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忙扶了扶風,低聲道:“你如此激動做什麽,感情方才我的話白說了,既然說好了,如此消極作甚。”


    扶風拽了玲瓏的胳膊,聲音有些顫抖,道:“玲瓏,我有些害怕,萬一那侯爺是個心狠手辣的怎麽辦?”


    秋桐嗔了扶風一眼,道:“三姑娘別聽我們姑娘胡言亂語,昨兒個我們見過,侯爺年輕英俊,雖然看著冷淡了些,但是奴婢偷偷看了幾回,那侯爺看著我們姑娘發了兩回呆。”


    扶風羞惱,啐了秋桐一口,道:“你眼睛尖,我怎的沒看見?”


    秋桐笑嘻嘻的下去和木棉準備浴桶花瓣去了。


    扶風聽了秋桐的話,一時也少了些緊張,玲瓏又打趣扶風,“喲,還是個英俊的,還是妹妹有福氣!”


    扶風橫了一眼玲瓏,自尋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腦子浮現了頭一日遇見那侯爺的樣子,又與昨兒個下棋時看到的模樣重合了起來,清朗英俊的臉竟然在腦子裏微微笑了起來,嚇得扶風手的絹帕差點脫了手。


    扶風有些害怕,兩世為人,自己卻未曾有過□□,自己在現代樣貌並不出色,談及一場戀隻到了拉手階段無疾而終。到了這一世,卻是要直接送到人床上去?不可否認的是,自己確實是覺得這侯爺非常帥,俊到讓人看了直流口水的地步。


    隻是如今自己這是什麽身份?


    作為一個受了現代高等教育的人來說,自是對這階級等級不屑一顧。可是,在這生存了將近十年,這裏根深蒂固的等級觀念慢慢影響到了自己。且不說自己身份低微,這商戶人家嫡女恐怕都夠不上侯爺的妾室,何況自己區區一個買來養大的揚州瘦馬,更是低到了塵埃裏,日後如何在那侯爺麵前自處。


    扶風暗自揪著心,玲瓏見秋桐上來領扶風去淨身,也辭了扶風,隻道先去用了晚膳,稍後再來尋扶風說話,扶風心不在焉的點了頭,隨著秋桐去淨身淨麵。


    盧風此時也從未風屋裏出來了,轉到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方覺得手心有些刺痛,抬手一看,尖尖的指甲戳破了手心,沁出了一顆紅豔豔的血漬。


    迎春看了,“哎呀!”一聲,忙扯了帕子給盧風包了。


    盧風看著迎春給自己包手,道:“無事,走吧,去前廳看看太太回去了沒有。”


    迎春咽下嘴裏的疑問,小心翼翼的攙了盧風往前院走去。


    屋子裏正在伺候未風淨身的貼身丫頭紅葉拿起葫蘆瓢舀了一瓢水順著未風的香滑白膩的肩頭倒了下去,偶爾一片緋紅的月季花瓣落在精致的鎖骨之上,看著分外誘惑。


    紅葉又舀起一瓢水,慢慢的倒下去,道:“姑娘,奴婢瞧著二姑娘似乎不太高興?”


    未風皺了修得精致的眉頭,道:“想必是姐姐舍不得我,心裏難過。”


    紅葉遲疑的道:“奴婢瞧著不像。”


    未風沉了臉,道:“是不是我一向太過於放縱,輪到你來談些許是非了?”


    紅葉忙放了葫蘆瓢,跪在濕漉漉的地上請罪,“奴婢失言,姑娘恕罪。”


    未風這才用嬌怯怯的聲音道:“紅葉姐姐你起來,怎麽又跪下了,濕了衣裳難過。”


    紅葉方才站起身來繼續舀了水給未風淨身,卻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未風半閉了眼睛,腦子裏回想起自己方才與盧風說了那侯爺的樣貌,知府大人的恭敬等等,盧風的臉色,真真是難看,差點穩不住了,可惜,到底沒有破了功。未風嘴角慢慢的挑起一抹動人心魄的笑。


    扶風這邊剛剛淨了身,換上衣裳,頭還沒有梳,魯夫人派的絞臉婆子來了。這婆子先給扶風行了禮,拉了一根長長的棉線,嘴裏咬了一頭,三折兩折拉出了個角度,含糊不清的道:“姑娘,抬起頭!”


