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田用寂寞的口吻喃喃說道:「地圖上的『紀念碑』符號總覺得散發出一股說不出的哀愁。例如像這個影子的形狀」


    透低頭望著攤在桌上的社會科資料集「」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用憐憫的眼神望著坐在對麵的半田說:「你想太多了。」


    當寒假接近尾聲的某日,為了消化積欠的寒假作業,透與友人們一起來到鎮內的圖書館。他們原本前往久保田秋一的家中寫作業,但是在朋友家裏根本不可能集中精神,他們察覺寫作業的速度停滯不前,以及開學日迫在眉睫的危機,於是決定窩在圖書館。


    冬季時,這間圖書館的閉館時間為下午五點。


    在閉館的音樂聲中,透他們夾雜在人群之中離開圖書館,此時外頭的天色已暗。由於半田的家位在相反的方向,而久保田接下來要上補習班,三人的方向全都不同,於是他們便在圖書館前解散。


    透選擇經過車站前的商店街返家由於最近治安不好,因此盡可能選擇人潮眾多的地方行走。而那附近是鈴之瀨鎮上人潮最多的地方。


    透一邊在車站湧出的人群中穿梭,一邊朝商店街前進。


    正當此時,他發現人潮中有一個熟悉的背影。


    「啊」


    透迅速跑上前。


    「岩薙!」


    透輕輕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哇啊啊啊啊啊!」岩薙驚嚇得跳了起來。


    「咦!?」透也跟著嚇得跳起。


    岩薙露出如楳〇一雄(注:楳圖一雄,日本的恐怖漫畫大師)般的臉轉過頭「哇啊!」地大叫一聲。


    「喝啊!」看到岩薙的表情,嚇得發抖的透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啊!原來是透啊嚇了你一跳,真對不起。」


    「嗯,不我才抱歉,害你受到驚嚇。」


    「真的是嚇了一大跳呢!」因為雙方都驚嚇過度,造成兩人間隔著不自然的距離。他們內心噗通地跳著,趕緊走近對方。


    「好、好、好久不見,你好嗎?」


    「嗯,我很好岩薙,店裏的情形如何?」


    「嗯!托大家的福,自從那天你們來幫忙之後,每天都有顧客上門!業績也非常好」岩薙的臉上展露出笑容說。


    「太好了。」


    「是啊,仿佛作夢一般這一切全都是托大家的福,謝謝。」


    低頭答謝的岩薙手中提著一個「樹葉」的大紙袋。


    「你要去哪裏嗎?」


    岩薙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說:「啊,是、是的,我想去拜訪開店時給予我許多協助的恩人。雖然開店已有一段時日,至今才前去拜方實在有點晚對方大概會認為『現在才來拜訪,你這家夥態度很跩嘛,竟然拖到現在才來拜訪恩人,這個忘恩負義的女人絕不可能成功!』哈」


    唔岩薙還是老樣子。


    透苦笑說:「原來是這樣啊那一路小心。」


    「謝、謝謝。透也是回家請小心。如果我這麽說讓你有『這種事情不需要你逐一交代我也知道。把我當成小孩,你算什麽東西啊!亂七八糟!』這種不舒服的感受,在此跟你說聲抱歉」


    「我不會這麽想」


    岩薙與透道別後步行了一會兒,終於抵達一棟住宅前。


    門牌上標示著「朝比奈」。


    岩薙撫著胸口,似乎要穩住氣般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將手伸向門鈴。


    當手指差一公分即將觸及門鈴的按鈕之際


    堅固的下水道圓形鐵蓋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搖晃著。


    「咦!?」岩薙將手收回,迅速轉過身。


    岩薙的身旁突然一片漆黑,然而這種漆黑並非屬於自然現象而是整個空間被黑影籠罩所致。


    「咦,啊?」


    以岩薙為中心,其半徑數公尺的柏油路麵,纏繞著比黑暗更為漆黑的黑影那個黑影有如蠕動的生物般蠢動著,接著好幾個黑影同時站起,瞬間化為人型。有如mib般的那些人,聽從指揮將岩薙包圍。


    「哇啊!?」岩薙瑟縮著身軀。


    「就跟媽媽說的一樣!」一名較其他人矮小的小孩,大刺刺地走向前,除去有如鬥篷般包裹住全身的影子薄膜。「你果真成了會喪神啊。不過你再也逃不掉了,岩薙!」


    出現眼前的是一名頂著光頭,看起來相當狂妄的少年。


    岩薙一見到那少年,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操太!」


    「哈哈你以為可以逃離我們的手掌心嗎?」


    「!」咚岩薙手中抱著的「樹葉」紙袋掉了下來。


    淚眼婆娑的岩薙立刻轉身,奮力往前衝。


    「抓住她!」


    mib們聽從操太的指揮一起奔向前。


    迅速將岩薙包圍


    在朝比奈家旁的陰暗角落處,有一個人目睹了所有的經過那是一名看似豁達的年輕人。他頂著一頭黑色短發、全身穿著黑色衣服,唯獨皮膚非常白皙。


    他淡淡地笑了。


    「事情進行得太順利反而令人不安呢。」


    趕快追!


    雛子倏地抬起頭,拿著茶壺注入紅茶的手也停了下來。


    正坐在客廳桌子旁閱讀書籍的朝比奈,疑惑地望著這位女管家兼護衛的女子:「雛子,怎麽了?」


    「嗯~」雛子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後回答:「總覺得不太對勁,我有點不放心我到玄關那兒看一看。啊~我會馬上回來的我想應該沒什麽事。」


    雛子將茶壺放在桌上,快步離去。


    *****


    在高上家的起居室裏。


    朝比奈家的女管家來高上家拜訪了,由於事出突然,使得透不知該說什麽,隻好一臉緊張地望著雛子。


    蛟端出茶。


    「真是不好意思。」雛子低頭答謝,然後抬起頭說:「岩薙被綁架了。」


    「太突然了!!」透霎時亂了方寸。


    「是什麽人綁架了岩薙?」蛟平靜地問。


    而天狐則一副事不關己地打著哈欠。


    「讓我從頭說明」雛子將身旁的紙袋置於餐桌上。「這個紙袋掉在主人家的門前。」


    「這不是伴手禮嗎?」態度敷衍的天狐砸著舌說。


    透對那個紙袋記憶猶新。


    「這是岩薙的」


    「沒錯,是『樹葉』洋菓子店的紙袋。」雛子指著印在紙袋上的標誌說。


    透一臉事態嚴重的凝視著雛子:「我在回家的路上曾經遇見過岩薙。就在不久前,在商店街那兒她拿著這個紙袋,告訴我要去答謝恩人」一說到這裏,透突然頓悟「莫非岩薙口中的恩人是」


    雛子點了點頭說:「是朝比奈。」


    「世界真小啊!」


    「我也這麽覺得。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鈴之瀨鎮內總之,我先前已經告訴過蛟,其實洋菓子『樹葉』的老板,就是擁有靈魂寄宿的妖刀岩薙化為人型的會喪神。」


    透以似懂非懂的表情望著空問:「所謂妖刀是」


    「你妖怪的刀。就是在rpg電玩遊戲中,忍者或武士於最後的地層所得手的超強武器。村雨和正宗(注:日本的名刀)都屬於妖刀。」


    「原來如此。」


    雛子露出不認同的表情說:「我對此說明感到存疑」


    「我想雖不中亦不遠矣。」


    「我認為可以將它想成,比普通的日本刀更上一級。」


    「岩薙是超厲害的日本刀嗎?」透感到有一點意外。


    「是啊,岩薙是出自朝比奈嚴十郎的祖先,某位作品極少的名匠朝比奈某氏之手。由於岩薙能夠斬斷萬物,在愛刀者之間廣為流傳,被喻為是出類拔萃的稀世珍


    品。」


    「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非常厲害哦!不過,她本不並不了解自己的厲害之處。」


    此時,透與雛子腦海中同時浮現岩薙那一遇到事情就連聲說「對不起,請原諒。」然後陷入油然升起的自虐漩渦中,戰戰兢兢、提心吊膽地有如布丁般發抖時的脆弱模樣。


    「啊不過原來如此,正因為她是一把非常厲害的妖刀,所以才會被綁架吧?」透點點頭說。


    「不,還有一部分未說明。事實上,岩薙被先前的持有者典當,於是她從那間當鋪逃了出來,逃到朝比奈子孫居住的鈴之瀨鎮。」


    「典當」


    將物品拿到當鋪,以那物品抵押後,即可向當鋪借錢。若於期限內無法歸還所借的金額,當鋪就有權利將抵押的物品售予他人。一旦如此,將難以再贖回典當之物有關典當之事,連透也有某種程度的了解。


    (被持有者典當應該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吧?)


