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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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躲開了？』
喀啷——首先傳來的是某個東西倒下的聲音——接著是噪音和怒罵聲。少女被嘈雜的噪音驚動，跟著醒了過來。
「嗯……在吵什麽……？」
她揉著眼睛起身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頭搖曳的白發。
「您醒了嗎？」
那人有著令人聯想到琉璃貓的堅定雙眸、淺咖啡色的襯衫與群青色的裙子，純白圍裙和純白頭飾。雖是這麽一身女仆打扮，背上卻背著一把幾乎和身高等長的長刀。
「要小姐……？」
眼前的人是裁縫師要。她在腦中浮現這名白發少女名字的同時，卻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過去也曾有過這樣的經驗，自己醒來時，要用擔心的眼神望過來的這一幕。
一喚她的名字，要便露出思緒複雜的表情。
「聽這個語氣……你是耶蜜莉歐吧？」
「是我，不行嗎？」
一醒來就看見那張失望的臉，少女——耶蜜莉歐發出不服氣的聲音。
要煩躁地用力搔頭。
「別生氣了，現在沒那個閑工夫。」
被這麽一說，耶蜜莉歐總算對身處的狀況開始抱持疑問。
耶蜜莉歐雖然正坐在床上，但她身處的卻不是自己的床也不是姊姊的床。從腳下傳來的聲響和振動可知，這裏毫無疑問地並非法連舒坦因家的洋房。
「這裏……是哪裏？」
「說明起來就很麻煩啊。」
「你連這都嫌麻煩，是要我怎樣不生氣……？」
無論如何都不該用那種語氣對主人說話，不過耶蜜莉歐卻沒有責備要。要的忠心與義氣不是靠態度來表現的，這點她心裏有數。再說，光是從剛才那聲響聽來，就足以判斷確實發生了很麻煩的事。
她將目光望向窗外，窗外是一片赤色荒野，景色正猛烈而飛快地從視野中流過。
——這是在火車上……？不、比起那個，還有更嚴重的事情！
耶蜜莉歐趕緊確認自己身上的衣服。自己喜歡的是白色，若這個身體是耶蜜莉歐自己的，衣服也應該是白色才對。
然而，長袖洋裝的顏色卻是宛如琉璃般的碧藍色。
「姊姊呢……？」
她戰戰兢兢地發問，換來要一臉為難的回答：
「她似乎又睡著了。」
「這麽說來，這副身體真的是姊姊的？」
要帶著難以書喻的表情點頭，耶蜜莉歐忍不住輕聲歎氣。
還以為這次醒來就能見到姊姊了……
看來，自己又跑進姊姊身體裏了。漸漸地，耶蜜莉歐也想起自己在睡著前做了什麽事。
「那個……你在生氣……是嗎？」
「氣什麽？」
「呃、這個嘛……就是我用姊姊的身體……做了許多事……」
看耶蜜莉歐回答得一臉狼狽，要歪了歪頭，過了一會兒才發出一聲：「喔。」
「你說的是『捉迷藏』的事嗎？麵對四個契約者確實束手無策。雖然很值得同情，但那不是你該道歉的事吧。」
「你沒生氣嗎……？」
不知道要在想什麽，她突然伸手捏了耶蜜莉歐的臉。
「你做什麽啊？」
「不是啦，想起來確實有點火大……不過現在這樣就算扯平了吧。」
「對我來說，現在卻是多了一件深深烙印在記憶裏的事了……」
聽見耶蜜莉歐不滿地這麽一說，要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接著，她將視線轉向房門的方向。已經聽不見剛才的聲響，事情似乎解決了。
確認過這點後，要再次望向耶蜜莉歐。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剛才的麻煩大概是馬充去應付的吧？」
馬克——侍奉耶蜜莉歐的姊姊·耶露蜜娜的執事。自己明明都把姊姊交給他照顧了，他卻不知為何沒待在這副身體的旁邊。
聽見他的名字，要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
「那家夥現在不在這裏。」
「為什麽？」
「這是耶露蜜娜的意思……關於這件事，說明起來也很麻煩。」
事情好像很複雜。要是個出色的仆人，也是個契約者。缺點是她來自異國，在專有名詞的發音和說明上有時令人很難懂。這樣的要做出的說明，跟姊姊不一樣、沒受過那麽多教養的自己，究竟能不能聽得懂？
耶蜜莉歐懷抱著一絲不安，提出另一個疑問。
「呃……我現在知道馬克不在這裏了，可是為什麽姊姊不是帶艾霞，而是帶要小姐來呢？」
姊姊的侍女是艾霞——現在沒看到那個笑容可愛的活潑少女，可見她沒有跟隨姊姊出來，難道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看到耶蜜莉歐露出不安的模樣，要微笑著說：
「艾霞已經成為你的侍女了。所以她留在洋房，耶露蜜娜現在的侍女是我。」
之前耶蜜莉歐出狀況時，是艾霞第一個發現，而且包容了她。這樣的艾霞，自願要當自己的侍女。
好高興——老實說，耶蜜莉歐真的這麽想。她臉上綻放出笑容，要看了卻尷尬地說：
「先別管那個了……馬克不在這裏，你就無法和耶露蜜娜『交換』了吧？」
「……嗯？為什麽？」
