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升和魯昭為了錢和女人,可以背叛自己的祖宗,自然不是什麽有骨氣的人。為了活命,他們甚至可以告訴賀六自己小時候偷過誰家的雞蛋,偷看過誰家的寡婦洗澡。


    賀六問道:“第一個問題。你們知不知道倭女館老板範升的真實身份?”


    楊華升首先開口:“知道。此人是浙江的落第秀才出身。三次鄉試沒中舉,幹脆做起了海商,專門走私絲綢和瓷器到東瀛去。”


    魯昭補充道:“他主動聯係我們,跟我們要與明軍有關的種種情報,自然是投靠了東瀛人。我曾聽他說過,他現在是為一個叫渡邊駿的人做事。”


    賀六點點頭:“嗯,第二個問題。他拿到了你們泄露的軍情,通過什麽方式送到東瀛去?”


    楊華升和魯昭麵麵相覷,而後異口同聲的說:“不知道。”


    賀六又問:“第三個問題,你們剛才所說的渡邊駿,是個什麽人?”


    楊華升道:“這個渡邊駿在東瀛那邊的地位很高。好像是替倭酋豐臣秀吉專辦秘密差事的。”


    魯昭道:“此人應該跟六爺在大明的地位差不多。”


    賀六追問:“他是太政院忍者的頭子麽?”


    楊華升驚訝的說道:“六爺也知道太政院忍者?”


    賀六笑道:“無論是大明,還是其他什麽小國。任何一國的皇帝,都需要一群專辦秘密差事的人。咱們大明叫錦衣衛,東瀛是叫太政院忍者。隻不過是稱呼不同而已,二者換湯不換藥。”


    魯昭忙不迭的拍上了賀六的馬屁:“六爺不愧是管了二十多年錦衣衛的人!都說錦衣衛天上的事兒知道一半兒,地上的事兒全知道。今天我算是明白此言不虛了!”


    賀六笑著擺擺手:“莫要給我戴高帽。我這人耳根子軟,經不起奉承。好了,問你們二人最後一個問題。你們選擇什麽樣的死法?是斬首,是毒酒,還是絞刑?”


    魯昭和楊華升聞言大駭。隨之而來的是痛哭流涕。


    楊華升道:“嗚嗚,六爺,您不是說,我們照實答話,您就會放過我們麽?”


    魯昭亦道:“六爺,我聽說您老一向是一言九鼎的。難道您要出爾反爾,壞了您一諾千金的名聲麽?”


    賀六冷笑一聲:“與外族勾結,背叛祖宗的烏龜望八蛋,不配為‘人’。我這個惡名冠京華的賀屠夫,是一定要送你們去閻王殿做鬼的!”


    幾炷香功夫後,北鎮撫司詔獄之中,多了兩個吊死鬼。


    給楊華升、魯昭收完了屍,楊萬問賀六:“現在咱們已經能確定,倭女館就是太政院忍者在京城中設立的一個據點。是不是該動手拿人了?”


    賀六搖頭:“不!太政院忍者在大明設立的據點兒,絕不止倭女館一個!不要打草驚蛇。現在咱們是在暗處,倭女館的那位老板範升在明處。今晚,你帶人秘密緝捕範升。還是老規矩。。。”


    楊萬連忙接話道:“老規矩,神不知,鬼不覺。”


    賀六滿意的說道:“你小子,現在活脫脫就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楊萬跟自己最尊重的上司、長輩開起了玩笑:“別介六爺,我可不想從您老的腸子根兒裏爬出來。”


    賀六笑罵道:“腚眼兒就腚眼兒,還腸子根兒呢。說的恁文雅幹甚?”


    倭女館。


    五十歲的老板範升,躲在地窖密室之中。他的麵前,擺著三個盒子。一個盒子中,放著的是兵部五年以來的塘報;第二個盒子中,放著的是《明軍各地衛所駐守圖》以及各衛所員額人數冊;第三個盒子當中,放著的是《明軍兵部武庫司造辦處將造冊》。


    為了把這三個盒子裏的東西弄到手,範升花了僅僅三十萬零一千兩銀子,外加一個倭女。而太政院忍者,對這三個盒子的開價,是整整七十萬兩白銀!


    在範升看來,背叛自己的祖國,不過是一樁生意而已。


    普天之下,沒有什麽生意,比背叛自己的祖國利潤更高。


    縱觀華夏數千年的曆史,每當有外族入侵。華夏大地上,總是不乏慷慨悲歌、以死殉國的烈士,亦不乏數典忘祖,背叛祖國的小醜。


    小醜永遠勝不了烈士。邪永遠勝不了正。


    範升將這三個盒子,小心翼翼的收到了一個銅櫃之中。他得意的哼起了小曲兒,盯著那銅櫃做了半個時辰的發財夢。


    傍晚時分,倭女館中已經是燈火通明。六部的小官兒們照舊在此地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範升出得密室,來到倭女館中,八麵玲瓏的應酬著各方來客。


    忽然,範升發現了一件事:兵部的高唐、楊華升、魯昭這三個人今晚怎麽沒來?


    就在此時,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壯漢子,來到範升麵前:“範老板,兵部的高主事請你出去一趟。他想介紹你認識一個人。這裏人多眼雜的,不方便。”


    範升釋然。前些日子,他曾對高唐說過,有機會,介紹個把缺銀子的五軍都督府帶兵將領讓他認識認識。


    範升心想:我說這三個酒蟲今天沒來呢。原來是找到我需要的人了,不方便在這兒見麵。


    想及此,範升跟著青壯漢子,出得倭女館。


    在倭女館門口,範升問青壯漢子:“高主事呢?”


    青壯漢子做了個“請”的手勢:“請隨我來。”


    青壯漢子將範升領到了一個昏暗無光的黑胡同裏。


    “啪”,一根木棍敲到了範升後腦上。範升當即暈死過去。


    錦衣衛的人擅長“打悶棍”。要說這打悶棍,可是個手藝活兒。下手重了,會把人打死。下手輕了,人又不會暈過去。分寸極難拿捏。


    楊萬將手裏的木棍扔到地上,吩咐兩名力士:“把這貨抬回詔獄。六爺正在詔獄裏,正等著這條大魚呢!”


    範升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隻覺得一盆涼水澆到了他的腦袋上。


    他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發現自己麵前站著一個六十多歲,穿著飛魚服的老頭。


    老頭不是旁人,正是賀六。


    賀六朝他拱了拱手:“倭女館的範老板?久仰久仰。”


    範升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問:“你是什麽人?”


    賀六笑道:“身著飛魚服,腰配繡春刀,你說我是什麽人?”


    範升驚道:“你是錦衣衛?!”


    說完,範升“噌”一下起身,撒腿就要跑。


    “倉啷啷”,四把腰刀橫在了範升的脖子上。


    賀六端起茶盅,喝了口茶道:“範老板,錦衣衛北鎮撫司詔獄,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請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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