    扶風有些緊張,拉了木棉的手,微微的抬了頭,那婆子兩手一拉,扶風臉色的絨毛絞到棉線裏,頓覺臉上一辣,差點忍不住一手推了這婆子。


    這婆子忙道:“姑娘忍忍,不疼!”


    扶風隻得閉了眼,這婆子再拉第二回的時候,有了心裏準備,扶風沒那麽疼了,不到一盞茶時間,婆子放下了棉線。道:“已經好了,姑娘的皮肉好,絨毛細少,倒是少費了許多勁,恭喜姑娘了。”


    扶風吩咐木棉給婆子拿了二兩碎銀,道:“多謝嬤嬤了。”


    這婆子奉了魯夫人的命令來,哪裏想到還能得了賞賜,忙道了謝,又道:“雖說絞麵影響不大,到底皮肉薄嫩的會有些許的紅腫,如今時候還早,姑娘可讓丫頭去廚房拿個雞蛋來,在臉上敷一層蛋清,幹了洗淨,便會祛了紅腫。”


    扶風忙感激的謝了,婆子這才告了退。秋桐三步兩步的跑去廚房拿雞蛋去了。


    木棉皺皺鼻頭,道:“二兩銀子一個雞蛋,夠貴的!”


    扶風笑木棉,“小摳門兒,人家又沒問你要。”又暗自鬱悶,隻有出嫁的閨女才開臉呢,自己開的哪門子臉,這出嫁了?


    木棉撅著嘴給扶風梳了個飛仙髻,還想要插那落英繽紛的頭花。扶風攔住了,挑了一個編米珠的梅花樣式小簪遞給了木棉。


    木棉道:“這會不會太素淨了?”


    扶風道:“不會,今日隻要過一過魯夫人的眼而已,哪怕人送了過去,也不一定會見著正主。”


    木棉這才依了扶風,把米珠小簪給扶風簪上了。秋桐磕了蛋清,仔細的抹了一層,又拿了一把小團扇慢慢的扇著,讓臉幹得更快些。


    待蛋清幹了洗淨臉,果然幹爽滑膩,絨毛被絞掉,更覺光滑,如剛剝了殼的雞蛋一般。木棉嘖嘖稱奇,道:“這婆子還有兩下子,真是不紅不腫呢。”


    秋桐拿起胭脂淡淡給扶風抹了,又想要描眉,隻是看看已經夠了濃黑,便也罷了。


    木棉驚道:“哎呀,姑娘還沒有用膳。”


    扶風道:“我又不餓,不吃了,這會子是端上來吃不下去。”


    秋桐想了想,從食盒裏拿了一小碟蝦餃上來,已經隻有些微微的熱氣了。道:“姑娘好歹用上兩個墊墊肚子。”


    扶風這才由著秋桐喂了兩個拇指大小的蝦餃便推了手,隻道:“心裏正膩煩,哪裏吃得去。”


    秋桐還想要勸,聽見門口有小丫頭在喊:“淩姑娘,夫人請姑娘過去。”


    秋桐隻得放了碟子,隨著扶風前往魯夫人院子裏。


    此時淩太太已經回了家,魯夫人見到扶風,笑盈盈的道:“六娘來了,可用了晚膳?”