「不……那個……你們如果不『接吻』的話，不是無法交換嗎？」
耶蜜莉歐這次真的搞不懂了。要到底在說什麽啊？
她苦惱地思索了好一陣子，這下終於搞懂那句話的意思。畢竟那不是別人說的，正是從自己口中說出的話。
耶蜜莉歐發出乾笑。
「啊……那個是——開玩笑的。」
要輕輕挑眉，與其說她是動怒了，不如說她沒聽明白。
「什麽意思？」
那打從心底百思不得其解般的反應，令這時的耶蜜莉歐心頭湧上一股罪惡感。
「換句話說……那個……馬克那人不是很優柔寡斷嗎？」
「嗯，確實如此。」
要深表同意，似乎十分認同耶蜜莉歐所說的話。耶蜜莉歐的額頭冒出冷汗。
「所以、呃……請你別生氣，聽我說，那就是……代替『項圈』的作用……懂嗎？」
「項圈……？」
對方這個反應，與其說無法理解，不如說是要基於理性而拒絕理解。耶蜜莉歐的視線四處遊移了好一陣子，才終於放棄似地低下頭。
「對不起！我和姊姊的『交換』，跟『接吻』一點關係也沒有。」
起初隻是想開個玩笑。想試試如果自己提出接吻的要求，馬克是否有勇氣抓住自己，如此而已。
直到回想起「事實」時，耶蜜莉歐才改變了想法。姊姊的身體要還給姊姊，可是，馬克卻在耶露蜜娜與要之間搖擺不定，這樣下去沒辦法放心將姊姊交給他。為了不讓馬克離開耶露蜜娜，自己才會在他脖子上套了這個「項圈」。
老實招供之後，要麵無表情，雙肩無力地下垂。
「……這樣啊。」
要的反應就隻是這樣。沒有責怪，也沒有發怒。隻是像消了氣的皮球般低下頭而已。耶蜜莉歐知道要對馬克也有好感。正因如此，自己才會為姊姊套上那個項圈。
耶蜜莉歐現在隻想直奔懺悔室。與其像現在這樣，還不如被臭罵一頓比較痛快。
她實在無法直視要的表情，隻好望著自己的手。要用一副無所謂般的語氣低喃：
「也是啦，不
做到這種程度，那根木頭是不會有所自覺的。」
「……你不生氣嗎？」
剛才好像也問過一樣的問題。看到耶蜜莉歐畏畏縮縮的樣子，反而是要坐立不安，眼神跟著遊移起來。
「其、其實我也跟你差不鄉。」
「差不多……？」
耶蜜莉歐歪著頭思考——突然覺得一陣暈眩。
「不會吧？要小姐！你和馬克……！」
「不、呃、這又不是什麽嚴重的事。我隻不過是學你罷了……」
耶蜜莉歐再次歪了歪頭。
「咦……？不是已經跨越那條線了啊？」
「你、你說什麽傻話！我才、才沒想到那邊去呢……」
要的臉頰染上一抹紅暈，不知為何開始撥弄起腰間的刀。忽略這危險的動作不看的話，她那驚慌失措的樣子，看起來就像艾霞——洋房裏那笨拙的侍女——一樣天真無邪。
——哎呀，真是可愛……
耶蜜莉歐忍不住這麽想，眼前的要完全是個純情少女。
接著，要對耶蜜莉歐投以試探的目光。
「話、話說回來，你說的跨越那條線，是什麽意思啊？」
「哎呀，你真的很純情呢。」
自己終究還是說出口了。隻見要露出受傷的表情，睜大眼睛。
——總覺得，要小姐還是保持現在這個模樣比較好。
耶蜜莉歐乾咳了幾聲，清清喉嚨。
「這個嘛，其實那是女孩子不可以知道的事。」
「什麽嘛，原來你也不知道嗎……」
要發出失望至極的聲音，像是連最後的希望也落空了。
「這、這點小事我當然知道！可是，女孩子最好別知道這種事，才不會被認為不正經。」
「……嗯？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不能知道的事，為什麽你會知道？」
「因為，有侍女和家庭教師會偷偷教我啊。」
「所謂的家庭教師，是指管家嗎？」
的確，對於耶蜜莉歐這個把熱情都用在如何躲過老師監視的女孩，也隻有多明尼克承擔得起教育她的責任了。
耶蜜莉歐帶著說教似的表情，露出微笑。
「那種話從男人口中說出來，是違反禮教的。除了他之外，我還有許多家庭教師。」
——雖然能教她超過一星期的人屈指可數就是了……
她在心中補上這麽一句，要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聽起來真難懂。那、那……交往，又是什麽？」
——她怎能被教養得如此純真？
到了這個地步，耶蜜莉歐反而羨慕起她來。這也不能怪馬克即使被套上項圈還是三心二意了。
正當耶蜜莉歐想著這些無法說出口的複雜心思時，要用力甩了甩頭。
「算、算了，這件事暫時到此為止……總之，你其實是可以憑自己的意誌和耶露蜜娜交換的是嗎？」
「嗯，我想應該可以……」
這個身體再怎麽說都是耶露蜜娜的，隻要她開口，就不得不還她。明知如此，既然難得到外麵來了，耶蜜莉歐還是想接觸一下外麵的世界。
聽到她那有些不情願的答案後，要做了一次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既然是這樣，那就交給你自行判斷。現在發生了些隻有耶露蜜娜才能解決的麻煩問題。時間不多了，不管裏麵的人是你還是耶露蜜娜，我都有義務護送這個身體到達目的地。我和耶露蜜娜的契約就是這樣。」
「你的意思是說，隻要我能完成姊姊原本該做的事，那麽用一下這身體也沒關係？」
「我不是想嚇你，但現在的狀況不是說那種話的時候……也罷，距離火車到站還有一段時間，在那之前你高興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這番話要說得莫名地咬牙切齒，讓耶蜜莉歐聽得直皺眉。
