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新年參拜時,添油香並非添越多就越好。


    最有名的就是扔五圓硬幣,發音同「有緣」。但要是投六十五圓,諧音就會變成「沒什麽好緣分」,而扔五百圓硬幣的話,則是因為五百圓硬幣是最大的硬幣幣值,諧音就會變成「不會產生更大的效果」。大手筆添了平常人會添的一百倍油香錢卻沒有效果,不是很悲慘嗎?


    雖然可以理解成神明不會因為添油香的金額多寡而特別保佑誰,但要是油香錢是一萬圓紙鈔,諧音就會同「圓滿」,非常吉利,這樣又該如何解釋呢?


    當然,身為高中生的士道還沒有膽子添一萬圓的油香。士道懷抱著感謝神明大慈大悲的心情,扔了五圓硬幣,搖響鈴鐺,行了兩次禮、拍兩次手,再行一禮。


    「…………」


    然後閉上雙眼,在心中許願。


    其實,士道並不認為神明會真的坐在本殿的內部,實現參拜者的願望。再說,日本的神明數量之多,就好比是聚集了眾多的專家。要其中一尊神明去應對所有參拜者許下的各式各樣的願望,未免太殘酷了吧。


    不過,士道也不認為這種行為完全沒有意義。


    每個人都擁有願望、期盼與目標。但出乎意料的,並不會在日常生活中特別意識到它們的存在。


    當然,如果是考生或是戀愛中的少女,或許會經常在心中描繪自己的願望吧。但他們一定也很少去注意平常享受到的平凡幸福或是自己身處的環境吧。


    壯健的人不會許下希望自己能用雙腳走路的願望,富裕的人不會許下希望自己能糊口飯吃的願望。


    當然,這些都是極端的例子,但是每個人都擁有自己沒有察覺到的幸福。照理說每個人都希望這些幸福能永遠持續,卻反而故意不去重視。


    所以──士道許下願望。


    向神明許願,希望自己能重新自覺。


    希望現在的幸福能永遠持續下去。


    「……呼。」


    士道輕輕吐了一口氣後睜開雙眼,抬起頭。


    然後望向左右方。兩邊站著幾名少女,正雙手合十做出與剛才士道同樣的動作。


    士道的右手邊分別是十香、折紙,而左手邊則是耶俱矢、夕弦。


    沒錯。她們都和士道一樣就讀來禪高中──同時也是士道過去封印力量的精靈。


    她們全都盛裝打扮,誠心祈禱。許願的時間比士道還久……她們究竟在許什麽願望呢?


    「唔。」


    當士道正在思考著這種事情的時候,站在他身旁的十香睜開她那水晶般的雙眸,抬起頭。整齊綁起的漆黑頭發觸碰著臉頰,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喔喔,讓你久等了,士道。」


    「不會,沒關係。你許了什麽願?」


    「嗯。我希望今年也能吃到一大堆好吃的食物!」


    「哈哈,原來如此。」


    還真像十香會許的願望呢。士道不由得揚起了嘴角。看來他今年也必須大展身手,秀一手好廚藝了。


    當士道正在思索晚餐要做什麽菜色的時候,十香補充般接著說道:


    「我還許了另一個願望。」


    「嗯?」


    「希望能跟士道還有其他人永遠在一起。」


    十香露出太陽般的笑容說了。士道一瞬間瞪大雙眼──


    「是啊,你說的沒錯。」


    然後溫柔地點頭笑道。


    此時,八舞耶俱矢、八舞夕弦兩姊妹正好參拜完畢,將兩張一模一樣的臉轉向士道。


    「喔,你們兩個許了什麽願啊?」


    士道詢問後,耶俱矢突然舉起手放到自己的麵前擺出十分帥氣的姿勢。她穿著橙色與黑色兩種顏色搭配設計的和服。


    「許願?嗬嗬……還以為汝要說什麽呢。本宮不過是來瞧瞧治理這片土地的神明有多少能耐罷了。看來,似乎是懼怕本宮的威嚴呢。」


    「告密。耶俱矢說謊,她小聲地許願說:『希望今年能轉大人。』」


    「你不要講得一副像是真的一樣好嗎!我隻不過是希望能跟士道約會──」


    話還沒說完,耶俱矢抖了一下肩膀。


    被人指名道姓提出來還真是令人感到不好意思。士道搔了搔臉頰,移開視線。


    「呃,這個嘛,我會……妥善處理。」


    「…………!」


    耶俱矢瞬間滿臉通紅。夕弦見狀,發出「唔噗噗……」的竊笑聲。


    「微笑。真是太好了呢。」


    「真是的!討厭耶!」


    夕弦說完,耶俱矢便淚眼婆娑地輕輕捶打夕弦。


    「躲避。好痛,很痛耶,耶俱矢。」


    「喂、喂,別影響到其他人啊……」


    士道苦笑著製止兩人。


    士道一行人正在五河家附近的神社。由於已經一月四日,熱鬧的程度不比前三天,不過還是能看見零零星星遲些日子來參拜的人們。


    耶俱矢也察覺到這一點了吧,隻見她紅著臉調整呼吸,拍了拍臉頰試圖打起精神。


    「……好了,冷靜下來了。黑暗的神力啊,請保護本宮。」


    「這……這樣啊。那我們差不多該走了……嗯?」


    正當士道帶著大家打算離開本殿前時,發現還有一名雙手合十的少女。


    少女──折紙穿著白底印了紙鶴圖案的和服,嘴裏念念有詞,專心一意地在祈禱。


    「折紙?」


    「拜得還真久……是在許什麽願望呢?」


    耶俱矢露出興致勃勃的表情走向折紙,將耳朵湊近她。


    於是,數秒後。


    「…………!」


    耶俱矢聽見折紙輕聲低喃的話語,臉蛋立刻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退到後方。


    「耶……耶俱矢?」


    「唔?折紙說了什麽嗎?」


    十香一臉納悶地走向折紙。於是,耶俱矢慌慌張張地猛搖頭製止十香。


    「等一下!不行!十香聽這些話還太早了!」


    「唔……?」


    「折紙,她到……到底在許什麽願望啊……」


    看見耶俱矢的模樣,士道不由得冒出汗水。就在這個時候,折紙許完願,抬起頭望向他。


    「你……你許完願嘍,折紙?」


    「…………」


    士道詢問後,折紙便一語不發地點了點頭,撫摸著肚子,猛然豎起大拇指。


    「準備完畢。」


    「準備什麽啦!」


    士道發出夾雜著哀號的聲音,手扶著額頭唉聲歎了一口氣。


    「總……總之,後麵的人在等,我們走吧。」


    聽見士道說的話,精靈們點了點頭。士道對排在後頭的參拜客低下頭,像是在表達「不好意思,驚擾各位了」之後,離開香油箱前。


    然後在人少的區域停下腳步,四處張望。


    「呃,琴裏她們在哪裏啊?」


    士道找尋著妹妹琴裏的身影如此說道。琴裏和其他精靈也有來新年參拜,但香油箱的大小限製了一次能參拜的人數,因此分成幾個小組進行參拜。


    「喂──哥哥。」


    就在這個時候,後方傳來熟悉的呼喚聲。


    士道回頭望向聲音來源,看見琴裏的身影後瞪大雙眼,發出「喔」的一聲。果不其然,琴裏和其他麵孔都在那裏,但是──眼前卻有另一件令他在意的事情。


    站在士道身旁的十香似乎也發現了那件事,疑惑地將頭側向一邊。


    「唔?琴裏,你在做什麽啊?」


    也難怪她會有這種反應。因為琴裏等人所在的位置擺


    放了一張開會時經常使用的那種長桌,精靈們以及其他參拜客手裏都拿著筆,熱衷地在寫些什麽。


    「嗯。」


    身穿紅色和服的琴裏晃動著用白色緞帶紮起的頭發,展示她手上的物品。


    那是房屋形狀的小木板,上方綁著繩子,能垂掛起來。


    沒錯。那就是所謂的繪馬(許願牌)。


    「喔喔,那是什麽?」


    「這叫作繪馬。把願望寫在上麵,掛起來,願望就能實現喔。」


    「什麽!你說的是真的嗎!」


    聽見琴裏說的話,十香的眼睛散發出閃耀的光彩。


    「唔,七夕還有剛才的參拜,有那麽多可以實現願望的活動啊。好棒啊!」


    「啊哈哈……但也不是一定會實現啦,別太期待了。」


    士道苦笑著說完,十香便用力地點頭回答:「嗯!」


    「我知道。畢竟神明也滿辛苦的嘛!」


    她如此說著,一副靜不下心的樣子搖晃身體,凝視士道的眼睛。士道望向八舞姊妹,發現她們也露出類似的表情。


    「來都來了,就寫吧。」


    「好耶!」


    聽見士道說的話,精靈們發出喜悅的聲音。


    士道看見她們如此開心,心情也壞不到哪裏去。他苦笑著幫所有人買繪馬,發給十香她們。


    「好了,那我們去空著的桌上寫吧。」


    「嗯!」


    十香一行人興高采烈地拿起放在桌上的筆。


    士道也有樣學樣地拿起筆,望向已經開始寫繪馬的精靈們。


    「哦,你畫得很棒嘛,四糸乃。」


    士道窺視身旁四糸乃的繪馬說道。繪馬的右半部畫著一隻戴上眼罩的可愛兔子。


    「謝……謝謝你的誇獎……」


    四糸乃有些難為情地羞紅了臉頰,抬起頭。黃綠色的和服以及整齊綁起的頭發,使她看起來比平日成熟一些。


    「嗬嗬嗬,對吧!士道真是有眼光~~」


    於是,戴在四糸乃左手上的手偶嘴巴一開一合地讚同士道的意見。她也穿著跟四糸乃一樣的和服,模樣跟四糸乃畫在繪馬上的如出一轍。


    「是啊,畫功真了得。這麽可愛的繪馬,神明也比較容易看見吧。」


    士道說完後,四糸乃便有些害羞地笑了。


    「啊……可是,七罪跟二亞的繪馬也畫得很棒喔。」


    「咦?」


    士道循著四糸乃的視線抬起頭──抽動了一下眉尾。


    兩名少女在離其他人不遠處,麵對麵塗寫繪馬……但是,環繞在她們四周的氛圍跟周遭截然不同。


    穿著深綠色和服的嬌小少女與穿著羽絨外套的眼鏡少女,分別使用好幾種不同顏色的筆,在小小的畫板上描繪穿著振袖和服的可愛少女的插圖。


    這麽說起來,似乎沒什麽好奇怪的,但是……兩人表現出來的模樣,與其說是在新年和樂融融地塗寫繪馬,倒不如說像是漫畫家在截稿日逼近時趕稿的樣子。


    而且,兩人畫出來的插圖直逼專家水準(應該說,其中一人真的是職業漫畫家),自然而然便吸引了周遭民眾的注目。


    「喂……喂,你們兩個。」


    士道出聲搭話後,七罪和二亞便抬起頭,像是現在才終於發現士道站在她們旁邊。


    「……啊!」


    「喔,少年,你怎麽那麽慢啊。」


    把嚴重的自然卷收乾淨綁起來的七罪抖了一下肩膀,沒怎麽梳裝打扮的二亞則是露出親切的笑容,推了推眼鏡。


    「哈哈……畫得真好,不愧是職業的。」


    士道苦笑著說完,二亞便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


    「沒錯。我好歹也是一介漫畫家,可不能隨便亂畫啊。」


    說完,二亞靈巧地旋轉手上的筆。


    相反地,七罪則是一臉難為情地用手遮住畫著插圖的繪馬。


    「……我隻是被二亞慫恿,可不是因為想畫才畫的……」


    「咦咦!你畫都畫完了,還說這種話啊?剛才我們不是才說好,要在漫畫這條路上共同打拚的嗎?」


    「我哪有說啊!什麽漫畫這條路啊!」


    七罪忍不住大叫出聲。二亞哈哈大笑後,將視線移回士道身上。


    「不過,七果(nattsun)真的滿有前途的喔。老實說,我想要一個助手,怎麽樣啊?我想我付得起一定的薪水,如果你有興趣,我也可以介紹編輯給你認識喔。」


    「……不用了,我沒興趣。話說,七果是……?」


    「咦?是外號啊。到了我跟你這種交情,自然會叫外號嘛。」


    「咦!我們什麽時候感情那麽深厚了……」


    即使七罪臉頰流下汗水如此說道,二亞也一副沒在聽的樣子,感慨萬千地交抱著手臂,繼續說道:


    「順便解釋一下,『七果』是你的名字『七罪(natsumi)』跟『堅果(nuts)』結合在一起而成的。你想嘛,是不是有種躲在殼裏的感覺?就像開心果一樣,給人一種從微微打開的殼縫偷看外頭的印象。」


    「……噗!」


    士道的腦海裏輕易便浮現七罪從硬殼的隙縫慢慢探出頭窺視外頭的想像畫麵,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


    七罪露出鄙視的眼神凝視著士道。士道乾咳了幾下掩飾自己的失態後,麵向二亞。


    「對……對了,二亞你真的沒關係嗎?〈拉塔托斯克〉好像也有幫你準備和服耶……」


    士道望著跟平常打扮差不多的二亞如此說完,二亞便揮了揮手。


    「嗯,沒關係。我以前曾經穿過一次當作畫漫畫的參考資料,結果實在很難活動。況且我基本上很不起眼,回頭率超低的。隻要能看見大家穿得漂漂亮亮的,我就心滿意足啦。」


    「是嗎?我覺得二亞穿起和服也會很漂亮的。」


    士道隨口說完,二亞一瞬間瞪大了雙眼,揚起嘴角,露出滿足的笑容。


    「嘿嘿嘿,怎麽,少年?開春不久就開始把妹啦?真是『精』力旺盛,英雄本『色』啊。」


    「咦?啊,不是啦,我沒有那個意思。」


    「嗯~~嗬嗬嗬,不過,原來少年你鍾愛和服喔。看到從淩亂的和服露出的肌膚會感到興奮嗎?好,那我就把這個送你吧。」


    二亞說著聽起來有些下流的話,從口袋裏拿出繪馬遞給士道。


    「嗯?這是什麽?你還買了另一塊喔……」


    士道將視線落在那塊繪馬上後,屏住了呼吸。


    這也難怪。因為上頭畫著一名少年趴在敞開和服前襟的美少女身上,遊走在十五禁邊緣的猥褻插圖。順帶一提,插圖旁邊還寫著「希望遇到這種感覺的幸運色狼。二亞」這種超級具體的願望。


    「二……二亞,這是什麽啊!」


    「繪馬啊。話說,我一開始畫的是這個插圖,但被你妹妹罵『妨害善良風俗』。自己帶回家也有點不妥,方便的話,你就收下吧。」


    「我……我說你啊……」


    士道額頭冒出汗水,發現路人不時偷看他手上的東西後,一臉尷尬地將繪馬收進自己的口袋裏。感覺二亞笑得異常開心。


    「不過,七果的事情我是說真的喔。啊,我也想雇用你呢~~」


    「我?不是吧,七罪倒也就罷了,我根本幫不上什麽忙吧。」


    「這你就錯了,助手的工作可不僅限於幫忙畫漫畫而已喔。就算是隻幫忙煮飯、洗衣、打掃,我也超感激的……啊,這樣好像比較接近主夫,不像助手喔。很好,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我們結婚吧,少年。」


