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吧!”蒼老的聲音響徹天際。


    沒有更多的話語,雙方分屬敵國,本就是仇敵。在國仇家恨互相糾纏之下,雙方因果已深,即使兩人的修為都已到了非人的地步依舊不可避免的心生憤怒,恨不得將對方轟殺至渣,令其神形俱滅。


    這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雖說仙人都該是淡然的,可仙人仙人,既然還帶了一個人字,那麽,人該有的情感糾葛,利益衝突,就無法避免。


    人們之所以認為仙人淡然,乃是因為世俗的一切,仙人需要的已然不多。除非變態,或者有什麽必須,人們是不會為了自己不需要的東西而進行爭奪的。


    人如此,仙人也不例外,就連在這之上的聖人也蓋莫如是。


    戰起,兩人憑虛禦風而行。不過轉瞬,兩人都成為了天上的兩個小點,李玨從地上往天上看去,卻發現此時的他們與塵埃相比,卻也大不了多少。


    仙人的戰場基本都是在天上,錯非萬不得已,他們是絕對不會在地上與同級別的對手對戰的。蓋因為,他們的實力很強,眼前的這個人間界雖然經過了層層加固,但依舊無法承擔他們狂暴的拚鬥。他們隨便一招都有令河流倒轉,山峰崩裂的威能。這樣的威能釋放於天空,當然不會有什麽問題,可要是作用於大地,真讓山河出現什麽問題,那進行拚鬥的雙方所承擔的因果可就大了。


    誰都不願意惹太多的麻煩。所以,到天上去打便成了一種約定俗成的規矩。


    這等規矩放到現在,便是李玨根本就看不清他們的行動。隻在遙遙看到他們的形體不再有變化後,便感覺到天震蕩起來。漫天的雲氣被兩雙無形的大手攪動,在兩人的頭頂形成兩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的空洞之中,兩人的身上頓時爆出異常耀眼的光芒,將各自身邊的雲彩都染成了不同的顏色——代表了諸葛果的湛藍,以及代表了那老者的翠綠。


    “寒冰對巨木嗎?”李玨看著心中暗思。


    諸葛果是寒冰屬性,這是他知道的。但,對麵的這人究竟是不是木屬性的卻不是他能知道的了。他隻是根據自己已知的一些知識進行判斷。


    人身上興起光芒和個人修行的功法息息相關,功法基本以五行歸納——五行分五色,藍為水,綠為木,火對紅,金對黃,土則為橙色。如此五色在加上代表陰陽,就有七彩了。


    這還隻是比較正統一點的顏色,事實上天下功法千奇百怪,自然還有諸多稀奇古怪的顏色。就李玨所知的還有代表了毒的紫綠和代表血的紅黑。但這些都是從五行陰陽之中延伸出來的,其顏色自然由五色交匯變化而成。


    萬變不離其中,萬法歸於五行陰陽!隻要是在這天地裏存在的大體都被包涵在這五行陰陽之中。


    當然,這都是說遠了的。


    至於眼下,李玨看不到他們是怎麽打的,隻能依靠從天上的一些變化進行判斷。


    因為距離隔的遠,所以沒一點細微的變化都代表了雙方之間劇烈的交鋒。


    風,刮起來了。


    風中帶著濃重水氣。


    這風是諸葛果召喚而來的。風將白雲堆起,浩浩蕩蕩的延綿數百裏,在天上拉做長長的一條,好似一條白蟒帶著猙獰的氣勢。


    在這條白蟒的對麵,一頭青綠色的巨鳥展翅欲飛。這鳥喙細長尖銳,兩翼粗壯有力,腹下兩隻利爪帶堅硬彎鉤——這絕對是一頭猛禽。


    這猛禽也不是活物,乃是由無數青綠色的氣息匯聚而成,隻是看上去雕琢的較為精細,很有幾分栩栩如生的味道。


    與這頭青鳥相比,諸葛果的巨蟒顯然是有些簡陋了。


    但諸葛果並不在乎這一點。畢竟,這是生死決戰,又不是道法演練,自不需講究那麽精細。


    在她看來,對麵那個老家夥的實力和自己差不多,對方講究奢華,講究精細,看起來賣相的確比自己的要好上許多,但這威力……


    嘻嘻!那隻能看看了!


    至少諸葛果是這麽想的。


    “都說晉人善慕奢華,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諸葛果不屑的話語聲響起:“隻是如此崇慕奢侈,你們究竟還能有多少戰力。”


    “哼,不管還剩多少,打敗你足夠了。”老者冷哼一聲,出言反駁:“你這巴蜀南蠻出來的知道什麽叫天道麽?我輩修行,不敢妄自揣度天道的悠遠,隻能盡可能的去模擬天道,從模擬貼近天道的神物中,吸取天道的奧秘!耕耘於精細,以小而見大,如此方可得到天道的一絲神韻。這等修行的正道,又怎麽是你那樣的旁門左道可以比擬的?”


    “說得好聽!其實都是廢話,為了精雕細琢,你用了多少神念?舍小去大,你不明白?專注於禮儀,卻忘了實質。你們朝天宮才是偏離了大道的。”諸葛果爭辯的聲音響起。


    顯然國仇家恨也隻是兩邊敵對的一部分原因。事實上,雙方不對付,其中也很有一些是因為彼此修道的理念不同。


    雖然雙方修的都是道家一脈的功法,可諸葛果這邊修行的更接近於古法,也就是正統五鬥米教以及前漢黃巾道的一脈。這是比較貼近平民的修行法門,各種修行禁忌不是很多,大體是追求對本心本我的認知。


    但,晉朝朝天宮主體的這一脈卻是不同,他們修行的乃是五鬥米北遷中原之後,為了迎合魏國上層所整理出來的一套規矩,是屬於貴族的修行法門。


    盡管這樣修行的速度更快,但各種規矩,框框條條也更多。這究竟是好是壞,誰也說不清楚,總之現在還控製天下的大晉自然是將自己的規矩視為正統,將別的斥為異端。


    這也是每個大一統皇朝必然會做的事情。


    “毋庸多言,孰好孰壞,我們手底下見真章!”老者怒吼道。


    隨著這一聲怒吼,那巨大的青鳥頓時發出一聲厲鳴。


    霎那間,尖銳的鳥鳴之聲響徹九霄。無盡的雲氣在這亢鳴聲中洞穿。整片空間在這一瞬間停頓了一下,旋即便化為一波波無形像著四周擴散,蕩開一圈圈的白霧。


    青鳥振翼向前,宛如一道青色的閃電直撲白蟒。


    青鳥先動了,白蟒卻是盤起了身軀來了一個以靜製動。


    眨眼之間,青鳥飛臨白蟒的頭頂,從上往下撲擊,鋒利的鳥喙直指白蟒的身軀。


    這一擊,恍如泰山壓頂。盡管隔了近千米的高度,可李玨依舊覺得恍惚間整片天都塌了下來。


    仙人一擊之威,令人驚怖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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