「你說得真奇怪，現在不是處於難以脫身的狀態嗎？」
「就因為處於難以脫身的狀態，我才說你可以趁現在好好享受……你畢竟睽違了一個月才出現，我可沒有度量小到不準你稍微娛樂一下。」
看來，她的意思是說——要玩的話就隻能趁現在。耶蜜莉歐驚訝地不斷眨眼，接著又噗哧一笑。
「你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就把話說到最後吧？不然我會一直放在心上，哪有興致玩呢。」
「唔……唔呣。」
要不知所措地低下頭，耶蜜莉歐能理解姊姊為什麽要將她帶在身邊了。要這個女孩不會說謊，個性直率，值得信賴。
「那……該從何處說起呢。」
要嘴裏這麽絮叨著，耶蜜莉歐用期待的表倩看著她。
「要小姐，你剛才提到『一個月』吧？這一個月裏發生了什麽事呢？」
「咦……？呃，雖然沒什麽太大的改變——」
要開始遊說這一個月中發生的事，內容聽起來根本就不像是「沒什麽太大改變」。豐年祭那天晚上的事、馬克說的鬼故事、侍女艾霞的慶生會，還有去找美容師的事……
如果隻有這些，聽來確實不像有什麽騷動，然而這每件事都和契約者有關——洋房的仆人，除了總管之外部是契約者——就耶蜜莉歐……不、就一般人看來，無法稱之為「沒什麽太大的改變」。
「——好、好吧，聽起來似乎很歡樂，那我就放心了……然後呢？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事？」
現在為什麽會離開那些歡樂——對當事者來說歡不歡樂另當別論——的日常生活呢？有什麽被破壞了嗎？
聽到耶蜜莉歐這麽一問，要的表情變得沉重起來。
「……是總、總管他說要休假。」
「休假？多明尼克嗎？」
「嗯，可是之後馬上就跟契約者起了爭執——」
接著要所敘述的，就是造成現在狀況的事件。
佩恩與米莉耶拉，被稱為〈傳教士〉的組織契約者們。佩恩與米莉耶拉之間的過節，以及耶蜜莉歐的母親薇歐菈的過去。
「……母親她是幸福的嗎？」
雖然隻聽了要的轉違，耶蜜莉歐仍無法認為母親與多明尼克隻是普通的主仆關係。或許這隻是那個叫佩恩的人的說詞，但聽起來母親並不希望嫁給父親。
「你說呢？這方麵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要無所謂般的語氣，在耶蜜莉歐心中形成一些疙瘩。耶蜜莉歐到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接受父親。
——這真的是我們所希望的結果嗎？
耶蜜莉歐內心湧現負麵的情感，要或許是察覺了，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你幹嘛露出那副陰暗的表情啊。你是你，耶露蜜娜是耶露蜜娜。我認識的耶蜜莉歐，除了你之外沒有別人了。如果是我的主人，那就更該抬頭挺胸。」
耶蜜莉歐愣愣地張著嘴，接著低聲爆笑起來。
「第一次醒來時，你也曾對我說過類似的話呢。」
「是這樣嗎？」
要莫名紅了雙頰，別扭地轉過身去。耶蜜莉歐忍住笑，繼續發問。
「那麽，那位叫佩恩的先生他們離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
「啊……晤、嗯、因為那個叫佩恩的帶來有些麻煩的消息——」
好不容易，話題進展到對目前狀況的說明了。
威爾海姆樞機主教——被認為可能接任下屆教皇的男人造訪了這個國家的事，以及這個男人的護衛〈傳教士〉被暫時允許活動的事。還有——
「那家夥，好像是耶露蜜娜的未婚夫。」
空氣瞬間為之凍結。
「……你、你剛才說什麽
？」
耶蜜莉歐簡直快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也難怪馬克人不在這裏了。不，不可能帶他來。要發出沉痛的歎息聲。
「所以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些事你不要知道比較好。」
「你、你確實有說……可是……咦？」
「好像是你們的父親決定的事，耶露蜜娜也說她嚇了一跳。」
耶蜜莉歐苦惱地抱著頭。
「……那，姊姊她打算怎麽做？」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去砍死那個癡人說夢的男人啊——」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要小姐，對方可是樞機主教耶？他算是拉其那斯地位第二高的人吧？」
「現任教皇似乎因為剛才提及的〈傳教士〉而被追究責任，就快要下台了。所以實質上樞機主教應該是地位最高的人吧？」
「這不是更糟糕嗎？」
耶蜜莉歐覺得難以置信似地蒙住臉，要的臉上露出勝利般的微笑。
「即使如此，耶露蜜娜仍不打算接受婚事，這點我也讚成。我可不允許任何人來阻撓我和耶露蜜娜一決勝負。」
接著，那雙琉璃貓般的雙眸望向耶蜜莉歐。
「……那麽？你想怎麽做？」
「我、我……」
姊姊跟要想拒絕的是地位相當於一國之王的人，這實在不是耶蜜莉歐能馬上做出回答的問題。
