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潛水艇逃走的古蘭卡等人在中途換乘了飛機向瑞士飛去。


    永久中立國——這是世人對瑞士最普遍的印象。但實際上瑞士從很久以前就是出了名的洗錢溫床。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還購入納粹德國的金塊,向納粹輸出軍火。瑞士政府甚至還曾金援過大量誘拐羅姆人*兒童的惡行。


    <注*:羅姆人為起源於印度北部,散居全世界的流浪民族。羅姆人與跟他們有密切關係的辛提人又合稱為“吉卜賽人”。但大多數羅姆人認為“吉卜賽人”這個名稱有歧視意義,所以並不使用。他們曾自稱是羅馬帝國國民的後裔,所以叫羅姆人。羅姆人因其流浪與貧窮的生活所演化出的特殊生活方式與求生方法而長期遭受歧視和迫害。>


    而彼得·古蘭卡則與瑞士的數位高官進行了暗中交易,結果就是,他得以在瑞士境內構築固若金湯的“要塞”。


    這個要塞設是以栽培、使用魔女的秘密武器——曼陀羅為前提而設計的。裝設了四台對應全世界通信衛星的強力拋物麵天線,足以將曼陀羅的悲鳴傳遍整個世界。


    古蘭卡的要塞——在瑞士山嶽鐵路上飛馳著的軍用裝甲列車。


    此時此刻,這輛列車才是古蘭卡真正的大本營。


    對瑞士政府來說,“山”是重要的戰略據點。而在遭受侵略時據守阿爾卑斯山的計劃也理所當然地被提了出來,其中的重中之重便是鋪設山嶽鐵路。以格拉納·阿爾卑斯山——海拔3620米的托蒂山為中心構築的特殊環狀鐵路。


    格拉納·阿爾卑斯山軍用山嶽鐵道因為被國際社會譴責而在未被使用的情況變成了巨大的廢棄鐵路。但鐵軌本身是完好的,古蘭卡雇人休整之後,便毫無壓力地將列車開了上去。


    在格裏克斯的法國分社,beavis&butt-head小隊正在進行作戰會議。


    “瑞士那邊很棘手啊……”大迫苦著臉歎道。


    “格裏克斯跟那個國家的關係可不算好。古蘭卡躲進了自己的移動要塞,照理來說用轟炸是最有效的……但隨便把戰鬥機和轟炸機開進去的話,肯定會觸動瑞士政府的神經啊。同理,也不能派遣人數過多的隊伍入境,不然在過境的時候就會被懷疑。要是被瑞士政府裏與古蘭卡勾結的貪官發現就麻煩了。”


    “……沒這麽多麻煩事。”


    賽魯玖麵無表情地說道。這般冰冷的表情和聲音一反往常。


    “……跳上去把他們全宰了就行。”


    “就算隻是接近也很困難喲。古蘭卡的要塞一直在‘移動’,對空火力也很完善。”


    “在能夠移動的要塞裏向全世界發送‘詛咒之聲’嗎……”


    謙吾說著皺起了眉頭。


    大迫點了點頭。


    “和第二次世界大戰時不同。如果烏蘭卡在電視或者廣播的民用波段播放‘詛咒之聲’的話,死者的數目將無法想象。”


    古蘭卡已經使用了一次詛咒之聲,但其瞄準的是謙吾他們為作戰支援而使用的通信網。因為是暗號化且極為閉鎖的通信網,隻製造成了數人死亡。


    “也就是說,沒辦法帶上大型武器。”大迫說道。“雖然光是接近那個移動要塞已經很要命了,但我們必須想辦法幹掉古蘭卡。”


    “那個……雖然可能隻是很傻的想法……”彩離吞吞吐吐地說道。


    “在鐵路上放炸彈的話,行不通嗎?”


    謙吾搖了搖頭。


    “所有說光是進入能夠裝置炸彈的距離也很困難啊。而且線路上肯定也安裝了防範破壞工作用的探測器吧。”


    大迫也跟著做出了補充。


    “山嶽地帶的地形也是問題。那種高度上有積雪的可能性很高。要是引起雪崩或者山崩的話,山腳下的村莊肯定會被殃及。這些問題都無法忽視啊。”


    “……不需要什麽炸彈喲。”


    一直默默坐在角落裏的張鍾突然開口說道。


    “我靠狙擊就能廢了那段鐵路。”


    ——之後的幾分鍾裏,作戰計劃便決定了。


    “……怕嗎,雪菜?”


    “嗯,稍微有點,不過我反正是死不了的就是了……”


    格裏克斯的傾轉旋翼機——v-22“魚鷹”偽裝成民用飛機,進入了高度三千米的阿爾卑斯山脈。


    格裏克斯海神學園特進班的突擊小隊正在其貨艙中待命。


    他們將要從“魚鷹”上跳下,靠降落傘下降1000米後,在托蒂山上2000米高的山腰地帶著陸。


    謙吾和彩離都穿著genez。雪菜、賽魯玖、張鍾三人則穿著跳傘裝,裏麵還穿著施用了雪原迷彩的突擊裝。身上保險帶連結著主降落傘和備用降落傘,腰帶上則掛著塞滿槍械和特殊作戰用工具的背包。


    體力過人的賽魯玖還額外背了個箱子,裏麵裝的是為張鍾準備的狙擊槍。換做普通人類的話,在背著重物的狀態下跳傘可能會受重傷。


    本來應該在地上待命的七湖也在貨艙中。安全起見還穿著飛行服戴著氧氣麵罩,並坐在座位上牢牢地係緊了安全帶。


    遺憾的是,這次突擊作戰中七湖依舊是負責後方支援。本來她並沒有同乘”魚鷹“的必要,但她還是聲稱“要目送大家去!”硬是跟來了。


    “我還是第一次用降落傘……!”


    雪菜帶著不安大聲叫道。


    “魚鷹”後部的艙門打開了。


    “……!”


    強烈的阿爾卑斯山風呼嘯而入。貨艙內的氣壓急劇下降,有種要被唰地吸出去的感覺。


    “start,in the door.”


    大迫發出了指令。之所以在這種時候說英語是因為在美軍長期受訓時留下的習慣。突擊小隊按照指示站到了門邊。


    “go!go!go!”


    首先跳出去的是雪菜,接著是彩離和張鍾,再是賽魯玖。最後是謙吾。


    在賽魯玖跳出去之後。七湖解開安全帶摘掉氧氣麵罩站了起來。雖然在高度3000米的地方不戴麵罩也不至於有生命危險,但連安全帶都不係還走到開啟的艙門邊隻能算是玩命的行為。


    “這樣很危險快回去!”謙吾怒喝道。


    但是七湖倚在了謙吾身上,對著genez的頭盔吻了一下。


    “!”


    “一定要回來喲……!”


    雖然隔著麵具看不到謙吾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到他麵紅耳赤,不知所措的樣子。


    “……嗯!”


    謙吾用肯定的聲音回答後,便跳下了飛機。


    雪菜正以飛快的速度下墜,她拚了死命才壓抑住慘叫的衝動。


    格拉納·阿爾卑斯山的壯麗美景在眼前展開。


    銀峰連綿,山舞銀蛇,錯綜的地形令人眼花繚亂。


    強風襲身,伴隨著比坐過山車還要強幾十倍的衝擊感和仿佛將五髒六腑攪成一團的墜落感。


    1000米的距離,在軍隊的跳傘中算是“短距離”。還沒來得及習慣自由下落,雪菜身上的主降落傘便打開了。


    “……嗚!”


