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當張平再次走進輕工局會議室時,猛然看到裏麵正坐著的人員時,一下子都有些愣神。


    在代表輕工局會議桌的那一麵,最中間的位置上,坐著的竟然已經不是歐海瑞,而是換成了關山商場的主任王維鈞,他才前幾天還去看望過的。


    張平心裏猛然一驚,這是自己昨天用力過猛了,那七大條件把人給嚇到了,搞得鄧恩銘一把就請出了這位大佬?


    “王老,您怎麽會在這裏?”


    顧不上多想,張平趕忙上前問好。


    這位可不簡單,別看職位不咋地,可人家是一號人物的老同學,是鄧恩銘的老師,這身份足夠嚇人了。


    王維鈞也笑著起身道:“嗬嗬,小張啊,我也沒想到啊,可是你那七大條件真的把輕工局的同誌們給嚇到了,這不,就讓我過來跟你聊聊!”


    而邊上的歐海瑞等人表情也是不太好看,自己一群長期管理企業,指導企業計劃經濟的,竟然被市長一把否定,他早就後悔給鄧恩銘打那個電話了。


    張平也瞬間明白了,歐海瑞是徹底完蛋了,臉這麽一點事都辦不好,他是鄧恩銘也得把他給踢掉。


    歐海瑞雖然尷尬,但還是介紹道:“張平同誌,沒想到你跟王老認識,那就跟方便了,不過我還是要跟你介紹一下。


    關於關山市紅星服裝廠的事情,下麵就全權交給王老來負責了,由他代表輕工局跟你詳細商議接手的事宜!”


    王維鈞笑著揮揮手道:“行了,就這樣吧,你們留下一個人做個記錄,其他人就出去吧,我跟小聊聊就成!”


    看到這個情況,張平心裏歎了口氣,這事沒法真正的談判了。


    鄧恩銘將這位請出來,那就已經代表了他和那位沒見過麵的翁書記在跟他麵對麵談。


    這本身就代表了一種威勢。


    張平這次根本沒得選擇,有些事情注定沒辦法爭取了。


    他心裏苦笑一聲:“這次又要吃一個虧了!”


    王維鈞發話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廢話,趕緊告辭一聲離去,僅僅那個負責會議記錄的職員留在了現場。


    “小張,你們兩個隨便坐吧,咱們也不算陌生人,隨意點。”


    王維鈞很和藹,態度也和慈祥,可張平要是真的隨意,那就是棒槌了。


    會議室裏一共隻剩下四個人,張平、王維鈞、許揚,還有那位記錄員。


    張平無奈笑笑道:“王老,真沒想到,您老竟然被請來了!”


    王維鈞也笑笑道:“嗬嗬,這不正代表了時代的變化麽?你這樣的一批新人上來了,那些思想上依然故步自封的人注定要讓出曆史舞台了。


    這事本身也代表了你的優秀!你該覺得自豪才是!”


    張平苦笑道:“王老,您這話太重了,我可擔不起啊。


    其實就是擺攤做生意那個樣子,我要價高一點,然後等著對方還個價而已,沒想到歐局他們這麽緊張!”


    “哈哈哈!”王維鈞馬上就笑了起來。


    “看看,就跟你說的一樣,就是這麽一個最普通的套路,就把他們嚇到了,這說明他們真的他們真的不適合這個工作崗位了。


    這是高經濟工作,其實也是做生意,做買賣竟然拉不下臉討價還價,那還怎麽賺錢,你說對吧?”


    張平都不知道怎麽繼續說了,王維鈞不斷的在貶低歐海瑞這些人,變相的抬高張平,這讓張平很無奈。


    俗話說捧得越高,摔的越重,王維鈞將他捧起來了,他想要下來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薑還是老的辣,幾句閑聊就給了張平極大的壓力。


    一個王維鈞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代表的利益方。


    張平暗歎一聲,笑著道:“王老,想必您也挺忙的,那咱們就不耽誤時間了,直接說說這件事吧!”


    對陣雙方,誰先沉不住氣誰必然要在氣勢上弱一籌。


    張平率先開口,也就代表他已經選擇落在了弱勢一方。


    可他不能不這樣決斷,否則,繼續下去,他會更加不利,一旦王維鈞提出一些苛刻的要求,他根本無法反對。


    企業還要繼續經營,事情遠不是這一場談判這麽簡單。


    王維鈞也笑了起來:“嗬嗬,那也好,想必你也在著急盡快整頓服裝廠,那就不閑聊了!”


    隻不過他心裏卻是歎道:“這小子太精了,發現情況不對馬上就選擇了率先出手,沒辦法再逼這小子一把了!”


    張平馬上就問道:“王老,想必我那七個條件您也已經知道了,如果這七個條件輕工局這邊能答應的話,那我們就直接談談廠區承包的價格吧!”


