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校園·午休 ◆ ◆


    認識咲耶後又過了好幾天。


    我待在禦神樂學園的中庭,度過一段悠閑的午休時間。


    樹陰替我擋下了溫度漸升的初夏陽光,我專心閱讀著從圖書館借來的神話故事。


    我雖然成為了神明,卻還無法獨當一麵,算是半人半神的半吊子神明。


    唯有在夜晚變身神明型態時,我才有辦法使用神力。白天我純粹是個普通人,生活也和一般男學生沒啥兩樣。


    等我賺到更多sp,提升神格後情況是否會改變呢?


    先不說這個了。基本上不會有人來打擾我享受飯後的優雅閱讀時間,周圍的凡人總是喜歡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講一些沒營養的廢話。


    「真受不了,這些家夥根本是浪費氧氣的有害存在。」


    我的視線離開書本,瞪視那些吵鬧的凡夫俗子。


    那些庸俗的家夥拿出一顆排球開始嘻鬧。有夠白目的,不要在有其他人的地方打球啦,萬一傷到別人怎麽辦?


    「一群自私自利的家夥。就是那種蠢才在侵害世界,而且還毫無自覺。」


    嘔死了,身為神明的我,竟然需要那些蠢才的欲望才有辦法生存。


    若非那些膚淺的家夥不肯自食其力,隻想依賴求神拜佛這種下三濫手段,我也沒辦法賺取s p啊。


    不過,這稱不上是共生關係,我隻是在食用他們的欲望而已。換言之,他們對我來說和家畜沒兩樣。


    「家畜不配擁有神,這句話真是至理名言啊。」


    我一直很想引用這句話,但這句話要在信奉一神教的地方才適用。


    尤其日本大多信奉多神教,而且也擁有為數眾多的神明,因此更難引用這句話。


    「唔嗯,那麽家畜是否會受到神明暗中操弄呢?」


    靠、這個莫名爽朗的聲音是……。


    「嗬嗬嗬,信輝難得自己一個人呢。」


    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隨後那個人又在我耳邊吹氣。


    「嗚喔喔喔喔!?」


    我在草皮上前滾翻,回避這個驚險的突發事故。


    脫離險境的我回過頭一看,發現2年b班的同學津島健的身影。


    「好漂亮的前滾翻啊,簡直就像魔物獵人裏頭的完美翻滾回避。你今天也是生氣盎然呢,信輝。」


    「是啊,我超想對你『生氣』的。為什麽要在我耳邊吹氣啊!」


    想起剛才的觸感,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被男人吹耳朵,這是哪門子拷問啦。


    「打個招呼罷了,總覺得今天一大早信輝就不太理我呢。」


    「我確實不想理你,這不是你的錯覺。」


    津島本性不壞,不過和他在一起有夠累人。這家夥嗓門出奇的大,還會講一些莫名其妙的冷笑話。


    我常常不知道該如何吐嘈他。


    「哈哈哈,被信輝反嗆了呢,愉快的笑話是我心靈的漲停板啊。」


    「津島啊,你這家夥真的很難相處耶。」


    ……他這樣子,我該做何反應啊?


    「好啦、難得的午休時間,你就陪我聊聊吧,信輝。不用客氣沒關係喔?」


    「我從來就沒答應過你吧,你去找別人聊啦。」


    「呃、不知道為什麽,其他人都不願意跟我講話呢。」


    「……是喔。」


    「而且,大多數人完全不肯看我一眼。」


    天啊!津島也太可憐了吧。明明是個帥氣多金的搶手貨,卻因為白目的言行而受到這種對待……。


    我多少還蠻同情他的。


    可是,我正在樹下享受閱讀的樂趣。和他在一起就沒辦法讀書了,隻好委屈他滾一邊涼快去了。


    「唉、看著別人的眼睛說話不是溝通的基本嗎?他們這樣是要如何談妥通商條約呢?哈哈哈哈。」


    怎麽辦?津島的笑容超爽朗的,問題是我看不出來那句話有什麽笑點啊?


    今天還是委屈他滾蛋吧,我想度過優雅的讀書時間呐。


    「呃、那個,津島啊。不好意思,我今天想靜靜地看書啦……」


    「啊、找到阿信了!」


    我的天啊,時機也太巧了吧!


    鈴踏著輕快的腳步聲前來,打斷了我和津島的交談。


    該死,都沒有人能替我著想一下嗎!


    「津島同學也在這裏啊。」


    「嗯嗯,我想請信輝陪我打發時間。」


    「啊哈哈哈,我也是呢。」


    完了,我平穩的優雅讀書時間一去不回了。哈哈哈,結束了。


    「你們為什麽要來找我啊?」


    「阿信,你不是說要陪我一起吃午飯嗎?怎麽自己一個人先跑走了?」


    「在學校沒必要一起吃飯吧?」


    「有什麽關係嘛,大家都是同班同學啊。」


    老實說,我在班上是孤癖的存在。


    我不希望自己的青梅竹馬也受到同樣的對待,那樣太對不起她了。


    「嗬嗬,鈴同學,我認為這是信輝的體貼表現喔。他怕自己常和你在一起,會害你有什麽不好的傳聞吧。」


    咕嗚!津島還猜中了我的心思!


