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鈴藤小槙 其十二


    小槙在黑暗中聳立的白色城堡前停下腳步。


    城堡在湖的湖心處。


    小槙所在的陸地與城堡之間有一座大橋相連對麵就是城堡。


    在滿是霓虹燈的遊樂園中,隻有城堡的周圍是被黑暗所包圍。小槙看到的是巨大的城堡的輪廓和它在水中搖曳著的黑色的影子。


    「與死最近的地方是水麵。橋從以前開始就被視為連接生與死的境地的恐怖的地方。『我曾是現在的你。你將會成為現在的我吧』……這個說的是、生者和死者啊」


    被黑暗包圍的空間中,小槙自言自語。


    「主人推倒了『第一麵城牆』!入手了新的程序『d?punch』。『 d?punch』在格鬥戰中……」


    夾在腋下的終端中傳來os 的聲音


    「第二位主人到達了地區0。現在開始檢驗通關條件。通關條件,完成。現在執行最終劇情程序」


    下一個瞬間,夜空的寂靜被數不勝數的光線打破了。


    鐳射光線。


    城堡的上空好像事先籠罩了煙霧一樣,光線照射時,光線無規則的在夜空盤旋,又慢慢地不斷匯聚起來。


    在鐳射光線的照耀下,發覺橋上站著一個人。


    厚厚的大衣包裹全身,針織帽蓋住眼睛,立領擋住嘴巴,是一個瘦瘦的人。背對著鐳射光線的迷彩紋大衣,看起來好像全身被血洗過一樣。


    防禦人『零』。


    祗園寺新汰稱之為怪物的人。看不見素顏的防禦人靜靜朝這邊望過來。


    頭上的光線突然變化了。巨大的城堡上空,成千上萬段光束排成了光的字母


    『t』『a』『g』『c』以及『f』五種種類的文字。


    光線字母完成的同時,防禦人『零』朝這邊邁出腳步。


    「『直麵疑問,你就一定會與我相會吧』,也就是說要解明那些字母的意思吧」


    防禦人從大衣中抽出匕首。和小槙的距離不到五十米。


    『零』將刀刺到自己身上的時間連一分鍾都不要吧。


    「原來如此,果然是目前為止最難的問題呐」


    仰望夜空思考著的小槙,開始了超跳躍。


    在現實與思考的境界線消逝的空間,五種類的文字在小槙的周圍隨機地交錯。無表情的小槙完全安定不下來,陷入混亂之中。


    感性地判斷為不可能解答的思考,瞬間改變了模式。


    在空中飛舞的文字按原來的順序停下,排成一排。她開始有搜索起有規則的排列。以最多的五種排列方法作為提示,排列起來。然後確定母音,又將世界各國的語言都對照一次。


    但是,在小槙的思考空間內再構築起來的數字瞬間奔潰了


    失敗。


    小槙的頭腦裏,判斷出這個問題是無法解決的。


    防禦人『零』的靴子踏著地麵,他和小槙的距離還不到十米了。


    ——不要被數字所支配了。


    將要放棄的小槙的頭腦裏,響起了祗園寺蓮的台詞。


    ——如果我能更加努力一點的話,會變成像春野君那樣易怒的人麽?


    尋思起自己曾說過的話。


    小槙的眼神改變了。


    思考空間重再構築的文字的資料,被打散得體無完膚,成為了被初期化的字母。又像是在嘲笑她一樣在她周圍飛來飛去。


    是誰啊,妨礙我計算的人。到底是哪個字母呢?


