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對……手重一點,對對對,就是這樣!”


    方厲像一個大蟲子一般趴在車廂裏,指揮著身旁的小丫鬟潺兒給自己捏著肩膀,心裏不禁時常感歎:紈絝的生活就是自在!


    “好了,不捏了,時間久了我家潺兒的手可要累了!”


    方厲一個骨碌坐了起來:“來來來,我的潺兒,來少爺懷裏歇歇……”


    “少爺!”潺兒的小臉紅得似乎要滴出血來,“外麵可是又一大家子人呢!”


    “他們又看不見!”方厲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再說,他們就算是看見了還能怎樣?少爺我抱一下自己的侍女,天經地義!”


    “咳咳咳……”


    車簾外,何惜命的咳嗽聲傳入了方厲的耳朵,聽見聲音的潺兒更是不敢亂動了。


    “老何!你啥時候感冒了?要不要少爺我給你治治?!”方厲氣急敗壞的聲音從車廂裏傳來,“少爺我的新藥專治感冒,不信你就嚐嚐!”


    似乎是“新藥”這個名詞刺激到了何惜命的軟肋,正在趕車的他猛地一個激靈,趕忙回答道:“少爺您哪裏話,老夫隻是身子老了,不大靈活,方才被吹起的塵土刮進了鼻子,這才咳嗽兩聲去塵……不妨事,不妨事……”


    笑話,自己家主上的“藥”可是要命的!


    這小子不知道前些年從哪裏遇上了個毒師作為師傅,也不知這小子的藥理天賦怎麽會如此高超,直到現在,四品的毒藥、毒術信手拈來,僅憑這一手就堪比地階武者。甚至很多時候,即使是天階武者也要避其鋒芒,毒術難中,但隻要是中了,就很難清除。


    不過跟著這樣的主子也有好處,起碼一般的傷病幾乎沒有他治不了的。藥理、毒理想通,治療同樣的傷,找藥師與找毒師差別不大,隻不過毒師那裏用的藥可能要猛一點。


    沒理會外麵的老何在胡思亂想什麽,反正這家夥作為自己目前唯一契約的人,背叛自己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做的。


    捏著潺兒的小手,看著這小丫頭窩在自己懷裏的嬌羞模樣,如願以償的方厲壞笑著在小丫頭的額頭親了一口。


    感情是用來培養的,當年的自己沒法改變潺兒的命運,而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保證潺兒過得幸福。沒事調戲調戲自己的小丫鬟,總覺得日子過得頗為舒心。


    難得做這樣一個決定,潺兒這小丫頭可是自從方厲穿越以來最處得來的人。方厲自認不是什麽好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多麽可惡的事情他也能夠做的出來。幹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可是他一貫堅持的原則。有些時候男人做事的原因就是這麽簡單,簡單一句話,或者平平淡淡的一些事,就能成為他堅持不懈的動力。


    傍晚時分,隊伍終於來到了此行最為險要的一處山地。


    此處山勢險要,一座陡峭至極的大山攔路,隻有中間一道如同刀劈的裂縫可勉強供3馬並行。這道裂縫小路長達十裏,兩側陡峰高絕,即使猿猱都難以攀緣,絕對是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地。


    這種兵書上時常提及的險境沒有人敢貿然進入,再加上太陽已經落山,也是時候駐紮下來,慢慢休整,等明日斥候登山探查之後再做前行。


    好在,峽穀口恰好有一處水源,生火造飯到還算方便。再加上此處背靠山地,易守難攻,隨便砍了些樹木作為防禦工事,再將隨行的帳篷搭建起來,安排好輪流守夜值班的人員,百十號人的隊伍就這樣駐紮在了山穀入口。


    在這種行軍途中,即使是附近的山上有著不少的野味,也不是打獵的時候。軍紀,身為首領的方厲更應該以身作則。流著口水看著幾隻五彩斑斕的山雞從坡上一閃而過,方厲克製住了自己的欲望,跟軍士一同用樹枝插起隨身攜帶的幹糧與肉幹,在火上稍微一烤,便張嘴大嚼了起來。


    北地軍士的飯食中從來都不會缺乏肉食。一年半數時間都是天寒地凍,肉類能夠提供足夠的熱量,尤其是油脂能夠使人能加耐受寒冷的天氣。因此,肉幹作為行軍必備的食物,早在多年以前便在北地軍士中流行了起來。


