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晨陽,終於在連日的陰冷天氣之後,出現在了東方的天際。


    一縷陽光,透過烏蒙的雲層,灑落在甘舟市臨近郊區的一片稻田裏,將整片稻田都映成了橘紅色,也讓原本極為落寂的田裏,多出了幾分生機。


    稻田裏的稻穀,早在前幾個月就已經收割了,如今隻有幾堆草壟,整整齊齊的如寶塔一般堆放在田埂邊緣,就像一尊尊健壯的衛士一般,守候著這片荒寂的稻田。


    寒冬季節,農民們也進入了農閑期,山上的果子田裏的水稻,都已經收入糧倉,而離農作的春季,又還有些時日,所以在這段時間裏,農民伯伯們一般都選擇閑在家中,打打小牌,串串親戚,極少有人會往山上或者田裏跑。


    這裏是甘舟市區西郊的一片稻田,離市區不過十多分鍾的車程,隸屬於甘舟市西郊龍耿鎮陳穀村,隨著晨陽灑落,稻田裏不時會飛落一些在寒冬季節尋找食物的麻雀,此刻,四五隻麻雀,正一蹦一跳的落在一堆草壟上,唧唧咋咋的用爪子撥動幹枯的稻草,似在尋食,又似在嬉鬧。


    “咳咳咳……”


    突然,一陣咳嗽聲從草堆裏傳出,驚得在草壟上玩耍的幾隻麻雀撲哧一聲便四飛五散,這般又過去了幾分鍾,荒寂稻田裏的一堆草壟中,赫然有一雙人的手掌,從草壟中伸了出來,接著,便是草壟被那雙手撥開,淩亂的稻草隨著那雙手不斷的撥開而落在田裏,直到那雙手掌邊緣的稻草全部被扒開,一個顯得極為落魄的男子,才從草堆裏爬了出來。


    “呸……呸呸……”頭發淩亂衣著卻整齊的男子從草堆裏爬出來後,或許是被稻草裏的灰落入口中,所以一爬出來,便不斷的將口中的沙粒往外吐個不停。


    “混蛋,簡直是混蛋,竟然將我丟在這荒郊野外,哼……讓我找到你們,看我不扒了你們皮……”男子吐了幾口唾沫,又開始怒不可遏的喝罵起來。


    不過在罵完後,男子才發現自己在這裏發火喝罵根本毫無意義,因為此時一眼望去,除了不遠處的山林,就是了無人煙的稻田,方圓幾百米,連一個人影都沒有;所以憤憤不平的喝罵一聲後,男子才邁著大步,向前麵不遠的一條馬路疾奔而去。


    “左護法,左護法……”血風手裏端著一杯熱茶走到左護法身旁,卻發現左護法正看著牆壁發呆,叫了兩聲,左護法才回過神來,“嗯”了一聲,而後看了看血風問道:“什麽事啊……”


    血風將手裏的熱茶恭恭敬敬的遞給了左護法,臉上閃過一絲茫然,問道:“護法,現在天色已經亮了,你說那小子會不會已經回家了?”


    “血風啊血風,你說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心急了。”左護法並未回答血風的問題,而是皺著眉一副若有所思的看著血風,似乎在責怪自己的這位得力幹將,不該這麽沉不住氣。


    血風其實也是有著自己的擔心,因為血門門主說過,如果在半年之內,不能將慕雲的魂魄帶回,到時候他跟血雨,便會受到門規處置;雖然血風和血雨有血門兩大護法之一的左護法庇護,可是現在讓他們立下軍令狀的是門主,就算是左護法,在門主那裏,也做不出任何決策。所以血風才會著急,才會害怕;麵對死,誰都會畏懼,血風也不例外。


    可是在麵對左護法時,血風又不敢有半分的忤逆,如果吸收慕雲的魂魄這件事要依照血風的性格去做,恐怕早就召集血門三堂精英盡數出動,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任務;不過眼下左護法卻一直要親自處理此事,不得已血風隻能依照左護法的指令,足足等了兩個月,也還沒有將慕雲的魂魄納入招魂幡內。


    眼下好不容易找到了慕雲的下落,可誰知又有高人相助,不等自己將慕雲魂魄吸收,就被神秘人物給救走了;此刻依照左護法所言,慕雲在得知父母離世後,必定會第一時間趕回家中,到時候血風隻需來個螳螂捕蟬便是,至於救走慕雲的那位神秘人物是不是黃雀,血風可管不了那麽多了。


    雖然離門主給自己的時間還有四個月,可是對於血風而言,早一日吸收慕雲的魂魄,就早一日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像現在這般自己的命都還綁在懸崖的繩子上,隨時都可能會別人切斷那根保命繩的感覺,對於血風而言,簡直就是一種折磨。所以他不得不急躁,不得不沉不住氣。


    麵對左護法的責備,血風雖然心中不服,可嘴上卻不敢說什麽,隻能點了點頭,勉強的笑道:“護法說的是,屬下知錯了……”