見耶蜜莉歐發出為難的低吟，要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
「沒關係，要你馬上做出決斷一定很難。目前還有時間，你可似趁這段空檔好好考慮。如果能和耶露蜜娜交換回來，就沒必要勉強自己配合。這不是你的問題，是耶露蜜娜和我決定的事。」
耶蜜莉歐唉聲歎氣了一番後，這才放棄似地搖搖頭。
「……還是把姊姊換回來吧。雖然很不甘心，但我沒有勇氣和一國之王作對。」
自己要是失敗，姊姊就會變成籠中鳥，耶蜜莉歐實在背負不起這樣的責任。然而，若是交給姊姊和要，說不定她們真的會有辦法。
要發出有些慌張的聲音。
「也沒必要現在立刻換回來吧？」
「不，既然我選擇了『逃避』，就不能再占用姊姊的時間擅自行動，否則我會沒臉見她。」
「不用想得這麽嚴重吧，耶露蜜娜也不會希望看到你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的。」
要這麽安慰，耶蜜莉歐卻指著她說：
「你以為聽到這些事後，我還有心情玩嗎？」
「所以我剛才不是說，先別問那麽多嗎……」
要露出受不了的表情搖搖頭，接著又用試探的眼光望向耶蜜莉歐。
「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可以自行跟耶露蜜娜做『交換』吧？」
「是啊。」
「要怎麽交換？」
「嗯……我想想喔。很難說明清楚，不過我隱約可以感覺到姊姊的存在。上次她也是刻意有所動靜，所以我很快就察覺了。仔細想想，那就是她掙紮著想出來的意思吧。」
「……那你現在有感覺嗎？」
耶蜜莉歐按住胸口，感覺得出內心有股噪動，彷佛壓抑不住的情感一般。在那之中，又有一種非常令人想念的感覺，沒有錯，正是姊姊的氣息。
耶蜜莉歐點點頭，又歪了歪頭。雖然隻是一閃而過，或許是自己眼花了，但剛才似乎看到要臉上露出放心的表情，就像看到重病患者得救了一樣。
「……？」
看到耶蜜莉歐疑惑的樣子，要才像想起什麽似地說：
「對了，你可以讓耶露蜜娜換回來，卻無法自己出現嗎？」
「我也下確定。這次也是，回過神時，我人就在這裏了，所以不知道是不是能靠自己的意誌控製。」
「這樣啊……」
某種說不出的詭異，令耶蜜莉歐眯起眼睛問：
「要小姐，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沒告訴我？」
被她這麽一問，要低聲地悶哼了一聲，接著搖頭說：
「我最不會說謊了。沒錯，確實有話沒告訴你。」
「是不能說的話嗎？」
「不能說。」
「……馬克知道嗎？」
要搖頭否認。
「我沒跟那家夥說。」
「是要小姐和姊姊之間的秘密嗎？」
要點頭。耶蜜莉歐決定放棄追問。
「……好吧，那我就不再追問這件事。」
「抱歉。」
要深深低下頭。耶蜜莉歐沒想到眼前的少女也會做出這種動作，不禁慌了手腳。
「請、請不要這麽拘謹，這樣一點也不像你啊。」
耶蜜莉歐這麽一說，要才抬起頭，臉上滿是苦澀的表情。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不妙的事……
就是希望他能在這種時候成為姊姊的支柱，耶蜜莉歐才會將耶露蜜娜托付給馬克，沒想到他卻偏偏不在。雖然明白姊姊不希望他得知婚約一事的心情，但也真是傷腦筋。
還有，耶蜜莉歐竟然也擔心起要了。她有個對誰都不能說的秘密，那想必是個很大的壓力。
——姊姊有馬克和要小姐支撐著她，可是，又有誰來支撐要小姐呢？
耶蜜莉歐希望姊姊獲得幸福，但是，她也不希望要因此變得不幸。
「真是的……」
聽到她忍不住發出的歎息，要臉上的歉意加深了。
「啊，不、不是的！我不是在責備你的意思。我隻是覺得……馬克實在太過三心二意了……」
聽到她這麽一說，要的臉上立刻浮現自嘲的微笑。
「我早就習慣了。」
耶蜜莉歐覺得好想哭。
「要小姐，我雖然永遠都會站在姊姊那一邊，可是如果她的對手是你，找願意接受——」
「——開什麽玩笑！」
被這麽大聲一吼，耶蜜莉歐嚇得身子為之一震。
「你不是站在耶露蜜娜那邊的嗎？怎麽連你都將那家夥……啊……」
「要小姐……？」
「沒、沒事，我得想個辦法，讓那家夥有點勝算才行。」
要恐怕是想擠出笑容吧，但她的表情卻有些扭曲。
「……有什麽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要搖搖頭。
這讓耶蜜莉歐下定了決心。自己連秘密都無法與她分享，再留下來也隻會成為她的絆腳石。
「希望下次我醒來時，能看見你的笑容。」
老實說，耶蜜莉歐還希望多接觸一點外麵的世界。尤其是要剛才說的豐年祭，她真想親眼瞧瞧。
——可是，等一切都結束後再看也不遲。
接著，耶蜜莉歐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姊姊身上。
她可以從剛才胸口的悸動處拉出姊姊的存在，因為她自己也想出來，所以這並不難。否則，要是她一動也不動地待在裏麵，耶蜜莉歐也沒自信能捉住她。
——算了，至少這次確認了姊姊正積極地活著，這就夠了。
耶蜜莉歐正努力想拉出姊姊，沒想到…………