    嘭!伴隨著主降落傘瞬撐開,下降速度也驟減,這種奇妙的感覺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拽住往上扯一樣。


    那一瞬間的漂浮感和無重力感幾乎令心髒停頓。


    將身體朝向風頭,伸出雙腳,並膝落地。這正是plf*姿勢。雪菜雖然是第一次使用降落傘,卻靠著卓越的運動神經成功著陸了。著地瞬間的衝擊令她小小地呻吟了一聲。


    <注*:plf,降落傘著陸翻滾(the parachutending fall)。plf的理念是利用有控


    製的技術,把衝擊力延時分散,來減小衝擊力。正確的plf,開始時應當迎著風,腳和膝蓋並攏,目光注視地平線。在撞到地麵的一刻,扭轉臀部,相繼以小腿、大腿、臀部的側麵著地,最後翻滾到背部。從而獲得多個接地點,以此減小腳和腿所承受的力量。>


    腳踏實地後,雪菜也終於鬆了口氣。打出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覺得地麵是如此討人喜歡的東西。


    (這種感覺還不錯……說不定會上癮呢……)


    降落地帶是雪上上比較平坦開闊的地方。要是偏離太多的話,就可能要順著山崖滾下去了。不過在這節骨眼上還會搞砸的人在這個隊伍裏是不存在的。彩離、張鍾、賽魯玖、謙吾依次成功著陸。


    將降落傘卸下扔掉,脫去跳傘服,從背包裏取出必要的物品。


    身穿genez的謙吾和彩離、魔像賽魯玖都背著裝了大型來複槍的箱子。賽魯玖將自己背的箱子遞給了張鍾。


    “那麽,我就先去狙擊位置待命了。”


    張鍾接過箱子,說道。


    “我們開始隱蔽待命。”謙吾打開了genez內藏的操作顯示器。


    “作戰開始時間是當地時間0730。對好手表的時間。”


    “明白了。願上天保佑。”


    2


    古蘭卡的要塞正在格拉納·阿爾卑斯山軍用山嶽鐵道上飛馳。


    牽引車采用了納粹德國曾經計劃製造的“格爾尼卡*”超特快列車的設計。


    <注*:這個東西我查了半天隻找到些外文資料,綜合翻譯整理一下,不一定準確。“格爾尼卡”超級火車。納粹德國在1941年6月22日撕毀《蘇德互不侵犯條約》並對蘇聯開始侵略後提出的交通網補充計劃,預定在占領蘇聯後施行。計劃的內容是將蘇聯東部與德國本土以新的交通網絡相連接,以實現德國移民和戰略補給。而最後提出的交通手段便是“格爾尼卡”超級火車。牽引車由共計52條車軸的八節車廂組成,全長70米。客車由十五節雙層車廂組成,全長50米。能容納的乘客總數為1728人。預計時速達250公裏,從慕尼黑出發經過柏林直到符拉迪沃斯托克隻要五天的時間。車內裝潢豪華,甚至有專門的電影放映車廂和觀景台車廂。這個計劃當然也隨著侵蘇的失敗而難產。而在戰後發現的資料中還提到,希特勒原本還要求給這輛火車裝備對空機關炮,以保護貴重軍事物資的運輸。>


    前後兩節牽引車各兩台,共計四台內燃發動機,直線時速達二百四十公裏,是二戰中第三帝國未能製造出來的夢幻列車的改版。


    彼得·古蘭卡的新格爾尼卡分十八節車廂。


    因為是移動要塞,原本用作客車、電影放映車、高級餐廳的車廂都改成了裝甲車廂或武裝車廂。


    而四台足以介入全世界所有通信衛星的強力拋物麵天線則被安裝在牽引車後麵的二號車——作戰指揮車上。


    張鍾來到了狙擊地點。裏鐵路路線隻有兩公裏遠的積雪山林。


    本來的話應該還需要一個觀測手才對,但這種情況下也不能奢求了。


    打開箱子,取出了愛用的狙擊槍。


    電影和漫畫裏經常會出現潛入敵陣的狙擊手在狙擊前組裝狙擊槍的描寫,但那其實是胡扯的。剛剛組裝起來的槍在準度上會有很大的偏差。再加上狙擊槍本身就是需要花時間調整的東西,要把槍身固定在射擊用台架上,進行膛徑設定,試射並歸零校正。


    使用不同的子彈,彈道也會發生巨大的變化。根據距離記錄著彈地點,計算moa*——費力也費腦。說狙擊彈道是一門科學也不為過。


    <注*moa(minute of angle),角分,即360度內1度中的六十分之一 ,是表示射擊精度的單位。>


    調整過的準度的狙擊槍並不會被拆開,而是就這樣整個放進箱子裏搬運。為了不讓準心偏移,還要在箱子裏麵填滿專用的衝擊吸收材料。


    張鍾所愛用的狙擊槍是cheytatervention m-200“幹預者(intervention) ”戰術狙擊步槍。


    裝備了專用的觀測器和減弱槍聲的消音器。使用的子彈為408口徑。張鍾對自己的技術很自信,隻要有這把槍和自己調整過的子彈在的話,就算是兩公裏外的東西也可以準確地命中。


    “那麽……”


    張鍾用二腳架把狙擊槍固定在地上。


    俯下身架起槍,擺出俯射的姿勢。左腳伸直,右腳彎曲,標準的愛沙尼亞俯射姿勢。


    張鍾盯著瞄鏡,確認了新格爾尼卡的位置。大概是為安全著想吧,新格爾尼卡的速度隻有時速三十公裏左右。畢竟不是為了趕路而是為了防禦入侵者,這樣的速度已是綽綽有餘。


    五號車和十二號車是對地攻擊車,上麵裝在了米尼崗機槍、重機槍甚至還有全自動的榴彈機關槍。盲目接近的話隻會落個被打成肉末的下場。而且這輛列車上還搭載了坦克和武裝直升機。對既沒有genez也沒有特殊能力的張鍾來說,就算距離兩公裏遠也仍然無法安心。


    (要是靠我的狙擊就能讓它出軌的話也挺有趣的呢……)


    瞄準了新格爾尼卡前數百米處的軌道。風速、氣壓、角度都在一瞬間計算完畢。


    先將全身放鬆,接著是兩次深呼吸。


    接著屏住氣把臉貼到了瞄鏡上。


    憑著自己的感覺做了最後的微調後,扣下了扳機。


    透過消音器的槍聲。


    在軌道上濺起的火花。


    張鍾的狙擊成功了。


    但是,正如預想的那樣,察覺到軌道異常的探測器發出了警報。


    新格爾尼卡在被張鍾破壞的鐵路前數十米處緊急刹車,在出軌前停下了車子。而不到十秒的時間內,修理軌道的工程隊和警戒周邊的傭兵部隊便從車上湧了下來。如果張鍾開第二槍的話,肯定會暴露自己的位置而遭到對地攻擊車的猛射。


    (也罷,這樣就夠了。)


    雖然沒能讓它出軌,但張中的任務本來就是讓列車暫時停下而已。留下最低限度的人數後,新格爾尼卡向著軌道反方向再次起動。


    張鍾把狙擊槍收回箱子,比謙吾他們先一步向集合地點去了。等beavis&butt-head也到達集合地點時,格裏克斯的“魚鷹”便會來接他們回家。


    3


    謙吾和雪菜藏在山腳的斜坡上,身上蓋著雪和隱形布料。他們離新格爾尼卡的軌道大約有數十米的距離。


    隱形布料能夠遮蔽紅外線和電波,能夠將罩住的人“隱性形化”,可謂是現代版的“隱身術”。


    “……接下來會是一場激戰,就算是不死之身,也不能大意。”


    謙吾湊在雪菜耳邊說道。


    兩人的身體正靠在一起。


    謙吾沒有戴頭盔,而是將它掛到了腰上。


    “不要緊……”雪菜說道。“……當聽說自己有姐姐的時候,我真的很吃驚。在父母之前,我想先從姐姐那裏聽到事情的前因後果。我想幫助她。”


    “…………”


    “天照流的事情、南丁格爾的事情我都還一無所知……但是,我覺得姐姐並不是那樣,她應該知道些什麽……”


    如果不是那樣的話也不會被長期監禁吧。謙吾這麽想著但沒說出口。


    雪菜繼續說道。


    “而且我個人也無法原諒彼得·古蘭卡……讓佐鳥受重傷,還把icpo的搜查官們用那樣的方式殘殺掉。絕對不能這樣放著不管……!”