    「是這樣嗎?阿信。」


    「當然是啊,信輝現在對我也采取了同樣的應對措施呢。我是不討厭你這麽細心啦,但你何必這麽見外呢,信輝。」


    不,我對你的應對方式和體貼無關。算了,這種傷人的話還是別說比較好。


    「不是,我沒有這樣的意圖,我隻是想感受孤傲的氣息而已。」


    「用這種中二的藉口轉移焦點,信輝真傲嬌呢。」


    「哇——、阿信好傲嬌!」


    「就說不是這樣嘛!」


    竟然還聯手嗆我。幸好隻有他們兩個,要是再加上『——』,我可應付不來……。


    「……嗯?」


    ——刺痛感又來了。


    我在思考什麽?再加上誰我就應付不來?


    秋葉嗎?不對、那家夥確實很難應付,但她不可能來學校的,我記得她說過自己白天都在睡覺。


    那麽,掠過我腦海的究竟是誰?況且……。


    「呐、津島啊。你剛才說,我難得自己一個人對吧?」


    在班上願意和我聊天的人,也隻有鈴和津島而已。我這麽孤癖的家夥難得獨處,這怎麽可能呢……。


    「是啊,你常和鈴同學在一起不是嗎?」


    ……還真有可能呢。


    「啊啊……嗯、也對,你說得沒錯。」


    鈴是少數願意和我交談的貴重存在,而且又是我的青梅竹馬。在這種情況下會常伴我左右的,除了鈴以外也沒有別人了。她大概也是出於體貼,才想陪伴我的吧。


    應該說,眼下就是這樣的情況。


    「咦?咦?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嗎?阿信。」


    「抱歉,可能是我多心了。」


    最近,我好像太在意時常浮現心頭的異樣感了。


    感性豐富是一件好事啦,不過整天想些有的沒的不太好就是了。


    「啊、難道是你右眼裏被遠古之血封印的邪龍,開始產生共鳴了是嗎?」


    「我說過了,不是這麽一回事!拜托,能扯出這種鬼東西,你想像力會不會太豐富!」


    「我稍微研究過嘛,這樣才跟得上阿信的思維啊。」


    不要浪費這種無謂的心力啦,同樣的心力用在其他地方不是很好嗎?


    「信輝,你說自己多心了對吧?那麽,最近你身旁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這個嘛…


    …倒也不是沒有這種感覺啦。」


    「咦、這是什麽文法?倒裝句?」


    「純粹是覺得奇怪而已,所以我也很難解釋。」


    我對周遭的環境有種很曖昧的異樣感,問題是據實以告又會被當成中二。


    還是試著轉移焦點吧。


    「呃呃、不用在意啦,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嗯——、阿信都這麽說了,那好吧。」


    「我們就順信輝的意,別再追究下去了。」


    「也對,那現在換我提問囉。阿信,你午餐時間放我鴿子,到底在做什麽呢?」


    「享受優雅的閱讀時間。」


    「閱讀?啊、是你之前在圖書館借的書啊。」


    「是什麽樣的書呢?」


    「是簡單易懂的北歐神話故事……」


    人家都問了,我也隻好勉為其難地拿出書籍開始講解,結果津島和鈴對看了一眼。


    「北歐神話?鈴同學,這該不會是……?」


    「你猜得應該沒錯喔,畢竟是北歐神話嘛。例如洛基、女武神、諸神黃昏什麽的。」


    「原來如此,這下肯定錯不了。」


    「你們取得了什麽共識啊?」


    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姑且還是聽聽看好了。


    「「中二病辛苦了。」」


    他們的聲音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你們要我說幾次啊!我不是中二好不好!」


    他們的反應如我所料,我也一如往常地反嗆回去。


    優雅清閑的午休時間,就在喧鬧中結束了。


    我也完全忘了心中微弱的異樣感。


    + + 深夜巷弄 + +


    「這下麻煩了。」


    我在說這句話時,語氣並不如字麵上急迫。


    不過,我很清楚現在沒有那個閑功夫再耗下去了。


    我往前踏出一步,整個人重心不穩地靠在肮髒的大樓外牆上。


    「缺乏食物和睡眠……是嗎?」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需要什麽,不外乎營養和休息。


    奇怪的是,我沒有心力這麽做。


    我的肚子很餓,卻沒有想吃飯的念頭。我的身體很想睡覺,卻無法墜入夢鄉。更確切的說法是,我絲毫沒有活下去的動力。


    這就是我目前的處境。


    「可以客觀地理解和分析現狀……也沒有用啊……」


    思考一點意義也沒有,原因是我沒有幹勁去做必要的事情。


    我大概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要是能狩獵那個神明。」


    現在我隻剩這份殺意在支撐心靈。我拄著腰上的配劍行走,雙腿卻頹然跪倒。我的身體很衰弱,連自己的體重也撐不住,就這樣摔在地麵上。


    趴在冰冷的柏油路上,鼻子聞到一股幹燥的臭味。


    可是,我連這種事都不在意了。


    「我會就此……」


    我茫然地思考著,我會就此死去嗎?