    也無法斷言是否因為此一緣故,而造就了岩薙的那種性格


    看來,不知人情世故的岩薙也度過了相當艱辛的大半輩子。


    空不屑地哼了一聲說:「將傳說中的妖刀典當,還真是一位豪邁的持有者啊。」


    「應該是到了非常窮困潦倒的境地才會這麽做吧所以也不能因此責備那位持有者。」雛子將雙手環抱於胸前,無法理解地說:「岩薙因那超強的神力而令人難以掌控。因此,持有者不斷地變換,使得岩薙成了一把流轉的妖刀。而岩薙至今竟然從未被典當過,還真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啊」


    「那麽,綁架岩薙的應該是打算前來取回岩薙的當鋪相關人士羅?」


    「嗯,應該就是他們畢竟岩薙最恐懼與戒備的,就是當鋪的那些人。」雛子點點頭說。「我聽岩薙說過,她被賣去的那間當鋪主人是一位令人毛骨悚然,名叫景生的歐巴桑。傳說中,她是一名無人知悉其出生與成長,直接以成人之姿來到這世上的謎樣人物。然而,最可怕的是那群她從小培養,以一位名叫操太為首的黑衣軍團。聽說他們會以執拗的手法進行催收或欺騙掠奪最近除了當鋪之外,似乎還從事高利貸的樣子,算是妖怪世界中的暴力集團。」


    「喂!」空插嘴問:「岩薙究竟是如何從那惡名昭彰的當鋪逃出來的呢?」


    「岩薙在賣出的前夕成了會喪神由於她原本隻是一件物品,所以當鋪的人對她幾乎沒什麽警戒心,於是岩薙趁隙逃離當鋪,跑來求助於朝比奈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岩薙為什麽要逃走呢?」


    「即使身為武器,也有許多的考量。」


    「啥?」空一臉不解。「還有這種事?」


    「總之」雛子挪正身體說:「除了奉主人朝比奈的命令之外,我自己也很想幫助那可憐的岩薙。然而不會法術的我,一個人的能力相當有限,因此明知是非常厚臉皮的請求,還是前來請求你們的協助,請你們務必幫忙。」雛子低下頭懇求道。


    透有點慌張地說:「哇,別這樣,快抬起頭。」


    抬起頭的雛子看了看透、蛟和空。


    在她眼神的注視下


    「我知道了。」蛟頷首答應,而空卻一口回絕:「不要。」並將頭撇向一旁。


    「畢竟之前也曾受岩薙照顧。」、「和我一點都不相幹。」


    守護女和天狐同時說完後,彼此相互對望。


    「」、「」


    蛟用告誡的語氣說:「雛子現在十分苦惱,而岩薙也一定正飽受恐懼,所以我們無法坐視不管。」


    空則用貶損的口氣說:「逃離當鋪,然後又偷偷地躲在鈴之瀨鎮裏,這全都肇因於岩薙自己的任性,我沒有理由去迎合她的任性。」


    蛟和空兩人說的都沒錯。


    雛子小聲地對透說:「這兩個人簡直就是明顯的對比。」


    「相反的,或許正因為如此,事情才能夠進行得很順利。」


    「哈,原來是這樣。」雛子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然而,不一會兒便往自己的膝蓋上一拍說道:「這畢竟是我恣意的要求,因此無法勉強。蛟願意幫忙就足夠了。聊了這麽久,現在必須分秒必爭。」說道便站起身。「蛟,我們走吧,一切麻煩你了」


    「好。」蛟也站起身。


    「啊,等、等一下。」透慌張地拉住雛子的裙角。「如果空也來幫忙的話,事情會進行得更順利吧?」


    「嗯。」雛子苦笑說:「沒錯,如果能得到遠近馳名的天狐協助,那是最好不過的事。」


    然而,天狐卻固執地說:「我才不去呢。」


    「喂!」透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拍拍空的肩膀說:「因為你協助的對象是岩薙,我想她應該會請幫助她的恩人無限吃一個月的蛋糕吧?」


    「岩薙,你等著,我馬上來救你!」空才剛說完,馬上用兩隻腳站立起來,然後從野獸的模樣化身為美女,晃動著一頭金發迅速飛奔出門。


    雛子對於突然逆轉的情勢來不及反應而感到啞然。


    透豎起拇指對雛子說:「空願意幫忙了!」


    「」接著,雛子哈哈哈地笑了。「原來,你是有著一張可愛臉蛋的馴獸師啊」


    透也哈哈哈地笑了出來。「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mib在毫無人煙的工廠圍牆前放開了岩薙。恢複自由的岩薙立刻調整好姿勢,準備果敢地逃離現場,然而mib也馬上圍成半圓形將她包圍,擋住去路。


    「嗚」岩薙束手無策,當場無力地癱坐下來。


    這裏是位於鈴之瀨鎮外某老舊工廠區的一角。在如此遼闊的地方卻不見工人,隻有水泥三角錐和業務用的車輛靜靜地擺放著。


    「沒想到你還真的變成會喪神了啊」操太在岩薙麵前輕盈地站起,他那低頭望著岩薙的表情充滿孩子氣。「木蓮在哪裏?」


    「木蓮?」


    「就是盜走你的那個家夥啊!」


    「什麽?盜走我的人?」


    「你在裝蒜嗎?根本沒有必要袒護那家夥!可惡,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令人恨得牙癢癢的!你可知道木蓮將你盜走之後,媽媽對我們是多麽的生氣嗎!」


    「???」岩薙一臉不解的傾著頭。


    「算了。關於木蓮,隻要找出來讓他好好跟我們道歉就行了他現在什麽都不是了,還以為可以繼續得意忘形下去嗎?好了,岩薙,你跟我們回『景生當鋪』吧!」


    岩薙死命地搖著頭,往後退去。「不、不要!」


    「怎麽了?又沒有說要殺了你,沒什麽好怕的,隻是要將你賣給別人而已。」


    「我、我不要賣給別人!」


    「什麽?」操太露出完全無法理解的表情說:「你不是妖刀嗎?是武器吧?你身為武器,若是能落入厲害的武士之手,這不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嗎?總比被放在倉庫裏來得好吧?」


    「不、不是這樣的!」岩薙抬起頭,露出極為罕見的堅決表情回視對方說:「如果要我成為武器,我寧願被收藏在倉庫中!」


    「為什麽?」


    「那那是因為使用我真的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什麽?對了,你是武器,使用時當然得注意。」


    「不、不是這個意思!對於交手的敵人而言當然非常危險然而最危險的,卻是使用我的人!隻要使用觸碰我,就是一件危險的事!」


    「?」


    「因此啊,對了,你們可能會認為『如果知道危險的話,那就不要給別人造成困擾,一個人安靜地消失在世界的盡頭吧,你這個多變的家夥!』啊,哈哈哈討厭我真的是什麽事都做不好真是對不起,請原諒我,真抱歉」


    「咦,啊別這麽說。」


    在場的那群人被岩薙的話嚇了一跳。


    因為操太是第一次親身感受岩薙那病態的自虐毛病。


    「呃我們並沒有那個意思」


    不知如何是好而有點亂了方寸的操太身後,那群mib們也附和地點點頭。


    「操太!」岩薙往操太的鬥篷飛撲過去。「拜托你,操太,請放我走我不想再以刀子的身分活下去了,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我而受傷!」


