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一聲悶雷,伴隨著紛飛細雨響徹天際,隨之,一道白花花的閃電將四樓樓道對麵的窗戶映的雪白。


    雷聲雖然不大,可閃電卻異常的耀眼,白花花的光亮,幾欲要閃瞎人們的雙眼。


    見到這一道閃電,心中不安的慕雲更是驚慌,不由的依著爺爺的生辰八字,開始掐算起來。


    掐算之法,慕雲是得爺爺所傳,後又在師傅玄靈子的加以指正下,更為精進。雖然慕雲還不足以能將前生後世掐算出來,可眼前或者數日以內的事,卻也能算出個七七八八。


    掐算之術,乃是依照天地陰陽八卦五行作為推算之本,以事物或者人物本身的方位、命理、生成八字等作為根,再經過易經之道,做相互之間的推論,而得出一些事物的結論。


    此時,慕雲便是依著爺爺的生辰八字,在推算爺爺的命數。


    雖然此前慕雲曾觀爺爺麵相乃是九尊之命,大有圓滿命相,可是此時慕雲再次掐算,卻眉頭緊皺,麵色焦愁。


    慕雲坐在椅子上,皺眉低聲自語道:“怎麽會……怎麽會這樣……肯定是我算錯了……”


    說完,慕雲再次將手指輪番推動,又一次掐算起來,可是接連幾次,推算結果都一模一樣,這不禁讓慕雲焦急之餘又添緊張。


    在一旁的楊承翰見兒子坐在椅子上麵現愁容,自言自語,心中唏噓不已,問道:“慕雲,你在唧唧哇哇說什麽了……”


    慕雲麵上的愁雲未散,焦眉望了父親一眼,帶著一絲哀傷之意回道:“爺爺……他可能撐不過今天了……”


    “什麽……撐不過今天……”聽到慕雲的話,楊承翰心中一緊,又道:“你又不是醫生,別胡說八道……”父親雖然病重,可楊承翰在父親手術完後,有向醫生詢問過父親狀況,醫生並沒說有多嚴重,還讓自己安心。而此時慕雲卻說老人家撐不過今天,楊承翰又怎麽能接受,他隻當是兒子在胡言亂語,同時心裏也不斷的安慰自己,祈禱病房裏的父親會相安無事。


    隻是楊承翰心中自我安慰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重症監護室裏走出來的一位醫生便打破了他心中的慰藉。


    “誰是楊兆德家屬……”


    醫生的話語很輕,輕的隻能讓五米之內的人聽清,可是這句話卻猶如九天玄雷,震懾在慕雲和楊承翰心頭;他們都不希望醫生此時叫的是自己,因為他們都明白,此時被醫生點名,一定不是好的事情。


    隻是此刻兩人都必須要麵對事實,楊承翰先是一愣,當即反應過來,從椅子上起身,來到重症監護室旁的醫生邊上,低聲回道:“醫生,楊兆德是我父親,他怎麽樣了……”


    醫生帶著白色的口罩,隻有一雙眼睛漏在外邊,從他的雙眼之中,慕雲看到了一絲無奈;醫生看了看楊承翰,微微一聲歎息已經表明了一切,他說道:“老人家心血管堵塞,昨夜手術雖然將血管疏通,可經過一夜的休息,在手術的血管位置,再次形成血栓將心血管供血堵住,並且在心血管位置出現了溢血。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老人家恐怕……”


    楊承翰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表現出很憤怒或者急躁,而是顯得很平靜;這份平靜,並不代表他不擔心父親的狀況,而是他已經在心裏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此時的一切,隻不過是應征了自己內心的結果而已,所以,他能安然的接受這個噩耗。


    至於慕雲,在一旁聽著,看著,也沒有任何過激的舉動,他雙眼安靜的看向醫生,嘴角沒有哀涼,而是帶著一絲無奈,幽幽道:“醫生,我能進去看看爺爺嗎?”


    醫生微微點了點頭,道:“這恐怕是你們與老人家的最後一麵了,老人家現在神智還算清醒,有什麽要說的就趕緊吧……”說完,便讓谘詢師的一位護士拿來了兩套隔離服讓兩人穿上,而後又帶著兩人走進了重症監護室。


    帶著慕雲和楊承翰來到楊兆德的病床邊後,醫生看了看躺在病床上雙眼微微睜開的楊兆德,帶著一絲無奈的語氣說道:“現在心血管溢血已經止不住了,老人家隻是靠最後的一絲毅力在支撐著……”說完,醫生便向門外走去。


    慕雲明白醫生的意思,他的話,其實是在提醒自己要抓緊時間,因為爺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隨時都有可能走到生命的盡頭。


    “爸……”


    楊兆德已經是四十壯漢,可是此時看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親,一聲輕忽,差點沒讓他哭出來。


    慕雲望著爺爺憔悴的麵容,表現的卻異常的平靜,此時他反而沒有了原本等待的那份不安和焦急;走到病床邊緣,慕雲用右手握住了爺爺枯瘦的手掌,全身運轉靈力,隨後自身的靈力便源源不斷的往爺爺身體湧去。