    自從遭受那個神明不可思議的攻擊後,周圍的人就無法識別我的存在了。


    除此之外,我的內心產生了空白,仿佛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現在回想起來,我是在發現內心的空白後,才失去一切幹勁的。


    「我……忘了什麽……」


    想必是這樣沒錯吧。


    我遺忘的那件事情很重要,可以說是構成我這個人的根本。我過去一定是為了那樣東西而生的。


    「我、又要失去了嗎……」


    我依稀記得,自己很久以前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所以,我不想再失去了。我不想失去和我擁有同樣悲哀的『——』。


    我要親自排除這份遺憾和悲哀。因此……我才會……。


    「啊……嗚嗚……」


    我試著呼喚某個很重要的名字,可惜無法化為明確的言語。


    失意和絕望籠罩著我,我的意識墜入深沉的黑暗中。


    插圖


    ◆ ◆ 榊市內·深夜 ◆ ◆


    「秋葉啊,是誰說我有固定的信眾會來神社祈禱的?」


    「好像是我吧。」


    「是誰說,我每天過得很平順的?」


    「這個嘛,好像也是我耶。」


    「那為什麽,我會這麽快吃鱉呢?」


    那天夜裏,我和秋葉在榊市內飛奔徘徊。


    理由很簡單,今天神社裏沒有信眾前來祈禱。


    「算了啦,這種事偶爾會發生的,俗話說人生總是起起落落嘛。」


    「該死,偏偏你又說得很有道理,害我超難反駁的。」


    平坦的路途也有蜿蜒的地勢,就結果來說,人生的確是起伏不定啊。


    我們互相抬杠,在建築物上飛來飛去。


    變成神明型態的我,擁有超越常人的體能。像忍者一樣在建築物上飛來飛去,對我來說並不困難。


    「對了,我想問你,有沒有感應到需要幫助的人?」


    我在複合式大樓上停下腳步,用手指敲敲臉上的狐狸麵具。


    唯有具備強烈靈力的人才能看到神明,我戴上麵具的用意就是要避免真麵目穿幫。那些人當中,有一部分是『弑神者』。像我這種半人半神的家夥,萬一被『弑神者』看到真麵目,很有可能會對我的人類生活造成麻煩。


    為了避免類似情況發生,我在變成神明型態時會戴上狐狸麵具。一開始我還不太習慣,現在已經很適應了。


    「嗯、我想想喔。」


    我們離開神社徘徊街頭是有理由的,目的是要尋找有麻煩的人。


    既然神社乏人問津,無奈之下我們隻好主動尋找工作機會。這種極為單純的行動理念,促成了我們今晚的行動……不過真的外出尋找,才發現事情沒有想像中容易。


    也是啦,又不是每天在過年,怎麽可能剛好冒出有困難的人呢……。


    「嗯——。啊、找到了!」


    還真的這麽剛好!


    「你沒騙我吧!在哪裏啊?」


    「距離這裏約五十公尺的地方,有人十元銅板掉到自動販賣機下麵囉。」


    「很好,那我們快點——」


    ……嗯?


    「你說,有人十元銅板掉到自動販賣機下麵?」


    「是滴,那個十元銅板是對方最後的零錢了。」


    「喔、這樣啊。」


    「主人,我們快去幫助他吧!」


    「不要。」


    「為什麽!」


    「你還問我為什麽?你是要我怎麽幫他啊?」


    「當然是幫他撿起來啊。」


    「你明知故問是吧?我是神明耶。」


    「這我知道啊。」


    「神明特地去撿自動販賣機下的十元銅板?你有沒有搞錯啊?」


    「沒搞錯啊,主人可以賺sp耶。」


    「嗯、不要咧。」


    虧我聽到有人需要幫助還高興了一下,真想一頭撞死算了。


    「啊——、這種的果然不行啊。」


    「當然不行。你要別人心悅誠服地信奉一個幫忙撿十元硬幣的神明?這、這是不是太悲情了點?」


    「主人這麽說也有道理呢,那撿銅板的就算了吧。」


    倘若這是五百元的話……不對、獲得這種信仰也不值得高興啊。那麽一千元就勉強及格了嗎?呃呃、這似乎也不太妥當吧。


    「總之,不要找和金錢問題有關的。」


    嗯、這算安全方針吧。若碰到需要大錢的人,我又沒辦法提供什麽協助。


    「


    好、我們找其他有困難的人。看我的,秋葉雷達!」


    秋葉用雙手的食指和中指貼住額頭,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姿勢。


    不過,也不可能馬上找到下一個有困難的人吧?我就利用這段時間想想辦法。


    該怎麽做,才能找到有困難的人呢……。


    「找到了」


    「真的假的!」


    這麽快就找到下一個目標啦!榊市有困難的人也太多了!


