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o工作室一行人一起去了京都。


    旅途中一行人的氛圍尤其歡樂。


    “到了之後住我家。”江恒朝眾人說道。


    “我們這麽多人住你家不合適吧?”


    江恒:“合適, 我家大得很。”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陳鐵林問:“江哥啊, 你家人會不會嫌棄我們不上流。”


    陳鐵林的一句話可?謂是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tao工作室除了一位將海市攪得風生水起的陶萄之外,還?有一位處處透著富有的江恒。


    “他們怎麽就嫌棄你們不上流了。”


    “不啊, 可?是你天天開的都是豪車,我真的覺得我把握不住啊!”


    陳鐵林說話的語氣惹人發笑?。


    實際上, tao工作室的這幾個人,還?確實沒有家庭條件特?別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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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夠送子女學藝術的,再差也差不到那?裏去, 可?江恒確實看起來太少爺了些。


    江恒道:“我父母蠻好相處的,我哥也是。”


    錢芬“啊”了一聲,“你還?有哥哥嗎?”


    江恒道:“我沒和你們說過嗎?”


    “沒啊。”


    “你們想啊, 我要是家中獨子,我爸媽能放我過來麽?”


    “不過他們真的挺好相處的, 嗯。”


    江恒自己又補充了一句。


    這惹得大家將信將疑。


    不過重新回到京都, 這個大家曾經呆了很久的地方、華國的首都, 這裏精英薈萃,一年前離去的時候,眾人心中還?帶著幾分迷茫, 可?如今回來的時候,卻倒像是衣錦還?鄉。


    雖說一部?《帷幄》隻?標誌著他們剛剛起步,但是這一年來, 他們的長進?,恐怕比大學四年還?多。


    在劇場所學到的東西,在拍攝各類宣傳片時學到的東西,讓他們自己都看到了意義?。


    如果說一年前離開的時候, 他們不過是想為了自己虛無縹緲的未來搏一把,那?麽現在,他們看到了更高更遠的地方。


    也許是陶萄的作為,讓他們逐漸對於爆炸性的熱搜和輿論不以為意,陶萄讓他們知道,那?些東西要掌控起來很簡單。


    難的是——幹實事。


    怎樣拍一部?好電影,怎樣把電影拍的更好。


    一部?《帷幄》讓他們賺得盆滿缽滿,他們工作室所有人的工資卡裏都是一長串的零,但是這夠了嗎,不夠。


    這次不再用陶萄提醒,他們也覺得不夠。


    “這次是金虎獎,下次還?得更誇張點?。”


    “比如?”


    “比如華百獎,哈哈。”


    “可?咱們金虎獎還?沒拿到呢。”


    “你覺得我們能拿不到?”


    “呸,說什麽晦氣話呢。”


    大家嘻嘻哈哈,就連向來嚴肅的李緒文和寡言的周嘉意也參與其中。


    隻?有陶萄隨意地靠著座位上,手裏拿著一本書在看。


    聽到陳鐵林說道華百獎的時候,陶萄掀了掀眼皮,隨即眼神又回到了書上。


    她還?在物色新的劇本。


    拍過《帷幄》之後,陶萄對於劇本的要求非常刁鑽,她讓工作室的人找合適的小?說或者可?改編的東西,但是把他們推薦的小?說基本都看了一遍,卻也沒找到她心儀的。


    薛雪那?裏還?有一個新寫的本子,陶萄找薛雪要了稿子看了一遍,看完之後她的感覺很奇妙。


    簡單來說,薛雪的主角還?是女性,而?書裏的女主人公和她有某種奇妙的相似性。


    薛雪直言不諱地告訴她,書中的某些片段確實有從她身上得到靈感。


    女主人公身上的冷漠、肆意、輕視社會規則,都和她有某種類似之處。


    隻?是電影不好拍,因為薛雪把女主人公寫成了一個絕世美人,首先,女主角不好找,其次,她覺得這個本子的情節比不上《帷幄》,畫麵感太強,陶萄知道自己有非常獨特?的鏡頭感,但她隻?會捕捉,而?憑空創造的能力?始終還?弱了些,然薛雪這部?新的小?說裏麵,女主人公所處的某些場麵太過於極致化。


    陶萄不想毀掉一個劇本,也不想一直在同類型的電影上止步不前。


    她需要更加能刺激她創作欲的東西,而?不是一個高懸的明月,掛在天上,但是卻無法?取得。


    如果有一天,她有了能夠去闡述這個劇本的能力?,她一定?會去拍。


    但不是現在。


    這麽想著,陶萄歎了口?氣。


    她感到有些煩躁,但是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也許是因為找劇本找太久了,之前找的也都被推翻,將近半年過去了,她卻也還?沒找到新的題材。


    大家聊得高興,陶萄坐在最後排,大家也都習慣了陶萄這副模樣,所以不覺得有什麽。


    “老大,好不容易到京都來,你就別這麽努力?了!等會兒領完獎再工作!”