    「岩薙。」


    「請你諒解,操太」


    「這樣啊」操太微微地笑了笑


    他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個印章,往抓住自己袖口的岩薙額頭蓋下。


    額頭上立刻印著一個(當)的黑墨字跡。


    「啊?」岩薙驚訝得睜大雙眼。


    她的身體瞬間消失。


    喀啦一聲掉落地上的,是一把不起眼的刀子,其刀身底部印著一個黑色的(當)字。


    「嗬嗬嗬」操太撿起地上的刀子說:「完成取回岩薙的任務了。」


    身旁的mib齊聲鼓掌。


    「隻要拿回岩薙,媽媽應該會很高興。今天就此打道回府吧。」


    咻地傳來某物飛掠而過的聲音。


    緊接著,不知從何處飛來一個石頭,重重地打在操太的手背上。


    「啊,好痛!」操太哀嚎著。由於痛楚加上驚嚇,使得握住岩薙的手一鬆。


    「你們好不容易才得以鬆一口氣,真是抱歉啊」


    從高處傳來一名女子的聲音。


    「是誰!?」當鋪的那些夥伴們,一同抬頭朝聲音的方向望去。


    「把岩薙交給我們!」


    在他們的視線那頭,一名金發美女在夜空的襯托下,張開雙腳佇立在身旁組合屋的屋頂上。他的頭發之間長著兩個與發色相同的大耳朵,明顯看得出並非人類。


    操太張大眼睛往後退。「你、你是誰!?」


    此時,金發美女挺起胸膛,大耳朵不斷地擺動著,然後發出有如壞人般「哇哈哈哈~」的大笑聲。「如果我老實報上名號,你們恐怕會嚇得屁滾尿流哦,所以我還是不要說的好。你們好好的謝謝我吧!」


    當空率先衝出家後,他(因為與蛋糕息息相關)以從未有過的認真態度搜尋著岩薙。不僅將已經入睡的道祖神挖起、賄賂橋姬,還往事重提,恐嚇曾經怠忽職守(在高上家免費吃了炒飯那件事)的惠比壽手下石獅。總之,沿途遇見的所有妖怪都被空一把抓住胸口,鄭重其事地盤問:「有沒有見過可疑的集團?如果敢亂說的話,就用草席將你包一包丟入彌生川哦。」


    短時間內,空那有如激烈狂風肆虐的暴行,讓鈴之瀨內的妖怪們感到極度恐懼及印象深刻。往後這一夜,恐怕將被冠上「失心瘋天狐的災難夜」。


    就在空不斷到處詢問之際,聽到為了炸天婦羅而沿途采集野蒜(百合科的多年生植物)的妖怪說:「看見一群穿著黑衣的陌生人朝工廠區走去。」於是飛奔至此。


    操太見到身分不明的妖怪突然出現,驚訝得張大眼睛說:「那是什麽,這不是狐狸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啊,算了,反正隻要有了岩薙,這樣的妖怪也不足為懼!」操太彎下身,正打算拾起掉落地上的岩薙。


    但是


    「由不得你!!」


    空大大地敞開雙手,灑下了無數個火球。那些火球有如雨水般往柏油路麵傾瀉而下,周圍瞬間成了一片火海。


    「哇啊啊!」那群黑色軍團像跳舞般不斷地逃竄。


    天狐空幻使出的火焰以及火焰所產生的暴風,將掉落在地上的妖刀岩薙彈飛起來。岩薙在冬天的冷冽空氣中旋轉著,接著在工廠的入口處一個彈跳又落下,然後咚、咚、咚地滾落數個水泥階梯,最後停在樓梯的轉角平台上。


    空微微一笑,輕盈地從組合屋上跳下。


    幸虧周圍隻有柏油路,並無易燃之物,因此空所灑下的火焰得以完全熄滅。而操太與mib們也仿佛煙霧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逃走了嗎?


    「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強嘛。」空一臉不屑。「流言果然都隻是穿鑿附會,添油加醋而已。」


    方才光頭小子握在手中的那把等寸刀,恐怕就是岩薙的原形吧?得趕快將她取回才行。於是,當空邁開步伐之際突然,他的腳邊像是流滿墨水般被染成了黑色,那當然並非他自己的影子。空嚇得停下腳步,那黑色物體蠢動著,突然變成實體,緊緊地纏繞住空的腳。


    「哇啊,好惡心!」空不停抖動著雙腳想閃躲,然而黑色物體卻有如瀝青般牢牢粘住,無法甩開。「可惡」


    空雙手大大一揮,劃過的軌跡跳動著火焰。空打算以火來灼燒那黑色的物體然而,火焰一觸碰到黑色物體馬上就被吸收消失。


    「怎麽回事?」


    不知不覺,黑色物體已經攀附至空的膝蓋邊,同時不斷地往地麵擴散。


    此時


    嗬嗬嗬。


    不知從什麽地方傳來一陣笑聲。


    雖然不知道你是何方神聖但是絕不能讓你壞了我們的好事,我要把你吸入影子的世界裏。


    空擺動著耳朵,蹙緊眉頭說:「影子?」


    沒錯,我們就是影子。


    由影子所分裂出的精純影子。


    「」空徒手將粘貼在大腿的黑色物體剝下,用力朝地麵一甩,那碎片有如融入地麵般消失無蹤。


    別白費力氣了。


    雖然我們看起來是複數的模樣,但終究隻有一個根源!


    即使其中之一遭受攻擊,隻要其他多數沒有受傷,我們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原來如此,那麽」空露出了危險的笑容,青色的磷火並從嘴角飄出:「也就是說,隻要一次將你們全部燒成灰燼就可以了羅。」


    咦?


    空大大地揮動著手,比不斷擴散的黑影麵積更寬廣的範圍內,卷起的赤紅火焰有如發怒的龍一般狂亂地舞動著。


    咦!?


    正因為這裏是無人的夜間工廠區,所以才能進行如此粗暴的行為,但周圍還是被搞得亂七八糟。空為了蛋糕,似乎管不了這麽多了。


    四周的溫度一口氣往上攀升,柏油路開始燃起熊熊火焰。在刺眼的光線中,空化成了半人半獸的臉龐張大了嘴,發出淒厲的高分貝笑聲:


    「就如你們所願,燒死你們這些小鬼!」


    啊,不,等、等一下哇!


    混蛋,都是你多嘴,何必解釋得那麽清楚!


    由於掉落樓梯轉彎平台上的岩薙變回了原形,因此無法靠自己的力量移動。岩薙的刀身上映著從公園升起的熊熊火光,她無能為力地一動也不動


    突然有人撿起了岩薙。


    「真是漁翁得利啊。」


    是一名擁有中性臉龐,從頭到腳一身黑的人木蓮。


    他將妖刀岩薙緊緊地握在手中。


    「還以為事情不知會演變成怎樣呢。」


    木蓮像在檢查般地不斷審視著岩薙岩薙那有如劈柴刀般的寬幅短刀身,不知是否以蓼藍薰染過,正散發著深藍的色彩。仔細看,岩薙並沒有刀刃,感覺就像是一塊「鐵板」。


    「沒想到這麽輕,如此一來,駕馭起來就能夠毫不費力了呢。」


    蓮將岩薙轉了一圈,確認刀身的底部蓋了一個「當」字。隻要蓋上這個特殊的印章,付喪神便無法化為人型。


    蓮轉過身,背向燃著熊熊火焰的工廠,快步走下階梯。


    他進入毫無人煙的街道,然後轉向東邊的道路。然而,在蓮的麵前


    「請將你手中的東西交給我。」一名穿


    著紅色褲裙的少女擋住了去路。


    「哎呀呀呀。」蓮皺緊眉頭低噥道:「再度相遇的時機點真不湊巧啊。」


    蛟也記得蓮的輪廓。


    對方就是自己與朝比奈初次見麵的夜晚,那個同時也在現場,有如影子般的人。


    「看來你也覬覦著岩薙。」


    「沒錯但是,我要的並非是化為人型的岩薙,我想得到的是妖刀岩薙。」木蓮輕輕地握了握化為刀子原形的岩薙,微笑道:「我雖然知道岩薙年代久遠,但是完全沒料到她會變成付喪神。而且,我並沒有盜走岩薙,卻被景生那些家夥誤會為竊賊而緊追不舍雖然我的確打算要盜走岩薙。」


    「你是什麽人?」


    「是誰並不重要,你隻要把我當成是一名滿懷好奇心之人即可隻要是與妖刀有關的事全都想了解,是一名探索者。」木蓮聳聳肩又繼續說道:「當然,這隻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我沒有必要將所有的理由告訴你。」