    「喂、喂……」


    士道露出一抹苦笑後,二亞便啊哈哈地發出笑聲。


    「不過,我是真的很想要幫忙處理家務的助手。在漫畫方麵,隻要偶爾跟七果抱在一起,協助我畫些色情的構圖,對我的幫助也很大啊。」


    「什麽……!」


    「……!」


    聽見二亞以輕浮的語氣說出的話,士道和七罪不禁屏住了呼吸。雖然明知道這是二亞平常就愛開的玩笑話,但或許是因為當事人就在眼前,雙方下意識地就會在意彼此。


    下一瞬間,才剛聽見一道急促的腳步聲,一名穿著和服的少女立刻就將身體探向長桌上方。


    「達令,你們剛才在聊什麽?人家好像聽見你要跟七罪做色色的事!」


    高挑的少女如此說道,眼神散發出燦爛的光彩,令人懷疑她體內是不是裝了電池。


    「美……美九……!」


    少女突如其來的登場,令士道驚訝得瞪大了雙眼。


    沒錯。出現在那裏的正是被士道封印力量的精靈,同時也是紅遍全日本,人氣破表的偶像誘宵美九本人。


    不過,她現在的表情卻是脫離了偶像這種狹隘的範疇,逐漸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竭盡所能地表達得非常委婉)。


    「啊!你們該不會是在聊要當二亞助手的事情吧?如果達令跟七罪要當,人家也要!人家也要當!盡量參考三人以上的構圖吧!」


    美九躺在長桌上情緒激昂地高舉起手。於是,七罪一臉嫌惡地皺起眉頭。


    「啊,真的嗎?那真是太感激了。嗯……不過,我記得小美你是偶像吧?感覺酬勞好像會很高耶~~」


    「沒這回事!人家不收酬勞也行!要不然,人家反過來支付費用給你吧!」


    美九猛然豎起大拇指如此說道。結果,她的身體被人一點一點地拉動。士道一探究竟,發現是琴裏和十香拉著躺在桌上的美九的腳。


    「好了、好了,你好歹也是個偶像,行為舉止不要那麽怪異。」


    琴裏不知何時將白色緞帶換成了黑色緞帶,眯起眼睛吐槽。於是,美九胡亂擺動雙腿抵抗。


    「討厭啦!琴裏跟十香真壞心!」


    「喂──」


    「唔,美九,你不要亂踢啦!」


    「喂、喂,等一下,很危險──」


    長桌失去平衡應聲倒下,三人也跟著摔落在地。士道立刻伸出手想支撐三人,然而……這卻是個錯誤的舉動。因為士道也受到牽連,一起當場栽了跟鬥。


    「痛死人了……你們三個,沒事吧……」


    就在此時,士道抖了一下肩膀。


    這也難怪。因為不知道是怎麽形成這種局麵的,士道竟然趴在十香身上,而十香的和服前襟還敞開來。


    「你……你幹嘛啊,士道!」


    「哇!抱……抱歉……!」


    「討厭!隻有達令跟十香這樣,太奸詐了!你們其中一個讓開,換人家來!」


    就在士道這群人吵吵嚷嚷的時候,原本站在隔壁桌子的二亞走了過來,撿起應該是跌倒時從士道口袋裏掉出的繪馬。


    然後將畫在繪馬上麵的插圖與士道等人的姿態做比對,驚訝得瞪大了雙眼。


    「真的假的啊?這間神社還真靈驗……」


    聽見這句話,士道這才發現現在自己與十香的姿勢正如二亞畫在繪馬上的構圖。


    「現在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唔……來,十香,你站得起來嗎?」


    「唔……嗯……」


    十香羞紅著臉頰整理好衣襬後,牽起士道的手站起來。


    士道等人向周遭的參拜客低頭道歉後,將倒地的桌子擺回原本的位置。


    「真是的……小心一點啦。」


    「對不起。人家下次會努力趴倒在琴裏身上的。」


    「…………」


    聽見美九說的話,琴裏板著一張臉。或許是看見這幅情景,二亞開懷大笑道:


    「啊哈哈,觀察你們真的都不會膩呢!」


    「這一點都不好笑好嗎……」


    士道一臉疲憊地說完,二亞便拿起筆,麵向尚未塗寫完成的繪馬。


    「好了,看來這裏的繪馬很靈驗,我趕快來向神明許願吧。『希望少年成為我老婆。』」


    「就算是開玩笑,至少也讓我當老公吧!」


    二亞運筆如飛,在美麗的插畫旁寫下願望。士道忍不住大叫出聲。


    「啊哈哈!別那麽計較嘛。那麽,要掛在哪裏好呢──我看看……」


    二亞把筆放回原位,單手拿起繪馬,抬起前傾的身體。結果,她的身體一陣搖晃,像是突然頭暈一樣。


    「……!二亞,你沒事吧?」


    士道急忙伸出手撐住她的背。於是,她臉上浮現毫無緊張感的笑容,戲謔地用手摀著嘴巴。


    「哎呀,少年你好像王子喔。」


    她打趣地如此說道,發出嘻嘻嗤笑。不過,士道卻露出嚴肅的表情凝視著二亞的臉。


    「別鬧了。你真的沒事嗎?是不是還是得讓你在家休息比較好……」


    「開什麽玩笑。大家一起來新年參拜這種美少女遊戲中一定會出現的活動,怎麽可以少了我二亞~~」


    二亞如此說完縮起肩膀。於是,琴裏從士道的後方走向前,輕輕戳了戳她的腦袋。


    「到昨天為止還在坐輪椅的人有資格說這種話嗎?……我有讓車子在後麵等,如果身體不舒服,立刻跟我說。畢竟你現在的身體狀態不好。」


    「討厭啦,妹妹真是愛操心。我沒事啦。剛才是我故意走路不穩,想讓少年合法抱住我而已啦。已經證實這個方法有效,妹妹你也可以用用看這一招喔。」


    「什麽……!」


    琴裏聽了二亞的話,皺起眉頭。結果二亞拿起繪馬,一邊哈哈大笑一邊走向掛繪馬的地方。


    琴裏凝視著她的背影,無奈地盤起胳膊。


    「真是的……每次談到嚴肅的話題就馬上扯一堆有的沒的。」


    說完,琴裏歎了一口氣。


    二亞確實總是特立獨行、難以捉摸。大概是不喜歡嚴肅的氣氛,隻要談到嚴肅的話題,她大多立刻開玩笑帶過,要不然就是逃到別的地方去。


    但也難怪琴裏會擔心二亞,因為二亞前幾天真的差點進了鬼門關。


    「…………」


    士道想起十二月三十一日的事情,緊咬牙根。


    那一天,dem設局讓二亞反轉──強行奪走了她的靈魂結晶。


    要是士道他們當天不在現場,或是處理得稍晚一點,二亞就無法像這樣塗寫繪馬了吧。


    雖然二亞好不容易保住一命,但還無法就此安心。因為敵人得到了二亞反轉後的魔王〈神蝕篇帙(beelzebub)〉,日後dem針對精靈們的攻擊勢必會更加猛烈吧。這個憂慮也是士道向神明許願,希望平凡的日常生活能一直持續下去的原因之一。