    “這種堅強正是雪菜你最大的優點啊。”


    “……


    仍因為在謙吾身邊,所以才會變得堅強起來啊。”


    “其實……我也是這樣。”


    至近距離下,兩個人都羞紅了臉。謙吾確認了一下時鍾上的時間。


    “很好,就要到了。”


    張鍾的狙擊成功了,新格爾尼卡停了下來。


    趁著這個時機,謙吾和雪菜從隱形布料下鑽了出來,在引起敵人的注意前便滑進了列車底下。


    畢竟新格爾尼卡的車體足足有日本普通列車的兩倍大小,就算藏下兩個人也還有空餘。


    兩人將身體緊緊貼在列車底部。


    彩離和賽魯玖在數百米前的地方披著隱形布料待命。如果謙吾和雪菜的潛入被發現了的話,他們就會看準時機衝進去。


    雖然一開始就全員突破也是個辦法,但要是引起大騷動的話,就不容易確保雪菜的姐姐了。


    謙吾和雪菜所在的位置是第十八號車後部牽引車。其他的車上都有很多巡邏的守衛和攝像頭,並不容易潛入。


    然後,新格爾尼卡再一次動了起來。


    這輛列車所使用的鐵路是特殊的軍用鐵路,擁有眾多的支線、平行線,而且其中一部分還經過特別改造。隻要通過改變路線便可以輕鬆地回到原來的線路上。


    向著後方行駛了一段距離後,列車在切換線路的位置再一次停車,接著回到原來的方向上再一次發車。


    在火車啟動前謙吾和雪菜從新格爾尼卡的尾端爬了上去。


    從左右兩邊攝像頭的死角中潛入,在攝像頭轉過來之前,謙吾使用了genez的電波幹擾裝置。和潛入克羅地亞的要塞時一樣,幹擾攝像頭的畫麵,將無線連接器接入敵方的警備係統。


    以genez內藏的衛星通信裝置為中轉站,讓七湖入侵入並占領係統,之後便很輕鬆了。


    但是——


    “!”


    電波幹擾裝置開始運作的同時,便響起了警報聲。


    “怎麽回事!?”


    雪菜困惑地看向謙吾。


    “大概是對電波幹擾的探測器陷阱吧。”


    這麽說著的同時,謙吾套上了genez的全覆式頭盔。


    “竟然被這麽原始的東西給騙了……”


    謙吾端起了扛在肩上的m14ebr步槍,雪菜也跟著架起了mp7衝鋒槍。


    潛入暴露發生得比預想的要早得多,謙吾連忙打開了無線。


    “抱歉,賽魯玖、彩離!我們被發現了!你們也趕緊衝上來吧!”


    說完後他再一次關掉了無線電。畢竟敵方擁有曼陀羅的“詛咒之聲”,不能大意。


    謙吾端著槍踢開了牽引車的車門。鋼鐵製的門和門鎖在genez的腳力前形同虛設。


    燃料箱、減速器、冷卻機——以及填滿整個房間的巨大電氣式內燃發動機。在牽引車狹窄的道路上前進的途中,謙吾和雪菜與巡邏的士兵遭遇了。謙吾掄起步槍將敵人毆倒。雖說是敵人,但也不能隨便射殺,能夠避免的殺戮還是盡量避免為好。


    兩人穿過十七號車(二號貨車)和十六號車(一號貨車)。路上遇到的敵人全部被謙吾的m14ebr步槍一掃而光。在裝備了genez的情況下,就算是七點六二口徑的增強型戰鬥步槍也能不費吹灰之力單手拿著掃射。謙吾隻瞄準敵方的手腳,以剝奪對方戰鬥力為目的進行射擊。


    十四號和十五號車是直升機搭載車。


    這兩節車的形狀並不是普通的箱型,既沒有屋頂也沒有牆壁。美軍用的ah-64阿帕奇武裝直升機蓋著防水布放置在專用的台車上,暴露在山風中。


    謙吾和雪菜從阿帕奇邊上繞過向前衝去。雖然最終目標是古蘭卡,但先為賽魯玖和彩離擊潰對空炮火才是上策。


    古蘭卡雇傭的傭兵們集合在了十三號車即第二對空車裏。


    新格爾尼卡的對空火炮是三十毫米連裝機關炮和sa-19對空導彈。


    對謙吾他們來說不妙的是,十三號車的三十毫米機關炮的炮口已經對準了十四號車。


    “雪菜!藏到我背後去!”


    連裝機關炮噴出了火舌。


    咚咚咚!宛若巨大槌聲的炮聲轟鳴不止,大量的子彈擊中了謙吾的genez,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金屬音,火花四濺。


    在謙吾的劍齒虎genez的防禦力麵前,區區三十毫米是毫無意義的。但是謙吾拿著的m14ebr卻在瞬間化作了碎片。流彈擊中了武裝直升機,撕裂了上麵的防水布。


    三十毫米機關炮的猛射沒有絲毫的停滯,被殃及的阿帕奇直升機被接二連三地洞穿。駕駛室的防彈玻璃被打得粉碎,裝甲的碎片飛散開來。即使是世界第一的高性能武裝直升機阿帕奇,在極近距離受到對空機關炮的攻擊的話也一樣會千瘡百孔,化為廢鐵。


    終於,阿帕奇的回旋翼中央部分挨了發機關炮彈,失去支撐砰地掉了下來。直徑十四米的回旋翼正好斷作兩半。


    (能用!)


    謙吾見了,立刻做出了判斷。


    他一邊掩護著背後的雪菜,一邊用右手拾起了回旋翼。


    “!”


    雖然斷成了兩半,但也有足足七米長。不鏽鋼製的巨大旋翼在genez怪力的驅使之下向敵人呼嘯而去。


    伴隨著巨大的轟鳴,旋翼插進了炮塔的正中央。回旋翼撕裂了裝甲,深深刺進了機關炮內部,令其喪失了機能。


    4


    ——古蘭卡正枕在萊莎的膝上小憩。


    萊莎是古蘭卡的妻子、秘書,也是近在身邊的女神——


    金色短發、碧眼、端正的五官上戴著眼鏡。


    “……你做的很好,彼得。這樣一來,你就得到了比核武器更強的大規模殺戮武器。要賣還是要自己用都隨心所欲。”


    “我已經……對所有事情都無所謂了……”


    他們正在二號車——作戰指揮車——的床上。


    古蘭卡睡著的時候,那些曖昧的記憶會像閃光一樣閃過。


    閃回。


    冷戰時,古蘭卡為了偉大的祖國蘇維埃,在手術台上被人插上了無數管子。


    為了開發出就算赤手空拳也能夠暗殺敵國要人的超級士兵而進行的士兵強化藥物的實驗、實驗、實驗,數不盡的實驗。計劃開始時甄選了而是人的精銳士兵,到最後隻剩下包括古蘭卡在內的四人。各種副作用侵蝕著這些實驗對象,肉體也好精神也罷早已是滿目瘡痍。每天都是劇痛、劇痛、劇痛,無止盡的劇痛。


    “……隻要你能微笑就夠了。”


    “謝謝你,彼得。我也隻考慮你的幸福。”


    “我的……幸福。”


    他覺得,隻要有萊莎在,自己就是幸福的。


    在取得超人般戰鬥力的同時,古蘭卡也失去了一切。


    總有一天,會連萊莎的事情也忘掉。


    “……說不定就算世界毀滅也無所謂呢。”


    冷戰結束後,為掩蓋非人道實驗的真相而將活下來的藥物強化兵門殘殺。簡直就像垃圾一樣用完就丟。


    “你要是想這麽做的話,我也不會阻止你。我們就成為世界上最後的兩個人怎麽樣?”


    “剛才……稍微有點久違了的‘有趣’的感覺了……”


    這時,警報響起,打破了二人時間。


    古蘭卡跳起身來,拿起新格爾尼卡車內聯絡用的有線電話。電話裏傳來了十號車警備隊長的聲音。


    “有入侵者。”


    “竟然給他們上來了嗎……排除掉。”


    埋伏在數百米外小山丘上的彩離和賽魯玖也行動了。


    賽魯玖憑著魔


    像超人般的跳躍力,而彩離則使用了genez的噴射背包向新格爾尼卡方向直飛而去。


    雖然第一對空炮馬上做出了反應,但第二對空炮已經被謙吾擊潰沒剩多少火力了。拜其所賜,對空機關的彈幕也稀薄了不少。賽魯玖在六號車即第一坦克搭載車著陸,彩離則是八號車即機動部隊車。著地瞬間產生的衝擊將車廂地板震出了裂痕。


    賽魯玖所在的車上搭載了坦克。


    是俄國主力坦克t-90。


    以刻板的線條和厚重的裝甲為特征,長槍般的主炮擁有巨大的威力。因為沒有裝入彈藥和燃料,所以這時候也無法使用。但這並不意味著沒辦法派上用場。


    “好咧……!”