    「知道了,我不會再追問了。」蛟完全放棄詢問,靜悄悄地接近木蓮。「不過,請將岩薙交給我。」


    「為什麽?」木蓮天真無邪地傾著頭問。


    「因為岩薙並不屬於你。」


    「那她屬於誰呢?」


    「她並不屬於任何人,她已經不再是物品了。」


    在朝著自己逼近的蛟麵前,木蓮繃著臉靜默不語。不一會兒,他重新握住岩薙,露出冷笑說:「看來有試著揮斬的必要,你可別怪我啊。」


    說著便將手中的岩薙一揮,然後像舞動著絹絲般輕輕地往下拂去。


    咻。


    附近一帶的地麵,連站立者也難以站立地激烈搖晃著。


    甚至連位於蛟高處的工廠區也出現了不尋常的晃動。


    「哇!?」操太不禁現出了實體,跌坐地麵。mib們也跟著相繼現出原形,有些搖搖晃晃、有的緊緊相擁,也有人一屁股跌坐地上。


    空也腳步踉蹌地抓住身旁的組合屋牆壁,吃力地站著由於注意力被分散,好不容易產生的大量火焰因而消失,四周彌漫著焦臭的餘熱與白煙。


    正當搖晃尚未停歇之際


    「這是」操太似乎恍然大悟地倒抽了一口氣,並環顧四周問:「岩薙呢!?」


    十幾名mib全都一臉疑惑。


    「咦!為什麽沒有人看守岩薙呢!」感到焦躁的操太一臉快哭出來似地,氣得真跺腳說:「這個搖晃就是岩薙的劍壓所引起的啊!意思就是有人使用了岩薙,也表示岩薙已經被人拿走了!大家趕快去找!!」


    操太大喊著。


    比操太和mib們更早一步飛奔而去的則是天狐。當操太察覺時,天狐早已奔出工廠了。


    「啊!等一下,等一下!」操太和mib連忙追了上去。


    無數的柏油碎片衝向夜空,接著嘩啦啦地大量傾瀉而下。在濃厚的土塵中


    「咳」蛟的手不斷地在眼前揮動著。


    當視野逐漸清晰時,現場的慘狀映入眼簾。


    原本蛟眼前那條平坦綿延的柏油路,如今卻出現一道又長又深的龜裂。由於道路深深凹陷,裸露出數根埋在地下的瓦斯管和水管,宛如冰河上出現的裂縫一般。


    隻是一擊,未使用法術下卻出現如此的破壞力


    望著眼前的龜裂,蛟憶起了灰發男的話。


    (傳說中,可是斬斷世界上任何東西的妖刀岩薙)


    此時


    「守護女!」是天狐的聲音。


    蛟滿臉灰塵地望著下了階梯,飛奔而至的空。


    在粉塵彌漫間,空那琥珀色的眼睛瞧見了腳下裂開的大地傷痕。「這是岩薙所為?」


    「是的。」


    「不會是你揮斬的吧?」


    「不是。」


    「那麽是誰啊?」


    「」


    這個時候,不僅附近的人家紛紛探出頭,也零星聚集了一些看熱鬧的人。


    接下來,警車和消防車應該就會抵達吧?


    那群影子兵團似乎沒有追來的樣子,他們應該去追岩薙了吧?


    木蓮氣喘籲籲地朝著赤城的方向奔跑著。


    沒有回首,隻是一股腦兒地在寂靜的住宅區中跑著。


    然而他越跑,雙腳越感無力。


    呼吸也跟著變得急促。


    「」


    慢慢地降為走路的速度。


    呼吸困難


    蓮進入一座小停車場後,停下了腳步。


    「這是怎麽一回事?」


    想走,雙腳卻無法使力。


    他起初倚著圍欄支撐身體站著,但是卻馬上無法站立而跪了下來,最後隻能用手撐住,無力地坐在地上。


    完全無法抗拒。感覺好像隻有自己周圍的重力變大,全身越來越沉重,無法使力。


    「為為什麽?」


    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聲音。


    『代價這就是使用我的代價。』


    「是誰!」


    木蓮使勁地抬起頭環視周圍但沒有半個人影。


    「」不會吧?木蓮懷疑地將目光落在手中的妖刀。「難道是你在說話?」


    一說完,那個聲音又再度出現。


    『是的,即使變成這樣,我還是可以跟持有者交談。』


    這種感覺與其說是在鼓膜中回響,更像是直接於腦海中回蕩一般。


    「原來如此。」沒想到還有這種附加功能算了,畢竟是被稱為妖刀的名刀,這也不算什麽木蓮邊想邊用背部頂著磚牆。「真希望能有使用說明書。」木蓮苦笑地說。


    『請問,你的身體還好吧?』


    「現在我感到全身無力這是因為你的緣故嗎?」


    『嗯,是的,是因為我的關係對、對不起。』


    「這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


    『嗚』岩薙頓時沉默不語,但馬上斷斷續續地開始說明道:『嗯我自己也知道岩薙可斬斷萬物不過,這全都是因為吸取了使用者的精氣,並且將其轉換成破壞能量的緣故。生物的「生命力」是這個世界上最強之物,因此一旦將其轉換成「揮斬能量」,理所當然就能無所不斬』


    蓮皺著眉頭說:「精氣那麽」


    『沒錯,當然你也被吸走了精氣了方才的一擊,已經消耗掉你許多精氣。由於你沒有控製力道使勁一劈,再加上你原本就與靈具不合』


    蓮狠狠地瞪著岩薙說:「真羅唆,不要管我。」


    『呀啊!?啊哇。對、對不起!不過,你真的不能再動了,否則會有生命危險的。我是說真的,你最好休息一下,真的,我是說真的。』


    「」蓮自嘲地笑著說:「如果持有者精疲力盡,順利的話,或許你就可以因此而重獲自由吧」


    岩薙瞬間啞口無言,接著簡短地說:


    『我不喜歡。』


    「不喜歡什麽?」


    『持有我的人因我而倒下。』


    「可是,隻要使用你的話,就無法避免精氣被吸取吧?」


    『是、是的。』


    「持有者全都有此覺悟才使用你的,不是嗎?」


    『啊,嗯是的,這我知道不過,我不喜歡。不管有什麽樣的理由,我討厭有人因我而倒下。所、所以我才會從當鋪逃出來。因為,我、我不想讓任何人陷入危險之中,也不想再被當成武器。』


    岩薙的聲音充滿了認真與誠摯,可以推測她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逃離當鋪。


    「原來如此。」蓮低語著閉上了雙眼。


    『哇!等、等一下,你不要緊吧!?振作一點!』


    「吵死了,我還醒著」蓮張開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後勉強站起身。「岩薙,我明白你的心情了。不過」


    木蓮站起來走到馬路上,沒想到身體劇烈一晃,接著往前傾斜


    砰!重重地倒下。


    『啊!?你還好吧!?』


    「」蓮這次沒有回應。


    『振、振、振作一點!趕快醒一醒啊!』


    呼喚也是枉然,蓮一動也不動。


    『哇,啊,又來了嗎?又有人因為我而倒下。嗚~怎麽會這樣來、來人啊請救救這個人!拜托,來人啊』


    由於岩薙為物品,因此不管她如何呼喊,根本沒有人能夠聽見她的聲音。


    然而,沒想到很快就出現了搭救者。


    「咦咦,怎麽可能不會吧,怎麽會」


    望著倒在路上的那名男衣人。


    「蓮!?」


    高上升驚訝地張大了雙眼。


    *****


    「糟了,跟丟了。」


    操太一停下腳步,身後的mib們也跟著停了下來。而他的後一叉腰、環抱胸前,mib們也跟著手叉腰、雙手環換胸前。


    操太撇了撇嘴,這個動作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孩童一般。


    「怎麽辦?」操太轉過身看著自己的兄弟們問。


    mib們也回視著操太。


    過了一會兒


    操太嘟起嘴說:「話這麽說是沒錯啦。」


    猶如帶著假麵具般麵無表情,臉上的肌肉一動也不動的mib們,乍看之下並沒有說話,然而和同伴間似乎閉著嘴也可以藉由某種方式進行對話。


    「所以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你們在羅唆什麽咦?是這樣嗎?」操太的臉上更加不滿。