啪嚓——隨著玻璃碎裂的聲音，世界又出現了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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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躲開了？』
喀啷——首先傳來的是某個東西倒下的聲音——接著是噪音和怒罵聲。少女被嘈雜的噪音驚動，跟著醒了過來。
「嗯……在吵什麽……？」
她揉著眼睛起身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頭搖曳的白發。
「您醒了嗎？」
那人有著令人聯想到琉璃貓的堅定雙眸、淺咖啡色的襯衫與群青色的裙子，純白圍裙和純白頭飾。雖是這麽一身女仆打扮，背上卻背著一把幾乎和身高等長的長刀。
「要小姐……？」
眼前的人是裁縫師要。她在腦中浮現這名白發少女名字的同時，卻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過去也曾有過這樣的經驗，自己醒來時，要用擔心的眼神望過來的這一幕。
一喚她的名字，要便露出思緒複雜的表情。
「聽這個語氣……你是耶蜜莉歐吧？」
「是我，不行嗎？」
一醒來就看見那張失望的臉，少女——耶蜜莉歐發出不服氣的聲音。
要煩躁地用力搔頭。
「別生氣了，現在沒那個閑工夫。」
被這麽一說，耶蜜莉歐總算對身處的狀況開始抱持疑問。
耶蜜莉歐雖然正坐在床上，但她身處的卻不是自己的床也不是姊姊的床。從腳下傳來的聲響和振動可知，這裏毫無疑問地並非法連舒坦因家的洋房。
「這裏……是哪裏？」
「說明起來就很麻煩啊。」
「你連這都嫌麻煩，是要我怎樣不生氣……？」
無論如何都不該用那種語氣對主人說話，不過耶蜜莉歐卻沒有責備要。要的忠心與義氣不是靠態度來表現的，這點她心裏有數。再說，光是從剛才那聲響聽來，就足以判斷確實發生了很麻煩的事。
她將目光望向窗外，窗外是一片赤色荒野，景色正猛烈而飛快地從視野中流過。
——這是在火車上……？不、比起那個，還有更嚴重的事情！
耶蜜莉歐趕緊確認自己身上的衣服。自己喜歡的是白色，若這個身體是耶蜜莉歐自己的，衣服也應該是白色才對。
然而，長袖洋裝的顏色卻是宛如琉璃般的碧藍色。
「姊姊呢……？」
她戰戰兢兢地發問，換來要一臉為難的回答：
「她似乎又睡著了。」
「這麽說來，這副身體真的是姊姊的？」
要帶著難以書喻的表情點頭，耶蜜莉歐忍不住輕聲歎氣。
還以為這次醒來就能見到姊姊了……
看來，自己又跑進姊姊身體裏了。漸漸地，耶蜜莉歐也想起自己在睡著前做了什麽事。
「那個……你在生氣……是嗎？」
「氣什麽？」
「呃、這個嘛……就是我用姊姊的身體……做了許多事……」
看耶蜜莉歐回答得一臉狼狽，要歪了歪頭，過了一會兒才發出一聲：「喔。」
「你說的是『捉迷藏』的事嗎？麵對四個契約者確實束手無策。雖然很值得同情，但那不是你該道歉的事吧。」
「你沒生氣嗎……？」
不知道要在想什麽，她突然伸手捏了耶蜜莉歐的臉。
「你做什麽啊？」
「不是啦，想起來確實有點火大……不過現在這樣就算扯平了吧。」
「對我來說，現在卻是多了一件深深烙印在記憶裏的事了……」
聽見耶蜜莉歐不滿地這麽一說，要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接著，她將視線轉向房門的方向。已經聽不見剛才的聲響，事情似乎解決了。
確認過這點後，要再次望向耶蜜莉歐。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剛才的麻煩大概是馬充去應付的吧？」
馬克——侍奉耶蜜莉歐的姊姊·耶露蜜娜的執事。自己明明都把姊姊交給他照顧了，他卻不知為何沒待在這副身體的旁邊。
聽見他的名字，要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
「那家夥現在不在這裏。」
「為什麽？」
「這是耶露蜜娜的意思……關於這件事，說明起來也很麻煩。」
事情好像很複雜。要是個出色的仆人，也是個契約者。缺點是她來自異國，在專有名詞的發音和說明上有時令人很難懂。這樣的要做出的說明，跟姊姊不一樣、沒受過那麽多教養的自己，究竟能不能聽得懂？
耶蜜莉歐懷抱著一絲不安，提出另一個疑問。
「呃……我現在知道馬克不在這裏了，可是為什麽姊姊不是帶艾霞，而是帶要小姐來呢？」
姊姊的侍女是艾霞——現在沒看到那個笑容可愛的活潑少女，可見她沒有跟隨姊姊出來，難道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看到耶蜜莉歐露出不安的模樣，要微笑著說：
「艾霞已經成為你的侍女了。所以她留在洋房，耶露蜜娜現在的侍女是我。」
之前耶蜜莉歐出狀況時，是艾霞第一個發現，而且包容了她。這樣的艾霞，自願要當自己的侍女。
好高興——老實說，耶蜜莉歐真的這麽想。她臉上綻放出笑容，要看了卻尷尬地說：
「先別管那個了……馬克不在這裏，你就無法和耶露蜜娜『交換』了吧？」
「……嗯？為什麽？」
「不……那個……你們如果不『接吻』的話，不是無法交換嗎？」