    另外──


    還有一件事情令士道很掛心。


    「琴裏,之前提到的那件事……」


    「嗯。」


    士道用其他人聽不見的輕聲細語詢問後,琴裏便了然於心地輕輕點了點頭。


    「我們已經在調查了。不過老實說,目前還沒有確切的證據。」


    「──這樣啊。」


    士道垂下視線如此回答,然後突然想起元旦早晨二亞告訴他的話。


    ◇


    「原本就是精靈……?『精靈基本上不都是從人類變來的嗎』?」


    跨年不久後的一月一日黎明時分。


    精靈們在大


    廈頂樓觀賞日出時,坐在輪椅上的二亞說出這句話。


    好一陣子,四周彌漫著沉默。


    有人單純感到訝異,有人試圖理解這句話的含意,有人則是沒頭沒腦地因為所有人感到吃驚而跟著想擺出吃驚的表情……雖然每個人的反應有微妙的差異,但全都對二亞的發言啞然失聲。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


    ──精靈。


    存在於鄰界,被指定為特殊災害的生命體。


    其發生原因及存在理由皆為不明──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當她們現身在這個世界時,會引發人稱空間震的現象。


    另外,從琴裏、美九和折紙等人的實例,也可得知藉由將靈魂結晶埋入體內,便可將人類變成精靈。


    沒錯。在士道等人的認知中,精靈和人類是不同的存在,琴裏等人變成精靈是異常現象。


    然而,二亞的話卻顛覆了這個邏輯。


    當然,若是士道等人能輕易地接受這個論調,也就不會啞然無言了。十香以及其他一開始就是精靈的精靈,與琴裏她們原本是人類的精靈不同,過去並不清楚這個世界的事。而七罪和八舞姊妹似乎早已多少習慣人界,但那也是經過頻繁的靜穆現界而習得的知識,從未聽說自己原本是人類。


    話是這麽說,但也無法將二亞說的話當作是隨口胡謅的謊話,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雖然二亞的靈魂結晶被奪,失去了大部分的能力,但她所擁有的〈囁告篇帙(rasiel)〉是無所不知的天使。換句話說──它能破解所有安全防護,得到二亞想要的情報。就算過去的二亞知道士道等人不清楚的精靈資訊也不足為奇。


    士道咽了一口口水。如果二亞說的沒錯,那麽他原先以為本來就是精靈的那些精靈──


    「──我開玩笑的啦。啊哈,嚇到了嗎?」


    就在士道陷入沉思的時候,二亞打破沉默,以戲謔的語氣如此說道。


    「………………什麽?」


    士道聽見出乎意料的發言,不禁目瞪口呆,發出錯愕的聲音。


    「你……你在搞什麽鬼啊,二亞?」


    「嗯?我想說通常漫畫在這種時候來個衝擊的事實會掀起高潮,沒想到大家的反應比我想像的還要吃驚。」


    說完,二亞吐出舌頭傻笑。


    士道呆站了幾秒後,歎了一大口氣。


    「我說你啊……」


    「嘿嘿嘿,抱歉、抱歉。不過,你不覺得精靈其實全是人類變來的這種說法很有趣嗎?我個人是一直很想提倡這個說法。」


    士道對毫無愧疚感的二亞再次歎了一口氣。琴裏以及其他精靈也做出類似的表情。


    「好了,那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這裏很冷。」


    琴裏聳起肩如此說道,精靈們便點了點頭,走回建築物內。士道也推起二亞坐的輪椅,跟著走回那個方向。


    就在這個時候,二亞回頭望向士道,隨後發出輕聲細語:


    「──少年,等一下到病房來。」


    「咦?」


    聽見二亞難得語氣嚴肅,士道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不過,這時二亞已經恢複以往的聲調。


    「少年,你是怎樣?很冷耶,快點回去吧。還是說,你要用體溫溫暖我嗎?」


    二亞如此說著,抱住自己的肩膀扭動身軀。


    「…………」


    士道懷疑剛才的話是不是他聽錯了,推著輪椅走進建築物內。


    ──然後,大約經過了一個小時。


    士道讓精靈們回到公寓和家裏後,獨自走在〈拉塔托斯克〉地下設施的走廊上,來到二亞的病房。


    確認房號後,他「叩叩」敲了敲門。於是門內傳來含糊不清的聲音。


    「是~~請進~~」


    「二亞,我來了。你找我有……」


    士道打開房門,說到一半便止住了話語。


    因為他看見房間內除了二亞以外,還有另一個人影。


    「咦,琴裏?你怎麽會在這裏?」


    沒錯。含著加倍佳棒棒糖的琴裏正坐在放在病床旁的圓椅上。


    二亞輕輕點了點頭,回答士道:


    「因為我也有叫妹妹過來。畢竟她是〈拉塔托斯克〉的司令嘛。我想好歹得先跟她講清楚比較好。」


    「先講清楚……是指什麽事?」


    士道詢問後,琴裏便豎起嘴裏的加倍佳糖果棒。


    「──是剛才那件事的後續吧?」


    說完,琴裏麵有難色地交抱雙臂。士道不由得瞪大雙眼。


    「剛才那件事,是指精靈原本是人類……的事情嗎?那不是開玩笑嗎──」


    「嗯……我脫口而出後,覺得不應該在純精靈組在的地方說這種事,就立刻打馬虎眼裝傻,結果你們好像都相信了。這也算是多虧了我平常愛開玩笑的行為吧?」


    二亞吐了吐舌頭。士道眯起眼睛輕蔑地看著她。


    「……用我知道的詞匯來形容,比較接近愛喊狼來了的『狼少年』吧。」


    「死相,竟然說少年是狼。你很色耶!」


    「我說的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


    士道冷漠地說了。事實上,由於二亞平常說話總是不正經,才能成功蒙混過去吧。


    不過如此一來,有一件事實便浮上了台麵。


    「……也就是說,剛才說的話是事實嘍?」


    士道重新整理思緒如此說完,扭動身軀的二亞便停止動作,回望他。


    「沒錯。不過,也不全都是事實。不對,這麽說也有語病。有一件事我希望你們能明白,就是無所不知的〈囁告篇帙〉並非萬能的。」


    「這是什麽意思?」


    「這個嘛,從頭解譯的話──」


    就在二亞打算娓娓道來的時候,門把突然轉動,隨後房門應聲打開。


    若是醫務官要回診,時間未免太晚了。士道循聲望去──大吃一驚。


    「折紙!真那!」


    沒錯。來到二亞病房的,是剛才還一起待在屋頂的折紙以及身穿與二亞相同病服的少女。


    「你們兩個,到底為什麽跑來二亞的病房……啊,難不成折紙也是被二亞叫來的嗎?」


    士道詢問後,折紙便默默地搖了搖頭。


    「她沒有叫我來。不過,我在屋頂上發現二亞的態度有異,所以想來問清楚。」


    折紙如此說完,望向二亞。二亞雙手按住心髒一帶,做出逗趣的動作。


    「咦!這種心靈相通的感覺是怎樣?害二亞內心都小鹿亂撞了呢。」


    「…………」


    折紙一語不發沒有回應,站在她身後的真那便大聲說道:


    「我是打算去廁所,結果看見兄長的身影,想起有件事一直想問卻找不到機會問。然後剛好在那裏遇見鳶一上士罷了。」


    真那說完後,二亞抽動了一下眉毛。


    「等一下,你剛才說什麽?」


    「咦?就是有件事我一直沒有機會問──」


    「不是不是!不是那裏!上一句!」


    「看見兄長的身影?」


    「兄長!」


    二亞像是受到天啟的虔誠神職者般雙手交握,露出陶醉的神情。


    「好讚啊!我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聽見隻在二次元聽過的夢幻稱呼之一!兄長!欸,我說,你可以再說一遍嗎?」


    「……這……這個人是怎麽搞的啊……」


    真那板起臉孔向後退。士道苦笑著伸出手指向二亞,介紹道:


    「她是本條二亞,是精靈──在當漫畫家。我昨天才剛封印住她的靈力


    ……不過發生了許多事,她正在這裏住院。」


    「哈囉哈囉~~」


    二亞揮了揮手。真那低頭行了一個禮後,將手抵在胸前自我介紹。


    「我是崇宮真那。是兄長的妹妹,也是個巫師。不久前還在〈拉塔托斯克〉當戰鬥人員,現在則是被琴裏囚禁。」


    「喂!幹嘛把我說得像是壞人一樣啊!誰教你要逞強啊!」


    聽見真那說的話,琴裏不滿地大聲抗議。不過,二亞卻表現出對其他事情更有興趣的態度,將手抵在下巴。


    「咦,你是少年的妹妹嗎?」


    「我從剛才開始不就一直喊哥哥兄長了嗎?」


    「啊,抱歉,我聽見『兄長』這個詞太感動了,沒有去思考這個詞代表的意義。」


    「…………」


    士道的臉頰流下一道汗水。這一點她倒是完全沒變。


    「咦?等一下,可是少年的姓氏是五河吧。難不成有什麽複雜的家庭因素?還是說──啊,該不會是妹萌的少年讓你喊他『兄長』的吧?」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啊!」


    聽見二亞說的話,士道忍不住大叫出聲。二亞將手放在後腦杓,哈哈大笑。


    「沒有啦,抱歉、抱歉。我想說如果不是這樣,誰會叫『兄長』這麽萌的稱呼啊。」


    「咦,我好像被嘲笑了?」


    「怎麽會,我反而是尊敬你好嗎?你就一直保持這樣就好。」


    二亞表情真摯地如此說道,真那心有疑慮地皺起眉頭。士道心想……若是真那以後改變對士道的稱呼,肯定是因為二亞吧。


    「……我們的關係說來話長,等一下再向你說明吧。重要的是──」


    士道拉回正題後,二亞便發出「啊啊」兩聲,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對喔。雖然聽眾比預計的多,但如果是知道自己本來是人類的小折折和妹妹二號,倒是無所謂。」


    「喂!喂!」


    就在二亞正想切入正題時,真那大聲抗議:


    「請給我等一下。妹妹二號是什麽意思?」


    「咦?因為已經有妹妹了啊。」


    二亞指著琴裏回答。於是,真那不滿地吐了一口氣。


    「琴裏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我才是親妹妹。真要說的話,琴裏才是二號!」


    「誰……誰是二號啊!」


    這次換琴裏大喊。感覺……意思有點跑偏了。


    「因為就綁頭發的方式來看,我是綁成一束,琴裏是綁成兩束。戰鬥方式也是,我是靠技術,琴裏是靠力量。」


    「別把人講得一副空有一身蠻力的樣子好嗎!」


    「你們冷……冷靜點啦。二亞,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你想個別的昵稱吧。」


    士道介入兩人之間這麽說了,二亞便搔了搔下巴思索後,繼續說道:


    「嗯……那就……小真真(manaty)。」


    「怎麽感覺像是水棲生物(注:發音類似海牛manatee)啊……」


    真那盡管尚有不滿,但之後便默不作聲。想必是判斷再爭下去就一直無法進入正題吧。


    或許是察覺到真那的心思,二亞乾咳了一下。


    「那麽,我就切入正題了……『精靈原本是人類』。這句話沒說錯,但也可能並非如此。」


    「我聽不太懂你的意思……你自己本身保有以前的記憶,原本也是人類對吧?」


    士道說完,二亞搓了搓下巴回答:「這個嘛……」


    「該怎麽說呢,如果照少年你的思維來判斷,感覺我算是歸在『純精靈』的範疇內呢。」


    「為……為什麽?你不是有當人類時的記憶嗎?」


    「冷靜點啦。我不是說了嗎?我是指如果照你的思維來判斷。」


    二亞豎起一根手指,接著說道:


    「──畢竟我是在不知道自己是誰,對這邊的世界一無所知的狀態下,伴隨著空間震從鄰界現身的。」


    「咦──?」


    士道不禁瞪大了雙眼。因為二亞所陳述的,和十香那群純精靈是同樣的情況。


    「等……等一下啦。那你說的還是人類時的記憶……」


    「別急,聽我說嘛──我第一次現界的時候,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可是,唯有一件事我非常明白。我想所有的精靈都是一樣的吧?」


    「是什麽事?」


    「──自己擁有的天使力量。」


    「啊──」


    二亞說的確實沒錯。無論是不太了解這個世界的十香和四糸乃,還是突然得到精靈之力的折紙她們,都能自由自在地運用自己擁有的天使。看來天使勢必具備讓宿主理解自己權限的能力。


    這時,士道「啊」地叫了一聲。


    他想到二亞擁有的天使力量。


    「突然現身這個世界,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我,隻能仰賴我唯一理解的天使之力──無所不知的〈囁告篇帙〉的力量。」


    「難不成,你……」


    琴裏以認真的眼神凝視二亞。二亞輕輕點了點頭開口:


    「沒錯,我就是靠它才知道的。自己是什麽樣的存在,如何得到這種力量,以及為什麽自己會出現在那種地方。」


    「什麽──」


    士道皺起眉頭,露出驚愕的表情。


    二亞繼續補充:


    「──我原本是人類。不過,因為某件事而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念……就在那個時候,一名精靈出現在我眼前。」


    「……!是〈幻影(phantom)〉……!」


    大聲吶喊的是琴裏。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二亞剛才說的,和琴裏、美九、折紙她們變成精靈的經過十分相似。


    將人類變成精靈的神秘存在。因為像煙霧一樣不可捉摸,因此識別名稱為〈幻影〉的精靈。


    「〈幻影〉?」


    「……對。是將我們變成精靈,像雜訊一樣隱藏樣貌的精靈。她也出現在你的麵前嘍?」


    「原來她有這種稱呼啊。唔……雖然不知道出現在我麵前的精靈是不是跟出現在你們麵前的是同一名,不過……有一件事我能確定,就是其實我也無法掌握那名精靈的真麵目。」


    「無法掌握真麵目?所以說,你沒有用〈囁告篇帙〉調查她嘍?」


    琴裏詢問後,二亞便搖了搖頭。


    「照理說,討厭踩雷的我是不會去調查這種幕後黑手的。但當時我輸給了好奇心,所以調查了……但是,查不出來。」


    「你說什麽……?」


    琴裏眉頭深鎖。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囁告篇帙〉是無所不知的天使。照理說,這世上沒有它不知道的事情才對。


    「該怎麽說呢……〈囁告篇帙〉可能有找到相關的情報,隻是我讀不出來。簡直就像……對了,打個比方來說,就像是出現亂碼一樣。」


    「怎麽會這樣?發生什麽事了?」


    「我也不知道。隻是,有種逃過〈囁告篇帙〉的搜尋……應該說,被擁有那種力量的天使妨礙的感覺吧。要不然就是力量太強,導致〈囁告篇帙〉顯示出了問題。就像敵人的戰鬥力太強,功率計會故障一樣。」


    「嗯……」


    琴裏盤起胳膊,一臉愁容。盡管慢慢理解二亞所說的話,但總覺得有哪裏想不透。


    「……總之,我被那名精靈埋入靈魂結晶,成為了精靈。然後,她封印了我還是人類時的記憶,並且強製讓我沉睡在鄰界,直到來到這邊的世界。」


    「…………」


    聽完二亞說的話,士道沉默不語。


    倘若二亞所說的是事實──那麽十香那群純精靈,也可能隻是被封印住曾經身為人類時的記憶罷了。


    二亞像是察覺到士道的心思,繼續說道:


    「所以,我以為其他人變成精靈的經過也肯定跟我一樣。不過,仔細想想,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樣能夠窺探自己的過去。在大家麵前將這件事脫口而出是我太草率了。」