    “就是就是,隻?工作不休息,人都要變傻。”


    陶萄瞥他們一眼:“你們倒是給?我找個好點?的劇本啊?小?說也行。”


    “我你們推薦過來的小?說,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些沒人說話了,陳鐵林委屈道:“我們這不是怕你太壓抑嗎?”


    “不是說薛雪老師發了稿子過來嗎?為什麽不拍呢。”


    陶萄實話實說:“沒本事,拍不出來。”


    “老大,我懷疑你在凡爾賽。”


    江恒卻說:“也不是。”


    “你們沒有感覺到嗎?我們拍了《帷幄》之後,起點?太高了,如果下一步電影不如這一步,那?是很容易被人詬病的。”


    周嘉意也說:“沒錯,網上確實有很多這種說法?,說我們出道即巔峰的太多了,一旦下次的東西出來不如這次,肯定?有很多頂帽子扣在我們頭上。”


    tao工作室的作風其實是很低調了,但是陶萄在《帷幄》之時,宣傳聲勢浩大,之後回到夏家,幾乎又是常常霸占熱搜,陶瑞超市還?又用了之前的全網宣傳的手段,一旦被關注度過高,各種質疑自然隨之而?來,哪怕是《帷幄》的質量如此之高,也免不了遭人詬病。


    到處都有紅眼病,編導圈自然也一樣。


    那?些說他們“出道即巔峰”的言論,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幾分水軍,幾分路人,不得而?知。


    李緒文道:“好在拍完電影之後,我們也一直在拍各種主題的宣傳片。”


    “至少沒有手生。”


    這倒是真的,他們的時間?幾乎是沒有浪費的。


    因為葡萄那?邊,找上門來的品牌越來越多,他們如今拍宣傳片已經手法?無比嫻熟了。


    而?陶萄對於這類片子的質量要求向來很高,所以沒有所謂的商業宣傳片就是隨便拍拍的說法?。


    幾乎每一次都是絞盡腦汁、用盡全力?在創造出一支好的短片。


    這也是為什麽業界流傳著一句話:tao出品,必屬精品。


    “要是實在不行,我們換個題材拍?”


    “什麽題材?”


    “懸疑片啊哈哈哈哈。”


    “呸,老大之前可?從來沒拍過這種類型的。”


    “那?就……愛情片?我們搞個七夕檔也好嘛。”


    “我看喜劇片可?以,我們《帷幄》主題還?是太正了,搞個不那?麽正的……”


    陶萄聽著他們的話,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噯,你們想什麽呢?我要拍點?刺激的東西,又不是說要徹底換個風格。”


    陶萄說話沒有架子的時候,也就是一個年輕的過分的漂亮姑娘,皺著眉頭的樣子都讓人想要好好哄哄。


    “我們說著玩嘛。”


    “主要是我認為,一個導演的風格是很重要的。”


    “我不能為了所謂的進?步就放棄自己的風格,而?盲目的追求話題度和劇情。”


    陳鐵林試探性地問:“那?咱們究竟是什麽風格?”


    陶萄忽然就被陳鐵林這句話給?問住了。


    什麽風格?她自己也說不出來啊。


    陶萄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斟酌著,用打著商量的語氣問大家:“所以我是什麽風格?”


    大家被陶萄這副模樣逗笑?了。


    李緒文笑?著道:“很難說的,陶導在這件事上麵應該比我們都清楚才對。”


    錢芬也笑?了起來:“我也覺得很難說。”


    陶萄漆黑的狐狸眼裏露出一絲了然。


    “你們也說不出來是吧?”


    笑?聲沒了。


    的確,他們也說不出來。


    陶萄道:“其實也不用說出個具體的風格來,我知道是什麽感覺就行了。”


    豆瓣上某位獲讚最多的對陶萄風格的評價是這樣寫的:“像是混沌的風從很遠的地方吹來,她的一個個鏡頭總是帶著幾分奇妙的味道,剪輯方式不是典型手法?,可?是組合在一起,就是讓人感到這些畫麵確實是一股風,哪怕認不出這風的屬性,但是它吹拂著人的麵頰,讓人感到由衷的舒適。”


    說是混沌的風,大概是因為陶萄的《探視》裏的那?暴風雨的鏡頭,是在給?人留下了太深太深的印象,它也同樣能在某種程度上很好地代表這個階段陶萄的風格。


    “隻?要我覺得順眼,那?麽它拍出來就是合適的。”她仿佛沒覺得自己這話多囂張似的。


    說完,陶萄打了個哈欠,她將座椅的角度往後調,然後將打開書隨意蒙在了自己的臉上,聲音悶悶的:“噯,你們有時間?就趕緊多看點?作品,不然今年要坐吃山空。”


    陳鐵林起了個頭:“報告長官,收到,保證完成任務。”


    “收到!”