    靈力流入楊兆德體內,片刻之間,便讓他原本蒼白無力的麵容紅潤起來,微微睜開的雙眼和瞳孔,也緩緩變大。


    半分鍾後,奄奄一息的楊兆德竟然在片刻之間有了好轉,整個人都精神起來,就像是沒生病的人一般。


    他神智完全清晰,雙眼有神,望著身旁的慕雲和楊承翰,嘴角帶著一絲慈祥的笑容說道:“別傷心難過,生老病死本就是平常事……”


    說完這句話,楊兆德又將目光看向了慕雲,雙眼之中滿是欣慰,微微點頭道:“嗯……有長進,看你這架勢,應該已經超過靈士了吧……”


    這句話,楊承翰並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可是慕雲卻了如指掌,微微點了點頭,回道:“已經是隱士了……”


    “哦,看不出來你天賦如此之高……早年是爺爺小看於你了……”楊兆德得知自己的孫兒道法等級竟然已經到達隱士,相比自己修道幾十年卻隻是道士級別,不由的心頭感慨萬千,不過更多的,卻是替慕雲感到高興。


    看著楊承翰站在一邊,楊兆德微微揮了揮手,對他說道:“你也坐過來吧,我有些事要交代與你……”


    楊承翰聞言,連忙走到父親病床邊落座,傷心之意彌漫在臉上,聲音也早已嘶啞,說道:“爸,有什麽您就說吧……”


    楊兆德見兒子這般傷心,也是無奈至極,隻能微微搖頭一笑,繼而說道:“我恐怕熬不過今天了,在死前,我有一件事要交代你;你弟弟近年來,一直與我不和,你們兩兄弟也經常因為我吵鬧不休;現在我要死了,唯獨不願見到你們兩兄弟再這麽爭論下去。你們倆兄弟都是老實人,你弟弟也隻是礙於媳婦的原因才不待見我;所以我希望在我死後,你別再跟你弟弟去吵去鬧,兩兄弟一定要和和睦睦,這樣一家人才能越過越好……”


    聽了父親的囑咐,楊承翰連連點頭;雖然自慕雲出世以來,自己唯一的弟弟楊承前便一直尊從自己老婆的意思,不照顧父親;而自己也因為此事無數次與弟弟爭論吵鬧;此刻父親已經快不行了,可弟弟卻連看都不來看上一眼,遇上這樣的弟弟,楊承翰本該痛恨他一輩子;隻是此刻,他卻沒有心思再去想那些事,他隻希望自己的父親能走的安心,所以不管父親說什麽,他都答應。


    楊兆德見兒子答應了自己的要求,又將目光放在了孫兒身上,微微笑了笑,說道:“慕雲,別再浪費靈力了,爺爺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收了吧。”


    慕雲狠狠的搖了搖頭,心有不甘,卻又閉口不言;慕雲此刻不敢說話,他害怕自己一旦開口,眼淚就會流出來,他不想讓爺爺見到自己傷心,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楊兆德從小教導孫兒,又豈會看不透慕雲的心意,無奈的苦笑道:“孩子,別這樣,人總歸是有死的時候,誰都躲不過,收回靈力吧!”


    慕雲修道多年,早已看透生死,可是此刻麵對自己最敬重的人要離世,卻還是無法淡然的放下;隻是他明白,不管自己此時如何努力,也絕難挽回爺爺離世的結果,隻能遵從爺爺的意思,收回了法力,同時雙眼也緩緩的紅了起來。


    慕雲收回靈力後,楊兆德立即感覺心頭傳來陣陣刺痛,麵色也再次蒼白起來;不過方才體內有了慕雲注入的靈力護住心脈,也不至於即刻停止心跳。


    楊兆德勉力支撐著,說話又變得吃力起來,輕輕的拍了拍慕雲的肩膀,說道:“慕雲,不知不覺你都讀大學了,爺爺雖然想看著你娶妻生子,看著你的孩子長大成人,可是天命如此,誰也無法改變半分,咳咳咳……”


    一陣咳嗽,打斷了楊兆德的話語,隨著咳嗽,他的麵色更加蒼白,話語也更加的無力,不過他還是繼續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你隨爺爺修道這麽多年來,爺爺也未曾送過你什麽禮物,如今爺爺即將離世,有一樣東西,爺爺要送給你……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聲越來越密集,楊兆德說話也越來越無力,眼看雙眼瞳孔已經散開就要與世長辭,在一旁的楊承翰終究是看不下去,連忙大聲呼喚道:“醫生……醫生你快進來看看……”雖然楊承翰心知肚明父親不可能在有奇跡發生,可作為兒子的他,卻還是不忍心就這麽看著父親離開,所以再次呼喚醫生前來搶救,哪怕隻是給自己心頭的安慰。


    聽到楊承翰呼喚,在門口守候的醫生連忙走了進來,畢竟患者家屬的要求他們還是需要去執行,所以當醫生進來後,立即要求慕雲父子出去,他們好進行搶救。


    而就在慕雲準備離開時,楊兆德猛的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嘴裏大聲喊道:“床下……”緊接著,便倒在了病床上。


    就在其倒下的那一刻,心髒頻率儀器也發出刺耳的長鳴音,衝進來的醫生見狀,立刻上前檢查,隻是在檢查過後,醫生卻沒有繼續搶救,而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楊承翰和慕雲說道:“老人家已經走了……節哀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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