    賽魯玖用右手上放出的火球將戰車主炮從根部融化。


    將51倍口徑125毫米滑膛炮的炮身像棒球棍一樣扛了起來。足足五米以上的鋼鐵棍棒。


    賽魯玖將炮管狠狠地揮向臨接的五號車。


    五號車正是第一對地攻擊車。


    米尼崗機槍和重機槍已經向賽魯玖射出了成百上千的子彈。而同等數量的彈殼也掉落在列車上,滾落到雪山的斜麵上去。


    但是賽魯玖一邊耐著子彈的風暴,一邊用炮管來了一記本壘打。


    “上啊啊啊啊!”


    化身為巨大球棒的炮身哐地砸在了榴彈機關槍上。


    固定在列車上的部位被砸爛,榴彈機關槍像被擊中的棒球一樣回轉著與重機關槍狠狠地撞在一起,兩者同時變成了廢鐵。


    “怎麽了!好戲才剛開演呐!”


    賽魯玖揮舞著炮身將米尼崗機關槍打碎,砸爛了剩下的重機關槍。


    現在的賽魯玖已經化身成了狂怒暴戾的鬼神。


    “大暴發啊,賽魯玖!”


    彩離追了上來。


    “哦哦,這節車已經搞定了。”


    賽魯玖將因為用力過度被打彎了球棒,不,炮身隨手一扔。


    “怎麽辦,在這裏等謙吾他們?”


    “讓他們慢慢追過來吧,我門上。”


    “明白!”


    賽魯玖和彩離又砸爛了四號車即第二對空炮車,衝進了三號車。


    “——!”


    “正等著你們呢。”


    在新格爾尼卡的三號車,兩層式豪華客車的一層。


    血腥瑪麗以及——約翰·迪伊教授。


    “不把你們給宰了,是到不了頭目那邊的對吧?”


    賽魯玖說著露出了野獸般的笑容。


    “瑪麗和你不一樣沒有感情,智能也很低,隻是單純的戰鬥用魔法生物。但是,正因為貫徹於戰鬥,才會更強。沒有多餘的東西。而我也是無限接近於不死之身的魔術師。我們是不會給你們這樣的貨色殺掉的。”


    “是嗎!”


    彩離衝了上去。


    “不試試看怎麽會知道!”


    在擺滿四座對麵式沙發的豪華車廂裏,彩離向跳馬一樣越過坐席,向約翰·迪伊教授殺去。


    “…………”


    與此同時,地方的戰鬥用魔像血腥瑪麗也跳了起來。她踩著沙發跳起向彩離使出了一記後旋踢。


    “切!”


    瑪麗殺人般的旋轉令彩離咋舌。她立刻改變姿勢,滑進了座位的空隙躲過敵人的攻擊,接著又兩手撐地順勢提出反擊的一腳。


    瑪麗挨了這一踢,撞上了天花板。


    “跟傳說中的男人決鬥嗎……!”


    賽魯玖衝了上去,穿過客車中央的通道,殺到了迪伊教授跟前。


    “把你燒死!”


    賽魯玖的雙手中伸出長長的火焰,形成了兩挺炎槍,向迪伊教授掃去。


    “真有趣,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樣的魔像呢。真想分解了好好調查一番呢。”


    迪伊教授在空中放出了天使語的魔法陣擋下了賽魯玖的攻擊。


    火焰與光的粒子爆裂開來,但魔法陣卻沒有被打破。


    “嗚!”


    “可惜,就差一步!”


    迪伊教授在斜上方放出了第二個魔法陣。


    巨大的騎士手腕從裏麵伸出來狠狠地毆擊了賽魯玖。


    雙方都是堅如鐵塊,自然響起了巨大的打擊聲。賽魯玖被這一拳擊飛橫著飛了出去,撞破窗口落向外落去。


    “賽魯玖!”


    彩離一時分了神,但馬力的高踢腿已殺到了眼前。


    無法回避。彩離的身體吃了這記重擊撞破車體滾落出去。


    賽魯玖落在了新格爾尼卡的左側,而彩離則是右側。


    ——謙吾和雪菜來到了三號車。


    窗戶和牆壁上都開了大洞,車廂裏卻沒有半個人。


    賽魯玖和彩離將敵人打到外麵去然後去追擊了嗎——或者說是完全相反的情況。


    “這裏已經沒人了……怎麽辦?”


    聽到雪菜的疑問,謙吾四處打量了一下回答道。


    “繼續關閉無線電,他們的話肯定沒問題的。”


    “嗯……”


    謙吾正要就這樣往二號車去,但是雪菜卻感覺到了“上麵”有人而停下了腳步。


    新格爾尼卡的客車有兩層。


    “……我覺得有誰在上麵。”


    “……明白了,去調查一下吧。”謙吾點了點頭。


    兩人順著階梯上了樓。


    正如雪菜的感覺,在二樓酒吧的櫃台前,一個少女正在倒雞尾酒。身穿黑色的罩衫和迷你裙,這身打扮明顯不合時宜。


    烏黑鋥亮的長發,細長的眼睛泛著寒光。


    “……謙吾,你先走。”


    “……沒關係嗎?”


    “嗯,大概,隻有兩個人的話會比較好。”


    “這樣嗎……有什麽情況的話馬上叫我喲。”


    謙吾摘下了頭盔。


    接著,兩人像是確認對方的遺傳因子般地一吻。


    獲得了七分三十二秒不死之身的謙吾,向二號車衝去。


    “你這是在向我炫耀吧……雪菜。”


    隻剩兩人時,少女開口說道。


    “果然……你知道我的事情對吧。”


    5


    彩離從列車上滾落下來,栽進了軌道旁的山林裏。那是枝葉上微微積雪的針葉林。高度超過三十米的巨木遮住了陽光,製造出了一個漆黑而又寒冷的空間。


    “痛痛痛……”


    在地上翻滾受身後,彩離站起身來。雖然genez吸收了大部分衝擊,但是因為被血腥瑪麗直接命中了緣故,各個關節都還在隱隱作痛。


    少女型魔像——血腥瑪麗從新格爾尼卡上一躍而下。


    咚!伴隨著巨響在彩離麵前著陸了。


    “——找到讓我省功夫去找你了!”


    彩離朝著瑪麗門麵上就是一記上段回旋踢。


    但是瑪麗俯下身體避過了彩離的踢腿,接著又馬上抓住機會朝著彩離踢出後旋踢。瑪麗的腳後跟狠狠地擊中了genez的頭盔。


    (……好強!)


    彩離向後一個踉蹌。


    瑪麗又是一腳上前,向著彩離下盤一記掃腿將她放倒。


    接著又向倒在地上的彩離頭上毫不遲疑地全力踩下。


    “嗚……!”


    彩離起動噴射背包加速躲過了瑪麗的踩踏,拉開距離重整了架勢。她莎莎莎地穿過樹枝樹葉,上升到了二十米左右的高度。


    “…………”


    瑪麗一躍而起,抓住粗壯的樹枝借著反作用力衝向空中,以炮彈般的氣勢向彩離追去。以巨木的樹枝為踏台,持續加速。


    “什麽


    !?”


    彩離被追上了。


    彩離一邊靠噴射背包維持著浮空一邊一腳踢下,瑪麗也懸在樹上踢出銳利的一腳。飛踢交錯,雙腳相碰發出了巨大的鈍響。這樣的空戰還是第一次。最後,瑪麗做出體操競技中單杠一般的大回轉,將注入了全身力量的腳跟砸在了彩離頭上。


    “!”


    彩離被踹到了地上。


    “嗚啊!”