    “收到哈哈……”


    京都的天還?是有些寒冷,穿了許久的黑色風衣,陶萄在穿衣鏡裏都覺得自己像奔喪的,如今不再見夏家人,陶萄總算從衣櫃裏挑出了適合春天的顏色來。


    粉紫色的開衫長袖,內裏是乳白色的針織長裙,腳下是一雙粉紫色的的柔軟的平底鞋,邊上有櫻桃色的滾邊。


    站在胡同門口?,陶萄在一旁等陳鐵林幫她把箱子搬下來,她本來是想自己搬的,但是幾個男生不讓她和錢芬動手做這些,美其名曰他們得照顧女士。


    寒冷是寒冷了些,但是隔壁四合院的牆頭伸出幾枝梨花的花枝來,在風中微微搖曳著,風一會兒大了起來,陶萄的裙擺被吹得左右舞動,太陽也顯得輕柔,如同一層紗覆在人身上,幾個男生忙活,陶萄就和邊上的錢芬說薛雪給?她看的稿子,卻不知錢芬又看著她看的呆住了。


    忽然間?,隔壁的牆頭傳來一陣響動。


    “爸,我看著花枝兒就這樣放這挺好的,多有韻味啊,你要是摘下來放瓶子裏,屬於是退而?求其次了,根本不好……”


    “讓你取就取,這麽多話幹什麽?”


    陶萄轉身仰頭看去,忽然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攀住枝頭用力?搖了一下,梨花雪白的花瓣就朝著陶萄的臉撲簌簌地落下來,陶萄沒反應過來,便看見那?牆頭竄出來一個人,四目相對,那?人呆住了,陶萄也呆住了。


    等陶萄回過神來的時候,牆頭的腦袋已經消失不見了。


    “爸,你自己上去吧啊,剪子我給?你放上麵了,我進?屋喝口?水去。”


    男聲從圍牆裏邊傳出來,聲音越來越小?,似乎走遠了。


    江恒下來的時候,看見陶萄正站在牆邊發呆。


    她臉上被陽光照著,就仿佛江恒第一次送陶萄在周加西門口?的時候一樣,帶著一種別樣的氣質,這種氣質江恒從來沒有在別的女孩身上看到過,將近一年的時間?過去,她似乎變得成熟了一些,可?是依舊是隨意瞥一眼,也是要驚豔某處時光的美麗,嫵媚,蠱氣十足,卻帶著幾分冷。


    那?幾片桃花落在她肩頭,如同水麵的波光在微微搖曳,一種很柔軟的漂亮。


    很快,江恒的父母便出來迎接了。


    這裏的四合院,是頂頂的有錢人才能住的地方,離京都的地標性建築不過二十多分鍾車程。


    主要的是,這裏很清淨,鄰居之間?都認識,但輕易不會互相打擾。


    聽到動靜,江恒的父母很快出來接待他們。


    “爸!媽!”江恒過去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擁抱。


    隨後裏麵有人出來幫幾人提行李,陳鐵林站在外邊伸著脖子往裏邊看,看到院子裏麵寬敞又精致的景象後,深覺自己還?是低估了江恒家的壕氣程度,這哪裏是一般的富二代啊,這簡直就是金窟窟裏長大的小?少爺嘛!普通人哪能在這裏住得起這樣的房子。


    江恒此刻還?真感受到了點?衣錦還?鄉的喜悅來。


    “爸,你看到我拍的電影了沒,怎麽樣?水準在您這能不能過關?”江恒笑?著問。


    “進?去說,你讓人家姑娘站外麵吹風是吧?”


    江父顯然是不想給?江恒嘚瑟的機會,朝兩個女生所在的地方看了兩眼,最後目光停在陶萄身上。


    撥開江恒的手,江父一臉笑?意地朝著陶萄走去,江母白了他一眼,緊隨其後。江恒嘴角抽了抽,他還?沒開始介紹,江父已經自發地和陶萄聊起來了,態度那?叫一個熱絡。


    “姑娘,你就是陶萄吧?久聞不如一見,之前我們倆還?在電視裏看到你的采訪,我還?和孩子他媽說你不可?能這麽年輕,沒想到你真這麽年輕啊!這半年的時間?,就多謝你照顧我家江恒了!”江父的聲音聽起來精神氣特?別足,說話也是爽朗的腔調。


    陶萄看出了兩位長輩對自己的喜歡,倒也表現得特?別溫柔。


    對待長輩,陶萄向來是這樣的,隻?是tao工作室的人見了這麽溫柔的“陶導”,總覺得不太真實。


    陶萄狀似無意地朝隔壁家牆頭瞥了一眼,上麵橫斜出來的幾枝梨花剛剛被無情地搖了幾下,此刻顯得光禿禿的。


    想起剛剛牆頭出現的那?張臉,陶萄有些好奇地正要打探隔壁住的是誰。


    這時牆裏又傳來了爬牆的聲音。


    “爸,我真是服了您了,我剪還?不行嗎……”


    聲音戛然而?止,那?人一探頭,又再一次精準地和陶萄四目相對。


    似乎是沒反應過來,他本能地來了一句:“怎麽還?沒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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