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鬆雙手接過天子劍,感動的熱淚盈眶:“皇上,臣一定竭力盡忠,報效皇恩!”


    萬曆帝笑道:“朕相信你!假以時日,你一定能夠成為萬曆朝第一名將!”


    萬曆帝本來是想拉攏李如鬆,才編出了這麽一句有些誇張的奉承話。都說天子是金口玉言,萬曆帝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一語成讖。在萬曆朝接下來的歲月裏,李如鬆帶兵南征北戰,真的成為了本朝第一名將!


    李如鬆告退後,萬曆帝故意抬高聲音:“今天下晌,朕要重溫太祖遺訓!重溫太祖遺訓,需先沐浴、焚香、更衣!張鯨,伺候朕沐浴吧!”


    萬曆帝這是故意為之。隻有在沐浴的時候,他和張鯨才能避開李太後派到永壽宮中的耳目,暢所欲言。


    一柱香功夫後,萬曆帝坐到了禦用木澡盆之中。


    張鯨邊伺候萬曆帝沐浴,邊壓低聲音問:“皇上,奴婢有件事不明。”


    萬曆帝道:“你是想問,朕為何要拉攏李如鬆。李如鬆的弟弟,是賀六的女婿。他跟賀六,算是親人。對吧?”


    張鯨道:“聖明天縱,無過皇上。皇上說的,正是奴婢的疑問。”


    萬曆帝輕笑一聲:“你雖是司禮監秉筆,肚子裏的墨水卻始終有限。朕是通讀過,《春秋》、《漢書》、《資治通鑒》的。縱觀史冊,親人之間的背叛,是最致命的,懂麽?”


    張鯨愣住了。他沒有想到,眼前的這位十七歲的皇帝,竟然有如此的心機!


    張鯨連忙道:“皇上聖明啊!是是是。親人之間的背叛,遠比同僚之間的背叛更加致命,更加可怕!”


    萬曆帝話鋒一轉,意味深長的說道:“其實,你張鯨背叛了自己的義父馮保,就算是最致命的背叛。”


    萬曆帝話中有話: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張鯨心裏的那點小九九。你隻不過是為了取代馮保,才幫朕對付張居正的!你並不是忠直公楊煉、襄懋公胡宗憲那樣的大忠臣!你心裏打的那點兒小算盤,朕一眼就能看穿!


    張鯨聞言一陣慌張,他的雙膝情不自禁的想要跪地。卻磕在了木澡盆的邊沿上。


    他忍住雙膝的疼痛,解釋道:“啊,稟皇上。奴婢,奴婢隻忠誠於一個人,那就是皇上。馮保對皇上有二心,奴婢對付他,並不算背叛。”


    萬曆帝閉著一雙龍目,嘴角浮現一絲狡黠的微笑:“嗬,但願是這樣吧。”


    下晌,西苑內閣值房。


    馮保跟張居正,談完了幾件要緊的政務。馮保喝了口茶,隨口說道:“對了,今天上晌,皇上在永壽宮召見了李如鬆,對他大加恩賞。甚至賜給了他一柄天子劍。”


    張居正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哦,皇上召見入京述職的邊鎮將領沒什麽好奇怪的。不過嘛,賜天子劍是對武將至高的恩賞。以李如鬆的資曆,還配不上這樣的恩賞。等傍晚我去永壽宮麵聖的時候,提醒提醒皇上,讓他以後注意便是。”


    馮保道:“張先生,你說,皇上忽然對邊鎮將領感興趣,會不會是想將兵權抓在自己手裏?”


    張居正聽出了馮保的弦外之音,他連忙擺手:“馮公公,天下是皇上的。普天下的近兩百萬明軍,亦是皇上的。根本不存在皇上抓不抓兵權這一說!因為大明的兵權,本就在皇上手中!而不是在你我手中。”


    馮保尷尬的一笑:“我倒不是那個意思。大明的兵權屬於皇上,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張居正忽然起身,走向值房門口。那意思是:馮公公隨我出來下,我有話單獨對你說。


    馮保隨著張居正出了值房。二人在西苑的水榭旁停住。


    張居正見四下無人,開口言道:“馮公公,三個月前,你曾對我說過:若李太後廢帝,擁立九歲的潞王即位,你我可以再掌十年權柄。我勸你,今後不要再有這樣的念頭!我們都是皇上的臣子。隻能忠於皇上一人!若有二心,必會遭受天譴的。”


    馮保朝著張居正笑了笑:“哦?我以前說過這話麽?我怎麽不記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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