    扶風見了禮,又溫順回了話。魯夫人誇獎扶風,道:“如此一收拾看著更是傾國傾城了呢。”


    扶風隻抿了嘴笑。


    說話間未風也姍姍而來,魯夫人見二人都已到,叫了一個嬤嬤,“易家的,你帶著兩位姑娘去楊柳胡同一趟,前院已經準備了軟轎,好生安頓好了姑娘再回來。”


    易嬤嬤躬身道:“是。”


    魯夫人笑:“想必你二人也是知曉的,一個個頂頂靈秀的,今兒是送你們去服侍永嘉候侯爺去的,侯爺身份貴重,你二人要知禮懂事,姐妹之間要和睦相處。你們得了臉,也不枉我與你們相處一場。”


    扶風曲了膝道:“夫人仁厚,待我們姐妹如親侄女一般,六娘銘記在心。”


    未風也跟著說了差不多的感謝話語。


    魯夫人這笑著道:“如此,趁著天未黑盡,便去吧。”


    扶風和未風齊齊行了禮,這才隨了易嬤嬤的一同出了門。


    出了垂花門,兩頂軟轎已經備下了,莫師爺打點了一車子禮品,正等著扶風幾個。秋桐幫著挽了轎簾,攙著扶風上了轎。木棉與秋桐各守在一邊,跟著轎子出了門。


    轎子搖搖晃晃的,扶風覺得有些頭暈,便隔著轎簾喊,“木棉?”木棉忙應聲,“姑娘,怎的了?”


    扶風停了一頓,又道:“無事。”


    過了半晌,扶風又喊:“秋桐?”


    秋桐忙挨了餃子,掀了點小窗簾,讓扶風看到自己,又道:“姑娘,奴婢與木棉都在,您不要害怕。”


    扶風“哦”的一聲。


    秋桐便一路撿了事兒裝著有趣的樣子給扶風說,一會子說牆角邊有條小狗正和一個貓打著架,狗又咬了貓的腿,貓又撓了狗的臉。一會子又說有個漁夫擔了一擔魚,裏麵的魚還活蹦亂跳的,個頭特別大······


    扶風側著耳朵聽著,借此緩解心裏的緊張。


    約莫走了兩刻多鍾,轎子才停了下來,卻未曾放下,莫師爺上前扣了門,一個小廝開了門,伸出頭,道:“你們是誰?”


    莫師爺揖手道:“這位小哥,我們是知府府上,承蒙侯爺關懷我們大人,這次得了一些土儀,特特給侯爺送些。”


    小廝道:“如此,你們先候著,小的請管事前來。”又啪一聲關了門。


    莫師爺有些氣悶,到底這是侯爺府邸,方才緩了口氣,耐心的等著。一會子功夫,管家出了讓小廝開了側門,莫師爺招呼著車夫趕了馬車進了府宅,轎夫這才顫顫悠悠的抬著轎子跟了進去。


    管家有些疑惑,道:“請問這位,這轎子中的是什麽人?”


    莫師爺躬身道:“老朽是知府大人的師爺,總管隻管叫我莫師爺是。這是侯爺在知府府裏時,服侍過侯爺的丫頭,特特送過來,以代我們大人給侯爺敬孝心。”


    管家聽了嚇了一跳,道:“莫師爺,此時我可不敢做主,請稍待片刻,我前去稟報一下。”


    此時的嚴箴卻不在,隻道自己要出去一趟,不耐煩季勻跟著絮叨,季勻無法,隻得留在院子裏喂馬。管家急急慌慌的走了進來,季勻道:“郭老頭,你撞鬼了?”


    管家道:“差不多了,我的季大爺,侯爺在知府府裏還讓丫頭服侍過?如今那知府大人送了兩頂小轎來,這可叫我怎麽辦?”


    季勻聽了,想起了竹林下棋一事,一時也傻了眼。


    管家道:“怎麽辦?爺又不在,如若是自作主張留了下來,爺會不會怪罪?”


    季勻扔了手裏的刷子,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二人大眼瞪小眼,管家想了想,道:“不如先留下來,如果爺說不行再遣回去?”


