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敲門,顯然是一件讓人痛恨的事情。


    果然,張平連續敲了好半天的門也沒人回應。


    這就是高門大院的事情了,外麵有人敲門,院子太大,距離主人的房子太遠,若是人再睡的死一些,那真是聽不到。


    張平也終於明白為什麽一直看到書中提到古人府邸總是有守門人啊,看來這還真不是僅僅排場的事情。


    張平足足在門口吹了20十多分鍾的冷風,直到隔壁和對門的鄰居都出來看過了,盧老頭才出來開門。


    “盧老頭,你是不是故意報上次的仇啊,讓我在外麵找站快半個小時?”


    張平一臉不爽的問道。


    盧宏老頭翻著白眼道:“哼,臭小子,給你開門你還埋怨上了,那成,你出去重來一遍,這次我肯定快點!”


    張平怎麽可能信這話,出去就等著在外麵被凍死吧,嗖的一下就竄進了門。


    結果,走到院裏,張貴那房裏喊聲震天,感覺房頂的瓦片都要碎上好多片。


    張安那屋裏也沒什麽動靜,顯然,外麵敲門,屋裏根本聽不到。


    至於張瑛和張蘭,估計敲一晚上都不會聽到的。


    大門口倒是有一個做門房的小房子,張平覺得沒用,直接堆放了雜物,比如從河灣村家裏帶來的幾件農具還有其他工具。


    不是他想帶,而是張瑛說院子這麽大開春可以種點菜。


    盧老頭原本想要住在裏麵,說要看大門,可張平怎麽可能答應,於是,也就有了今晚張平悲催的一幕。


    他心裏倒是沒有什麽埋怨,就是覺得無奈,自己這些兄弟姐妹,怎麽一個個都這麽心大呢,也不怕自己晚上被人被綁了扔溝裏去!


    無奈歸無奈,他也不會去半夜叫醒全家人質問一通,直接向自己房間走去,準備睡覺。


    哪知道,盧老頭卻是拉住了他,說道:“小子,過來,咱爺倆聊聊天!”


    張平很累,今晚上先是被人用槍頂著頭,隨後又應付了那麽長時間的各位大佬,這一刻他隻想倒頭就睡,不過盧老頭並不是一個不著調的人,顯然不是惡作劇,看對方的意思是有正事要說,於是隻好點點頭跟著一起進了老頭子的房間。


    兩人進門在房間裏坐下。


    因為有壁爐供暖,房間的溫度不是很高,但也絕對不冷,脫掉外頭就正好。


    房間是古風,裏麵還有一張不大的圓桌,老頭子變戲法似的從邊上很快拿出一碟花生米,一份鹹菜,還有兩雙筷子,外加一瓶酒。


    張平也不知道老頭子什麽時候準備的,這樣子竟然有些促膝長談的意思。


    “老頭子,怎麽回事?今晚上是有國家大事跟我商議啊?是第三次世界大戰要開始了,還是外星人入侵地球了?”


    張平胡扯,老頭子也習慣了他這樣說話,翻個白眼道:“國事沒有,家事倒是有一點,你要是不願聽那就算了!”


    嘴上這麽說,但手上卻是沒停,放好酒瓶,還拿出兩個極為好看的白瓷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酒杯不大,就是清涼油盒子大小的口徑,這樣一次也喝不了多少,卻是是消磨時間,談心的好道具。


    張平也不糾結了,一把拿過酒瓶看了看,竟然還不錯,是鳳山縣的名酒柳林春,在全國有挺有名的。


    他直接給兩個人的酒杯都倒滿,一杯放在自己麵前,一杯放在了盧宏麵前。


    老頭子直接就端起了酒杯,聞了一口,直接閉上了眼睛,一臉陶醉的樣子。


    張平意外,沒看出來,這老頭子竟然還是個好酒之人。


    等老頭子睜開眼,這才舉著伸向張平道:“小子,老頭子能夠活到現在,還能過的如此舒坦,全靠你的的照顧,這份情義,老頭子一輩子都不會忘,這一杯,老頭子謝你的!”


    說著對張平示意一下,直接一飲而盡。


    張平一臉懵,這是啥意思,大半夜的,怎麽說這種話,就跟人要死了留遺言一樣,讓他後背都涼嗖嗖的。


    “老頭子,你……沒事吧?這大半夜的幹嘛說這個?”張平想要阻止。


    盧宏卻是擺擺手道:“別亂想,我沒糊塗,很清醒。”


    說完放下酒杯再次給自己倒滿。


    然後又再次舉起:“這第二杯,還要謝你。我盧宏一生雖然不敢說是見過了滄海桑田,人心險惡,可也足以說是見過大場麵,見識了各種人物,原本以為此生沒有希望了,沒想到碰到你,是你給了我活下來的勇氣,讓我重新有了希望,這一杯,老頭子敬你!”