    “嗬嗬,唉,著急什麽,年輕人,做事不要急!”


    王維鈞淡淡一笑擺擺手,還給自己拿出一支煙點上,這才說道:“那七個條件有點過了,小張,咱們還是先好好商量一下!”


    張平麵帶微笑的點點頭:“王老請說,我有什麽意見隻管說,我聽著!”


    王維鈞微微點頭道:“你這七大條件,有部分輕工局是可以接受的,但有些是卻是難以接受的。


    不如咱們各退一步吧,有關廠子改名、輕工局今後不再隨意以行政手段幹擾廠子的經營,也不得隨意無理由審查廠裏的財物狀況這些,重新清查廠子資產,都可以接受。


    離退休職工的退休金也可以由輕工局承擔。


    但廠子原有的債務、應收賬款,還有一些牽扯到的曆史問題,你這邊還是需要承擔的。


    畢竟還是這個廠子,還是這些職工,不解決好這些問題,你今後的生產也不好安排。


    所以,還是你來做比較合適。


    此外,現有職工,你是需要全部接收的。


    畢竟這些職工都為廠子做出過巨大貢獻,當初他們沒有拋下廠子,現在廠子也就不能拋下他們,小張,做人必須要有良心,這個不能忘!”


    張平苦笑:“您都直接吩咐了,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七大條件,被王維鈞輕描淡寫的直接就給做了劃分,已經有六個條件給出了明確的答複。


    就剩下最後一個拖欠工資的問題了。


    可看似對輕工局也承擔了一些責任,可若是論實際利益,輕工局的影響並不大,也就那些離退休老職工的退休金是個負擔,其他的,關於廠子改名,還有輕工局不再議行政手段幹涉廠子經營好財務,重新核查廠子資產,這對輕工局來說都沒什麽實質性的影響。


    而張平卻是要切切實實的用真金白銀去承擔一些責任。


    不論是廠子外債,還是應收賬款,或者是接受全部職工,這都是需要用錢去完成的。


    等於說,王維鈞已經毫不客氣的將掏錢的責任放在了張平的肩膀上。


    可張平沒得談,王維鈞根本不是以輕工局工作人員出現的,這本身就代表這件事不再是輕工局跟他公正的談判,而是直接劃分,其實還是計劃經濟那一套粗暴手段。


    張平歎了口氣道:“既然王老都這麽說了,那我也隻能接受了。


    不過還有一件事,廠裏職工已經拖欠了將近半年的工資,這事還是要輕工局解決的,畢竟他們至今還是國有職工!”


    王維鈞微微笑了一下道:“小張,市財政也比較困難,輕工局這邊伸手的也很多。


    拖欠下這麽多工資,市裏要解決也是無比困難。


    要不這樣吧,8月份之前的輕工局全部解決,後麵的你來負責一下?”


    這次王維鈞的也不好再用那種指點江山的語氣直接吩咐了。


    這種不要臉的強迫行為,讓他的老臉也有些掛不住了。


    張平這次卻是沒有直接答應。


    “王老,雖然我尊敬您,可是,您這樣的的條件請恕我不能接受。


    廠子裏足足拖欠了半年的工資,這不是一個小數目,我真的無力承擔。


    如果輕工局這邊準備一毛不拔隻想拿好處的話,那我隻怕就無法再接手這個廠子了!”


    王維鈞這次太過分了,等於是將絕大部分掏錢的事情都丟給了他。


    其他不說,就是被喬山轉移出去的資產,所得財物也追回了一些,鄧恩銘和歐海瑞沒有歸還的隻言片語,此刻還要讓他承擔絕大部分的拖欠工資,這絕對不可能!


    張平說著就要起身離開。


    王維鈞知道自己提的要求很過分,可這是鄧恩銘給出的條件。


    隻是他們都沒想到張平會這麽直接,準備直接掀桌子走人了。


    張平心裏窩火,雖然因為王維鈞的背景,他已經準備吃虧了,可這虧也太多了,真把他當冤大頭呢!


    “王老,要是這樣的話,那看來我們今天是不會有什麽結果了。


    還請王老跟輕工局這邊再商議一下,我明天再來一次,若是還不行,那我就準備放棄這個廠子了。


    光是承擔的這麽多債務,足夠我重新買設備開一個新廠了!”


    張平客氣的笑笑,向王維鈞微微鞠躬,轉身就走。


    走出的輕工局的時候,張平的臉色異常難看。


    鄧恩銘太過分了,難怪鄧榮坤會是那副德性,原來是隨爹了!


    王維鈞長歎一聲,這事把自己的老臉也搭進去了。


    隨即前往歐海瑞辦公室去給鄧恩銘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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