    季勻道:“你要留自己留,反正爺怪罪下來不要牽扯我!”


    管家哀聲求季勻,“我的季大爺,你好歹給我個話兒啊,你們去知府府上有丫頭伺候過爺?爺不是頂頂煩丫頭的嘛?你瞅這府裏,除了洗衣婆子和灶上婆子,哪裏還找得著一個像樣的丫頭?”


    季勻想起嚴箴的異常,遲疑半晌,道:“說起這倆丫頭,我與你說說,反正你自個兒拿主意。”


    季勻說起嚴箴與扶風二人下棋的異常舉動,卻略過了那日嚴箴與扶風初遇和救了未風的事體,隻怕此事再說出來,這管家當即能收下二人,萬一嚴箴不同意,自己可遭殃了。


    不料管家聽了季勻的話,大喜,道:“侯爺一向冷清,夫人都操碎了心,我們雖遠在揚州府,也都有所耳聞,如今好不容易有看上的丫頭,是收了又怎的,又不是什麽大事。”


    說完也不管季勻,轉身走了。


    季勻半張了嘴巴,半晌沒有合上,隻想著要不要趁嚴箴沒回來,上哪兒躲上一躲才好,回頭看看形勢再出來。


    前院裏郭管家與莫師爺客氣了半晌,到底同意收下了扶風二人。丫頭們打了轎簾,扶了扶風二人出來,郭總管打眼一看,嘴巴張了老大,這、這、長得也太好看了。郭總管五六十歲的人了,看到扶風二人都覺得眼熱。當下立刻信了季勻的話,看來侯爺還真是有些看上這倆丫頭了,當下態度便客氣恭敬了起來,招呼了婆子給扶風二人安排住處。


    易嬤嬤將扶風二人交給了侯府婆子,便與莫師爺回去複命去了。


    扶風與未風緊跟著侯府的婆子穿過了二門,婆子道:“二位姑娘,老奴姓金,府裏地方大,姑娘們可要老奴喚了軟轎來?”


    扶風與未風初來乍到,哪裏敢如此張揚,紛紛客氣了,道是能走的。


    金婆子這才又閉了嘴巴,隻偷偷抬眼看了幾眼,心裏驚訝之情露了出來。這兩個小姑娘長得如此絕色,說話行事又得體,看著竟是很有教養的樣子,也不知道知府哪個房頭的侄女。


    金婆子帶著扶風二人走了約一盞茶功夫,才到了內院廂房,扶風還好,未風早已經累得氣喘籲籲。金婆子讓扶風二人先在偏廳坐了,又特意尋了兩個未留頭的丫頭來伺候泡了茶,才現去尋人布置房間住宿。


    扶風二人坐在偏廳,打量了一下布置,家具均是紫黑木,看著大氣厚重,又別於江南本地的婉約秀氣。想必是因為主家是北地的緣故,如此布置會比較合主人家的胃口。方才一路行來,亭台樓閣,既有江南的精致,又不缺乏北方的大氣,看著竟是分外和諧。


    園林小道修剪得整整齊齊,偶爾下人經過,莫不噤聲閉氣,分外有規矩。未風臉上有掩飾不住的興奮之色,見扶風正襟危坐,道:“妹妹,侯府看著像是比淩府大上許多的樣子。”


    扶風雖說一向不喜與未風打交道,隻是至此以後,怕是要朝夕相對了,倒不好真冷落了她去,方道:“我瞧著也是。”


    未風興趣非常,道:“方才我瞧見二門院門那兒有一株冬青樹,起碼有百來年的樹齡了,你說這侯府建在這兒得多少年了?”