    背部著地,噴射背包也跟著被破壞了。被瑪麗踢中的頭盔也裂開了,無奈之下隻能舍棄。


    (真是可怕的反應速度啊……)


    敏捷、膂力——無論那一項都足以抗衡甚至超過genez。彩離再一次認識到了戰鬥用魔像的可怕之處。


    但話說回來。雖然同是魔像,她卻和賽魯玖大相徑庭。和依靠感情、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戰鬥著的賽魯玖比起來,血腥瑪麗看起來就像是毫無感情的戰鬥機器。


    (嗯……等等,毫無感情的戰鬥機器?)


    彩離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瑪麗再一次著地衝了過來。


    彩離用兩手守著頭部擺出了接近戰的架勢。已經失去了頭盔,如果頭上不小心挨上一記的話就是即死。


    彩離先用下段踢想要鎖住瑪麗的動作,但是瑪麗接住了她的踢擊卸掉了勁道,毫不在意地地繼續接近。雖然彩離的genez上有勾爪形狀的部分,瑪麗卻準確地避開了這部分隻彈開了腳踝部分。


    彩離又踢出一記中段踢。


    這也被瑪麗的肘部擋下了。


    彩離毫不放棄,再一次擺出了中段踢的架勢。


    瑪麗擁有遠超人類的異常反應速度,馬上伸出肘部想要防禦,準備接下彩離的踢腿。


    (就是現在!)


    下一個瞬間,彩離的中段踢發生了變化。


    唰,中段踢的軌道上移變成了上段踢。


    要是身體不夠柔軟,膝部的彈性不足的話就無法使用的技巧。這正是法國踢擊格鬥技“法蘭西踢拳術”的招數。


    彩離的踢擊在瑪麗頭上爆開。genez的利爪撕裂了她的脖子,卻沒有流血。取而代之的是,啪啦啪啦落下的土渣。


    “……!”


    馬力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訝似的表情。


    彩離沒放過機會,踢出下段踢——但半路上又變成了上段踢,再一次命中。上段變下段,下段變上段,重複著最基本的假動作,一口氣展開了反擊。


    (果然上鉤了,真有趣!)


    正因為是沒有感情的戰鬥機器,隻能對對手的動作做出直接的反應。但如果對手的動作中混入假動作或者佯攻的話,反應力反而會變得低下。想要讀懂有感情的對手的動作,自己也必須有感情才行。


    “雖說是魔像,但……”


    彩離灌注全力使出了刺激般的一記橫踢。


    “就憑你,連賽魯玖的腳趾甲都夠不上!”


    genez的利爪貫穿了瑪麗的胸口。


    穿透。


    “嗚……!”


    瑪麗口中微微漏出了呻吟。胸部粉碎,連自身形態都無法維持的魔像,一瞬間便化作了土和泥,四散開來。


    6


    賽魯玖被打飛的方向是積著白雪的山坡,山坡前方是數百米處便是懸崖。


    雪上翻滾著的賽魯玖,拚命在落下穀底前穩住了身子。


    “該死……


    賽魯玖苦著臉念道。


    這時——


    “你的感情還真是豐富啊。”


    不知何時,約翰·迪伊已經站在了身後。


    賽魯玖馬上轉過身跟對方拉開了距離。


    “我說過了吧,要把你分解掉好好研究一下,逃也沒用喲。”


    老人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你就是古蘭卡的智囊吧?”


    “智囊嗎,不錯的比喻嘛。”


    “彼得·古蘭卡——原本是spetsnaz出身,根本不可能知道什麽魔女日記和曼陀羅才對。能夠教他這些歪門邪道的事情的人,除了你還能有誰!”


    賽魯玖將飽含殺意的視線投向教授。


    “……不錯的推理。”


    迪伊教授那從容的態度沒有絲毫的變化。


    “待在日本的這段日子裏我喜歡上了棒球。”


    賽魯玖突然說出了不著邊的台詞,令教授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


    “我一直是近鐵野牛隊*的大粉絲呐。雖然不算強隊,但他們的比賽一直很有意思,是一支重視打線的好隊伍啊。”


    <注:大阪近鐵野牛隊,是存在於1949年至2004年的日本職棒球隊,4次拿到太平洋聯盟冠軍,但均沒拿下日本大賽冠軍,2004年和歐力士藍浪合並,終結了55年的球隊曆史。>


    賽魯玖一邊舒展著筋骨一邊說道,比鑽石還硬的骨骼嘎嘣作響。


    “但是有一天,球隊重整再編了,結果野牛隊就這麽成了曆史。那個時候我的憤怒值一下就竄到了30呐。”


    “哼……”


    “前陣子在便利店裏遇到了態度惡劣的店員,明明我買了炸貨卻連熱都不給我熱一下,一次性筷子也不給。而且說話的口氣還極欠抽。那時候我的憤怒值大概是5吧。”


    “原來如此,我總算明白你想說的事情了,也就是憤怒的數值化對吧。”


    迪伊教授微微一笑。


    “那麽,當同伴死於曼陀羅的悲鳴時,你的憤怒值又有多少呢?”


    “秘密喲。”


    賽魯玖毫不猶豫地答道。


    “不過我會用這雙拳頭讓你切身體驗以下的……!”


    怒氣不僅能用數字衡量,還能用暴力來衡量。


    放出火球,投擲。


    但是卻被迪伊教授的魔法陣擋了下來。


    虛空中馬上出現了第二個魔法陣,巨大的騎士手臂伸了出來。


    ——到目前為止都與上次一樣。


    對賽魯玖來說,最大的問題是迪伊教授“同時最多能施放幾個魔法陣”。


    現在已經有兩個了,還能再放嗎,還是說這就是極限了?


    “宰了你!”


    賽魯玖放出了兩挺煙槍,向迪伊教授直衝而去。


    “……重複這些動作是毫無意義的喲,魔像少年。”


    兩挺炎槍也被魔法陣擋了下來。


    緊接著騎士巨腕也立刻揮了下來,做出了反擊。


    (就是現在!)


    賽魯玖一開始就瞄準了這個時機。


    他奮力一躍,避開騎士手臂,鑽進了迪伊教授身後的空當。


    但是,防禦用的魔法陣並沒有展開。


    “——!?”


    錯失目標的騎士手臂砸在了雪地上,濺起了一陣白霧。賽魯玖在半空中並著雙腿半回旋地向著迪伊教授後腦勺上狠狠來了一記下墜踢。


    如果對手是普通的老人的話,肯定是當場斃命。迪伊教授被賽魯玖踢中,在地上滾了數十米之遠才停下了下來——但是他卻拍了拍衣服上粘著的雪,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


    “挺能幹的……確實比血腥瑪麗要強啊。”


    “你用魔法強化了自己的身體對吧?”


    “沒錯,雖然不是不死之身,但也相當結實喲。不過剛才那下還是奏效了……如果就這樣晾著給你揍的話,大概真的會被打死吧。”


    “束手就擒吧。”


    “那可不行啊,差不多該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力量了。”


    迪伊教授說著放出了“第三個魔法陣”。


    第二個魔法陣裏伸出的是騎


    士的右臂。


    而這次第三個魔法陣裏伸出了左臂。


    “什麽!?”


    兩隻手臂一起向賽魯玖掄了過來。


    賽魯玖躲過右臂,卻被左臂打了個正著。挨了特大尺寸的一記鐵拳,賽魯玖穿過地上的積雪,狠狠前進了地麵。


    “嗚……!”


    又一發重拳。賽魯玖側過身滾開躲過,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另一隻手已經伸了過來。


    “糟糕——”


    巨大的其實左臂抓住了賽魯玖的右臂。


    雖然想要掙脫,但無奈力量差距太大。


    伴隨著哢嚓的鈍響,賽魯玖的左臂被扯了下來。


    “嗚——!”


    賽魯玖一邊重重喘著氣,一邊掙紮著與迪伊教授拉開了距離。


    雖然魔像不會出血,但是這毫無疑問是重傷。而且,失去一條手臂也必將導致戰鬥力驟減。


    “到此為止了。”迪伊教授不緊不慢地說道。


    “不不不……”賽魯玖搖了搖頭。“抱歉,那隻手臂本來就打算讓給你的。”


    “什麽……?”