    「這樣是沒關係,不過如果就這麽厚顏無恥地回去」


    「你們這麽沒用的家夥。」


    突然傳來一道冷酷的聲音,一群人嚇得跳了起來。


    接著,有如飄浮在黑暗中出現的,是一名全身穿著赤紅衣物、身材非常高大的女子。紅色的洋裝、紅色的高跟鞋、紅色的寬圓帽,還有醒目的紅色毛皮大衣,連嘴上的口紅都像摻了劇毒般鮮紅。


    操太的臉部僵硬:「媽、媽媽!」


    「哼,真是的。」景生走到影子軍團的身旁,用冷峻的眼神俯視著他們。


    「隻是取回一把刀子而已,為什麽這麽困難!」


    操太畏懼地回答道:「那、那是因為有人突然從中破壞」


    「我不想聽藉口!」


    影子軍團全嚇得顫抖著。


    「你們不是找到岩薙了嗎?那還有什麽問題?你們也非常清楚,現在木蓮對我們而言,根本不會造成任何威脅,所以我們沒有什麽事情辦不到!不管用什麽手段,都要將岩薙取回!」


    「我知道啊,媽媽」


    景生咂了咂舌,雙手環胸說:「姑且不論自己孩子們無能這一點,不僅土地神不幫忙,又殺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古狐或許岩薙會選擇藏匿在這個鎮上,並非隻是因為朝比奈住在此鎮這個原因而已。」


    事實上,岩薙真的隻是因為「朝比奈住在此鎮」所以才會前來這裏。沒想到卻被當鋪的人如此誤會。


    「所以,這不能成為放棄岩薙的理由趕快把她追回來!」


    操太與mib們相繼站起回複道:


    「遵命,媽媽!!」


    *****


    「這位木蓮是男生嗎?還是女生?」


    「咦?啊我也不知道。」


    「什麽啊。」


    社團活動結束後,一直與朋友們閑聊到很晚的升,將倒在返家途中的木蓮背回家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裏躺在停車場入口處,不是凍死就是會被輾斃。這下場對於置之不理的升或是被舍棄的蓮來說,都不可能迎接明日的美好早晨吧?


    蓮睡得相當沉,想叫醒他卻怎麽也叫不醒,似乎非常疲憊的樣子,於是升打算讓蓮睡在床墊上。上次和蓮分手後,他究竟是怎麽過的?臉和衣服上全都沾滿了泥巴,看起來過得並不好。應該幫他換上幹淨的衣服可是,根本就不清楚蓮究竟是男是女,因而無法幫他更衣。如果是男生,便可以由升或是透幫忙更換,不過若是女生的話,感覺好像犯罪一樣。這麽一想,連同處一室都有所顧忌。如果空或蛟在的話就好了。不過,根據透的說明,他們兩人好像去找被擄走的岩薙,出門去了


    「唔」當升正傷透腦筋時,透又開口問道


    「木蓮為什麽會昏倒?」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大概他又三天未進食固態食物吧」


    「什、什麽意思啊?」


    此時,玄關傳來開門的聲音,接著一陣粗暴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是空回來了由於還沒找到岩薙,因此蛟和雛子繼續在鎮內四處搜尋。而天狐卻以「真是麻煩,肚子又餓又想睡!」這個類似理由般的理由結束搜尋行動,然後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地先行返家。空的個性隻要興致一來便會瞬間滿腔熱血,但同時亦非常容易變成三分鍾熱度。


    如果是以前,恐怕會指責他「無情!」然而這次卻不同。


    「哦!狐仙大人回來的正是時候!」升馬上站起身,飛奔至走廊。「喂!空這裏!過來一下!」升模仿著高田延彥(注:日本的摔角選手)的口吻,拚命呼喚著。


    在走廊上停下腳步的空緊盯著升說:「你好像有點怪怪的。」


    「不怪也難。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麽事啦?反正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事。」


    「別這樣說是這樣的」升從空的背後將他推進起居室。「想麻煩你幫某人換衣服。」


    「啥!?」


    「就是這位。」在起居室裏的透用手指著說。


    空望著躺在起居室裏的那位黑衣人,還有置於他身旁的東西(=岩薙)。


    「」


    「咦?怎麽了?你為什麽不說話?」升緊張地問。


    「沒什麽。」空望著遠方說:「不僅是透,連你也少根筋」


    「什麽?我沒聽清楚,你說什麽?」


    「沒什麽,你在哪裏遇見這家夥?」


    「啊,他剛好暈倒在我返家的路上。我原本想叫救護車,但是我懷疑普通的醫療是否能夠處理,況且離家也不是很遠,於是就先把他帶回來」


    「原來如此你真聰明。」空說著便在蓮的身旁一屁股坐下。


    空轉頭問佇立在身後的兄弟兩人:「我幫他換衣服時,你們打算一直站在那裏嗎?」


    「哦」兄弟兩人慌慌張張地離開房間。


    「原來是木蓮啊。」


    兩兄弟離開房間後,天狐確認躺臥的木蓮正沉睡著於是手便伸向妖刀岩薙。當他的手快觸及岩薙的刀柄時,另一隻手從旁伸出,緊緊握住岩薙。


    「」空瞪著那隻手的主人。


    不知何時,已經坐起身的木蓮將岩薙擁在懷中,就這麽坐著不斷往後退,與空保持距離。「別碰!」


    聽到這樣的話,若是平常的空一定會回答「不要太囂張」或是「我想怎麽樣是我的自由吧」,然後毫不講理的亂發脾氣。不過,此時的空卻垂下兩隻等邊三角形的耳朵,雙手在嘴前握拳露出顫抖的模樣,故意裝可愛地說:「人家隻是在想『咦~這是什麽啊,好稀奇哦~』想看看是什麽東西而已咩~」


    「你是天狐空幻吧?想必你也想得到岩薙。」


    「什麽嘛,原來你早就知道啦。」空咂了咂舌,馬上露出本性。


    蓮抱著岩薙,小心謹慎地環顧四周說:「這裏是高上家?當家在嗎?」


    「被我趕出房間了。」


    「為什麽?」


    空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睡衣,然


    後攤開說:「因為升要我幫你換衣服。」


    「嗬嗬。」蓮露出僵硬的笑容,突然麵對著空站起身,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戶。「放了我吧讓三槌的空幻狐更衣會成為笑柄的。」蓮說著將手搭上窗沿。