    吃肉的漢子普遍比吃米的漢子力氣大,這是不爭的事實。再加上北地人天生的人高馬大,在這種傳統的冷兵器時代,北方軍人占據的優勢要遠遠大於那些南方諸侯的軍隊。


    但是同樣的,蓄養軍人的花費上麵,方大公爵要比其他諸侯多花出近一倍的金幣。都說兵貴精不貴多,要不是北州有著足夠大的人口基數,單單是供養這批軍人就足夠把方家拖垮。


    幹糧就著肉幹,其實也並不是多好吃。行軍的幹糧都沒有經過發酵,盡管如今天氣溫暖,不會被凍得硬邦邦,但是未經發酵的實心麵包就像是平日裏涼透了的窩窩頭,張嘴一嚼就是一嘴渣渣。肉幹也不是平日裏當零食吃的那種,而是雜七雜八的肉類,連帶著腸子等下水在鍋裏煮爛,為了補充足夠的鹽分以及方便肉幹的保存,這裏麵添加了足夠份量的鹽分,方厲啃起來感覺就像是直接在舔帶著點腐爛肉味的鹽巴!


    即使是這樣的飯食,在軍人們的眼中已經是全天下最好的軍糧了。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常年征戰之下,很多小國能夠吃飽的軍隊都不多見,就更不用說像現在這樣還能嚐到肉味的隊伍了。


    方厲的馬車被圍在了中間,周遭的軍士三五成群地圍坐在一起,即使是休息,兵甲也是片刻不離自身。一百多頭戰馬並排在公事的最外圍,一些細微的動靜,最先察覺的往往是這些戰馬。而且作為草原上的佼佼者,這幫站著睡覺的動物更擅長感知危險的到來。因此在夜裏,這群四肢著地的戰友,更值得軍人們信賴。略冷的夜風被馬匹阻擋在了圈外,內裏的軍士們能夠借著這樣的靜謐好好休整一個晚上。


    胡亂填補了一下饑餓的肚子,方厲就早早地回到了馬車上。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自從這一世穿越以來,方厲就從來沒有吃過如此粗劣的食物。盡管前世小時候的苦日子也沒少吃,但是人一旦習慣了某種生活,再想回到原來的境地簡直難如登天。本來他還覺得,自己又不是沒過過這種日子,但是真等自己再次體驗的時候,才發現這些年下來,變化最大的確實還是自己。


    潺兒小丫頭也好不到哪裏去。苦命人家的閨女不假,但是跟著方厲這麽久了,方厲可從來沒有舍得讓小丫頭吃過多大的苦。頂多就是在教習師傅教導潺兒學武的時候要求嚴厲了一點,就算如此,當年潺兒還好一頓鬧情緒。


    “沒吃飽?”看著同樣早早返回馬車上的潺兒,方厲直接伸出了胳膊。


    這次潺兒倒是沒怎麽抗拒,借著自家少爺的臂彎便靠了上來:“沒……吃飽了!”


    “嗬,還嘴硬!”看著潺兒撅著嘴的模樣,就知道這丫頭又在裝堅強了。


    “就是吃飽了!”潺兒扭了扭頭,似乎也知道自家少爺肯定不信,“少爺,你是不是覺得潺兒很嬌慣呐?剛剛潺兒也努力想習慣那些軍食,可是……”


    “好了,沒人怪你。”方厲伸手,像是變戲法一樣拿出一盒糕點,“喏,吃了它吧。”


    “不吃,少爺,潺兒要習慣這樣的飲食!”小丫頭眼中帶著水霧,“連這樣的環境都適應不了,將來更嚴苛的環境還怎樣忍受?少爺是做大事的人,潺兒不能因為自己的嬌弱阻礙了少爺!”


    方厲摸了摸鼻子:“說得少爺我都有點感動了。”


    事實上這軍糧自己也吃不慣,點心並不僅僅隻是拿給潺兒吃的。


    “好了好了,這次你已經做的很不錯了。適應就要循序漸進,你沒看到少爺我也沒怎麽吃嗎?”方厲刮了一下潺兒的小鼻子,“這次就當是你陪少爺我偷吃零食吧,當年祠堂罰跪的時候,你不也陪少爺吃過點心嗎?”


    “可是,少爺……”


    “可是什麽?沒什麽東西是一蹴而就的,苦日子要適應,但也不能一下子就習慣。”方厲勸慰道,“放心吧,你家少爺是個苦不慣的人,總有辦法讓咱們、讓將士們都過上富庶的日子!”


    “我早就說過,我帶著大家出來是過好日子的,我許諾這裏所有人,將來過得日子要比在之前的北州要強!所以這種日子並不需要怎樣去適應,因為這種特殊情況將來會少之又少!”


    看著潺兒兩眼小星星地望著自己,方厲嘴角翹了翹。他現在說這些並不是在放空話,自從得知被自己便宜老爹“發配”到紛爭之地開始,方厲就一直在謀劃自己將來的發展。


    “好了潺兒,聽聽,你肚子都開始咕咕叫了!來,少爺親自喂你……”方厲壞笑著,用嘴叼著一塊糕點,朝著潺兒的嘴邊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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