    “我能夠使用精靈的火焰。可以把火球像手榴彈、炮彈一樣亂扔。也可以向槍一樣突刺。雖然形式多樣,但真正的王牌確是——‘自爆’喲。就算是被切下來的一部分身體,也能夠像炸彈一樣引爆。”


    賽魯玖話音剛落,騎士手上的手臂便炸了開來。那是跟火球的爆炸不可同日而語、就算引起雪崩也不奇怪的大爆炸。


    “啊!?”


    迪伊教授被衝擊波震飛,身上著了火,周身的積雪也化了個幹淨。


    看來這次是受重傷了,三個魔法陣也一齊消失了。


    “是我——“


    在迪伊教授落地前,賽魯玖便以超人般的速度衝了上去。


    “贏啦!”


    他將剩下的左拳對著迪伊教授的臉狠狠地掄去。


    擊碎牙齒與頭蓋骨的手感。


    “嗚啊!”


    迪伊教授一邊散落著血與斷齒,一邊落下了深穀。


    “這是天譴呐……王八蛋!”


    賽魯玖轉過身看了看鐵軌的方向。


    新格爾尼卡已經遠遠離去了。就算追上去,憑自己現在的狀態也沒辦法戰鬥——


    “真不甘心啊……沒辦法用自己的手收拾到古蘭卡……”


    7


    ——新格爾尼卡,三號車二層,


    雪菜終於再一次和迷之少女見麵了。


    “你長大了啊。”


    少女說著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站起身來。


    “我是岩清水二季,應該算是……你的姐姐吧。”


    “……你也是……南丁格爾吧?”


    “為什麽所有人說的都是‘那邊’的叫法啊?“


    “…………”


    “我還是比較喜歡‘石長姬’的叫法啦。”


    “石長姬?”


    “也就是不老不死的少女啦,很早以前就出現在世界各地了。其中有些人來到了日本,就被稱作‘石長姬’了。”


    “果然……姐姐知道很多呢,和我想的一樣。”


    “……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是……”


    二季的眼神很冷漠——雪菜本來是這麽想的,但現在卻不這麽認為。現在二季臉上的微笑,就像是隨風搖曳的櫻花一般美麗。


    為什麽被綁走的二季沒有被拘束起來呢,為什麽天照流隱裏要把二季囚禁起來呢——雖然疑問重重,但雪菜卻覺得她不像是壞人。


    那是足以一瞬間化解他人警戒心的、魔法般的微笑。


    雪菜就像是被花蜜吸引的蜜蜂一般,呆呆走近了二季。


    “雪菜。”


    “姐姐。”


    就在深情對喚的下一瞬間,二季的右腳以上段回旋踢的形式落在了雪菜的側頭部上。


    嘭!伴隨著誇張的鈍響,雪菜一個踉蹌跪了下來。巨大的衝擊幾乎令她喪失了意識。


    “……誒!?”


    二季毫不停怠,一腳踏前,向著雪菜眉心揮出手肘。


    “嗚!”


    雪菜連忙趴下躲過攻擊,之後馬上拉開距離架起mp7衝鋒槍,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姐姐。


    不知何時,姐姐的微笑已經變成了邪惡的冷笑。眼神也轉眼間變得如沙漠般幹涸、無情。雪菜看到姐姐的驟變,不禁心底一沉,冷汗直流。那是一種麵對未知事物時打心底裏的恐懼感。


    ——姐姐並沒有把我當做人類看待。


    她突然想起了父親說的話。


    “我隻能說一件事,決不能把那個女孩放到世間去……”


    此時此刻,她才理解這話中的含義。


    “為……為什麽,要這樣!?”


    “到底是為什麽呢?試著用自己的腦子推理一下如何?”


    說罷,二季再一次攻了上來。


    雪菜雖然手指扣住了衝鋒槍的扳機——但卻無法開槍。


    不想開槍。


    開不了槍。


    無奈之下雪菜隻好將衝鋒槍扔了出去。畢竟是鈍重的鐵塊,如果砸中了的話也會有效果。雪菜如此天真地認為。但是二季卻毫不猶豫地抓住了迎麵飛來的衝鋒槍。


    “哎呀呀,這不是挺能給我找樂子的嗎,稍微欺負一下你好了~”


    二季毫無躊躇地扣下了扳機,被設定為全自動模式的衝鋒槍噴出了火舌。咚咚咚咚,mp7的小口徑子彈貫穿了雪菜的身體。


    “嗚……!”


    手腳、腹部的肉渣四濺,內髒被跳彈翻攪。雪菜雖是不死之身,但依舊免不了撕心的劇痛。


    二季將衝鋒槍彈夾打完後,又對著氣絕了的雪菜繼續蹂躪。踐踏傷口,又將手指插進去肆意攪動,令雪菜悲鳴不止。


    “我……隻是想和姐姐說些話……”


    雪菜雙眼掛著淚珠,拚命擠出聲音說道,她那強烈的視線中包含著悲壯的覺悟。


    終於,二季停下了暴力。


    “……雖然我一直忍著,但其實很不安。這種不死之身,會不會被人當做怪物……說不定永遠都死不了……那種事情,我沒辦法承受……”


    雪菜猛地搖了搖頭,像是想要把恐怖的想法舍棄掉,但到底又有多少效果呢。


    飛濺的淚珠在虛空中閃閃發光。


    “雖然現在有很多同伴,但是千年之後肯定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我會永遠經受孤獨的折磨……那樣的話、那樣的話……”


    聲音顫抖,淚水不止。


    “但是知道自己有姐姐以後……”


    雪菜用手背擦了擦眼淚,悲傷的表情上露出一絲微笑。


    “義父義母隱瞞了這麽多事情,雖然我很吃驚……但是,心底裏卻有點高興。原來我不是一個人,還有血脈相連的姐姐……”


    “還有血脈相連的姐姐……”


    二季呆呆地重複著這句話,就像是牙牙學語的嬰兒一般。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姐姐要對我付諸暴力,但不管怎樣,我都會接受的。如果能多少和姐姐多說點話的話……如果姐姐能告訴我事情的前因後果的話……這點痛算不了什麽……”


    “雪菜……”


    二季說著用手撫了撫雪菜的臉頰,那隻手就像羽毛一般輕柔。


    “你是如此的純真……”


    “姐姐……”


    接著二季滿臉笑容地說道。


    “你啊,簡直就像是卡在牙縫裏的肉渣一樣令人厭惡喲~”


    “……誒?”


    雪菜一瞬間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來。


    “簡直叫人作嘔啊~”


    二季保持這笑容,將撫著臉的手捏成拳頭狠狠地砸了下去。


    8


    移動要塞新格爾尼卡的中樞——


    二號車,作戰指揮車。


    車廂裏堆滿了用於向全世界傳播“詛咒之聲”的通信設備。車體的中心位置則是保存曼陀羅用的黑色鋁合金製倉庫。維持曼陀羅的生存既不需要陽光也不需要水,所以這個車廂一扇窗戶都沒有。就連車廂中的燈光也很暗淡,隻有儀器上的指示燈機械地閃爍著光芒。


    看來新格爾尼卡的牽引車加速了,不知不覺間已經加速到了時速一百公裏以上。謙吾通過身體感覺到了加速度。


    原spetsnaz的藥物強化士兵——彼得·古蘭卡。


    想必那頭惹眼的白發也是藥物的副作用之一吧。


    散發著血腥氣息的藍色瞳孔,年齡不詳,表情冷淡至極。


    身披前蘇聯的軍用大衣,身材魁梧,渾身肌肉,可謂肉身凶器。


    “我已經忘了。”


    古蘭卡冷不防地說道。


    “……什麽?”


    “讓我想起痛苦的感覺吧。”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讓你嚐個夠的!”


