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點起了火把,在碼頭站成兩排,而我們四個人,就那樣被綁著手腳,扔在冰冷的河岸上。


    這時人群後方開始躁動起來,緊接著我就看到神婆穿著一身黑色的袍子,身形佝僂,拄著拐杖慢慢走了過來。


    我仿佛明白了什麽!該不會祭祀河神的辦法,就是這神婆提出來的吧?


    “小夥子,抱歉了,為了保住村子裏的人,也隻能犧牲你們了!”


    神婆走到近前看著我們,渾濁的眼神泛起詭異的光澤,嘶啞的聲音透著某種未知的魔力。


    “你......你那天講的故事,是騙我們的?你這老不死的。”


    阿明直接起的破口大罵起來。


    “不。”


    神婆搖了搖頭,莊重地說,“那個故事是真的,隻不過我不是那個寡婦,而是當初主持祭祀儀式的神婆。”


    “所以沒有走藝的先生,祭祀河神這事兒是你提出來的?”


    我冷冷的盯著她。


    “不錯。”


    神婆陰森森的笑著,“當初我用一個人,換來這地方二十幾年水產豐富,養育了一方人,現在,我要用你們幾個人,換來全村人的平安,這完全值得。”


    “你恐怕是想害死村子裏的所有人吧!難道你忘了二十幾年前的教訓?為什麽那場水災,沒有把你給淹死?”


    我狠狠地看著她。


    “我老婆子的命數還沒有到頭,天也收不了我的。”


    神婆說著抬起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夜空,然後雙手一舞,喊道:“升火!”


    那些村民們立馬點燃了事先準備好的木柴,升起了很大一堆篝火。


    神婆則是圍著那堆篝火開始又唱又跳起來。


    就這樣持續了半刻鍾,她才停了下來,然後走到我跟前,漠然的看著我說,“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很特殊,隻有拿你來祭祀河神,才能挽救整個村子的人。”


    “那就拿我一個人祭祀河神,放了他們。”


    我死死的盯著那張枯樹皮一樣的臉。


    我也知道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他們不可能收手了!隻希望將我祭祀河神之後,他們可以放過其他人!


    “沒有外人能從這裏活著出去了!”


    神婆斷然回絕了我的提議,然後揮手示意,那些村民立馬上前將我們抬了起來,朝江邊走去。


    最後我們幾個人身上全都被綁了石頭,然後一起扔進了水裏。


    包括婷婷。


    你永遠都無法想象人性罪惡的那一麵,到底有多邪惡?他們甚至連這樣一個才幾個月大的孩子都不放過,怎麽下得去手?


    我在水裏拚命掙紮著,想要掙脫身上的束縛,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掙脫出來,況且身上的繩索綁的又是那麽結實。


    我深知這次可能真的要栽了,我們都將命喪於此,但心裏多少還抱著一絲幻想,畢竟我曾被人這樣祭祀過一次,但是我活了下來。


    奇異的一幕忽然發生了,我開始意識到,我們被扔進水裏之後,竟然沒有沉到水底去,而是浮在了水麵上。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要知道我們光是這樣被綁著手腳,無法掌控身體平衡,都會沉到水下去的,更何況身上還綁了石頭。


    但奇怪的是,我們此刻的確全都漂浮在水麵上,仿佛水裏有種莫名的力量,撐起了我們的身體。


    岸上的村民和神婆也同樣一臉的不可思議,他們呆呆的看著浮在水麵上的我們,許久都未曾回過神來。


    我感覺到水麵下的躁動,數不清的屍體,如同魚群一般在我們身下來回遊動著。


    我又看到了那樣的場景,但不知道是不是八爺的女兒救了我們?


    夜幕下的詭異,在逐漸加劇。


    終於,一口黑色的棺材浮出了水麵,就在我身邊不遠處,那棺材上麵,還站了個一襲白衣的妙齡少女。


    她終於出現了。這妙齡少女,正是我們找了很久的第三個人,小九。


    岸上的村民們,不知道是被眼前這詭異的一幕給嚇傻了!還是被小九的美貌給看呆了?總之他們全都愣在了原地,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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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有那神婆,在看到小九的時候,忽然神色慘變。“你......你竟然還活著?”


    我聽完這句話,瞬間就明白了!我想小九,應該就是二十幾年前被他們祭祀河神沉到江底的少女吧!


    沒想到她就是第三個人,而且經曆了跟我似曾相識的命運。


    果然,我們是同一類人!


    小九神色漠然的看著岸上的神婆,夜風吹起她的裙擺,和滿頭青絲,如同夜幕中的幽靈。


    “二十多年了,你的命數到了!”


    這是我聽到小九說的第一句話,語氣平淡而又漠然,但是卻有種說不出的魔力。


    神婆茫然呆滯的看著江麵,渾濁的老眼,流出兩行清淚,如同行屍走肉般,一步步走到江邊,然後再走進水裏,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我滿是詫異的看著小九,不知道她給神婆施了什麽法?竟然讓神婆自己走向了人生的盡頭?


    “那是她自己的歸宿,我沒有施法,也沒有幹涉。”


    小九意味深長的看著我,江麵蕩起水花,那口棺材緩緩地朝我漂了過來。


    當我站在那口棺材上麵的時候,忽然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就仿佛站在了世界的頂端,萬人之上,主宰了自己的命運,甚至是這個世界。


    “小姐姐,可不可以先把我弄上去。”


    林淑敏漂在江麵上,仰著腦袋,滿臉期待的看著我和小九。


    我不禁潸然失笑。


    就在我打算伸手將她也拉上來的時候,睡眠忽然開始躁動起來,緊接著,水下暗流湧動,將林淑敏猛地卷進了水底。


    接著小英和阿明,還有婷婷也被突如其來的水浪卷進了水底。


    我頓時大驚失色,剛準備跳下水去救人,這時兩側的水麵上,忽然出現了巨大的漩渦,緊接著兩口黑色的棺材,同時浮出了水麵,一左一右將我和小九隱隱包圍了起來。


    我的心裏頓時生出了強烈的恐懼感,仿佛什麽致命的東西出現了!


    是我左手邊的那口棺材,它就仿佛我的宿命一般,在召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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