    「我先問清楚,這次和錢沒有關係吧?」


    「這次和錢沒有關係喔。」


    「好、那位置呢?」


    「先到大馬路,再走一百公尺就到了。」


    「好,大馬路是吧!」


    「是滴,那裏有人忘記買醬油喔!」


    「……咦?」


    咦?奇怪了,我是不是聽錯了?


    「你再說一次?」


    「有人忘記買醬油非常困擾呢。主人,幫忙送上醬油來獲得sp吧!」


    「不要。」


    「啊、果然不要啊。」


    「你這不是廢話嗎!全世界有哪個人會信奉送醬油的神明!」


    「也是,那種人和信奉十元神跡的一樣可悲呢。」


    「你故意尋我開心就對了!」


    「是滴!」


    秋葉笑容滿麵地用力點頭。


    「我滾了。怎麽辦,我超想扁你的啦。」


    「主人,不可以對女孩子使用暴力喔,知道嗎!」


    「那不然揉胸部也好。」


    「十八禁的也不行!主人,原來比起揉我胸部,你更想扁我啊。」


    「該怎麽說呢,我對你積怨已久了。」


    「哈哈,我的性感身材讓你饑渴很久了吼。」


    「吃我一記天神鐵拳!」


    「咿咿咿咿!」


    我用力揮出右勾拳,秋葉蹲下來躲過我的攻擊。


    「嘖。」


    「主人、你在幹什麽啦!?」


    「沒有啦,我最近運動不足嘛,想揮揮手做個伸展操,結果差點不小心打到你啦。」


    「騙人!你剛不是說天神鐵拳!」


    「嘖、被發現了。」


    「過份,這次我就不計較了,再來一次我真的會生氣喔。」


    「放心吧,下次我會確實擊中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秋葉雙手插腰,做了一個很明確的生氣動作。


    「開玩笑就到此為止吧。唉、有困難的人還真不好找啊。」


    「也對,榊市很和平嘛。」


    「嘖、太無趣了,怎麽沒有一、兩個恐怖份子呢。」


    「不行啦,哪有人希望自己住的地方有恐怖份子呢?主人啊,你是不是常常幻想恐怖份子在上課時入侵校園?」


    「這是很理所當然的嗜好吧?」


    「天啊、還正經八百地承認了!主人,你真是中二到沒藥醫耶。」


    「會嗎?一般男生都會幻想這種事吧?例如恐怖份子襲擊或僵屍滿街跑什麽的。」


    在上課時間看著窗外發呆的男生,多半都在幻想這些事情啦。


    「僵屍滿街跑,那是什麽啊?」


    「顧名思義,就是在冒出強屍的鎮上設法求生的狀況。」


    「是喔。」


    「遇到這種情況啊,趕快找個建築物躲起來是最安全的,不過如何選擇躲藏的地點也很重要喔。」


    「嘿——。」


    「我跟你說啊,會去躲購物中心的都是大外行。強屍一旦衝進來,肯定會造成很混亂的狀況嘛。」


    「這樣啊。」


    「真正的高手會去躲五金行,那裏有豐富的物資可以充當武器,空間也沒有購物中心寬廣,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啊。」


    「嘿——。」


    咦?秋葉的反應好像很冷淡耶?


    「怎麽了,感覺你沒什麽興趣的樣子?」


    「呃、這個嘛……」


    女人無法理解男人的浪漫嗎?


    「僵屍這種非科學的東西,怎麽可能存在呢?」


    「啊啊、你是這個意思喔。」


    她這句話似乎哪裏怪怪的,我差點就被唬住了。


    「……不對、你在講什麽啊。我麵前不就有一個非科學的聚合體嗎?」


    照她這樣講,神明也是非科學的存在了。


    「你說我可愛的程度非科學嗎?主人,你過獎了啦。」


    有沒有這麽樂天啊?這已經是厚臉皮的程度了。


    就在我思考該如何嗆她的時候。


    「啾嗶!」


    秋葉猛然發出怪聲。


    「喔喔、你是怎樣啊?」


    「主人,啾嗶來了喔、啾嗶來了喔!」


    「抱歉,麻煩你講人話好嗎?」


    「我發現有人超困擾的。」


    「真的嗎?」


    「真的啦。實實在在、童叟無欺喔!」


    秋葉用力揮手表明她沒有說謊。偏偏她多說了一句無謂的廢話,害我又起了疑心。


    畢竟,這家夥隻有找到十元硬幣掉落和忘記買醬油之類的輝煌戰績啊。


    看她講得這麽誇張,反正一定又是沒有真正麻煩的人物吧。


    「好啦好啦,這次是怎樣?手機沒電的家夥嗎?」


    「不是啦。」


    「不然咧?忘記帶雨傘的?」


    「也不是。」


    「那麽……」


    我試著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簡單說呢,有人暈倒了喔。」


    「靠、這很嚴重耶!?」


    這次的情況遠超出我的想像!?