    謙吾說罷便衝了上去。


    要趕在不死之身結束前做個了斷。


    如果大意的話死的就是自己,多餘的仁慈都是扯淡。謙吾舉起右手上的牙直取古蘭卡的脖子,想要一口氣割斷他的頸動,脈結束這場戰鬥。


    然而這次攻擊卻被古蘭卡從大衣下抽出的兩柄特大匕首擋開了。


    “這是特製的彈道戰術匕首(spetsnaz knife),和genez一樣是用超硬合金製成的。”


    左右手各一柄,刃長達50公分的大型匕首。


    算上趕路時的消耗,吉爾伽美什的持續時間隻剩七分鍾左右。


    謙吾用右手的牙擋開敵人的匕首,又立刻用左手的牙刺去。


    古蘭卡躲過牙的攻擊,又馬上用兩手的匕首使出怒濤般的反擊。匕首在genez的表麵留下了一道道刻痕。


    genez的裝甲被設計成了能夠抵消子彈、炮彈衝擊的構造,但像這樣的特殊戰鬥並不在預想範圍之內。古蘭卡的怪力再加上那對超硬合金匕首,就算是genez也沒辦法防住。普通的防彈背心就算能擋住子彈也沒辦法擋住細硬的長針,這兩者是一個道理。


    碰撞在一起的牙和匕首。


    金屬音大作,火花四濺。


    古蘭卡右手的匕首插入了謙吾的腹部。


    貫穿裝甲,撕裂肌肉,深入內髒。


    ——但這其實是謙吾的誘敵之計。


    謙吾已經吉爾伽美什化,所以才敢冒這個險。


    對方的匕首已經插在自己身上,那麽這邊的攻擊也不會落空了。


    “嗚哦哦哦!”


    謙吾將左手的牙刺進了古蘭卡的右肩。


    “嗚!”


    一直麵無表情的古蘭卡第一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謙吾趁勝追擊,把右手的牙插進了古蘭卡的腹部。


    贏了,本以為如此,但謙吾卻發現兩手的牙嵌在敵人體內動彈不得。


    古蘭卡收縮了肌肉,將謙吾的牙卡在了自己體內。


    “——什麽!”


    “你這對牙還真是夠痛啊,好久沒有碰上這麽新鮮的體驗了。”


    古蘭卡將匕首從謙吾身體裏拔出來。


    左右兩手的匕首同時斬向genez牙的根部。


    超硬合金牙和genez前臂部分的連接部分應聲而斷。genez的防禦力雖堪稱銅牆鐵壁,在接合部位卻相對脆弱。


    “嗚!”


    謙吾與古蘭卡拉開了距離。被斬下來的兩根牙還嵌在古蘭卡體內。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古蘭卡甚至不打算把牙拔掉。他那被藥物強化過的身體比裝甲車,不,甚至比魔像還要結實。


    離吉爾伽美什化結束還有五分鍾。


    謙吾被刺的傷口已經恢複。


    但那兩柄牙卻沒辦法失而複得。


    謙吾隻好拔出了平時藏在裝甲內測的fn5.7手槍。


    他先是對著古蘭卡的左手手指根部二連射。就算身體很堅硬,手指的防禦力也應該很有限才對。果然,古蘭卡的中指和食指被擊飛了。謙吾又補上兩槍,擊中了古蘭卡的左手手腕,大型匕首也應聲落地。


    為了擊落古蘭卡右手上的匕首,謙吾調轉了槍口。但古蘭卡在他開槍之前按下了匕首上的按鈕。


    蘇聯特種部隊(spetsnaz)所使用的彈道戰術匕首(spetsnaz knife)內部藏有彈射機關,按下按鈕,刀刃就會像子彈一樣飛出去。


    “!”


    普通的彈道戰術匕首是靠彈簧彈射的,但是古蘭卡的特製彈道戰術匕首卻使用了火藥做推力。飛刺而來的刀刃一瞬間切碎了謙吾的fn5.7手槍,直插謙吾的鎖骨。


    “牙也斷了,槍也碎了,你還能幹什麽。”


    古蘭卡說著丟掉了手中的刀柄。


    “那當然是拳腳相加咯。”


    謙吾說著拔掉了插在鎖骨上的刀刃。


    “……我不想成為人偶。”


    古蘭卡一邊向謙吾衝過去一邊說道。


    “你早就已經是人偶一個了……!”


    謙吾使出一記右勾拳。但這足以將裝甲車打翻的一拳被古蘭卡以左手接了下來,接著又還以右拳,而他的右拳又被謙吾的左手防住。令人眼花繚亂的攻防就這樣持續著。


    將對手的攻擊擋開,反擊,攻擊被防住了的話就接上下段踢或者後跳。如此一來一往,局麵僵持不定,然而——


    古蘭卡以最小的動作躲開了謙吾的右直拳,使出一記反擊右重拳(body blow*)。


    <注*:body blow是拳擊術語,指對胸臍之間的部位進行打擊,姑且譯作“重拳”。>


    “!”


    古蘭卡的打擊透過genez的裝甲,直穿肺腑。


    “這是藥物強化兵用的對裝甲軍用格鬥技。就算是格裏克斯引以為傲的genez,也不可能輕鬆地防下來。”


    古蘭卡又接上一記左刺拳,令謙吾一陣踉蹌。他就這樣展開了連續打擊,一記右勾拳,一記左重拳,最後是一記上勾拳。genez的裝甲發出了金屬的悲鳴聲。


    “cлa6ar(太弱了)!”


    古拉卡抓住謙吾還在搖晃的腦袋,用右腳將他踹倒。


    謙吾躺倒在了地上。


    古蘭卡順勢跨坐到了謙吾身上,用掌底狠狠地連續毆打。雖然左手少了兩根手指,但卻對掌底的威力卻沒有絲毫的影響。嘣、嘣、嘣,鈍響不絕於耳。


    謙吾的腦袋挨了古蘭卡的掌底,毫無抵抗地砸進了地板。這等於是一次攻擊造成兩次傷害,先是地板被砸的粉碎,接著genez的頭盔也裂開了。


    雖然謙吾的上半身被壓製,但他好不容易用雙腳勾住了古蘭卡的腋下。他一邊拉過雙腳將古蘭卡放倒,一邊抽出了自己的身子。這是綜合格鬥技中被稱為“tk剪刀腳”的技術。如果關節不夠柔軟的話,剛才那種體位就已經萬事皆休了。


    謙吾想要抓住古蘭卡的踝關節將其破壞,但是古蘭卡飛快地起身避開讓他撲了個空。


    謙吾也站起身來,順手脫下了已經開裂的頭盔。


    戰鬥還未結束,頭部已是洞門大開,而且吉爾伽美什化的時間隻剩兩分鍾了。


    古蘭卡猛衝而來,抓住了謙吾的手臂和腰部。


    然後投擲。


    “嗚啊啊啊!”


    謙吾的身體狠狠地砸在了通信設備上。身體嵌在了鐵板裏,損壞的儀器裏露出的線路啪嚓啪嚓地閃著火花。謙吾在被扔出去的瞬間用雙手護住了頭部,總算是避免了巨大的傷害。


    沒等謙吾起身,他的腳已經被古蘭卡抓住了。古蘭卡將他的腳夾在腋下開始轉起身來。


    三次大回環(giant swing*)後,將謙吾往牆上扔去。


    <注*:giant swing,摔跤術語,指抓住對手的四肢部分抱在腋下,撐起對方身體並旋轉的招數。>


    謙吾掙紮著縮起身體用書案首護住頭做出了耐衝擊的姿勢。


    他的背部狠狠地撞在了二號車的牆壁上。


    由裝甲砌成的車壁頓時裂開。


    “嗚……該死……”


    謙吾倚在殘破的車壁上,意識已經進入了朦朧狀態。


    然而古蘭卡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一記後旋踢呼嘯而來。


    (糟糕!)


    謙吾連忙低下身子。


    古蘭卡爆炸般的一腳從他頭上擦過。


    這一腳將已經破損了的車壁徹底破壞,開了個大洞,裝甲板隨著阿爾卑斯的山風飛散而去。


    “嗚啊!?”


    原本依靠在牆上的謙吾失去了支撐物,眼看就要落出車外,千鈞一發之際好不容易抓住了破洞的邊緣。


    “дo cвnдahnr(再見了),genez。”


    古蘭卡這麽說著用右腳向謙吾踩去,想要將謙吾從車上踹下去。


    謙吾拚死抓住破壁的邊緣,但無奈不敵古蘭卡的怪力,手指鬆了下來。腰身也被擠出車廂,頭部觸到了地麵。


    “嗚!”