耶蜜莉歐這次真的搞不懂了。要到底在說什麽啊？
她苦惱地思索了好一陣子，這下終於搞懂那句話的意思。畢竟那不是別人說的，正是從自己口中說出的話。
耶蜜莉歐發出乾笑。
「啊……那個是——開玩笑的。」
要輕輕挑眉，與其說她是動怒了，不如說她沒聽明白。
「什麽意思？」
那打從心底百思不得其解般的反應，令這時的耶蜜莉歐心頭湧上一股罪惡感。
「換句話說……那個……馬克那人不是很優柔寡斷嗎？」
「嗯，確實如此。」
要深表同意，似乎十分認同耶蜜莉歐所說的話。耶蜜莉歐的額頭冒出冷汗。
「所以、呃……請你別生氣，聽我說，那就是……代替『項圈』的作用……懂嗎？」
「項圈……？」
對方這個反應，與其說無法理解，不如說是要基於理性而拒絕理解。耶蜜莉歐的視線四處遊移了好一陣子，才終於放棄似地低下頭。
「對不起！我和姊姊的『交換』，跟『接吻』一點關係也沒有。」
起初隻是想開個玩笑。想試試如果自己提出接吻的要求，馬克是否有勇氣抓住自己，如此而已。
直到回想起「事實」時，耶蜜莉歐才改變了想法。姊姊的身體要還給姊姊，可是，馬克卻在耶露蜜娜與要之間搖擺不定，這樣下去沒辦法放心將姊姊交給他。為了不讓馬克離開耶露蜜娜，自己才會在他脖子上套了這個「項圈」。
老實招供之後，要麵無表情，雙肩無力地下垂。
「……這樣啊。」
要的反應就隻是這樣。沒有責怪，也沒有發怒。隻是像消了氣的皮球般低下頭而已。耶蜜莉歐知道要對馬克也有好感。正因如此，自己才會為姊姊套上那個項圈。
耶蜜莉歐現在隻想直奔懺悔室。與其像現在這樣，還不如被臭罵一頓比較痛快。
她實在無法直視要的表情，隻好望著自己的手。要用一副無所謂般的語氣低喃：
「也是啦，不
做到這種程度，那根木頭是不會有所自覺的。」
「……你不生氣嗎？」
剛才好像也問過一樣的問題。看到耶蜜莉歐畏畏縮縮的樣子，反而是要坐立不安，眼神跟著遊移起來。
「其、其實我也跟你差不鄉。」
「差不多……？」
耶蜜莉歐歪著頭思考——突然覺得一陣暈眩。
「不會吧？要小姐！你和馬克……！」
「不、呃、這又不是什麽嚴重的事。我隻不過是學你罷了……」
耶蜜莉歐再次歪了歪頭。
「咦……？不是已經跨越那條線了啊？」
「你、你說什麽傻話！我才、才沒想到那邊去呢……」
要的臉頰染上一抹紅暈，不知為何開始撥弄起腰間的刀。忽略這危險的動作不看的話，她那驚慌失措的樣子，看起來就像艾霞——洋房裏那笨拙的侍女——一樣天真無邪。
——哎呀，真是可愛……
耶蜜莉歐忍不住這麽想，眼前的要完全是個純情少女。
接著，要對耶蜜莉歐投以試探的目光。
「話、話說回來，你說的跨越那條線，是什麽意思啊？」
「哎呀，你真的很純情呢。」
自己終究還是說出口了。隻見要露出受傷的表情，睜大眼睛。
——總覺得，要小姐還是保持現在這個模樣比較好。
耶蜜莉歐乾咳了幾聲，清清喉嚨。
「這個嘛，其實那是女孩子不可以知道的事。」
「什麽嘛，原來你也不知道嗎……」
要發出失望至極的聲音，像是連最後的希望也落空了。
「這、這點小事我當然知道！可是，女孩子最好別知道這種事，才不會被認為不正經。」
「……嗯？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不能知道的事，為什麽你會知道？」
「因為，有侍女和家庭教師會偷偷教我啊。」
「所謂的家庭教師，是指管家嗎？」
的確，對於耶蜜莉歐這個把熱情都用在如何躲過老師監視的女孩，也隻有多明尼克承擔得起教育她的責任了。
耶蜜莉歐帶著說教似的表情，露出微笑。
「那種話從男人口中說出來，是違反禮教的。除了他之外，我還有許多家庭教師。」
——雖然能教她超過一星期的人屈指可數就是了……
她在心中補上這麽一句，要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聽起來真難懂。那、那……交往，又是什麽？」
——她怎能被教養得如此純真？
到了這個地步，耶蜜莉歐反而羨慕起她來。這也不能怪馬克即使被套上項圈還是三心二意了。
正當耶蜜莉歐想著這些無法說出口的複雜心思時，要用力甩了甩頭。
「算、算了，這件事暫時到此為止……總之，你其實是可以憑自己的意誌和耶露蜜娜交換的是嗎？」
「嗯，我想應該可以……」
這個身體再怎麽說都是耶露蜜娜的，隻要她開口，就不得不還她。明知如此，既然難得到外麵來了，耶蜜莉歐還是想接觸一下外麵的世界。
聽到她那有些不情願的答案後，要做了一次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既然是這樣，那就交給你自行判斷。現在發生了些隻有耶露蜜娜才能解決的麻煩問題。時間不多了，不管裏麵的人是你還是耶露蜜娜，我都有義務護送這個身體到達目的地。我和耶露蜜娜的契約就是這樣。」
「你的意思是說，隻要我能完成姊姊原本該做的事，那麽用一下這身體也沒關係？」
「我不是想嚇你，但現在的狀況不是說那種話的時候……也罷，距離火車到站還有一段時間，在那之前你高興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這番話要說得莫名地咬牙切齒，讓耶蜜莉歐聽得直皺眉。
「你說得真奇怪，現在不是處於難以脫身的狀態嗎？」