    「所以,我才說有人超級困擾的啊!」


    「抱歉,我以為你是亂講的……那麽,對方在哪裏?」


    仔細想想,我的神力是實現別人的願望。換句話說,沒有祈禱就無法發動,失去意識的人是要怎麽祈禱啊……。


    算了,這暫且不提,當務之急是去幫助暈倒的家夥。要是我沒辦法救助對方,至少可以幫忙叫救護車。


    現在事態緊急,不管是人或神都該盡一份心力。


    「就在附近,請主人跟我來。」


    話還沒說完,秋葉跳到了隔壁大樓的屋頂上,我也跟在她身後移動。


    怎麽有人會在路上暈倒呢?是身子突然出問題、還是受了重傷啊?我利用飛簷走壁的時候觀察底下的街道,沒有看到什麽混亂的景象,看來不是發生什麽重大事故。


    那麽,是喝醉的人醉倒在地?如果是這樣,那就通報警方處理吧。


    「主人,在這下麵!」


    秋葉跳下兩棟大樓之間,我也跟著降落地麵。


    那是一條夾在高樓間的陰暗巷弄,完全就是城市的黑暗地帶。


    是有小混混鬥毆嗎,不然怎麽有人在這裏暈倒?


    「啊、就在那裏。」


    秋葉指著一位倒在垃圾堆裏的人物。


    她綁著銀色的雙馬尾——。


    身穿禦神樂學園的女生製服——。


    手中還緊握長劍——。


    這位少女——。


    「咦……啊……」


    ——頭好痛。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我會這麽訝異,不是因為少女倒在這種地方的關係。