    “你與血雨先待在房間裏休息,等到了最佳的時機,我自然會讓你們前去。”左護法說完,略為無奈的搖了搖頭,微微一聲歎息後,便將血風送來的茶端在手裏,緩緩的喝了起來。


    血風見左護法沒有別的吩咐,便自行退出了左護法的房間,沒一會,就來到了血雨的房內。


    “血風,護法怎麽說啊?”見到血風前來,血雨了立即迎來上去,一想到要盡快完成門主所交代的任務,血雨心裏也是無比的激動和焦急。


    血風喃喃的搖了搖頭,一副泄氣模樣,道:“護法讓我們在房間裏等他消息……”


    “這……這……護法怎麽一點都不著急啊……”一聽還是需要等,血雨不僅大為懊惱,可一想到麵對的是自己最敬畏的左護法,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懊惱的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哀怨連連。


    而此時獨自一人待在房間裏的左護法,卻顯得有些擔憂,端著茶杯來到了窗戶邊,靜靜的站在窗台邊看著托口鎮上來來往往趕集的人群,不由的苦笑自歎道:“也不知道那小子怎麽樣了……哎……”


    隨著天色轉亮,慕雲才發現自己被一襲黑衣的蒙麵女子劫持來的地方,是暴霧山的玄水洞;之所以慕雲能那麽確定自己身處玄水洞,是因為暴霧山上,總共就隻有三個山洞;這三個山洞,對於老一輩的人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因為在戰亂時期,許多的人都選擇躲進深山老林裏,而每每遇上敵人的飛機越過頭頂,暴霧山上的三個山洞,則成為了深山之中躲避敵人炮彈的防空洞。


    三個山洞中,有兩個是天然形成的,還有一個,則是經過人工挖掘出來的;被挖掘出來的這個山洞裏有兩張石桌,一張石床,而這兩樣東西,在那兩個天然形成的山洞裏是沒有的。據說洞口不知在什麽年代被人刻上了玄水洞山個字,所以後來發現這個山洞的老人,也就以此命名,並傳播開來,這麽一來,連同其餘的兩個山洞在後來,便被托口鎮當做了傳誦之地,稱之為“福寶三洞祿澤七山”。


    當然,很多時候,有些東西雖然傳誦的極廣及源遠流長,可是要說真正見識過,卻少之又少,要知道,很多東西,都是謠傳比真相要受歡迎。


    這個山洞慕雲雖然從未來過,可是從小在爺爺那裏也聽過不止一次,因為爺爺小時候,隨同師傅在暴霧山中修煉的道法,在閑暇時間,也會跟隨師兄一起來山中玩耍,而這玄水洞,正是炎炎夏日中,用來打盹午休的最佳去處,所以爺爺在跟慕雲提起自己小時候的趣事時,總會提到這玄水洞。正是有了爺爺小時候的“普及”,慕雲才能在天亮之後,第一時間認出了自己所在的山洞是玄水洞。


    不過現在擺在慕雲眼前的,卻還有一件極為棘手的事,那就是眼前堵在洞口不讓自己離開的黑衣蒙麵女子。從天色剛亮的時候,慕雲就吵著要離開返回家中,因為慕雲心裏一直放心不下自己的父母;雖然黑衣蒙麵女子已經不止一次的告訴慕雲,父母已經遭到血門毒手,可是慕雲心裏卻還是抱著一絲僥幸想要返回家中確認一番。


    血門的行事風格慕雲很明白,但是慕雲也不甘心就這麽聽取黑衣蒙麵女子的一麵之詞;如果真的是血門之人昨夜前來殘害自己,那父母恐怕真的已經遭到了毒手,但如果眼前的這個黑衣蒙麵女子說的是假話呢?雖然慕雲經過深思熟慮,也感覺眼前的女子並非騙子,不過與自己父母死亡相提並論,慕雲寧願相信眼前的女子是騙子,內心深處也希望她說的一切都是謊話。


    “你給我讓開,我要回去……”慕雲一招撥雲見日雙手橫空一揮,力道蓄積在手腕之上,猛的向前推出,這已經是慕雲第四次對黑衣女子發動的攻擊了。


    黑衣女子依舊是麵不改色的站在洞口,麵對慕雲淩厲勇猛的攻勢,沒有半分畏懼,當慕雲雙拳揮來之際,她隻是輕輕擺動手指,橫空一點,慕雲便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我說了,你不能去,現在你回去,就等同送死……”女子以靈法之力彈退慕雲後,繼續出言勸解。


    可是慕雲卻不依不饒,從地上站起來後,立即又向女子衝了上來,並且大聲吼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要回家……”


    “今天我是不會讓你離開這的,既然是我救了你,那現在你的這條命就是我的,我可不希望我救下的這條命,就這麽白白落入血門之人的手中……”又是一道玄光從女子手中射出,這一次,女子出手似乎很重,正好將玄光靈力落在了慕雲額頭,將衝上來的慕雲整個人都擊飛,而後重重的落在了堅硬的石塊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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