    映出了現實世界的小槙的眼中,看到了正對麵站著的防禦人。


    『零』將匕首揮了過來。


    小槙睜大眼睛。


    ——找到了。


    從此開始,小槙的思考就變得順暢起來。剛剛還一直不斷逃離著小槙支配的字母們一瞬間就被小槙支配。本該不存在與思考空間的風飄揚著小槙的頭發。無數的文字描繪著光芒的軌跡,漸漸排列出應有的姿態。


    站在被黑暗所封閉的思考空間裏的小槙,身旁出現了兩重螺旋的階梯。


    「『』」


    這樣說著,小槙察覺到自己的喉嚨中疼痛在遊走。


    防禦人的匕首將小槙的喉嚨撕裂了。但是隻是刀尖削掉了一塊皮,沒有割到動脈。


    「『腺嘌呤(adenine)』『胸腺嘧啶(thymine)』『胞嘧啶(cytosine)』『鳥嘌呤(guanine)』。構成人類的遺傳因子的dna的四種堿基。這些堿基互相對應排列,向雙螺旋結構延伸。但是有一個字母非常礙事,就是『f』。黃素蛋白(voprotein)。持有能夠將遺傳因子破壞的程序的蛋白質。將『f』連接的部分去除的話,立體的雙重螺旋結構圖就完成了」


    和防禦人對視著,小槙用清晰的口吻說到。


    「將螺旋階梯在立體空間展開的話,字母所表示的意思就明顯了。意思是『there is after now』就是在『現在』之後的事物,也就是『』,『下一個』啊」


    與小槙對視的『零』的背後,光的文字在到處飛撞著。


    比之前更加多的光束將整個城堡照亮了


    迷彩服大衣的男子,給小槙讓開了一條路。


    「回答正確。小槙」


    從終端傳來了果須田裕社的聲音。與以往不同,叫的是小槙的名字。好像是實時的聲音。


    「好了,來到我的城堡吧。你有這個資格」


    但是小槙卻沒有馬上邁出步子。


    小槙看著向道路一側移動以後就像人偶一樣佇立著的『零』,『零』也回看小槙。


    「那個、你等一下啊」


    小槙很自然地取出錢包,將終端放到腳邊,從錢包裏麵取出兩枚硬幣。


    「給」


    突然對著防禦人,左右手各拿著一個硬幣,然後同時放開。


    對左右放出的硬幣,防禦人輕輕鬆鬆地接住了。但是有一邊手確實對硬幣的反應有一點點遲鈍。小槙沒有看漏這一點。


    「能還給我嗎?這個月浪費的錢比較多,正在困擾呢」


    防禦人無言的將硬幣還回。


    「謝謝了」


    將硬幣放回錢包,並將終端撿起來。


    「我有個熟人也是先天性的有一邊眼睛看不見的呢,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向橋的對麵前進。


    「聽說那個人去世時,我很悲傷。要是再跟他說說話就好了,想讓他再多活一些」


    擦肩而過的時候,被衣領掩藏著的『零』的嘴角,浮出了笑容。


    「再見了」


    留下簡短的告別,小槙繼續前行。


    在色彩絢爛的光芒的照耀下,小槙走向城堡,雖然眼中看到的東西非常漂亮,但是耳中卻什麽都聽不到,世界上最寂靜的晚會就在湖畔舉行著。


    小槙毫無迷茫地赴宴。


    城堡裏,是異世界。


    穿過火把照亮的道路,向深處前進。什麽都聽不見,什麽都感覺不到。就連正在走路的感覺都好像要消失不見了一樣。


    輕觸出現在麵前的門扉。


    用力推門,門敞開了。


    果須田裕社就在那裏。


    這是在模仿覲見的場景吧,床前的絨毯呈階梯狀被一層一層地鋪起,在那深處,安置著一個玉座。


    但是,沒有牆壁


    有的是包圍了視野的繁多機械和連接它們的電線,還有巨大的屏幕。照明用具一個都沒有。


    台燈的光芒被機械的陰影所掩蓋,在空曠的空間中被埋沒。在黑暗之中閃現著些許光源。讓人更感覺像是在宇


    宙空間中彷徨。


    果須田裕社坐在玉座之上。


    就算身處黑暗之中,金色的頭發(怎麽會是金色?筆誤吧)仿佛像是放出了光芒,白色的肌膚就連黑暗都要支配一樣強調著他的存在。微微張開的雙眼是不是看到了小槙,這不得而知。