「就因為處於難以脫身的狀態，我才說你可以趁現在好好享受……你畢竟睽違了一個月才出現，我可沒有度量小到不準你稍微娛樂一下。」
看來，她的意思是說——要玩的話就隻能趁現在。耶蜜莉歐驚訝地不斷眨眼，接著又噗哧一笑。
「你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就把話說到最後吧？不然我會一直放在心上，哪有興致玩呢。」
「唔……唔呣。」
要不知所措地低下頭，耶蜜莉歐能理解姊姊為什麽要將她帶在身邊了。要這個女孩不會說謊，個性直率，值得信賴。
「那……該從何處說起呢。」
要嘴裏這麽絮叨著，耶蜜莉歐用期待的表倩看著她。
「要小姐，你剛才提到『一個月』吧？這一個月裏發生了什麽事呢？」
「咦……？呃，雖然沒什麽太大的改變——」
要開始遊說這一個月中發生的事，內容聽起來根本就不像是「沒什麽太大改變」。豐年祭那天晚上的事、馬克說的鬼故事、侍女艾霞的慶生會，還有去找美容師的事……
如果隻有這些，聽來確實不像有什麽騷動，然而這每件事都和契約者有關——洋房的仆人，除了總管之外部是契約者——就耶蜜莉歐……不、就一般人看來，無法稱之為「沒什麽太大的改變」。
「——好、好吧，聽起來似乎很歡樂，那我就放心了……然後呢？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事？」
現在為什麽會離開那些歡樂——對當事者來說歡不歡樂另當別論——的日常生活呢？有什麽被破壞了嗎？
聽到耶蜜莉歐這麽一問，要的表情變得沉重起來。
「……是總、總管他說要休假。」
「休假？多明尼克嗎？」
「嗯，可是之後馬上就跟契約者起了爭執——」
接著要所敘述的，就是造成現在狀況的事件。
佩恩與米莉耶拉，被稱為〈傳教士〉的組織契約者們。佩恩與米莉耶拉之間的過節，以及耶蜜莉歐的母親薇歐菈的過去。
「……母親她是幸福的嗎？」
雖然隻聽了要的轉違，耶蜜莉歐仍無法認為母親與多明尼克隻是普通的主仆關係。或許這隻是那個叫佩恩的人的說詞，但聽起來母親並不希望嫁給父親。
「你說呢？這方麵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要無所謂般的語氣，在耶蜜莉歐心中形成一些疙瘩。耶蜜莉歐到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接受父親。
——這真的是我們所希望的結果嗎？
耶蜜莉歐內心湧現負麵的情感，要或許是察覺了，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你幹嘛露出那副陰暗的表情啊。你是你，耶露蜜娜是耶露蜜娜。我認識的耶蜜莉歐，除了你之外沒有別人了。如果是我的主人，那就更該抬頭挺胸。」
耶蜜莉歐愣愣地張著嘴，接著低聲爆笑起來。
「第一次醒來時，你也曾對我說過類似的話呢。」
「是這樣嗎？」
要莫名紅了雙頰，別扭地轉過身去。耶蜜莉歐忍住笑，繼續發問。
「那麽，那位叫佩恩的先生他們離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
「啊……晤、嗯、因為那個叫佩恩的帶來有些麻煩的消息——」
好不容易，話題進展到對目前狀況的說明了。
威爾海姆樞機主教——被認為可能接任下屆教皇的男人造訪了這個國家的事，以及這個男人的護衛〈傳教士〉被暫時允許活動的事。還有——
「那家夥，好像是耶露蜜娜的未婚夫。」
空氣瞬間為之凍結。
「……你、你剛才說什麽
？」
耶蜜莉歐簡直快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也難怪馬克人不在這裏了。不，不可能帶他來。要發出沉痛的歎息聲。
「所以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些事你不要知道比較好。」
「你、你確實有說……可是……咦？」
「好像是你們的父親決定的事，耶露蜜娜也說她嚇了一跳。」
耶蜜莉歐苦惱地抱著頭。
「……那，姊姊她打算怎麽做？」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去砍死那個癡人說夢的男人啊——」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要小姐，對方可是樞機主教耶？他算是拉其那斯地位第二高的人吧？」
「現任教皇似乎因為剛才提及的〈傳教士〉而被追究責任，就快要下台了。所以實質上樞機主教應該是地位最高的人吧？」
「這不是更糟糕嗎？」
耶蜜莉歐覺得難以置信似地蒙住臉，要的臉上露出勝利般的微笑。
「即使如此，耶露蜜娜仍不打算接受婚事，這點我也讚成。我可不允許任何人來阻撓我和耶露蜜娜一決勝負。」
接著，那雙琉璃貓般的雙眸望向耶蜜莉歐。
「……那麽？你想怎麽做？」
「我、我……」
姊姊跟要想拒絕的是地位相當於一國之王的人，這實在不是耶蜜莉歐能馬上做出回答的問題。
見耶蜜莉歐發出為難的低吟，要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