    「……原來如此。」


    士道語氣沉重地發出聲音。


    的確,如果有像二亞那樣的經驗,會這麽想也無可厚非。


    「而且,我調查的終究隻有我自己的事情。對不起喔,說這種讓你們有所期待的話。」


    「……不會。」


    琴裏依然愁眉苦臉地交抱雙臂,晃動著嘴裏的加倍佳糖果棒說道:


    「是非常有用的情報喔。如果二亞的假設無誤……將會顛覆過去的思想。我追溯到三十年前,調查看看失蹤的少女當中有沒有符合的人物。」


    「嗯。抱歉喔,要是我的〈囁告篇帙〉沒有被奪走,就能時不時調查一下了。」


    二亞說完,做出翻書的動作。


    「別在意。光是能保住性命就謝天謝地了。」


    琴裏聳著肩如此說完,折紙緊接著發出聲音:


    「──不過,應該還殘留有一點靈力,否則士道不可能成功封印。有可能還能顯現天使或限定靈裝。」


    「咦?是這樣嗎?」


    二亞驚訝得瞪大雙眼。折紙則是點頭回應:


    「被士道封印的力量,隻要精神狀態不穩定或是訓練思維,就能讓靈力逆流。」


    「哦……精神狀態不穩定……啊……」


    二亞如此呢喃後,閉上眼睛發出輕聲低吟。


    「喂,二亞?你現在身體還沒複原,最好不要逞強……」


    「……喝啊!」


    二亞突然瞪大雙眼,大聲吶喊,打斷士道說的話。


    於是下一瞬間,二亞的身體發出淡淡光芒,隨後光芒集中在她手上──形成一本書的模樣。


    「喔喔!真的耶!」


    「唔喔!」


    看見冷不防出現的天使,士道不由自主地弓起身體。


    「竟……竟然這麽輕易就……!」


    「嘿嘿嘿,你可別小看漫畫家的妄想力啊。這種事情,隻要想起截稿日前的情況,一次就ok了啦。」


    「…………」


    二亞猛然豎起大拇指。這世上的所有漫畫家,都是在能顯現天使的精神狀態下麵對截稿日的嗎?士道真想跟她說:辛苦你了,請好好保重身體。


    「嗯……讓我來看看喔……」


    二亞舔了一下嘴唇後,快速翻閱浮在半空的書。


    不過數秒後,她麵有難色地皺起眉頭。


    「怎麽樣,二亞?」


    「嗯……不行呢。〈囁告篇帙〉本身似乎是有在搜尋情報,但將情報傳達給我的機能卻起不了作用。我完~~全看不懂上麵寫了些什麽。感覺跟我以前企圖調查把我變成精靈的那家夥時的情況很像。」


    二亞歎著氣回答琴裏。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


    「抱歉喔……啊,不過,也不是全部的資訊都看不懂喔。我看看,少年房間裏的黃色書刊放在哪裏……」


    「你在查什麽啦!」


    士道忍不住大叫出聲。


    結果,琴裏和折紙麵不改色地接著回答:


    「應該在書桌抽屜的最裏麵吧。」


    「百科全書的書盒裏也有幾本。」


    「咦!」


    士道不禁發出錯愕聲。真那臉頰流下汗水,傻眼地盯著兩人。


    「為什麽你們兩位會知道這種事情啊……」


    琴裏和折紙沒有回答,挪開了視線。琴裏有一瞬間露出「糟糕了」的表情,但折紙的表情絲毫沒有改變。


    就在這個時候,像是在確認〈囁告篇帙〉還保有多少能力而翻閱書頁的二亞想起了什麽事情似的,「啊」的叫了一聲。


    「對了,搞不好……」


    然後,她舉起右手,再次用力發念。於是,附在二亞靈裝上的筆便出現在她的手中。


    「喔,成功了。」


    她轉了一圈筆,在〈囁告篇帙〉的書頁上滑動筆尖。


    排列著不知是哪國文字的〈囁告篇帙〉書頁劃上了無數的黑線。簡直就像──沒錯,就像在書本上塗鴉似的。


    「二亞?你在做什麽啊?」


    「嗯。我在應用未來記載啊。」


    二亞揚起嘴角回答。


    「你說未來記載?那是──」


    士道聽見這句話,瞪大了雙眼。未來記載。那是二亞過去曾經使用過,能讓書寫在〈囁告篇帙〉上的未來成真,近似無法無天的能力。


    「難不成,能夠使用嗎!」


    「不行啊。那就像是〈囁告篇帙〉能力的精華所在。在這種不完全的狀態下絕對沒辦法使用。我想就連擁有我精靈結晶的dem大人物,也沒辦法使用這個能力。」


    「這……這樣啊。」


    聽見這句話,士道稍微放下了心。


    dem的威斯考特得到了反轉的靈魂結晶──反靈魂結晶,能夠輕易運用魔王〈神蝕篇帙〉的能力。要是他連未來記載的能力都能行使,士道等人將會陷入絕望的狀況吧。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


    「我想到一個點子。〈囁告篇帙〉原本就分為搜尋情報的頁麵和白紙頁麵,通常描繪未來時是使用後者,不過……」


    二亞一邊說一邊將〈囁告篇帙〉的頁麵朝向士道等人。那頁麵像是孩子在百科全書上塗鴉。


    「這是……?」


    「嘿嘿嘿──〈囁告篇帙〉和〈神蝕篇帙〉是密不可分的關係,本來不可能同時存在。要是搜尋頁麵變成這副模樣,我想使用〈神蝕篇帙〉的人應該會費一番功夫吧。」


    「啊……!」


    士道這才終於察覺二亞的意圖。曾經見識過威斯考特使用〈神蝕篇帙〉的琴裏和折紙也同樣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的確,『了解』森羅萬象的魔王落入敵人的手中,是很沉痛的失誤。要是這樣能妨礙〈神蝕篇帙〉……!」


    「但這終究隻是妨礙罷了。就想像成是原本迅速啟動的搜尋引擎變成非~~常緩慢吧。」


    「就算是這樣,也非常有意義了。你腦筋動得真快呢,二亞。」


    「嘿嘿嘿,被妹妹誇獎了。」


    二亞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


    「不過,妨礙搜尋並不代表就削弱了對方的力量。你們千萬要小心,流血的隻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


    士道一瞬間啞然無言。不過,他發現此刻不應該做出這種反應──於是點頭稱是。


    「……嗯。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受傷。二亞,當然也包括你。」


    士道凝視著她如此說完,二亞便心頭一震,羞紅了臉笑道:


    「嘿嘿嘿。怎麽,少年?難不成你喜歡年長的人嗎?我還以為你肯定有戀童癖咧。」


    「我……我說你啊……」


    「不過,我很開心。謝啦。」


    二亞有些難為情地如此說道。士道覺得有些肉麻,含糊地回答:「喔……嗯。」


    在一旁看見整個過程的琴裏歎了一口氣,並且晃動嘴裏的加倍佳糖果棒說:


    「……不過,二亞說的確實沒錯。對方有艾蓮?梅瑟斯這個最強戰力,以及魔王〈神蝕篇帙〉。光是這樣就已經夠棘手了,現在又出現了新的巫師。」


    「…………」


    不知為


    何,聽見琴裏說的話後,折紙抽動了一下眉尾。


    看見她的反應,士道想起昨天突然從天空出現,劈開反轉的二亞胸口的巫師。折紙看見她後,嘴裏呢喃著像名字的詞匯。


    「我說,折紙,你當時……」


    「…………」


    士道正想詢問的時候,折紙像是猜出他想問什麽似的點了點頭。


    「──對,我認識那個巫師。」


    「你說什麽?」


    聽見折紙說的話,琴裏皺起眉頭。不過,折紙麵不改色地繼續說:


    「她叫阿爾緹米希亞?阿休克羅夫特,曾經隸屬於英國的對抗精靈部隊sss的巫師。」


    「……!阿爾緹米希亞!」


    對那個名字產生反應的不是琴裏,而是真那。她一臉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凝視折紙。


    「你知道她嗎,真那?」


    「知道……她在巫師之間很有名,我也有直接見過她。她是sss最強的巫師,赫裏福郡之鷹,最接近梅瑟斯的女人。如果她在dem,我的代號數字可能就要退一個排名了。」


    「她……她那麽強嗎……?」


    士道額頭冒出汗水。話雖如此,真那作為一名巫師,本領也是世界排名前五名的。光憑真那如此讚賞她的這個事實,阿爾緹米希亞的力量便可見一斑。


    「對……不過……」


    直那含糊其辭地瞥了折紙一眼。折紙點了點頭回應她。


    「就我們所知,阿爾緹米希亞應該不會加入dem才對。或許有什麽原因吧。」


    「……原來如此。如果是dem,就算做出什麽事情也不足為奇。」


    琴裏露出不悅的表情呢喃,「喀」的咬了一下加倍佳棒棒糖。


    「──不管原因為何,阿爾緹米希亞?阿休克羅夫特現在與我們敵對是事實。在調查精靈們的事情時,我會同時查探她的情報,你們要保持警戒。」


    「…………」


    聽見琴裏說的話,士道等人點了點頭,重新繃緊神經。


    「──很好,那我們今天就休息吧。也不好打擾傷患到太晚。」


    「咦?妹妹,你該不會是在擔心我吧?沒問題的,截稿日前要熬夜通宵我都沒在怕的啦。」


    「……所以說,至少在這種時候好好睡個覺吧。」


    二亞傻笑著如此說道。琴裏眯起眼睛,無奈地回答她。


    二亞似乎也沒有違抗她的意思。她故意朝琴裏用力敬了一個禮後,彈了一個響指,讓浮在空中的〈囁告篇帙〉消失。


    「好了,那我們走吧。」


    「嗯──喔,對了。」


    當士道正想走向門口時突然想起一件事,因此停下腳步。


    「對了,真那。你剛才說有一件事一直沒機會問,是什麽事?」


    接著如此問道。雖然因為二亞說的話而暫時忽略了,但他記得真那造訪這裏時,曾經說過這種話。


    「啊──對喔。」


    真那像是記起這件事,捶了一下手心,接著說:


    「就是上個月,你不是靈力失控嗎?」


    「對啊……那個時候真是多虧你幫忙了。」


    士道回想起當時的事,如此說道。不過……老實說,當時的事情他幾乎記不清了。


    上個月,士道因為連結精靈的路徑變狹窄,導致過去封印的精靈靈力滿溢而出,呈現靈力失控的狀態。當時幫助他的,正是所有精靈──以及真那。


    「別這麽說。兄長有難,幫忙是應該的。」


    「不,可是……」


    「如果我有難,你也會來幫助我吧?」


    「咦?嗯,那是當然。」


    「就是這樣。」


    真那若無其事地說了,絲毫沒有自以為是和討人情的態度。雖是自己的妹妹,但士道也不禁覺得她這種個性真是豪爽,十分有男子氣概。


    「但是有一件事讓我很在意。」


    「讓你在意的事?」


    「對。當時我和艾蓮對戰,墜落到你身邊時,你對我這麽說過吧──『真那,太好了,你沒事啊。』『mio呢……她在哪裏?是她救你的吧?』……」


    「mio……?」


    聽見陌生的名字,士道皺起了眉頭。琴裏、折紙,當然還有二亞,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對。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我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應該說腦海裏浮現朦朧的畫麵……所以我在想,這個名字是不是和我們失去的過去記憶有關。」


    「是嗎?可是……」


    士道麵露愁容。因為他對mio這個名字沒有印象。應該說,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曾經說出這個名字。


    「……抱歉,我什麽都想不──」


    就在這個時候──


    士道想要表達意見的瞬間,一陣強烈的暈眩朝他襲來。


    「咦……?」


    是一種天地歪斜,令人站不穩的感覺。士道不由得腳步踉蹌,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哥哥!」


    真那在千鈞一發之際支撐住他的身體,即使如此,暈眩依舊沒有緩解。


    視野有如蒙上一層薄霧般朦朧──相對的,不知從何處傳來細小微弱的聲音。


    【──mio。那是……我的名字嗎……?】


    【不會……我很高興。非常……高興。】


    【我最喜歡你了。要永遠……在一起喔──】


    「這……是──」


    在模糊的意識中,士道隱約看見一名長發少女──


    下一瞬間,士道便失去了意識。


    ◇


    「──當時真是嚇死我了。你突然就暈了過去。」


    身穿和服的琴裏交抱雙臂,在神社院內如此說道。士道搔了搔臉頰。


    「抱歉……讓你擔心了。」


    「不會啊。我習慣了。」


    琴裏冷淡地說了。但之後聽真那說,琴裏是最慌張、最擔心士道的人。


    「……幹嘛啦。」


    「沒有啊,沒事。」


    可能是心情表現在臉上了吧。士道用手撫摸自己的臉頰,打算掩飾過去而繼續說道:


    「不過,難得大家一起來新年參拜,要是真那也有來就好了。」


    「是……啊。她說她不太喜歡人多擁擠的地方,不過她的身體狀況很穩定,早知道就硬把她拖過來了。」


    琴裏做出在脖子上套繩子的動作說道。看見這可怕又逗趣的舉動,士道不由得露出苦笑。


    看見士道的反應,琴裏有些難為情地羞紅了臉,輕聲歎了一口氣後接著說:


    「……所以,那個……叫mio的人,你有想起什麽關於她的事嗎?」


    「沒有,完全……想不起來。」


    士道歎了一口氣,如此回答。


    沒錯。那時士道的確是聽到「mio」這個名字後才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的,但從那之後,他就完全沒有發生幻聽和看見幻覺的現象了。


    「……這樣啊。」


    琴裏說完,便從和服的袖子拿出加倍佳棒棒糖,拆開包裝,扔進嘴裏。


    然後上下晃動著糖果棒,慢慢抬起頭仰望天空。


    「……如果啊──」


    「咦?」


    「如果你想起以前的事……連那個叫mio的人也全部記起來了,你……會怎麽辦?」


    「琴裏……」


    士道望著琴裏的側臉,低喃般說完,突然莞爾一笑。


    「……放心吧。我是你的哥哥,哪裏都不會去。」


    他如此說著,胡亂搔了搔琴裏的頭,琴裏便瞬間漲紅了臉。


    「什……誰……誰問你這種事了啊!」


    「哈哈,是嗎?那真是抱歉啦──好了,來寫繪馬吧。」


    士道遞出筆後,琴裏便用鼻子哼了一聲,接過那隻筆。


    ◇


    「如果這世上真有什麽壞事應該憎恨,那既不是戰爭,也不是毒品──而是電梯故障。


    艾蓮?m?梅瑟斯」


    艾蓮在腦海裏重複這句像格言的話語,一邊爬上dem industry日本分公司的樓梯。


    「呼……呼……」


    肺部宛如被扭絞一般發出哀號,膝蓋不停顫抖。汗水從全身的毛孔噴出,淡金色頭發緊貼著臉頰和後頸。


    「為什麽……要在這個時間點……故障啊……」


    「……你還好嗎,艾蓮?」


    走在前方的少女回過頭來詢問她。她有著一頭比艾蓮的發色稍深的金發,以及一雙碧眼,身上穿著與艾蓮一樣的套裝,不過一滴汗也沒有流。她是──阿爾緹米希亞?b?阿休克羅夫特。前幾天才剛加入dem industry,是艾蓮的部下。


    「……還行。」


    「可是,你流好多汗耶。需要幫忙嗎?」


    「不需要。」


    「可是,我們才爬了四樓喔。」


    「我隻是剛才在遊泳池遊完泳而已!」


    艾蓮忍不住大叫出聲。


    沒錯。艾蓮在被傳喚之前,正好在辦公大樓整修時新建的社內健康設施運動。


    艾蓮氣喘籲籲地回想起在寬敞的泳池設施颯爽現身的自己。被競泳泳衣包覆住的美麗身軀,以及手裏握著的冠上聖母盾牌之名的愛用之物〈普利德溫〉。她的姿態令待在那裏的巫師們都感到啞然,為她讓開道路。


    (那……那是……梅瑟斯執行部長!)