    這是和在視頻中見到的沒什麽不同的他的美貌,但是小槙覺得著仿佛就是另一個人。


    少年被埋在了無窮的電線之中。


    兩手被連在玉坐的兩側設置的鍵盤上。衣服中伸出了電纜,眼睛和喉嚨甚至是微微張開的雙唇,都被連上細細的電線。


    為了操作世界上最強大了超級電腦『home』不光是聲音,就連身體中的任何動作都用來給出高速的指令了吧。但是,並不僅僅是這樣。在小槙看來,無數的電線仿佛是果須田裕社的一部分一樣。這個太脫離現實的少年的存在,仿佛是牽製著這個世界的鎖鏈。


    「歡迎來到我的城堡,閑暇的挑戰者啊,你,果然來到了我的身邊啊」


    就好像是睡著了一樣的眼皮底下,少年的眼瞳動了起來。果然,他看到了小槙。


    小槙不解地側頭


    「閑暇的挑戰者?」


    「你說過的哦,因為很閑,所以來參加遊戲了」


    「說起來好像是這樣呢」


    「但是,這和實情不符。現在你站在我麵前是必然的,因為我一直在等待著你,也因為你想見我,所以你才會在這裏」


    「……」


    「我創造的遊戲好玩嗎?」


    果須田裕社一改原來的口吻,仿佛像人工製作出來的一樣的臉上,微笑浮現出來。


    「才沒來得及享受啊。勉勉強強呢」


    這樣說著的小槙鼻子,血像絲線一樣噴出來。小槙像個小孩一樣用袖子擦擦鼻子,將血拭去。感覺越是要提起精神,意識卻越漸漸模糊。


    果須田裕社口中流露出小小的笑聲。


    「就是這樣的呢。父親稱之為超跳躍的這種興奮狀態,對大腦的負擔太大了。你這種水平的能力者的話那就更加了。能持續超跳躍這麽久居然還沒有死,現在還能勉強站在我麵前都已經是個奇跡了」


    「先別說這麽嚇人的話。『dodgson』的菜單沒有製霸以前,我可是不會死哦」


    「你『戰鬥』到這種地步的理由,你自己心裏清楚嗎?」


    「我說過了,這個隻不過是一時興起而已」


    「這不是真實」


    果須田裕社的口吻,變化成了從小開始就是個世紀異端兒的他的口調。


    「你到底是為了什麽,才來到我的身邊?」


    小槙回答


    「那個、我、有想問裕君的事情」


    「那個也不是真實」


    果須田裕社一口駁回了


    「你並沒有抱有任何的疑問。你對任何的解答都感到不可接受,那是因為你心中沒有能成為答案的堅定的東西存在」


    小槙考慮了一下,然後說到


    「我是想來和好久不見的裕君說話的」


    「這也不是真實。你並沒有因為沒見到我而傷感」


    「我想要錢哦,『dodgson』的特別菜單實在太貴,我吃不到啊」


    「這也不是真實。你並沒有欲望,你不索求任何事物」


    「其實我是來阻止裕君的。這樣的事,我已經不想繼續下去了」


    「這也不是真實。你並沒有道德這種存在。你既不是正義也不是邪惡」


    「我……那個、呃?我……啊啊,血止不住了啊」


    每每用袖子去擦拭,鼻血卻一點都沒有要停下的樣子。小槙的理性貌似要隨鼻血流去了。


    思考也好像也亂成了一團。聽了果須田裕社的話,自己在想什麽都變得搞不懂了。


    「你什麽都感覺不到,有的隻是模擬的擬態(simtion),『這個情況下,就這樣做吧』。這種就像是旁觀者一樣的反射性感情,你不管遇到什麽情況都不會動搖。你絕不會專注於任何一件事,因為你什麽都不想。對,就像草莓的花語一樣。『被計算好的愛』——被數字完美地支配了的存在,那才是你」