    說完再次一口悶掉。


    看到老頭子還要倒酒,張平趕忙攔住。


    雖然酒杯小,一次喝的不多,可也不是這麽喝的啊。


    老頭子卻是推開他的手道:“別急,讓我把話說完。”


    然後不由分說再次給自己酒杯倒滿。


    “這第三杯,依舊敬你!我之前不但對自己的前途和命運絕望了,就連自己的家人也絕望了,是你,讓我重新感受到了家人的溫馨,謝謝你!”


    說完再次一口喝完。


    酒杯空了,張平卻是不敢再倒,老頭子今晚太不正常,讓他很是緊張。


    “老頭子,你有話直說,別下我啊,我讓你住我家也沒別的意思,就是不想你餓死,僅此而已。


    我爸以前是生產隊長,那麽多年雖然談不上對你好,可也沒餓死你,沒道理他幾天不在家就讓你餓死凍死,因此你也不必多想。


    至於後麵,我覺得你這老頭子有文化,見過的世麵不小,多少能幫家裏出點注意,關鍵時候還能幫忙想想辦法。


    至於吃飯給你希望啥的,我讀書不多,也不懂那玩意,就絕對反正就多一雙筷子的事情,我又不是養不起。


    也就是最近,京都那位大官跟我說了你要要被調回城了,我才覺得需要巴結巴結您老,我倒是無所謂,反正餓不死,就是我這一家兄弟姐妹挺多的,萬一日後誰有點事,好歹也有個可以找的大腿是不是?”


    張平說的話有些扯淡的感覺,不過盧宏卻是聽得很開心,這是張平第一次跟他說這些,他看的出,這小子沒說謊。


    的確,張平也就是這麽個想法,也就最近才變得對他特別照顧一些,平時也就當隨便一個家裏人對待的。


    可盧宏卻是不這麽想,他覺得張平是把他真當家人,這份感覺讓他很開心,好幾次偷偷抹眼淚,就是親兒子也沒跟他這樣相處過。


    “你小子,好好的一件事聽你這麽一說,完全就當是撿回來一條老狗,結果發現還能看門守院是吧?”


    盧宏故意裝作有些生氣的說道。


    張平連忙說道:“看你,怎麽還經不起一句話呢,好歹是做過大官的人,以後可能還會成為封疆大吏,竟然這麽小氣,跟我一個毛頭小子生氣,太小氣了!”


    盧宏老眼一翻道:“誰說做大官的人就不能跟小輩生氣了?”


    張平見他還能跟自己鬥嘴,心裏倒是鬆了不少,莞爾一笑,沒有繼續抬杠!


    盧宏給自己的酒杯倒滿,吃了幾顆花生米,一臉享受,似乎再回味這種感覺,又似乎在思索問題。


    過來好半天,他忽然開口道:“小子,我都喝三杯了,你一杯也不喝,是不是看不起我老頭子?”


    張平無語,隻好笑這舉杯道:“那我敬盧叔很快升官發財娶……”


    隨即想到這話不對,訕笑道:“娶老婆暫時不提了,反正就那個意思,祝您雄鷹展翅,東山再起,大展宏圖!”


    盧宏都是沒怪他,笑笑道:“這話我愛聽!男人一生三大喜事,升官發財娶老婆,這次回城,不出意外的話,升官是肯定的,後兩樣就不想了,但你小子記住了,我雖然在這個家裏住的時間不長,可我把這裏當自己的一個家,你小可不要想把我踢出去!幹了!”


    “幹!”


    一老一少碰杯,清冽想酒水下肚,一陣發熱,然後又是無比的舒爽!


    放下就被,盧宏麵色正色了一些問道:“小子,我雖然沒看你具體如何做生意,但也看了不少日子了,看得出,你小子所生意的天賦不錯,短短時間就徹底改變了你們全家的景象,本事不小。


    我就想問你一句,以後有什麽打算?別跟我說那些鬼話!”


    說完就盯著張平。


    張平被他一看,感覺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他是第一次見到老頭子這個樣子,目光犀利卻沒有敵意,就像是一個嚴厲的長輩擔心自己子侄走錯路,準備**一番。


    張平整理了一下語言道:“盧叔,說實話,我還沒有具體的想法,就有一個大概的方向,那就是賺錢,做一個有錢人。


    現在世道已經變了,不再壓製做生意。


    國家重視發展經濟,說白了就是掙錢,那我就響應國家號召。至於做官,我怕我受不了那麽多的條條框框,做研究顯然也不是那塊料,我覺得做生意,搞經濟,挺適合我!”


    盧宏聽完點點頭:“嗯,方向可行,不過我給你一個建議,希望你謹記在心!”


    張平一聽這是要給幹貨了,趕緊挺胸抬頭,腰板挺直,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盧叔請指教!”


    盧宏直接就翻了個白眼:“做生意可以,但你記住這是中國,國情跟西方不同。


    我們國家不論走到任何時候,經濟隻能是一個工具,而不是政治根本,你隨時必須關注政治動向,不要走錯方向。


    尤其是現在,生意不要搞的太大,太冒頭可能會被人第一個打下去,千年老二可能不好聽,但老二永遠是最為穩妥安全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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