    (她手上拿著的是……浮板?咦?難不成執行部長不會遊……)


    (笨蛋!少多嘴,小心沒命!)


    原本正在運動的巫師們開始竊竊私語。因為有一段距離,聽不太清楚,大概是看見艾蓮的英姿而戰栗不已吧。艾蓮輕聲一笑,撥了一下頭發。凡夫俗子要對她抱持多少敬畏之心她管不著,他們的敬畏之心要油然而生,自己也無可奈何。


    (好了……來遊泳吧。)


    艾蓮稍微做了一下暖身運動後,肩膀上下移動,呼吸急促地走向泳池。


    當然,她不會做出跳水這種違反禮儀的動作。她慢慢從腳尖入水,再噗通一聲整個人泡進水裏。然後,她緊抓著〈普利德溫〉,啪噠啪噠地擺動雙腳。


    不知道遊了多遠,艾蓮瞥了一眼隔了好幾條的水道,發現同事阿爾緹米希亞正在遊泳。


    (……唔。)


    雖說巫師的能力端看如何運用顯現裝置,但重點還是在於基礎體力,所以她會在這裏也完全不意外。艾蓮將視線轉回前方,繼續抬起頭不碰到水麵地擺動雙腳。


    (呼……呼……)


    然後遊到泳池約一半的位置,體力接近極限時,艾蓮突然望向隔著幾條水道的阿爾緹米希亞,發現她遊在自己的後方。艾蓮莞爾一笑。看來就算是阿爾緹米希亞,也比不上艾蓮。


    (嗚哇,好快……對麵那條水道,來回遊第幾次了啊?)


    (好像遊第八次了。)


    (執行部長呢?)


    (如果你還想活命,就別問這種問題。)


    待在泳池旁的巫師們望著艾蓮和阿爾緹米希亞的方向,竊竊私語聊著天。雖然聽不太到他們談話的內容,不過大概是在說執行部長除了戰鬥以外,在各方麵果然也都是最強的……這種話吧。凡夫俗子要怎麽稱讚她,她都無所謂。不過,也不難理解他們想談論自己的心情啦。艾蓮沒有打算做出阻止他們這種不通人情的事。


    接著她繼續擺動雙腳,遊了一陣子。就在抵達終點的同時,擴音器傳出廣播聲。


    (──第二執行部長,以及副部長,請立刻到三十樓辦公室。)


    (……?發生……什麽……事情了……啊?)


    艾蓮一邊調整呼吸,抬起頭後,隔了幾條的水道傳來啪噠的水聲。


    看來阿爾緹米希亞晚了艾蓮幾十秒,終於抵達了終點。她呼吸平穩地從水裏上來後,走到艾蓮的麵前,伸出手。


    (艾蓮,我們被傳喚了,走吧。)


    (我知道。)


    艾蓮無視阿爾緹米希亞伸出的手,打算上來遊泳池畔,但由於剛才進行了激烈的運動,手腳不聽使喚……更正,是判斷不應該忽視部下的好意,於是拉住她的手。


    ……然後,時間來到現在。


    艾蓮喘著氣,怒氣衝衝地繼續對阿爾緹米希亞說:


    「平時這點程度的樓梯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隻是碰巧今天我鍛練身體,耗盡體力,接近極限罷了。」


    「我也有在遊泳池遊泳啊……」


    「你遊得那麽慢,哪能跟我比啊!」


    艾蓮生氣地撇過頭去。阿爾緹米希亞微微歪了歪頭後,說了一句:「啊,對了。」像是發現什麽似的點了點頭,接著輕聲說道:


    「可是無論如何,這樣下去的話,會讓威斯考特執行董事久等喔。」


    「唔……你說的……是沒錯啦。」


    聽見阿爾緹米希亞說的話,艾蓮不由得支支吾吾。沒錯。位於辦公大樓三十樓的辦公室,是dem社長威斯考特的房間。


    「好吧。」


    當艾蓮發出低吟的時候,阿爾緹米希亞下定什麽決心似的點了點頭,走到艾蓮的後方,一把抱起她的身體。抱住她的肩膀和雙腳──也就是所謂的公主抱。


    「你……你這是做什麽啊,放我下來!」


    「等爬到三十樓後,我就放你下來。」


    阿爾緹米希亞如此說完,便以看不出抱了一個人的速度快速衝上樓。


    「嗚哇!放……放我下來!」


    「快到了,再等一下。」


    「唔……那……那麽,至少改變一下抱的方式!這……這種姿勢……感覺會害我想起不堪回首的事……!」


    艾蓮揮舞著手腳,像是要甩掉腦海裏一閃而過的影像。阿爾緹米希亞就像在應付一個耍賴的小孩,歎了一口氣說:「真是的。」


    「不要亂動,就快要到……了。」


    阿爾緹米希亞「咚、咚」地踏著有節奏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看來似乎到達目的地──辦公室前了。她將艾蓮放到地麵,幫她拍了拍腰間一帶,撫平套裝裙子的皺褶。


    「別這樣,你是我老媽嗎!」


    「好了──快點,你不敲門嗎?」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艾蓮怒氣衝衝地說道,用力敲辦公室的房門。


    「──進來。」


    「打擾了。」


    「等您久等了。」


    聽見房間主人的回應後,艾蓮打開房門,走進房間。


    她放眼望向整間辦公室,看見一名男子坐在靠近裏麵的椅子上。


    他擁有一頭顏色黯淡的灰金色頭發以及銳利的雙眸。而他手中──飄浮著一本漆黑的書。


    他便是掌管這間dem industry的人物,艾薩克?r?p?威斯考特本人。


    「嗨,我等你們好久了,艾蓮、阿爾緹米希亞……你好像流了不少汗,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有。別說我了,您找我們兩個有事嗎?」


    艾蓮含糊帶過,反問威斯考特後,威斯考特便微微點了點頭,並且指了指飄浮在手邊的書──魔王〈神蝕篇帙〉。那是他前幾天十二月三十一日得到的「擁有形體的絕望」。


    「──我前幾天有提過,〈神蝕篇帙〉的情報搜尋功能遭到妨礙了吧。」


    「是……好像是〈修女(sister)〉那邊在幹涉。」


    「嗯。『無所不知』的能力因此被銬上一道沉重的枷鎖。真是嚴重的失策。就連當時調查的情報也花了一段時間才解讀出來。」


    聽見威斯考特說的話,艾蓮瞪大了雙眼。


    「您……的意思是……」


    「沒錯。」


    威斯考特大大地點了點頭後,揚起嘴角。


    「終於知道了──新的精靈所在之處。」


    「……!」


    艾蓮吸了一大口氣後,緊握拳頭。


    「該不會已經現界了吧?究竟是在哪裏──」


    「──嗬嗬。」


    威斯考特微微一笑,豎起一根手指──


    高高指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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