    「那個啊、我、這個……」


    「冷靜下來,小槙。讓你就在這裏壞掉也不是我的本意」


    聽了裕社溫柔的聲音,小槙的思考不可思議地冷卻下來。


    和以前與他在一間屋子玩耍的時候一樣,感覺他在身邊自己就會安心下來。沒有任何人來打擾,誰也不會踏入他的領域。


    「嗯,謝謝」


    「一點一點地,慢慢取回你原本的姿態吧。現在,一個讓你能稍微動搖一點的存在到來了」


    頭上的大屏幕閃爍著,映出了湖畔旁站立著的三個人物。


    「主人到達了地區0,現在執行最終劇情程序」


    「春野君」


    從香甜的安睡之中,一下子醒了過來。


    出現在橋的對岸的是以祥領頭的三人組。其中有先點認識的安住藏人,還有人氣作曲家詩音間千夏。


    鐳射光線變化了,夜空上浮現出暗號的字母。


    「打開聲音」


    連著果須田裕社的嘴唇的電線顫動的同時,正在趕過來的春野祥的聲音響起了


    「又是你麽,『零』。鈴藤怎麽了?她應該到這裏了吧」


    看來是沒有看到小槙的身影吧,一臉認真的表情說著的祥的口吻,挺起來完全像是另外一個人。


    無言地走向防禦人,與他對峙,身後的兩個人分別采取了不同的行動。


    「暗號……五個字母……果然到最後是個難題呐……」


    看來詩音間千夏在拚命破解暗號。


    另一方麵,安住藏人完全無視了頭上的光束,走向前去。


    「讓開,祥」


    「幹嘛啊,藏人」


    「別問了,你就給我讓開吧。我找這家夥有事」


    西裝青年從懷中掏出警察的執照,舉著它走近防禦人


    「果須田明葉。因為你傷害及殺人罪的嫌疑,我要將你逮撲」


    好像吃了一驚的,隻有春野祥一個。千夏還是潛心思考著,防禦人連一點動搖的樣子都沒有。


    「果須田明葉?這家夥?果須田裕社的姐姐不是在老早之前就死了……」


    「死亡證明是偽造的。直到最近才理清了事件的脈絡。果須田明葉根本就沒有死。從以前開始,果須田裕社周圍的人都離奇死亡。警察認定這一切都是果須田明葉一手犯下的罪行,就算進行有組織性地追查,還是會有收買、妨礙工作啊什麽的。所以我就接受了這次的單獨任務,參加了遊戲。被命令去接近果須田明葉本人」


    聽完安住藏人的說明,小槙還是毫無表情


    「小槙並不吃驚呢」


    「明葉姐天生右眼看不到啊,剛才我用硬幣確認過了」


    裕社微笑著。


    在大屏幕中,祥他們和防禦人的距離縮短了。


    「看來她並沒有理會藏人的話呢」


    「沒有問題。這隻是加了一條妨礙公務罪而已。就算是拚盡全力都要逮捕他」


    千夏接觸了超跳躍。到這裏來的路上用了太多超跳躍了吧,少女的臉色很蒼白


    「對、對不起……我不行……」


    「沒事。反正我也不得不從從這家夥的口中問出鈴藤的下落」


    防禦人的匕首閃現。


    祥他們迅速拉開距離,展開隊形包圍防禦人。


    「防禦人對最終劇情程序解答失敗。現在開始與防禦人『零』的戰鬥」


    小槙的終端響起os的


    聲音同時,畫麵上的祥蹬出地麵。


    「執行程序『d?punch』!」


    「主人使用了程序『d?punch』。三十秒以內物理攻擊命中的對象會被隨機破壞兩個程序。相反的,在限製時間內,主人因為敵人的攻擊腦波,脈搏水平產生變化時,主人將被破壞兩個程序」


