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法術公會已經蠱惑了大半個法術界,我們要拯救的人,其實就是這些反過來對付我們的人,這可真是諷刺。”


    李浩然轉頭看著她,說道:“你記著,我們誰都拯救不了,所做一切,無愧於心而已。”


    碧清反複咀嚼這句話,點頭說道:“多謝師兄教誨!”


    第二天,葉少陽三人一道去了桃花山主峰下,還沒到跟前就被法術公會的人攔住了,遠遠看去,偌大的山峰已經被人團團圍住,每隔二十米左右,地下就插一麵旗子,顏色各不相同。


    葉少陽自然知道這是旗陣。


    三人繞著山峰緩緩行走,一路來到山門下。這裏是主陣所在,旗幟更多,分隔出了一塊空地,中間有數十道人影,圍著一座法壇,盤膝而坐。


    葉少陽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陣法,但也能通過這些人坐在地上的位置,看出主陣者是誰:正對著法壇的三人,呈品字座次,一個和尚兩個道士。


    “這和尚是大明寺住持空明禪師,大明寺是不出名,不過這空明禪師實力不凡,僅次於幾大山門的掌教,是最早依附法術公會的,算是骨幹。”


    道淵真人為葉少陽做著介紹。


    “後麵兩個道士……一個是函穀關的李大先生,一個是津門仙靈山的天珠道長,也都是被法術公會收編了的。”


    葉少陽緩緩點頭,目光落在法壇的另一邊,那裏有兩個人在下棋,一個渾身穿著破爛衣服,蓬頭垢麵的,看上去像個乞丐,另外一個一身白色長衫,鶴發童顏,葉少陽一眼看過去,感覺就像是電視廣告裏經常出現的那種賣養生藥的白胡子爺爺。


    兩人對著一個石桌而坐,桌子上擺放著一隻棋盤,兩個人正在下棋。


    “這兩個人,什麽來頭?”葉少陽看著好奇,問道。


    “那個乞丐就是陳七袋了,我之前跟你說過的,當今法術界最強的幾個人,一道二僧三頭陀,四丐五仙六巫婆,這個陳七袋就是其中之一,法術倒是一般,不過是個堪輿大師,布陣的本事可以說是冠絕天下,堪比地師家族。也不知道是在哪裏學的,依我看,這次圍困桃花山的陣法,就是他指揮布置的。對麵那個白衣老頭,是‘四丐五仙六巫婆’中的‘仙’,東北馬仙,姓陳,人稱陳大仙。扶乩的本事也是一絕。”


    東北馬仙,也叫出馬弟子,還有一個更通俗的名字叫“跳大神的”,是西域巫術流傳到北方之後,發揚出來的一大民間教派。


    “我聽說,出馬弟子,都供奉家仙,他們的實力高低,實際上比的是家仙的修為?”


    毛小方插了一句:“是這樣,這個陳大仙,據說供奉的是一隻千年黃皮子,修為極深,輕易不露麵。當年法術公會為了收伏一個門派,惡戰一場,這陳大仙打先鋒,請出家仙,力戰並殺死了一位地仙……可見實力之強。”


    葉少陽不解問道:“有這麽強的實力,幹什麽不好,非要給人當走狗?”


    毛小方笑了一下,道:“一道二僧三頭陀,四丐五仙六巫婆,除了那一道二僧,其餘都歸順了法術公會,說到底,還是為了一個名分。”


    “名分?”


    “對,你看這些人,三位密宗苦行僧,丐幫出來的堪輿大師,波月洞鬼婆,東北出馬弟子……你想到什麽?”


    葉少陽怔怔地看著他。“都是……偏門?”


    毛小方點點頭。“這些人實力夠,一心修行,不好金錢女人什麽的,法術公會籠絡他們,其實就是一個‘名’字。”


    “哦,我懂了。”葉少陽是真的懂了。過去,在元朝之前,中原漢文化盛行,法術界也是一樣,有正統的說法,即道佛二宗,這其中的佛門,也是以禪宗為首的漢傳佛教。民間散修的地位其次,至於那些中土之外的各種巫師、大仙,甚至包括藏傳佛教的宗師,對於中原的法術界來說,都是偏門,是沒什麽話語權的。


    這一點,倒是很想過去江湖上的門戶之見,“中原武學”這個詞,本來就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法術界也是一樣。


    不過,在當時這也不能怪中原法術界,以為那時候少數民族與中原不屬同一個國家(至少是屬國),中原法術界對中土之外的法術不是很了解,自然也談不上有多尊重。


    後來天下一統,蒙古入住中原,雖然蒙古人崇信道教,但也有少數民族的巫術,被巫師帶進了中土,出現在法術界的視野之中,再後來,大清國的韃子又加深了這種文化融合。


    民族文化融合,其中也包括了法術界。


    在清朝中葉,有幾位德高望重的宗師一起發動了改革,每逢重大決議,也會邀請一些非中土的有名法師參加,歧視也沒有了。


    不過,在很多中土法師的骨子裏,尤其是道佛二宗,對待民間散修都有點蔑視,更不要說對這些中土之外的法術門派,因此,這些什麽大仙巫婆的,雖然個人非常牛逼,但缺乏的是一種認可和地位……法術公會想要拉攏他們,靠的就是這個。


    說到底,就是一種存在感。


    葉少陽完全懂這種感覺。不過,在自己那個時代,真正的文化大融合,這些門戶之見早就沒有了。


    在旗陣的外麵,站著兩排好幾十個人,有年輕的也有老一點的,看穿著都不是一個門派的。一個個站著不動,望著山門方向。


    道淵真人告訴他,這些不是法術公會的弟子,而是那些歸服他們的小門派,各自派出人來,在這裏值守。


    葉少陽抬頭朝山上看去,桃花山上,果然到處都是桃花,正值四月,也正是桃花盛開的時候,看上去漫山遍野,倒是好風景。隻是山上一個人都看不到。


    “今天是給桃花山的最後一天,如果今天山上的道士再不下山,明天法術公會就要攻打山門了。”道淵真人道。


    葉少陽笑道:“既然要攻打,還故意給出三天時間,法術公會也是想要立牌坊,不過也就是表麵工夫了,如果人家想下山,早就下山了,到現在還不下來,說明肯定是不想下山了,就算等一年也沒用。”


    (祝大家中秋節快樂!青幫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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