    ——刺痛感又來了。


    真正的原因是,我似乎認識這位暈倒的少女。


    至今多次浮現我心頭的異樣感,也變得越來越強烈。


    我的耳朵內響起了激烈的雜音。


    「咦、這不是命小姐


    嗎!主人!是命小姐喔!」


    秋葉焦急呼喊的那個字眼,聽起來簡直是異國的咒語。


    ——刺痛感轉強了。


    我知道那是人名,但我的腦袋很混亂,沒辦法好好整理思緒。


    「她是……命……?」


    當我一說出這個名字。


    眼前的景象頓時顛倒錯亂。


    細小的沙粒慢慢聚化成影像的感覺,在我的內心激蕩。


    我的世界、視野、價值觀大受動搖。


    構成我這個人的重要缺塊,漸漸回到我身上了。


    強烈的暈眩和煩惡,由內而外地衝擊我。


    混沌的思緒撥雲見日,片斷的意識也豁然開朗。


    「……命……」


    這個異國咒語般的字眼,在我的腦中變成具有明確意義的字句。


    ——這時一道靈光乍現。


    瞬間,我找回了所有遺忘的記憶。


    眼前暈倒的少女是我最愛的表妹、也是神明的天敵『弑神者』——她的名字,就叫八阪命。


    ◆ ◆ 波多浦神社大殿·深夜 ◆ ◆


    「喂、我回來囉。」


    「喔喔,辛苦啦,跑腿的主人。」


    我一進大殿,將寶特瓶狠狠砸向秋葉。


    「傳得漂亮。」


    可惜被她穩穩接住了,嘖。


    「命的情況如何了?」


    「她睡得很沉,睡眠不足的情況挺嚴重的。」


    「……是喔。」


    我俯視著睡在大殿地板上的命。本來我想讓她睡在溫暖的被窩裏,可是在這間連神主也沒有的神社裏,根本沒有被褥可以給她使用——這也是不得已的。


    「總之,你說的東西我買回來了。」


    「多謝主人。」


    「我向店家要了收據,記得付我錢啊。」


    「喂、主人你很壞耶!」


    「開玩笑的啦。」


    我們在巷弄裏找到命之後,先把她帶到了波多浦神社。


    其實,我是打算帶她回家休養的。遺憾的是我不能這麽做——否則八阪信輝身為神明的事情很可能會被她發現。


    命不知道我是神明……不、正確的說法是,她不記得我是神明。


    我們曾經發生過衝突,命的記憶也被我奪走了。我也很清楚,那隻是讓我苟延殘喘的權宜之計。


    後來,我一直隱瞞自己是神明的事實,不敢正視終有一天會被揭穿的將來。


    ……沒想到。


    「我看看喔,飯團和運動飲料,主人的確有照我的吩咐購買呢。咦?為什麽你買蝦仁美乃滋口味的?梅幹和昆布才是飯團的王道吧!」


    秋葉開朗的聲音,喚醒我陷入沉思和自責的意識。


    「你說什麽傻話啊?蝦仁美乃滋和鮪魚美乃滋才是王道好不好。」


    「怎麽都是美乃滋啊!主人,你是美乃滋魔人喔。像你這種沒有顧慮卡路裏的家夥,是女性的公敵!」


    「吵死啊,不滿意不會自己去買喔。」


    「我、我又不能去買東西,店員看不到我啊。」


    「嗚……」


    秋葉都這麽說了,我也沒辦法反駁。


    根據秋葉的診斷,命處於嚴重的睡眠不足和饑餓狀態。


    於是,我隻好先到超商購買食物……。


    我得變回人類去買東西,再變成神明跑回神社,過程有夠麻煩的。


    不過,為了我的妹妹,這點辛苦不算什麽。


    「話說回來……我怎麽會忘了命呢……」


    我們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況且,她是我重要的妹妹,我怎麽會忘了她呢?


    問題是,直到剛才發現她為止,我完全忘了她的存在。先前我還以為自己從沒遇過『弑神者』。


    最近我常有一種異樣感,好像我的身旁少了什麽東西,想必是命不在的關係吧。


    那個時常讓我幸運吃豆腐的對象——呃、應該說命是主動送上門來的。


    那個會做早飯給我吃的對象——。


    那個小時候會陪我一起去圖書館的對象——。


    那個在學校常伴我左右的對象——。


    全部都是命。


    現在回想起來,以前和我一起去圖書館的不隻鈴,我們是帶著命一起去的。


    為什麽命的存在,會從我的記憶中消失呢?


    這種事情……。


    「真有可能發生?」


    「可能喔。」


    秋葉回應了我的自言自語。


    「那一定是咲耶小姐的斷緣。」


    「斷緣?那是什麽?」


    「和結緣相反的招術。不是締結緣份,而是斷絕緣份的能力。」


    「還可以辦到這種事?」


    「當然可以啊,斷緣遠比結緣容易多了。」


    「這樣啊。」


    和締結關係相比,斷絕關係花不了多大功夫。哪一邊比較容易自然不言可喻。


    「那麽,被斷緣的人會怎麽樣?」


    「顧名思義,和別人的緣份會被斷絕啊。」


    「……就這樣而已?」


    「就這樣而已,所以才可怕啊。」


    我以為這沒什麽大不了的,秋葉卻皺起眉頭渾身發抖。


    也許秋葉的表現是誇張了一點,但她顯然很害怕那招斷緣。


    「緣份是一種牽絆。一旦牽絆被斷絕,就無法和任何人扯上關係了。失去緣份的人會被眾人遺忘,甚至失去存在感。」


    換言之,會像我一樣失憶就對了。


    被斷緣的人,會從眾人的記憶中消失。


    「而且,中招的人不光是在記憶中失去存在感喔。」


    「現在這個當下也同樣沒有存在感是嗎?」


    「沒錯,命小姐成為大家無法接觸、也無法辨識的存在。」


    「……相當於透明人是嗎?」


    「是滴。」


    說不定,命曾向其他人求助。然而受到斷緣的影響,沒有人理解命的存在——大家根本沒發現她。


    而命求助的對象,很可能就是我。


    一想到這裏,一股煩惡的感覺湧上我的心頭。


    忽略重要對象的恐懼,以及被重要對象忽略的絕望。


    斷緣——正是帶來恐懼與絕望的招術。


    「被所有人遺忘的透明人……真是可怕的孤獨感啊。」


    「嗯,咲耶小姐平時是不會用這一招的,遇到『弑神者』就另當別論了。」


    上次遇到咲耶時,她說自己正在懲罰『弑神者』,這也表示命當時已經中了她的斷緣。我竟然還愚蠢地認為,結緣之神無法對抗『弑神者』。


    不管是任何英雄豪傑,或是擁有足以弑神的力量,人類終究無法戰勝那種孤獨。


    「不過,我們現在不是發現命的存在了嗎?」


    「斷緣是斷絕人與人之間的緣份,神明是不會受到影響的。主人剛好是半人半神,所以才會受到影響啦。」


    「啊啊、原來是這樣……」


    我在身為人類時無法想起命,直到變成神明看到她之後,才想起了她的一切。


    如果我沒有在巷弄中找到命……後果我連想都不敢想。


    不曉得命受斷緣影響多久了。


    這一段時間,命孤伶伶地待在這個世上。沒有人看得到她、也沒有人記得她,她就一個人在孤獨中徘徊。


    在我悠閑清掃空地的時候,命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


    我試著站在她的立場著想,心裏既難過又悔恨。


    「主人,我想問一個很馬後炮


    的問題。你把命小姐帶來這裏沒關係嗎?據點被發現,對主人不太妙吧?」


    「沒辦法啊,又沒有其他地方可用。要是真的被她伏擊我也認了。」


    「哇啊、一碰上命小姐的事情,主人完全不懂得瞻前顧後呢。主人啊,好歹也稍微思考一下嘛。」


    「……你很吵耶,我知道啦。」


    那一夜和命決鬥也是這樣。我嘴上說要接受她、麵對她,實際上我什麽也做不到。


    我不顧一切地和命對峙,結果隻得知她成為『弑神者』的理由。


    這點小事,其實隻要和命好好對談就能辦到了。是我缺乏覺悟和勇氣,才會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