    祥做好前傾的姿勢,突入『零』的懷中。但是對方看破了祥的動作,向旁邊避開的同時揮下了匕首


    「執行程序『t?pat』,目標,『零』」


    藏人從背後放出電擊繩攻擊防禦人。


    「附近的玩家對防禦人『零』使用了程序『t?pat』。被指定目標的角色使用攻擊型程序成功的概率降低到了三分之一」


    但是,應該是看穿了他的攻擊吧,防禦人低頭躲過了藏人的手,反過來用匕首淺淺劃破了藏人的西裝


    「切」


    「『demons?hand』執行……目標,『零』」


    千夏勉強不碰到地麵地伸長了手,想要抓住防禦人的腳。


    「附近的玩家對防禦人『零』使用了程序『demons?hand』。『零』所持有的程序中,有一個被注入了病毒。如果在三分鍾以內執行了埋伏有病毒的程序,所有的程序將會被消滅」


    三個玩家實行的程序的波狀攻擊朝『零』襲去。在通關final game的過程中,至少祥和小槙的終端裏現在保存著六個程序


    『零』跳躍著,想要用後腳跟踢少女的臉。


    但是,這次輪到祥看穿對手的攻擊了。他瞬間切到少女的麵前,抱住了防禦人的靴子。


    「怎麽會被你用同樣的招式幹掉幾次啊!」


    祥先前是想用寢技吧。防禦人馬上改用軸心腳將他踢飛,平衡也崩潰了。


    『零』的嘴角確實動了一下。


    「防禦人『零』使用了程序『?c』!」


    想著防禦人會毫無辦法地摔倒,但是她卻像跳舞一樣旋轉著,朝祥的側腹踢來。用被解放了的腳甩開瘦弱的千夏的身體。剛剛站定,又躲開了接近過來的藏人的攻擊,反過來打中青年的太陽穴使他飛了出去。


    繼祥之後,三人都以防禦人『零』,被她砸了出去。


    「確認『零』的攻擊命中!因為『d?punch』的副作用,主人持有的程序被破壞了兩個!並且程序『?c』發動!是特別程序!受到防禦人攻擊的角色,剛才使用的所有程序都被取消!『t?pat』以及『demom?shand』的效果被解除!」


    「……」


    太強了。


    祗園寺新汰口中的『怪物』,現在正通過現實來證明她自己的恐怖。


    春野祥實際上也很強的吧,雖然一直以為他不過是班上的小醜,但是卻異常習慣戰鬥,這點雖然很意外,但對手果然還是太強大了,壓倒性的強。


    更重要的是,能夠打破現狀的想象力和判斷力天差地別。這也就是和一看就知道是高手的祥他們三人同時對峙,還能夠有壓倒性優勢的原因。


    「春野君他們是贏不了的」


    「這個是真的呢」


    但是,屏幕上的祥還是再次站起來,直麵『零』。


    「噻啊啊啊啊!」


    躲過了刺來的匕首正想要進行回擊,但是防禦人的膝蓋正中了祥的臉,祥飛了出去。另外兩人也衝上去攻擊掩護祥。


    小槙無表情地看著屏幕上擦了擦鼻血再次麵對防禦人的祥,她自己的鼻血不止什麽時候停下來了。


    「春野君是笨蛋啊。不知道自己和對手的差距嗎」


    「你對這個叫做春野祥的人,又知道多少?」


    聽到果須田裕社的聲音,小槙回頭看向少年。


    「你為什麽要問那種事?」


    「他是觸媒麽?你對自己以外的某個人抱有興趣這還是你的第一次呢。所以你現在才會困惑。完美的你的身姿動搖了」


    「觸媒?你在說什麽啊?興趣什麽的完全沒有啊。春野君隻是個單純的喜歡欺負我的人,我討厭他」


    「對,你在拒絕對人類抱有興趣。在這之中有著對你的父親鈴藤敬三氏的複仇」


    小槙的思考有一瞬間停止了


    「為什麽爸爸會和春野君扯上關係呢?真是奇怪的話呢」


    「心理學將父親從你身邊奪走了。觀察人類的這種行為將本應屬於你的父愛奪走了。所以你不想去親近人類。不會去尋找毫無理由而產生的感情。也不會去接觸自己以外的人類。這才是你沒有任何感情的原因」