    「你要去哪?」空的瞳孔眯成如針般細。「你想逃?」


    蓮的眼神流露出內心的顫抖,但他還是倔強地抓住岩薙,擺出備戰姿勢說:「我手中握有這個如果我認真的話,這個家瞬間就會被移為平地。」


    「是升將昏倒的你帶回這裏哦,你想恩將仇報嗎?」


    木蓮頓時語塞,但旋即開口:「這兩者不能混為一談,我不會讓你妨礙我的。」


    「我妨礙你什麽呢?」


    「如果你已經知道我是這一代的木蓮,應該已經猜到了吧?」


    「你打算複興木蓮流?」


    木蓮默默地搖搖頭:「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因為沒有人傳授我鑄造的技術。」


    就在這個時候


    「蓮醒來了嗎?喂你還好吧?覺得如何?」


    隔扇的那一頭傳來升的聲音。


    「喂衣服換好了嗎?我可以進去嗎?喂我要開了哦我已經事先征詢過,所以進去的話你可沒有理由生氣哦。」


    蓮迅速將岩薙藏到身後。


    由於沒有回應,升便徐徐地打開門一見到房間內的狀況,他的表情頓時豁然開朗。「蓮,你醒啦?太好了,你還好吧?」


    「」蓮對著升深深地低下頭說:「明知你是三槌當家,我還做出那麽多無禮的事,請你原諒。」


    「咦?」


    當升錯愕之際,蓮置於身後的手迅速地打開了窗戶,接著有如貓般輕盈地飛跳出去。


    「啊?等、等一下!」升奔向窗邊,探出身子望了望窗外。


    早已不見蓮的蹤影。


    「蓮怎麽會這樣啊?」升用求助的眼神望著空。


    空瞥了升一眼問:「你認識木蓮?」


    「嗯認識。先前他在路上叫住我請我幫忙帶路,於是我就將他帶到目的地。」


    「你知道他是誰嗎?」


    「什麽是誰他是木蓮啊。」


    空不屑地笑了笑說:「你這麽說也沒錯啦。」


    蓮在與國道平行的道路上,頭也不回地死命奔跑著。這條道路的周遭不是住宅就是空地、稻田或停車場,與鄰近的國道相比之下,交通量極少,顯得相當寧靜。


    就這麽跑了一會兒,在沒有行人的地方停下腳步。上氣不接下氣的蓮,伸長脖子望著自己剛剛跑來的方向。


    「沒有追來。」


    岩薙怯怯地問蓮:『對、對不起,木、木蓮我能不能請教你一個問題?』


    「什麽?」


    『啊很抱歉,是一個非常無聊的問題,為什麽你那麽想得到我呢?』


    「那是因為」蓮停頓了一下又開口:「你是一把能夠斬斷萬物的妖刀。」


    『嗯?』岩薙的心裏早已猜到應該是這個理由。


    然而,看蓮的表情似乎還隱含著其他的理由。


    接著,蓮低下頭,難過地低聲說道:「對於我這個未被傳授鑄造方式的人而言,幾乎沒有那些家夥的相關知識。不過我想,隻要有你這樣的妖刀就能將那些家夥消滅。所以,為了替上一代的木蓮雪恥,一定得借助你」正當蓮快說完之際,他往後跳開。


    此時,傳來「鏘」的堅硬響聲。方才蓮所站的位置被蓋上了一層冰膜。


    『什麽!?是是是什麽東西!?』岩薙驚恐地尖聲問道。


    蓮一臉冷靜地凝視著冰膜「這是」他用力轉過頭。


    站在眼前的是


    蓮困擾地皺著臉說:「三槌的守護女!」


    白色的千草(注:披在巫女服外的服飾)和紅色的褲裙映照在黑夜之中。


    「麻煩你。」用指尖操控著沙卡沙恩的蛟,表麵雖然一如往常地靜謐,內心卻似捉捕狂犬般充滿警戒,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逼近木蓮。「將岩薙交出來。」


    「真是煩人啊!」蓮咂了咂舌,將岩薙用力地掄過頭頂。


    『等一下,木蓮!』


    蓮完全無視於岩薙的製止,抓起岩薙用力揮斬。看不出能夠斬斷萬物的刀刃,似怒濤般朝著蛟逼近突然,蛟的麵前奔出一個人影。接著,那個人影似乎用某物擋在眼前,岩薙的劍氣恰好命中那個物體


    劍氣如薄冰般碎裂,往四周飛散。


    岩薙的「揮斬能量」被抵銷了。


    蓮驚訝地張大雙眼。「怎麽會這樣」


    「雖然岩薙可以斬斷萬物,但這個說法其實帶有語病。」


    在蛟眼前飛奔而出的,是一名管家打扮的女性。她握著一把日本刀擋在麵前。其刀身仍因殘留著岩薙的劍氣而震動著。


    「岩薙也有無法斬斷的東西,此把花煙就是其中之一」雛子將手中的刀子一揮,然後站起身。「岩薙與花煙都是出自同一刀匠之手,並由相同的爐所鑄造而成。亦即兩者是兄弟擁有共同的身軀與意誌。因此,隻有花煙,就連岩薙也不,正因為是岩薙,所以才無法斬斷花煙。」


    在遠處路燈的反射下,花煙散發出潤澤的光芒。


    「」蓮低頭望著手中的岩薙問道:「是這樣嗎?」


    『咦我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


    「真是的。」蓮出奇不意地全力往前衝。


    蓮踉蹌地奔跑著,兩次、三次揮動著岩薙,對著雛子發出各種角度的劍氣。然而,雛子的眉頭連皺都不皺,巧妙地將花煙一傾就擋住了所有的劍氣。


    蓮邊跑邊咂舌道:「那管家到底是誰啊!」


    當蓮第四次揮動後,岩薙終於忍不住尖叫:『等一下!劈得太過火了,你會再度昏倒啊!』


    「住嘴!」


    聽到持有者這麽說,岩薙也隻能乖乖地閉上嘴,這是被持有物的宿命。


    然而,當蓮第五次釋放劍氣又被雛子閃開後,不斷消耗精氣的蓮突然雙腳無力,往地上重重一撲,因而鬆開了手中的岩薙。


    蓮馬上深呼吸,迅速撐起上半身,但


    雛子早一步將落在柏油路上的岩薙拾起。


    「啊」


    雛子終於追上了蓮,她靜靜地俯視著她手中仍握著未收進刀鞘的花煙,臉上浮現謎樣的笑容說:「哈~你這是自我毀滅啊。」


    木蓮頑強地回瞪著低頭俯視的雛子說:「還給我!」


    「岩薙原本就不屬於你哦。」


    「也不屬於你吧?」


    「沒錯,岩薙並不屬於任何人。」雛子端詳著木蓮說:「你和『景生當鋪』那群人究竟是什麽關係呢?雖然都是一身黑衣裝扮,但似乎和他們不同夥」


    「別拿我跟他們相提並論。」蓮拋下這一句。


    蓮的手腳有如發條般彈跳,手腳張開往後跳了數公尺,仿佛蜘蛛般移動著。先入為主地認為全身虛弱的木蓮應該無法動彈,沒想到卻跳得如此遠,連雛子都需要一點時間反應。雖然隻是些許的時間反應,但這已足以讓蓮起身逃離現場。


    「」


    蛟站在垂頭喪氣的雛子身旁。


    「雛子,趕快把岩薙帶到安全之處吧。」


    咦?雛子狐疑地問:「蛟,那你呢?」


    「我去找那個人。」


    「所~以~」雛子笑嘻嘻地將岩薙遞給空。


    空不滿地收下岩薙問:「為什麽給我?」


    這裏是距離高上家步行約數分鍾,一處靜謐住宅區的正中央。


    雛子將手中的岩薙交給空。


    她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指著岩薙的押印說:「希望空幻狐大人能幫忙消除這個印記。」


    「為什麽要由我來做這種事?」


    「雖然我知道隻要將此押消除,岩薙又可恢複昔日的人型,但我並不清楚消除的方法,畢竟我並非專門人士。如果是用洗碗精消除髒汙,那就是我最擅長的領域。」


    「找守護女就好啦,這種無聊的事情是她最拿手的吧?」


    「蛟去找木蓮了。」


    「幫忙看一下又不會怎麽樣,空真是小氣啊!」透從身後探出頭說道。


    當蓮從高上家跳出去之後,升覺得無法坐視不管,於是便率先出門。而空無法放任升不管,因此也跟著出門。就算待在家裏也會擔心事情的進展,於是透也跟著空一起來到這兒。


    「」被說成小氣的空想了想,雖然自始至終都露出嫌麻煩的表情,但他還是仔細地審視著岩薙的押印。「這應該算是咒語的一種吧?」


    「這種事你不說我也知道,所以才想問你該如何解開啊。」


    「我想,隻要破壞下咒的工具,或是讓下咒的人消失就可以了。」


    「如果下咒的工具是印章,那麽下咒的人會是誰?」


    「應該是印章的持有人吧。」


    「哦那應該就是景生羅?」


    「應該是吧。」


    雛子思考了一下說:「能夠打贏景生嗎?由於她身為頭領,按照常理來推論,應該比操太他們還厲害。」


    「隻要破壞印章,不必非得打贏她吧?」


    「我認為那些家夥一定不會乖乖交出印章,所以才會這麽問你。」


    「問題不在於他們會不會將印章交給我們。」天狐又露出好戰的微笑說:「反正將印章毀了就行了。」


    「就是要破壞的話」雛子無力地將手叉在腰際說:「如果當鋪那些人不來這裏的話,那也沒用啊」


    「他們一定會來因為岩薙在我們手上。」


    這個時候


    堅固的下水道鐵蓋傳來喀啦喀啦的震動聲響


    空動了動那金發間的兩隻等邊三角形大耳朵說:「看吧,馬上就來了。」


    空繞到透的身後,然後雙手穿過透的腋下,仿佛透毫無重量般輕輕將他舉起。由於透的個子較小,因此被身材高挑的空這麽一抱,雙腳就被架空了。已經十二歲的透還被如此抱著,他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