    我真是個不成熟的半吊子。


    我氣得咬牙切齒,內心滿是苦楚的滋味。


    「嗯、嗚嗚……」


    這時候,命的身子扭動了一下。


    她的雙眼緩緩張開了。


    「這裏是……」


    「唷、你醒啦,早安啊!」


    「……咦!」


    命的動作快如閃電。


    她一看到秋葉開朗揮手,立刻抓起地板上的長劍翻身備戰。


    命跳到後方拉開距離保持警戒。


    「你們是『狐麵之神』……還有那個『胸大無腦、態度輕浮的夥伴』。」


    「喂!我的評價怎麽糟成這樣啊!?」


    「罵得好啊,再多罵幾句。」


    「主人!」


    我是覺得,這樣的稱呼不適合用嚴肅的表情說出口啦。不過事實如此,我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麽。倒不如說,我希望命能再多嗆個秋葉幾句,這樣秋葉也會改變平時的態度吧。她肯改變就好了,是說她真的會改嗎?


    「這裏是……神社?」


    「是滴,這裏是我們的愛巢喔。」


    「你們把我帶來這裏想幹什麽?難不成……」


    「沒錯,你猜對了,嗬嗬嗬。」


    「「想做色色同人誌的事情!」」


    命和秋葉異口同聲說出相同的答案,我聽了頭好痛。


    為什麽、為什麽我身旁沒人可以長時間保持正經的?會煩惱這些事情的,該不會隻有我一個人吧?


    如果耍寶就能生存下去,我也想這樣做啊。嗯、就這麽辦吧。


    「不過,我是不會屈服的。」


    命舉起長劍威嚇。喔、她又恢複正經的氣息了?


    「我已經決定了,第一次要讓哥哥溫柔而甜蜜地奪走,羞。」


    唉、果然沒恢複正經啊……。


    「……咦?」


    怪、怪了?我怎麽完全不知道有這種預定計劃?還有,什麽叫溫柔而甜蜜地奪走她的第一次啊?


    呃呃、她的意思是……。


    啊、啊啊,命是在開玩笑是吧?哈哈、嚇死偶了。


    「什麽!主人,你竟然……」


    「喂!」


    我立刻用手刀劈向秋葉。


    「你想講什麽!」


    「咦?當然是主人對命小姐……」


    「喝啊!」,


    「呀啊啊!?」


    我再往秋葉腦袋來上兩記手刀。


    「你幹嘛啦,主人!」


    「乖吼,不要再說廢話了好嗎?」


    我笑容滿麵地警告著秋葉。微笑本身是種很具攻擊性的東西,特別是用來威脅對方時最具效力。


    其實我是怕她亂講話,害我的真正身份曝光,所以才會這麽緊張。


    「你們先冷靜下來聽我說。」


    現在我必須引導談話的方向,否則情況會變得很混亂。


    不過,我真有本事控製全場嗎?這個意外的重擔令我很不安,我得振作才行啊。


    「首先,『弑神者』。我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隻是剛好看到你暈倒,才把你帶來這裏。」


    「當然,我們也想玩弄你青春的肉體!」


    「嗟了!」


    「呀啊!」


    我的手刀又一次劈向秋葉腦袋。


    「你敢再說廢話,我就揉你胸部喔。」


    「咿咿、主人的吐嘈變得好黃好隨便喔!啊、可是,主人難得揉我胸部,到時候請溫柔一點喔。」


    她奶奶的,我超想嗆她的啦!不行、我不能回應她,不然對話無法進行下去。忍耐、你要忍耐啊,信輝。


    「性騷擾發言如此渾然天成……你果然是想對我……!」


    命舉起利劍對準我。喂喂、拜托你別這樣啊!我對你那把劍有陰影啦!