    「沒有關係啊,我不關心人類知識單純的個性罷了。祗園寺君這樣說了哦,我比起心理學更像個數學家」


    「這不是真實的」


    悠然放出否定的果須田裕社的頭上,祥等三人繼續在和『零』戰鬥。藏人修長的身體被打飛,撞到了地麵上


    小槙的聲音變大了


    「這就是真實!」


    看不清視線的少年的眼睛,稍微動了一下。


    「果然,是春野祥。他的存在刺激著未完成的你,讓你變得稍微情緒化了」


    「情緒化?我可是很冷靜的,你在說什麽啊,裕君?」


    對果須田裕社的指摘,小槙激動起來。


    將大屏幕中的春野祥放大,畫麵上出現了渾身是傷的少年,但是就算是這樣,他眼中的光輝還沒有消失。


    「春野祥。在私立高中上學的十六歲高中生。家庭構成為,經常在海外的雙親和他三人」


    小槙沒有什麽要說的


    「他並不是『rule of the rule』的正式來賓。春野祥在一邊作為學生的生活中,另一方麵,從一年前開始不斷麵對世界上的著名人士,借助本人的話說就是『挑戰』。對戰內容主要是國際象棋以及其他棋盤遊戲,不過本人對格鬥技也很精通。戰績是全勝,資料表明,他擁有著稀缺的智能和肉體」


    畫麵中,防禦人『零』躲過了祥的攻擊,轉身用踢擊來反擊。


    「『零』使用了程序『?e』!是特殊程序!受到物理攻擊的主人的終端被病毒侵入了!主人所持有的程序將會被一分鍾破壞一個!」


    「為什麽裕君這麽了解春野君的事情呢?」


    小槙問到


    屏幕上,祥被割到額頭。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上,血流了下來。


    「嗚……執行程序!『d?runner』!」


    「主人執行了程序『d?runner』!『 d?runner』使用後,隻要主人能夠持續地移動,便可以回避任何程序的影響!」


    防禦人抓住了祥使用程序的一瞬間的空當。


    「『零』使用了程序『?c』!『d?runner』的效果被解除!」


    「可惡,怎麽能有可以使用多次的程序啊!」


    「並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哦,小槙。我一般監視的是整個世界,對另類的 『挑戰者』春野祥也不例外呢。至少入手了比你要多的情報」


    屏幕上的祥的身姿看起來和那個同班同學的他完全就是判若兩人。小槙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握緊了拳頭。


    「一分鍾已過。因為『?e』的影響,主人持有的程序被破壞了一個」


    「春野祥不斷挑戰的原因,通過對過去的應戰者調查而了解了。他有一個雙胞胎的妹妹。從調查中看出,他的妹妹能夠使用超跳躍。但是他的妹妹死了,而同樣的能力轉移到了他身上。他追尋著妹妹的身影繼續著挑戰。實在是無意義的舉動啊」


    小槙再次無言以對。


    一直在班上胡鬧的同級生春野祥和裕社所說的


    春野祥的印象正在一點點地重合。小槙嚐試著去想象屏幕中認真的臉,還有班上的嘩眾取寵的他的臉,並從中尋找素未謀麵的他妹妹的身影。


    「還是說,是其他的人呢,小槙?」


    果須田裕社動動手指,屏幕上顯示的是安住藏人。


    雖然和小槙在一起的時候是個冷靜沉著的青年,但現在正在齜牙咧嘴地和『零』戰鬥。明顯比祥和千夏的動作要生疏。就算是這樣,還是不斷瞄準『零』使用電擊繩。現在的他從冷靜(ral)的人變成了齒輪高速旋轉的狀態


    「安住藏人,二十五歲。現在是警視廳的高級警官。有著在暴力集團擔任幹部的經曆,投身警察組織的契機是因為小小的爭鬥之中,戀人的死亡。後來他就再也沒有做出過單獨行動。他的代號(ame)『鬆蟲草』 (スカビオサ)的花語是『我失去了所有』,這種完全舍棄了自己未來的人,應該是你以前從未見過的類型吧」


