪。”


    對那小女孩兒的古怪的描述,麻龍說了很多遍,他嚐試著用了很多的詞語,但是他的漢語不是很熟練,始終描繪不出那副模樣來。最後麻龍想了好久,用苗語說了一句話給僑水月聽。僑水月皺了皺眉:“我曾經說過的話,他如今又重複了一邊。


    麻龍說:那個女孩兒的眼神和笑容,根本不符合她的年齡。”


    這句話說出來,其實除了不知情的林欣然之外,我們幾個人心裏都有了答案,隻不過我始終不願意承認而已。僑水月從我臉上的表情看出了我心裏的想法,她沒多說什麽,隻是走到了那個水潭旁邊,從水潭裏撈起了一具村民的屍體。


    麻龍走過去幫忙,他將那個村民的屍體扛了回來,放在篝火旁邊。幹屍的脖頸上纏繞著絲縷破碎的布條,僑水月將布條挑開,露出青灰色的屍體。“你看這根頭發。”僑水月一邊說,一邊從村民脖頸上拽出了一根猩紅色的發絲。大約是村民墜落水麵的衝擊力較大,導致他的頭顱整個斷裂開,將頭發崩斷了,此時那根發絲已經斷成了兩小截兒。若非如此,恐怕村民仍不會死,還要再作亂。


    “陳涼,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懷疑那個小女孩兒,後來解開誤會時,你我同去醫院看望阿坤的病情。那個時候,阿坤的妹妹念雲被控製了,去攻擊阿婭。之後我們在念雲的娃娃手裏,也發現了一根這樣的頭發絲兒。”


    僑水月說的這事我記得還聽清楚。當時念雲已經是一縷虛弱的遊魂,如果不是那根頭發絲兒的緣故,她根本不可能在白天出現在醫院裏,還去攻擊活人。不過當時我們都認為那根頭發絲兒是紅衣分身的。根本沒人往顧霖身上想,畢竟當時,我們都拿她當一個小孩子。


    “不可能啊。頭發是她的,那她為什麽要害念雲呢?她一個小姑娘,控製念雲殺了自己的母親?而且還是用那麽殘忍的方法!不可能,這不可能。”我還在徒勞的否認著。僑水月低吟了一會兒,輕聲說了句:“如果事情真是這樣的話......我是說假如。假如她的頭發絲兒有控製陰靈的能力,那她也知道娃娃是念雲最寶貴的東西。


    小夜說過娃娃是他找到,並且獻寶似的送給顧霖的,但後來卻被發現那是念雲的東西,而且念雲死死抓著娃娃不放手,你也勸顧霖將娃娃還給念雲。那會不會,是她,嫉妒念雲了?這種心性,很好理解的。”


    “可是她,她當時說過並不介意啊。”我皺眉說道。


    “就是說不介意,才更可怕。她要真是小孩子,內心天真無邪的話就好了。要麽就說介意,以哭鬧的形式將心中的不滿發泄出來;要麽就是真的不介意,就算再要別的什麽更好的也無所謂。最可怕的就是說著不介意,但是內心裏卻想好了法子要置別人於死地啊。”


    僑水月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心裏猛的一緊。不知怎麽,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當初在焚人玄關鎮的時候,我被已經成為獸屍蠱胎的念雲用蛛絲束縛了起來。當時顧霖幫我掙脫了束縛,我們本來是想跑的。當時,我身旁的一個蛛絲繭裏包裹著的就是水月。我看不穿厚重的蛛絲,但是這對顧霖而言完全不在話下。


    我察覺對麵的蛛絲繭裏是水月,讓她過去查看,顧霖卻告訴我那裏麵不過是個村民而已。而且她還刻意說是已經死去的村民,既然人已經死了,我也就無需破壞蛛絲繭幫無辜村民逃生。


    這個死字,說的輕飄飄的,但背地裏卻全是心機......


    在顧霖成為陽鬼之前,我一直那她當一個真正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在看待。可事實並不是那樣,她有足夠的自保能力,盡管能力略遜於小夜,但心智卻遠在他之上,說到底其實能力也並沒有差的太多。很是時候,她都可以幫忙的,但她真正出來幫忙的時候隻有我陷入絕境之時。


    區別於小夜的錦上添花,顧霖每一次的出現,都是雪中送炭的。


    她是那樣的‘脆弱’,所以每一次‘拚盡全力’為我雪中送炭,都讓我很感動。也正是這樣的感動讓我忽略了她做的很多事,很多奇怪的事......


    可是,如果她真是沒安過好心,為什麽偏偏要挑這種時候?還有樊皖,他為什麽也要這麽做?


    我心裏很是不解,僑水月和欣然還在旁邊問著麻龍剛剛發生的事的細枝末節。麻龍畢竟剛剛從懸崖上墜落,人在生死攸關的時候根本不可能想平時一樣注意到很多細節,不過麻龍提到的一句話,倒是有些價值。他說那男人惡趣味的一根根掰開他手指的時候,他看到男人的另一隻手在手腕兒處纏著一圈繃帶。


    那繃帶像是用來固定手腕兒處骨頭的,纏的很緊,因此可以明顯感覺到男人兩隻手的手腕兒粗細不同。用來掰開他手指的那個手腕兒,明顯粗了幾分。


    若是正常人,無論怎麽鍛煉,一隻手比另一隻手粗出這麽多都是不現實的,除非,那隻手腕兒處藏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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