    「就跟你說不是嘛!」


    「我認為這要怪主人喔。」


    的確,也許是我在不恰當的時機說錯話。


    這下事情大條了,正當我煩惱地抱住腦袋時。


    咕嚕嚕嚕嚕。


    大殿裏響起很大的聲音。


    「這、這是什麽聲音啊?」


    「………………」


    仔細一看,命滿臉通紅地按住自己的腹部。


    「啊啊、原來喔,那個聲音是——」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


    命的利劍對準秋葉,威脅她不準說出答案。不過……


    咕嚕嚕嚕嚕嚕。


    命的肚子發出了更大的聲音。


    「~嗚!!」


    命的俏臉也越來越紅了。


    「哈哈、拿去吧。」


    唉、肚子再這樣叫下去,命的羞恥心會受不了吧。


    我拿起裝入飯團的塑膠袋丟給命,她單手接住後確認裏麵的東西。


    「……這是什麽意思?」


    「你不一定要在這裏吃,如果你不信任我們,可以到其他地方吃。」


    「我不接受神明的施舍。」


    「那麽,袋子裏有發票,請你添入同樣金額的香油錢。這樣就不算施舍了吧?」


    「……你們神明很擅長唬人的詭辯呢。」


    「你就當被我唬一次好嗎?再不吃點東西,你的身體會撐不下去的。」


    命望著我聳肩的模樣和手中的袋子,內心經曆了天人交戰。


    「這次的人情就先欠著吧。」


    命簡短地說完後,邁步踹開大殿的門。沒鎖頭的門被輕易踹開,命直接衝到了戶外。我目送命離去,並沒有追上她。


    「哇、主人好風流喔。」


    「不要這樣講啦。」


    我的視線停留在命離開的方向。


    「命那家夥,之後打算怎麽辦呢?」


    「就常理來看,她會去攻擊咲耶小姐吧。不解決斷緣也不行啊。」


    「……的確是這樣沒錯。」


    『弑神者』是一種被詛咒的存在。那些人擁有強大的力量,卻也背負著不得不弑殺神明的宿命。


    幹這一行能活多久也是未知數。萬一碰到像這次的危機,很可能會失去性命。


    不過,命還是選擇成為『弑神者』。


    這一切都是因為——十年前我們失去家人時,神明不肯幫助我們的原故。命對神明感到絕望,決意報仇雪恨。


    而我選擇攀上眾神的頂點,支配舊有的神明。


    對人類見死不救的神明沒有存在價值。所以我想支配天界帶來全新的秩序,命則想毀滅所有的神明。


    我們的動機相同,選擇的道路卻大相徑庭。


    「我真的做好覺悟了嗎?」


    命甘願承擔詛咒,我又有什麽樣的覺悟?


    當然,我很清楚覺悟不代表一切,話是這麽說沒錯……。


    可是現在的我,能為命做些什麽呢?


    若想幫助她,我需要什麽覺悟?


    我佇立在大


    殿之中,命飛奔到大殿之外。


    這個差異,似乎象征我們的選擇如同天壤之別——。我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 + 深夜的小公園 + +


    「嗯、唔、唔……噗哈。」


    我來到住宅區的小公園裏,坐在長椅上一口氣喝光運動飲料。甘甜的液體灌入喉頭,感覺活力漸漸流向四肢百骸。


    「呼、這就是重生的感覺吧。」


    或者該用『沁入心脾』來形容比較恰當吧。


    這種想法有點像中年大叔呢,我懷著百感交集的心情自言自語。久違的運動飲料就像甘露一樣,也難怪我會如此感動。


    「話說回來,真不可思議。」


    在暈倒之前,我明明失去了做任何事的幹勁。


    我甚至連吃東西都懶了。


    然而,那時候我的肚子……。


    「……算了,還是忘了那件事吧。」


    我為何會那麽失態呢?回想起剛才的一幕,我的臉頰又發燙了。


    那純粹是我身為一位少女的害羞回憶,和神明或弑神者的立場沒有關係。


    「我現在該思考的是,為何我會恢複活力。」


    現在發生了一件從沒發生過的事情,這對我來說也許是一個轉機。


    當然,這也許不見得是什麽轉機,但至少能視為打倒結緣之神的少數線索。


    「難道結緣之神的力量不完整嗎?」


    我認為這個可能性並不高,以推論來說也太過樂觀了。


    我很清楚,世上不可能有這麽湊巧的事情。


    不過,我確實掌握了某種契機。


    「要說有什麽奇怪的事情……」


    莫過於遇上那個『狐麵之神』吧。


    是他幫我解除身上的詛咒嗎?我想這不太可能,這麽做對他並沒有好處。


    「嗯——……」


    至於其他的可能性……。


    我歪著脖子陷入沉思,這時肚子又發出了聲響。


    我急忙左顧右盼,幸好周圍沒有任何人,我也鬆了一口氣。


    「現在先休養身子,晚點再思考吧。」


    多虧有這些食物可以填飽肚子,這下子我又能戰鬥一段時間了。


    不是隻有互砍才叫戰鬥。收集敵人的情報,推理出應戰的方法也是戰鬥的一環。


    「加油吧。」


    我必須努力斬下結緣之神,解除身上的詛咒。


    否則我無法回到自己的歸宿。


    「我要回到哥哥身旁。」


    隻要有哥哥、隻要能陪在他身旁,我就有辦法活下去。


    我終於找回了構成八阪命的重要缺塊。


    那就是『哥哥』——八阪信輝。


    「我開動了。」


    我拆開飯團的包裝紙。


    要回到哥哥身旁,我得完成什麽事情?


    我在內心慢慢思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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