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殤用力捏著荷包,險些將裏麵重要的藥丸給捏碎,待那個滿身脂粉味的女人走了之後,他抬手用力的搓著被她摸過的每一寸肌膚,直到那裏發紅了這才住手。


    夏日炎炎,這似火的驕陽籠罩在相府的上空,卻依舊無法瓦解裏麵沉悶冰冷的空氣。


    裴玉嬌躡手躡腳的回到了天水閣,她的母親因為長時間的身心折磨而體虛非常,就算有了良藥拉回了這條命,可她的身子骨也不如從前那般硬朗,整日都昏昏沉沉的,不是睡覺就是對著銅鏡自言自語。


    母親的話雖然很輕,但是她也能從那咬牙切齒的隻字片語能夠猜測到母親在說些什麽。


    母親是在怨恨,恨自己也恨那個薄情的郎君,可這份怨恨過後,竟然甜滋滋的笑了,似乎是想起了當年花田月下,你儂我儂的親熱場景,恐怕那是她嫁入相府後僅有的快樂時光了吧,竟然比那小家裏出來的莫氏還不如,至少莫氏現在掌控著府內大大小小的事物,老祖宗又深居簡出不問世事,所以才會養成那般囂張的氣焰,才會讓母親處於水深火熱的煎熬之中。


    不過她的好日子也算是過到頭了,雖然自己知曉損毀金絲楠木貴妃榻並非莫氏的主意,可這份過錯也得算在她的頭上,到時候隻要長公主成為府中的貴妾,那麽她可就得夾緊尾巴戰戰兢兢的做人了。


    這長公主可不比一般的人,表麵上溫良恭儉讓,實際上卻正好相反。否則那些簪纓世族、皇親貴胄見了她又怎麽會如同見了洪水猛獸般作鳥獸散呢。


    裴玉嬌悠然歎氣,小心翼翼的拔出了握在枯槁手中的銅鏡,確定她還在沉睡之後,躡手躡腳的來到了側屋,她屏退守在屋內的二三等丫鬟,隻留一個體己知心的廖婆子在一旁伺候著。


    廖婆子在這府中已經呆了大半個世紀了,她自然知曉這府中的規矩是什麽,這做仆人的規矩又是什麽。


    所以縱然她心中對公主貴妾之事很是好奇,可也恭敬如常的在一旁伺候著,默然不語,主子吩咐什麽她便做什麽。


    裴玉嬌很是欣賞她這副沉靜穩重的性格,比綠波那個不成器的一等丫鬟實在是好太多了,如今府中正是多事之秋,多一個像廖婆子這樣的丫鬟對於她來說是件好事。


    “綠波那個小丫頭也不小了吧,該是為她找個婆家了。”裴玉嬌洗去了身上的脂粉味,褪下裹著嬌軀的豔麗華服,再次換上了一襲月白纏枝西番蓮緙絲圓領廣袖袍,下著雨過天青煙羅裙,抹去了胭脂水粉的臉頰更顯得蒼白無力,儼然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


    “縣主,您還是上點妝吧,這老祖宗雖不喜那大紅大紫的裝扮,可若是讓她見了您病病歪歪的模樣,豈不要心疼。”廖婆子說的很是委婉,她趕緊尋了個鑲嵌螺鈿的胭脂盒遞到了她的麵前。


    裴玉嬌擺手,拒絕了這個提議,雖然臉色蒼白的過分,嘴上也不帶半點血絲,可這正是她要的結果,她想以這個無言的辦法告知老祖宗,莫氏這幾年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越界了,已經不能容許她在這樣下去,這長公主可不是那麽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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