    扶風方才也瞧見了,那冬青生長緩慢,一年也是寸把長短,院門口竟然矗立著一株高約兩丈的冬青,這豈止是百來年,少說也得有三百年的樹齡。可見侯府榮寵不斷,地位超然。


    此時卻不想與未風討論這侯府,到底是到了新的環境,誰也不知道哪扇門後麵又一雙耳朵,隻轉了個話題,道:“嗯,看著很高,姐姐走得遠,腿腳可還受得?”


    未風雙腳小巧,養得又細弱,著實是有些受不住,聽了扶風的話,道:“腿腳有些軟,怕是稍後要揉上一揉。妹妹可還好?”


    扶風笑笑,道:“還好。”


    二人隻將將說了幾句話,金婆子上來了,道:“如今天已經黑下來了,二位姑娘先將住一晚,明日再騰了時間來收拾。”


    扶風二人忙道了謝,隨著金婆子轉去廂房。


    說是廂房,其實也是一個**小院中的廂房,東西兩廂都點上了燈,金婆子道:“兩廂也都收拾了,姑娘看著任住是。”


    扶風謝了金婆子,道:“多謝金嬤嬤照顧。”木棉忙從荷包裏遞了十兩銀子給金婆子,道:“給嬤嬤買碗茶喝!”


    金婆子有些意外,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到底遲疑了一瞬,伸手接了過來,道:“謝姑娘賞。老奴先下去張羅了,如有什麽需要,姑娘們可遣了丫頭去尋老奴。”


    未風滿臉的感激的行了禮,金婆子忙閃了身退了下去。


    未風和扶風這才各自挑了廂房進去,裏麵床單被褥床帳一應都是新換了的,看著料子也都是上好的,隻是比起淩家來,似乎也並沒有強上多少。扶風想了想也明白了,這世家權貴,平日裏擺設使用都不如商戶一般的奢靡,這又隻是一個別院,想必主子都不曾到過幾次,這也許也是擺設上稍遜的原因。


    木棉和秋桐忙圍著屋子轉悠,看看有什麽缺的,秋桐轉了一圈,轉出了屋子去尋丫頭給端水來洗漱。


    金婆子此時卻與郭管家在一處說著話,金婆子憂心忡忡的道:“我覺得這兩個小姑娘來路有問題。”


    郭管家嚇了一跳,道:“你說什麽?有什麽問題,這可是知府府上送來的?莫不是刺客?”


    金婆子忍不住想翻白眼,道:“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是說,看著不像是知府侄女,這兩個姑娘渾身氣度非常,卻被知府以服侍侯爺丫頭的身份送了進來。我覺得有些不妥。”


    郭管家有些搞不清楚金婆子的意圖,道:“你說半天把我也搞糊塗了,不是知府侄女還是知府女兒不成?我可是問過了季大爺,確確是在知府府裏與兩位姑娘下過棋的。”


    金婆子一聽,有些拿不準了,道:“既然季大爺給了信,暫且先這麽著,我打聽打聽再說。”


    郭管家心裏惴惴,也不知道收下她們是對是錯了。


    金婆子辭了郭管家,卻轉了個彎,到了角門,打發了一個媳婦子出去。


    到了戌時,那個出門的媳婦子這才忙忙慌慌的進了角門,三步兩步拐到後院,尋到金婆子。


    一見到金婆子,媳婦子滿臉神秘的壓低了聲音,道:“金大娘,我打聽了,說是淩家養的瘦馬!”


    金婆子嚇得差點跳了起來,驚道:“什麽?”


    媳婦子緩了口氣,穩聲道:“我娘家嫂子在知府府裏當差,淩家專養了瘦馬出售,整個揚州府再出名不過的,沒有錯的。”


    金婆子身子顫抖著,差點軟癱了下去,道:“這可如何是好?”


    媳婦子道:“大娘,算是揚州瘦馬,出身低了些,但隻是伺候丫頭,有什麽要緊?”