    當透正想開口說「放我下來啦。」的時候空卻早一步大大地往後跳開了。他發揮了狐狸特有的跳躍力,往後跳了數公尺遠。著地的衝擊力道讓透不禁「哇!」地呻吟了一聲,因而錯失發出不滿的良機。


    「咦!?」留在現場的雛子一動也不動。


    從四處可見、極為平常的下水道鐵蓋的無數開孔中大量湧出有如史萊姆(注:「勇者鬥惡龍」rpg遊戲中出現的角色)般的紅色物體。


    「哇!?」透感到極度驚嚇。


    雛子也嚇得往後退。


    紅色非透明的粘稠半固體物質,如寒天般從開孔中擠出,光看就令人感到惡心。紅色物體覆蓋了整個下水道的鐵蓋後,仍繼續源源不絕地流出,瞬間就匯聚成有如一座小山。


    空將下巴擱在抱在懷中的透肩膀上,笑著說:「你看,追來了吧。紅色和黑色的物體都散發著相同的氣味應該是當鋪的人吧,說不定就是景生本人。」


    見到眼前的怪異景象,透驚訝地說不出半句話。


    匯聚成有如早期小型汽車般大的紅色史萊姆,仿佛具有生命般似地蠢動著。無法得知聲音從何處發出,總之,那個聲音對著夜空大吼著


    把岩薙交出來!


    真是所謂事情有二就有三


    聽到這個嘟噥聲,木蓮醒了。


    「升!」


    背著木蓮的高上升,緩緩地走在夜路上。


    「醒醒來啦?」升調整背著蓮的姿勢說:「蓮,你又昏倒了真危險。難道你又沒吃東西了嗎?為什麽不吃東西呢?是在減肥嗎?可不能勉強減肥哦。」


    「」不知是否因為過度驚訝,蓮睜大了雙眼緊盯著升的後腦勺。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為什麽?為什麽啊?」


    「什麽為什麽?」


    蓮有點茫然地嘟噥道:「為什麽你知道我昏倒的地方?」


    「咦因為,哈哈」


    「有什麽奇怪的嗎?」蓮不斷晃動著雙腳。


    升露出苦笑說:「因為蓮隻認得我帶你走過的路啊。」


    「咦是、是這樣嗎?」蓮露出非常不好意思的表情說。


    此時,升前方的下水道鐵蓋發出喀啦喀啦的搖晃聲響。


    「哇!?」升嚇得停下腳步。


    接著,從下水道鐵蓋上的無數開孔中流出了黑影,有如墨水桶傾倒般布滿升前方的柏油路麵將之染黑。


    木蓮,你果然就在這兒!


    是一個曾經聽過,語氣中充滿狂妄的少年聲音。


    升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全身戰悚著。「往這裏來了!?」


    「啊」木蓮無力地將額頭靠在升的肩膀上說:「運氣真背。」


    從那些布滿整個路麵的黑影中豎起了幾根黑柱,那些黑柱蠢動了一會兒,變成了一群穿著黑衣的男子。


    其中有一個個子嬌小的固體操太,尚未變形完成就這麽大步地走向前,用責問的語氣說:「木蓮,岩薙在哪裏?」


    木蓮已經豁出去似地回應道:「我不知道,被人拿走了。」


    「被誰!」


    「一位女管家。」


    「又來了!別跟我胡扯!」操太率先一步步逼近:「木蓮,這次一定要把你吸入影子的世界裏!」


    操太臉上露出並非開玩笑的怒火。


    這下真的糟了!


    這些家夥看起來是玩真的,而蓮根本無法動彈。


    不!


    那麽就得靠自己來保護蓮了,升下意識地如此想。於是他做了一個決定


    「啊!」他露出非常認真的表情,指著操太他們身後的方向說:「掉在那裏的不是戰亂中所遺失的整套北京猿人化石嗎!?」


    「什麽!?」操太自然地轉頭望向升所指的方向。


    背著蓮的升趁機轉過身,全速奔跑。


    「在哪裏啊!」操太再度將頭轉回。


    操太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兄弟們說:「被溜走了!趕快追!」


    mib們看著大喊的操太,心裏想著:「啊,對了,都忘了這小子是個笨蛋!」然後遵照操太的指示追。


    「可以了,可以了!」木蓮拍拍升的肩膀說:「再這樣下去的話,連你也會遭殃。把我放下來,自己先逃吧!」


    「不,雖然非常想逃,但總不能丟下你不管吧!?」


    「升」


    升+木蓮雖然躲避著當鋪那些人的追趕,但背著人的升明顯趨於下風,很快就被追上了。


    隻有行動時才會彼此呼應的mib們,聽從指揮將升誘導至無人的地方。最後,被團團包圍逼向牆角的升,終於停下了腳步。


    「你們想跟我們玩追逐遊戲可惜,遊戲已經結束了!」


    升被逼到無處可逃的這個地方,是由好幾棟數十年屋齡公寓相連而組成,靜謐公寓群內的寒冷通道。這個傳說幾乎已無人居住,打算拆毀的公寓群裏當然沒有半個人影。


    「!」升的肩膀隨著不斷喘氣而晃動,他環視四周尋找是否有能夠突破重圍之處,然而,那些mib們不可能讓他有任何逃走的機會。


    蓮搖了搖升的肩膀說:「放我下來!」


    升不發一語地搖搖頭。


    操太往前一步說:「覺悟吧,趕快把木蓮交出來!」


    「不要!」


    「升!


    」


    「你說什麽!」操太憤怒地慢慢逼近


    突然,他裹足不前。


    看到升的臉,操太突然察覺到一件事。


    「你是沒錯,就是你。」操太極為驚訝,他睜大雙眼並張大了嘴說:「你是升!」


    「咦?」升感到全身僵硬,不記得這些家夥曾叫過自己的名字。


    操太僵直地站在距離升七步遠之處,完全不敢靠近。這是因為他憶起赤城市內那位女孩的話。


    (你絕對不能傷害升。)


    (萬一他有什麽三長兩短後果你應該知道吧?)


    (狼可是非常固執的哦可以吧?)


    老實說,自己並不怕狼人。隻不過由於狼人之間即使彼此不相識,也擁有一股強烈的夥伴意識。萬一日本全國的狼人受到那名女孩的號召連成一氣時,將會使生意受到影響(進而惹惱景生)操太想到這一點就感到害怕。


    操太一動也不動,不斷苦惱著。


    不能傷害升。然而,不排除升就無法報複木蓮。可是,傷害升就得承受狼人們的報複所以無法傷害升


    操太承受著眼前的升和木蓮,還有身後兄弟們的目光,內心糾葛著。


    最後,操太並未動手,而是開口說:


    「好了,你先閃一邊!然後把木蓮交出來!」


    「真羅唆!」


    「你說什麽笨蛋,笨蛋!」景生從小培育的那群手下中,唯一能夠說話的操太知道的詞匯似乎非常少。


    「說人笨蛋的人,自己才是笨蛋!光頭!自大!鬥篷!」升也隻是脫口說著一些稱不上罵人的單字。


    「這小子你想嚐嚐苦頭嗎!?」操太恫嚇地說。


    然而,升也毫不退縮:「怎樣,你有種的話就試看看啊!」


    木蓮半驚慌地拍著眼前的後腦勺說:「夠了,升!夠了!」


    「可惡~~!」操太氣得不斷跺腳。


    然而升卻一點也不退卻,露出無所畏懼的笑容說:「如果你是玩真的話」接著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我就報警!」說著手指馬上按下110。


    「哇住手!」


    這時,操太和mib們的身軀馬上融化,變成有如瀝青般的塊狀物。


    管你和狼女的什麽約定!


    你覺悟吧!


    「喂,雛子。」空將透推向雛子:「你們趕快離開這裏。」


    雛子茫然地問:「天狐大人,你呢?」


    「我想辦法應付那家夥。」空用岩薙指了指紅色的史萊姆。


    「想、想辦法?你要怎麽做啊!難道!」雛子驚訝地睜大了雙眼,臉色蒼白。「不管你對法術有多麽拿手,拜托你不要使用那種會將這附近燒成灰燼的強大法術!畢竟這裏位在住宅區的中心啊!」


    「我不會那麽做的。」空白了雛子一眼,至少自己還有這種基本常識。


    「沒、沒問題吧?」透不安地問。


    「應該沒問題吧?」空轉身背對透與雛子,以慢跑的緩慢速度跑開。


    已經化成小卡車般大小的紅色史萊姆景生,一邊蠕動一邊追著空。途中,雖然和幾名行人擦身而過,然而他們似乎看不見景生。


    把岩薙交出來!