「沒關係，要你馬上做出決斷一定很難。目前還有時間，你可似趁這段空檔好好考慮。如果能和耶露蜜娜交換回來，就沒必要勉強自己配合。這不是你的問題，是耶露蜜娜和我決定的事。」
耶蜜莉歐唉聲歎氣了一番後，這才放棄似地搖搖頭。
「……還是把姊姊換回來吧。雖然很不甘心，但我沒有勇氣和一國之王作對。」
自己要是失敗，姊姊就會變成籠中鳥，耶蜜莉歐實在背負不起這樣的責任。然而，若是交給姊姊和要，說不定她們真的會有辦法。
要發出有些慌張的聲音。
「也沒必要現在立刻換回來吧？」
「不，既然我選擇了『逃避』，就不能再占用姊姊的時間擅自行動，否則我會沒臉見她。」
「不用想得這麽嚴重吧，耶露蜜娜也不會希望看到你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的。」
要這麽安慰，耶蜜莉歐卻指著她說：
「你以為聽到這些事後，我還有心情玩嗎？」
「所以我剛才不是說，先別問那麽多嗎……」
要露出受不了的表情搖搖頭，接著又用試探的眼光望向耶蜜莉歐。
「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可以自行跟耶露蜜娜做『交換』吧？」
「是啊。」
「要怎麽交換？」
「嗯……我想想喔。很難說明清楚，不過我隱約可以感覺到姊姊的存在。上次她也是刻意有所動靜，所以我很快就察覺了。仔細想想，那就是她掙紮著想出來的意思吧。」
「……那你現在有感覺嗎？」
耶蜜莉歐按住胸口，感覺得出內心有股噪動，彷佛壓抑不住的情感一般。在那之中，又有一種非常令人想念的感覺，沒有錯，正是姊姊的氣息。
耶蜜莉歐點點頭，又歪了歪頭。雖然隻是一閃而過，或許是自己眼花了，但剛才似乎看到要臉上露出放心的表情，就像看到重病患者得救了一樣。
「……？」
看到耶蜜莉歐疑惑的樣子，要才像想起什麽似地說：
「對了，你可以讓耶露蜜娜換回來，卻無法自己出現嗎？」
「我也下確定。這次也是，回過神時，我人就在這裏了，所以不知道是不是能靠自己的意誌控製。」
「這樣啊……」
某種說不出的詭異，令耶蜜莉歐眯起眼睛問：
「要小姐，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沒告訴我？」
被她這麽一問，要低聲地悶哼了一聲，接著搖頭說：
「我最不會說謊了。沒錯，確實有話沒告訴你。」
「是不能說的話嗎？」
「不能說。」
「……馬克知道嗎？」
要搖頭否認。
「我沒跟那家夥說。」
「是要小姐和姊姊之間的秘密嗎？」
要點頭。耶蜜莉歐決定放棄追問。
「……好吧，那我就不再追問這件事。」
「抱歉。」
要深深低下頭。耶蜜莉歐沒想到眼前的少女也會做出這種動作，不禁慌了手腳。
「請、請不要這麽拘謹，這樣一點也不像你啊。」
耶蜜莉歐這麽一說，要才抬起頭，臉上滿是苦澀的表情。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不妙的事……
就是希望他能在這種時候成為姊姊的支柱，耶蜜莉歐才會將耶露蜜娜托付給馬克，沒想到他卻偏偏不在。雖然明白姊姊不希望他得知婚約一事的心情，但也真是傷腦筋。
還有，耶蜜莉歐竟然也擔心起要了。她有個對誰都不能說的秘密，那想必是個很大的壓力。
——姊姊有馬克和要小姐支撐著她，可是，又有誰來支撐要小姐呢？
耶蜜莉歐希望姊姊獲得幸福，但是，她也不希望要因此變得不幸。
「真是的……」
聽到她忍不住發出的歎息，要臉上的歉意加深了。
「啊，不、不是的！我不是在責備你的意思。我隻是覺得……馬克實在太過三心二意了……」
聽到她這麽一說，要的臉上立刻浮現自嘲的微笑。
「我早就習慣了。」
耶蜜莉歐覺得好想哭。
「要小姐，我雖然永遠都會站在姊姊那一邊，可是如果她的對手是你，找願意接受——」
「——開什麽玩笑！」
被這麽大聲一吼，耶蜜莉歐嚇得身子為之一震。
「你不是站在耶露蜜娜那邊的嗎？怎麽連你都將那家夥……啊……」
「要小姐……？」
「沒、沒事，我得想個辦法，讓那家夥有點勝算才行。」
要恐怕是想擠出笑容吧，但她的表情卻有些扭曲。
「……有什麽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要搖搖頭。
這讓耶蜜莉歐下定了決心。自己連秘密都無法與她分享，再留下來也隻會成為她的絆腳石。
「希望下次我醒來時，能看見你的笑容。」
老實說，耶蜜莉歐還希望多接觸一點外麵的世界。尤其是要剛才說的豐年祭，她真想親眼瞧瞧。
——可是，等一切都結束後再看也不遲。
接著，耶蜜莉歐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姊姊身上。
她可以從剛才胸口的悸動處拉出姊姊的存在，因為她自己也想出來，所以這並不難。否則，要是她一動也不動地待在裏麵，耶蜜莉歐也沒自信能捉住她。
——算了，至少這次確認了姊姊正積極地活著，這就夠了。
耶蜜莉歐正努力想拉出姊姊，沒想到…………
啪嚓——隨著玻璃碎裂的聲音，世界又出現了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