    金婆子道:“你曉得個甚,咱們這是普通人家嗎?你是沒有看見,那兩姑娘長得叫一個絕色,若隻是普通丫頭我哪裏還用得著讓你打聽來頭。”


    金婆子真想撒手不管,算京裏怪罪下來,不是自己做的主,到底牽連不到自己身上。左思右想,一跺腳,還是跑去找了郭總管。


    郭總管聽了,目瞪口呆,也嚇得一張老臉煞白,也不管金婆子在那說萬一夫人怪罪下來的話,丟下金婆子不管去二門尋季勻。


    季勻正在偏房拾掇弓箭,此時見郭總管,迎了出來,忙道:“是不是爺回來了?”


    郭總管搖了搖頭,拽起季勻又進了屋。


    季勻被郭總管扯著,差點袢了門檻,急道:“郭老頭,你要作甚?快放開我!”


    郭總管拉了季勻進了屋子,臉上仍帶著驚駭之色,季勻這才發現郭總管臉色不對,奇道:“到底怎麽了?”


    郭總管“嗨”了一聲,坐在了椅子上,唉聲歎氣道:“季大爺你可害死我了!”


    季勻大奇,道:“我什麽時候又害死你了,你可別亂說話。”


    郭總管四顧無人,才壓低了聲音道:“你今兒告訴我那倆姑娘與爺下過棋,我這才壯了膽子收了下來,但是你怎麽也沒打聽清楚,那倆丫頭,是揚州瘦馬!”


    季勻“噌”的站了起來,瞠目結舌的道:“你說什麽?”


    郭總管皺著一對老眉,道:“也不知道趁爺沒回來之前能不能給送回去。”


    剛剛正要跨進門口的嚴箴頓了腳步,微微皺了眉,道:“季勻!”


    季勻大驚失色,“啊”的一聲跳了起來,郭總管也被嚇得不行,直接從椅子上滑了下去,幹脆跪在地上不起來。


    嚴箴道:“說!”


    季勻撓了撓腦袋,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隻得伸了腳去踹郭總管,郭總管決定裝死到底,任那季勻踹得屁股生疼也不吭聲。


    季勻無法,臉上拉開了一個狗腿的笑容,湊了上來,道:“爺,您回來也不說一聲,差點沒嚇死奴才!”


    嚴箴看著諂媚的季勻,抬腳進了屋,自尋了一棵椅子坐了,方才冷著聲音道:“給你兩句話功夫,說不清楚你自給滾出去。”


    季勻嚇了一跳,忙跪了下去,想去扯嚴箴的褲腿,嚴箴一個眼神看過來,季勻忙跪好了,閉了眼睛道:“方才知府送了淩家兩位姑娘過來,郭叔已經收了下來,如今在後院廂房裏住著。”


    嚴箴濃黑的劍眉輕皺,星目微眯,心裏一動,那隻小狐狸?


    這黃平江打的什麽主意?按說蘇家已經被他解決,自己手慢一著,蘇恒裕死在獄中,黃平江該高枕無憂了才對。眼下送了人來,是圖的巴結?


    季勻說完了半晌不見嚴箴吭聲,方才偷偷睜開了眼睛,瞄了一眼嚴箴,嚴箴麵上神色莫測,手裏抓了慣常摩挲的黑玉麒麟。眼神有些飄忽,也不知道想些什麽。季勻暗道,要踹自己快些踹,閉了半晌眼睛也不見動靜,反倒提了一顆心不上不下更是難受。


    見嚴箴不說話,郭總管更是大悔,既如此,該堅決攔回去是。


    嚴箴此時想的卻是怕是知府尋了淩府打通關係送上來的侍妾,之前倒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隻是自己從未收下過罷了。


    “既是收下收下了,為何作此又說趁我回來之前送回去的話?”嚴箴冷聲傳來。


    郭總管聽了不僅沒有起身,身子反倒越發的矮趴了下去。季勻無法,隻得結結巴巴的說道:“爺,那淩姑娘,淩姑娘她們是淩家養的揚州瘦馬。”(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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