    空在住宅區內跑了一會兒,發現一棟內外破爛不堪的住宅。屋瓦處處剝落、牆壁一片烏黑、障子(注:和式紙拉門)也支離破碎,盡管適什寒冬,狹小的庭院裏卻長滿了與人等高的雜草這裏已經許久無人居住,是這附近極為有名的「鬼屋」。空輕輕地飛越四處龜裂的磚牆,進入院子。


    空停下腳步,輕輕揮動手中的岩薙。


    此時,置於一旁的鋁桶被劈成兩半。裂成兩半的鋁桶掉落,傳來喀啦喀啦的金屬聲響。


    「嗯,這樣我就成了你的持有者是嗎?」空低頭望著岩薙。


    『啊,可以說話了。是的,您說的沒錯,天狐大人也成了我的持有者。隻要能夠正確使用我的話,即可成為我的持有者,嗯,就是這麽一回事或許你會覺得「還真簡單,真符合你這個頭腦簡單的弩鈍家夥!」哈哈』


    對於久未聽聞的岩薙自我解嘲,空完全不當一回事。「喂!」他用岩薙的刀身敲著手掌。「你可以斬斷萬物對吧?」


    『咦!?啊,聽說是這樣不過剛剛才發現有一樣東西我無法斬斷但大部分的東西應該都能夠砍斷。或許你會心想「什麽應該,在這種緊要關頭,竟然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你這個沒用的家夥!」真對不起。』


    「你無法斬斷的那樣東西是什麽?」


    『啊,就是我的兄弟。』


    「原來如此,那當然砍不下手。」空猶豫了一下問:「那麽,除此之外,其他的東西都能夠斬斷嗎?」


    『是的,應該是。』


    「真是不可靠。口說無憑,凡事都得試一試。」


    『咦?啊,難、難道,天狐大人,您打算使用我嗎!?』


    「有什麽問題嗎?」


    『啊!有問題!當然有問題!嗯,我的「斬斷能量」是以使用者的精氣加以轉化,因此天狐大人使用我的話,您的精氣也會不斷地被吸吸吸走,而變得全身軟趴趴。』


    岩薙後半說得舌頭打結,完全不知她在說什麽。


    空哼了一聲說:「什麽,原來是這種小事啊。」


    『什、什麽小事這非常嚴重啊!』


    此時,磚牆的前端轟隆倒塌。紅色的景生有如洪水般從缺口處湧入狹小的庭院裏。


    『哇!』


    「來了」空輕輕地飛上一樓的屋頂「在這裏,紅色怪物!」


    景生蜷繞在剛剛空所站的位置。


    岩薙,把岩薙交出來!


    那紅色的表麵有如沸騰般不斷地冒出泡泡。


    空露出不懷好意的表情舉起岩薙說:「你想要的是這家夥吧!」


    『天狐大人!?』


    哦,是岩薙!


    景生突然一扭,身軀往上延伸,以那緩緩移動的外表無法想象的速度,攀上一樓的屋頂。


    沒錯,我們想要的就是那個!


    如果不想卷入麻煩,就把那家夥交出來,你這畜生!


    景生往旁邊擴散,將一樓的屋頂和牆壁全部覆蓋。


    『哇啊啊啊!』


    正當一樓屋頂已無立足之處時,天狐又輕盈地往二樓屋頂一跳。「這裏,在這裏!」


    傳說中的妖刀岩薙極富盛名!


    現在已經出現了許多購買者!


    景生又展現出令人意想不到的爆發力往上伸展,攀上二樓的屋頂。


    「就是這樣,趕快來追啊!用你全部的身軀!」


    『不要追來啊!』


    一定可以賣出好價錢!


    客人們正等著岩薙,趕快將她還給我!


    巨大膨脹的紅色身軀,整個攀升到二樓的屋頂。那重量使得老舊的空屋發出了嘎嘎聲。


    還我!


    空在屋頂的天線旁停下腳步。


    「雖然我個人對你沒有怨恨,不過我這麽做,應該能夠使木蓮安分一點。」


    空轉過身,用力將岩薙一揮。


    有如海嘯般逼近空身旁的紅色史萊姆,被漂亮地劈成了兩半。


    景生發出了臨終前的哀嚎。


    岩薙那如鎌風般銳利的劍氣,就這麽飛向漆黑的夜空。


    而被劈成兩半的景生就像溶化一般,緩緩地從二樓屋頂墜落。當他好不容易落地時,傳來砰的濕粘悶響。


    紅色史萊姆在冰冷的地麵上顫動著。


    笨蛋!竟然想斬斷我你以為會稱了你的意嗎!


    從一樓屋頂輕輕跳下的空,哈哈哈地咧嘴大笑說:


    「沒有岩薙斬不斷的東西!」


    不可能!不可能的!


    景生有如置於太陽底下的冰淇淋般,逐漸溶化。


    巨大身軀所分裂的碎塊消失了。


    怎麽可能!


    不久,連殘留的細微碎片,也像是融入地麵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麽!


    最後僅殘留下腥臭的冷風。


    『』


    「呼」空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是否能斬斷不具實體的東西,所以剛剛賭了一下。」空將岩薙輕輕地往上一扔。「沒想到真的斬斷了,真厲害。」然後抓住落下的岩薙。


    『啊,是啊,真的斬斷了呢啊,哈哈』


    「你真的很厲害。」空又再度將岩薙往上一拋。


    岩薙在空中轉了一圈,回應道:『不,沒沒這回事。』


    「你真的非常厲害。」空接住落下的岩薙。「我是說真的,能夠趕走那些家夥,全都要歸功於你。」


    『真的嗎』


    如果這時岩薙化為人形,一定會展露開朗的笑容。


    『謝謝您。』


    「咦?」


    升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眼前空無一物。


    他僵硬地環顧四周。


    正要飛撲過來的操太和mib們,竟然令人無法置信地消失了。


    現場的生物,隻有呆呆佇立的升和他背上的蓮。


    「消失了。」


    「可能是景生發生了什麽事。」背上的蓮低語道。


    「景生?」


    「操太他們的頭頭,也就是他們的發生源。」


    「你的意思是,他們的頭頭消失了?為什麽?」


    「可能」蓮欲言又止。「不,我還是不要說,現在說什麽也都隻是推測而已。」他自言自語般地低噥著,接著有如虛脫般地嗬嗬笑著說:「總之,隨著他們的消失,我也沒有理由再繼續待在此處了。」


    「咦?」


    「對了,升。」蓮拍拍升的肩膀說:「我真的沒事了,能不能放我下來?」


    「啊真的嗎?」由於威脅已經消失因此升卸下了警戒心,將蓮放下。


    升轉過身麵對蓮。


    蓮露出誠摯的表情說:「這次是第三次,你又救了我。」


    「啊嗯從最後的結果看來,也可以這麽說。」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報答你這份恩情。」


    「咦哎喲別在意,這沒什麽。」


    此時


    「升少爺!」


    是一個熟悉的清澈聲音。


    升轉過身,一名穿著紅色褲裙的少女正朝著自己的方向跑來。


    「蛟」


    「您沒事吧?」蛟終於跑到了升的身旁。


    「啊,我沒事,可是蓮他」升一轉過頭


    卻不見蓮的蹤影。


    「咦?」升一臉詫異。


    蛟凝視著升問:「你和蓮在一起嗎?」


    「嗯剛剛一直和他在一起。」


    升仔細地環顧四周,但蓮有如蒸發般消失了。


    「」


    不管怎麽尋找,周遭連一隻貓的蹤影也看不見。穿過老舊公寓之間的寒風,輕拂因來回奔跑而微微發熱的臉頰,讓升感到相當舒服他歎了一口氣。


    「我們回家吧!」


    或許因為印章遭到破壞,岩薙的押印在黎明前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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