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清並不知道柳席跟在她身後,時而拿出手機看電子地圖導航,終於在偏街街尾的一家叫澄藍的茶樓前停下。


    柳席遠遠地看到唐清清在茶樓前不斷打量著,終於確定像是出了什麽事情,因為唐清清時不時停下來休息,看樣子傷還沒有完全好。


    更何況現在是晚上九點多,正常情況下誰會大半夜的到茶樓,更別說唐清清這個時候本應該安安靜靜地待在醫院。


    “這茶樓還在營業?”


    柳席抬頭看向茶樓所在的二樓,竟發現裏麵居然還有燈光,而且看樣子唐清清正在打電話通知什麽人。


    唐清清掛斷電話沒一會兒,便有一個摸著濃妝的女人走下來打開了門,然後對唐清清說了什麽,眼睛還瞅了瞅她懷裏的黑色袋子。


    唐清清小臉浮出害怕,一個大傷初愈的高中女生晚上九點多到這種地方,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她說什麽都不會來的。


    “我爸爸在上麵嗎?”唐清清懷疑地問道。


    “唐桑是吧,就是他叫我下來找你的,你上不上去,不上去我關門了!”女人用威脅的語氣說道,目光卻始終有意無意的在打量唐清清懷裏的黑色袋子。


    唐清清依舊在猶豫,站在門前不敢進去。


    “我關門了!”女人作勢就要把鐵閘門關上。


    “等等!”唐清清一急,竟然主動竄了進去。


    女人臉上露出計謀得逞的奸笑,輕哼一聲,唰的關上了門,還特意用鑰匙擰上一圈反鎖好。


    這門一關,再想走可就由不得你了!


    唐清清在門關的那一刹那就又有些後悔了,可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又說不出要離開的話來。


    “走吧!”


    濃妝女人催促道,斜看了唐清清一眼,隨即就率先往樓上走。


    樓下漆黑一片,唯有樓梯處才能夠借著光看清些路,唐清清縱使心中害怕也隻有加快腳步跟上去。


    二樓也沒怎麽開燈,倒是裏麵有個包廂裏透著光,濃妝女人也將唐清清往那裏麵帶去。


    唐清清走到房間門口,看到的並不是茶室茶具,而是幾個大漢和一桌麻將。


    牆角有個身體羸弱的中年看見唐清清的到來,眼睛像是在發光,看向其中一個正在打麻將的人,露出討好的笑:“張老板,我沒騙您吧,下一圈給我留個位置,我就不信今天手氣這麽差!”


    “唐桑,不是我不相信你,你之前總共欠我的四萬塊也該還了吧”那位張老板身材發胖,打出一張麻將,語氣有些不滿。


    “有錢,有錢!清清,快把錢給我!”


    大漢忽然看向唐清清,匆忙走過來,伸手就要拿唐清清懷裏的黑色塑料袋。


    唐清清忽然抱緊了懷裏的黑色塑料袋,像個受驚的小白兔往後躲,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向她伸手的中年大漢。


    那天在醫院的她感到孤獨找護士接手機給父親唐桑打了一通電話,結果唐桑第一反應是她要住院費而掛斷電話,第二天她甚至聽鄰居阿姨說父親已經連夜“消失”了。


    就在一個小時前,之前那個護士忽然接到父親唐桑的電話,說他不小心摔斷了腿,還打碎了別人家的東西,不賠錢就不讓他走了。


    所以她才不顧護士的勸阻也要離開醫院,帶著胸口一陣陣的疼走上喧鬧的大街,找到這家位於巷尾的茶樓。


    唐清清借著屋內的光,打量著其他包廂緊閉的門,那些門縫裏透著光,裏麵時而傳出有人打牌時的喧鬧聲。


    這根本就不是茶樓,這是一家藏在茶樓之中的聚賭點,難怪自己的父親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原來他根本就是在這裏賭錢!


    “我沒錢!”唐清清別過臉去,心中委屈連看都不想看唐桑一眼。


    看在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才特意出院,冒著夜晚的冷風趕來,沒想到他竟然是為了要錢去賭。


    “清清,聽話,快給爸爸。爸爸馬上就把以前輸的贏回來,以後你想要什麽爸爸就給你買什麽”唐桑見唐清清不願意叫出來,循序善誘地道。


    唐清清仍舊緊緊地抱著黑色塑料袋,死活不給,因為她知道不管多少錢隻要給了父親都會被輸光,她的媽媽以前就是因為對爸爸徹底失望才決定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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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桑見唐清清不願意把錢拿出來,臉色一點點冷淡下來,眼神也凶狠起來,完全不像在看自己的親生女兒。


    “你之前受傷,被賠了不少錢吧,拿來!”唐桑竟上前去,硬生生地從唐清清懷裏搶。


    黑色塑料袋禁不住父女二人爭搶,被狠狠地撕爛,四疊百元大鈔被這一摔摔壞了分夾的紙條,全都灑落一地。


    唐桑連忙蹲下去,匆匆忙忙地將一地的錢往自己懷裏揣,絲毫沒有注意到唐清清兩行滾燙的淚從臉頰滑落,亦或是看到了卻不在意。


    張老板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撿的人是唐桑,可這些錢馬上就是他的了。


    唐清清沒有去爭搶,而是覺得痛心和無奈。


    在她家旁的垃圾收集處附近經常有條流竄的野狗,每每遇到那野狗她都會靠著牆走,生怕會被咬到。每次她去丟垃圾時,野狗都會咧嘴搖尾,瘋似的衝上去將垃圾袋撕開瘋狂的翻找著。


    她痛心,是因為自己的父親此刻竟和那流竄的野狗一般。


    唐桑清點了下,總共是四萬塊。


    “張老板,這是之前欠你的,你數數”唐桑將四萬塊一張不少的全放到了張老板的麵前。


    “數就不用了,我相信你!”張老板如是說道,給旁邊那濃妝女人打了個眼色,女人立即過來一把將錢攬入懷中,放進腰包裏,將包塞得鼓鼓的。


    “清清,還有呢?”唐桑又看向唐清清問道。


    “沒了!”唐清清冷冷地道,作勢要走,她現在的心情和母親選擇離婚時一樣絕望,這樣的父親還認他做什麽。


    唐桑冷哼一聲:“就這麽些?我可聽人說你得了好些萬,怎麽才四萬塊?”


    “住院花光了!”唐清清自然沒有把錢都取來,但現在她看清了唐桑的賭棍心,知道再拿多少出來也是潑水進黃河撿也撿不回來,當然不會承認自己還有錢。


    唐桑瞪著唐清清,狠狠地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有病回家多喝些開水就夠了,住什麽院!”


    唐清清不禁笑了。


    笑出了淚。


    看來自己這位好父親那天根本沒認真聽電話,連她是中了槍傷都不知道,喝開水,槍傷喝開水能好嗎。


    我差點兒就死了!


    從唐清清這裏榨不出錢了,唐桑又看向那位張老板,語氣都不由得低下了些。“張老板,再借我三萬塊,我保證是最後一次!”


    “爸,你還要借?”唐清清氣得傷口的地方直發疼。


    “借?你靠什麽借你家那破房子我找兄弟去看了,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送我也不要”張老板不屑地笑了笑,目光忽然落到唐清清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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