    新格爾尼卡此時的速度已達到時速一百五十公裏。皮肉瞬間飛散,頭蓋骨也被磨得粉碎,但都憑借著吉爾伽美什的力量再生了——


    不——並沒有完全再生。


    後腦上上留下了小小的傷口。


    不死之身的時效在最糟糕的時刻結束了。


    跟雪菜接吻後已經過了七分三十二秒——


    已經沒有什麽吉爾伽美什的力量可言了。


    如果頭部再次觸地的話就是致命傷!


    如果從格爾尼卡列車上落下來,死亡的可能性也很高。在沒有頭盔的情況下從時速一百五十公裏的列車上落下來,怎麽想都是一命嗚呼的可能性比較高。而且車軌一旁就是山崖,就算能夠耐住落地的衝擊,以如此不自然的姿勢從山上滾落的話,就算全身散架也不奇怪。


    古蘭卡又一次抬起了腳。


    挨了這一腳的話,必然會落下車去。


    謙吾抓住這個空檔,使出了藏在身上最後的武器。


    古蘭卡為了封住謙吾的手槍而發射了彈道戰術匕首的刀刃。那片刀刃切碎了謙吾的手槍插到了謙吾鎖骨上。謙吾將它拔下以後並沒有丟掉,而是順手藏在了裝甲內部原本放置手槍的槍套裏。當然這個小動作並沒有被古蘭卡發現。


    謙吾用盡手腕的力量,將刀刃像手裏劍一樣投出去。


    “要是扔偏了的話就沒第二次機會了……”


    刀刃刺入了古蘭卡的額頭。


    “——!”


    “所以我一直在尋找能夠切實命中的那個時機。”


    謙吾一挺身回到了車內。


    古蘭卡似乎還在為插入額頭的刀刃詫異不已。


    “……?”


    但是,這似乎還不足以構成致命傷。


    “дo cвnдahnr(再見了),古蘭卡!”


    謙吾使出渾身的力量向著古蘭卡額頭上踢出一記高踢腿。


    腳踢在了刀刃上,就好像錘子砸在了釘子上。


    刀刃徹底嵌進了古蘭卡的腦袋。


    “…………”


    受了致命傷的古蘭卡踉蹌著走了幾步,便從自己踢出來的破洞裏滾出了車外。


    9


    擊敗了古蘭卡後,謙吾回到了三號車。後腦勺上沒能再生成功的傷口還在流血。總覺得的頭有點沉重,看來回海神學園以後要好好做一下精密檢查了。


    他上到二層,看見了渾身是血的雪菜,大驚失色。


    “!怎麽了!?雪菜!”


    “被姐姐……二季揍了一頓。”


    雖然傷口都已經再生了,但雪菜還是站不起身來。從身上和四周的血跡來看,便能知道雪菜已經飽受了槍擊和拳腳之苦。雪菜身上的突擊裝千瘡百孔,如果隻是姐妹間的肌膚之親的話也未免太過火爆了。


    雪菜之所以站不起來,與其說是生理上的傷害還不如說是心裏上的創傷。從她眼角的浮腫就可以想象出她方才嚎啕大哭的樣子。看到這樣的雪菜,謙吾心中可謂悲憤交加。


    “那家夥去哪裏了?”


    “姐姐……感覺到謙吾的氣息後就從對麵的樓梯逃走了。”


    “她想幹什麽……她是什麽樣的人?”


    “不知道……但絕對是很恐怖的人……”


    難怪會被監禁起來——謙吾用雪菜聽不到的聲音嘟囔道。


    “我們去追吧。”


    如果是順著對麵的樓梯逃走的話,那肯定是向著一號車的方向去了。


    “我又不好的預感,雪菜你待在二號車裏別出來。”


    其實他一點也不想把雪菜一個人放在這裏,現在就想要緊緊抱住她。光是看到雪菜如此受傷的樣子,謙吾便心如刀絞。但是,這場關係到眾多生命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必須放下私情,回到任務中去。


    “……明白了。”


    雪菜恍恍惚惚地回答道,果然腦袋裏麵還是一片混亂吧。不但沒跟應當是自己姐姐的那個人好好說上話,還被拳腳相加,想必光是整理好情緒就要花不少時間。


    將雪菜留在原地,謙吾隻身向著一號車——牽引車趕去。


    不詳的預感——這並不是隨口胡說,不知為何,謙吾一直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謙吾一腳踹開一號車的車門衝了進去。


    大部分空間被內燃引擎占領了的狹窄車廂裏還停留著幾個人影。


    “——誒?”


    站在最前方的不是別人,正是巴比倫·梅德森的傭兵。


    裝備了倍足機甲“恩奇都”的武田爪兵。


    他身後還有兩位南丁格爾,安娜特莉以及雪菜的姐姐。


    但最大的問題是站在最中央的那個男人。


    那是一個留著一頭看起來很堅挺的短發、身材高大的壯年男性。、


    身穿純白色的牛津紡襯衫和雙排扣大衣,鞋子則是鱷魚皮的高級貨。


    雙眼皮的眼睛裏透射出的是一種黏著質的病態目光。外貌很年輕,如果不說的話任誰也想不到他已經年過四十。


    ——啊,一點也沒變,“那個男人”還是過去那個樣子。


    謙吾的父親——日本外務大臣,大牙嚴一。


    ——“雖然我們掌握了情報,但是彼得·古蘭卡背後又替他撐腰的日本大政治家,所以我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在天照流隱裏遭受襲擊的時候,大迫曾經這麽說過。


    ——日本大政治家。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


    “你就是在背後穿針引線的人嗎!嚴一!”


    “竟然直呼自己父親的名字啊,你這個不肖子。”


    嚴一帶著不愉快的表情輕蔑地回答道。


    謙吾喜歡被人命令。


    自己思考、自己決定、自己選擇這類事情,其實遠比想象的要困難。


    對被命令去做的事情可以不抱有任何的責任感。


    如果放棄戰鬥的話——我的人生將會變得一片空白。


    本來是這麽想的。


    但是錯了,並不是一片空白。


    就算不再踏入戰場、離開海神學園,謙吾心中也仍留有怒火。就算親手消滅了所有憎恨的對象,他的怒火也不會就此熄滅。被人將人生徹底剝奪的那股怒火。


    謙吾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瞬間沸騰了。


    “大牙嚴一,我要逮捕你!把你帶到格裏克斯的設施審問!”


    謙吾一躍而起,向著自己的親生父親殺去。頭上沉重的感覺已經被怒氣所取代。雖然失去了頭盔,但genez的其它部分都還在正常運作。


    但是謙吾伸出的右拳全被一旁伸來的巨大手甲擋了下來。


    “今天我的任務是護衛。”


    武田爪兵笑道。


    “真是因緣際會的買賣啊,沒想到會要去保護敵人的父親。”


    “滾開!”


    謙吾馬上向著爪兵使出一記後旋踢。


    爪兵用左臂擋下了謙吾的腳,接著又順勢將他擋了回去。謙吾一個踉蹌,向後退了幾部穩住身子。


    “你們到底算什麽父子啊!見鬼!”


    “不滾開的話就先宰了你!恩奇都!”


    “有種就來試試啊!genez!看看你的樣子,現在可是腦門洞開啊!”


    爪兵一邊叫著一邊用左腳踹向謙吾的胸部。在輔助腳的加持下使出的猛烈踢擊令謙吾的身體像被球杆擊中的台球一樣飛了出去,貫穿了車門落在了二號車裏。


    “該死……!”


    “正好,就在這裏要了你的命!”


    爪兵正打算向謙吾衝去,肩膀卻被嚴一搭住了。


    “目的已經達成了,沒必要久留。”


    “但是……”


    “我可是雇主喲?”


    “……我明白了。”


    爪兵嘖了嘖舌,走到了車門邊,向著一號車和二號車之間的連結部分會揮下了巨大的手甲。構造複雜的連接器看起來就像九連環一樣,卻被這一拳完全粉碎。


    因為後部牽引車沒有在運作,二號車的速度漸漸放慢,看著一號車揚長而去。


    “…………”


    謙吾瞪著遠去的嚴一等人,狠狠地咬緊了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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