    「一分鍾已過。因為『?e』的影響,主人持有的程序被破壞了一個」


    os的聲音從小槙的終端中傳來。現在,小槙和祥的終端裏已經隻剩下一個程序了。


    「詩音間千夏。她是典型的擁有些許精神缺陷的天才種(注:大多數iq上140的人,精神都不是很正常……科學研究表麵),分裂症、記憶障礙、妄想症、對人恐懼症……她作曲的理由由本人的話說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就會被仍在歌的黑暗之中』,這是非常符合她的話。對現實毫無抵抗力的她,在你遇到的類型之中應該也是個特例了吧」


    屏幕中,大意了的祥暴露在防禦人的匕首之下


    「祥君!」


    千夏切入祥和防禦人之間。


    「笨蛋、你……!」


    『零』的匕首貫穿了千夏背在腰上的包。


    千夏毫不顧這個,大喊到。


    「執行程序『i am u』、『d?vac』!目標『常青藤』!」


    「附近的玩家使用了程序『i am u』! 因為『i am u』的效果,『?e』的效果被轉移到了附近的玩家身上。並且附近的玩家對主人使用了程序『d?vac』! 因為『d?vac』的效果,主人的終端,可以在接下來的30秒中,避免各種病毒程序的影響……」


    os聲音說到一半,千夏的小包發出火花引發了一個小爆炸


    在裕社的房間裏,不知哪裏傳來了無感情的聲音


    「已登錄的玩家344號的終端沒有應答!判斷為不可能繼續遊戲。game over。可以嗎?」


    「yes」


    「玩家344號,game over。剩餘的組合為一組!」


    「這樣一來,剩下的就是小槙你和春野祥了」


    果須田裕社的生硬的聲音響起。


    「千夏!」


    因為終端的爆炸,千夏也受傷了吧。但是她還是勉強支起身體,回過頭來向祥微笑著


    「祥君……沒事嗎?」


    「你這個笨蛋!你這不是game over了麽!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的啊!」


    「不對哦,祥。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是這個呢……」


    「……什……?」


    金發的少女笑著,將祥的手放開,用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一箭穿心形狀的耳墜在搖曳著。


    千夏被染紅的雙眼直勾勾地注視著祥。超跳躍過長的時間,現在明顯已經到達極限了吧。


    「我也是,很有目標的哦?祥君,一直在幹點亂來的事情……萬一有什麽情況的話,我就想要保護你啊。我不是不想當祥君的搭檔,但是我覺得一發生什麽狀況我就會為了祥君而宣布投降啊,這樣不是不行麽?」


    「你……」


    祥咬緊嘴唇,現在才知道千夏的真意。


    屏幕上看到的千夏已經是相當疲勞了吧。過度使用超跳躍,兩眼充血,就連微微睜開雙眼都很艱難了吧。但是不光詩音間千夏是如此,安住藏人也是同樣的。


    千夏將視線從祥移到『零』身上。


    「在大概一年前,將快要消失在黑暗中的我拉出來的就是祥君啊。多虧了祥君,我……所以我才會想幫忙解放束縛祥君的枷鎖。但是,現在已經沒事了呢……雖然切開鎖鏈的不是我有點不甘心啊」


    再一次麵對祥的笑容看起來非常高興,但是又有些傷感混雜其中。就好像要將著表情隱藏起來一樣,千夏再次麵對『零』。


    另一方麵,祥陷入了不知所措和焦躁的狀態之中,不知是對突然而來的告白感到困擾呢還是對讓少女擔心了的自己的憤怒呢。


    「……你這才叫多管閑事啊,笨蛋」


    說完,祥再次開始了與防禦人的戰鬥


    通過屏幕看到這個情況的小槙,連千夏說的話的一半都沒能理解。


    鎖鏈?那種東西又是誰切斷的呢?


    小槙疑惑地歪著頭,畫麵上突然發生了什麽


    「藏人!」


    祥的叫喊聲響徹小槙的耳畔。


    抬頭看向屏幕,安住藏人無力地半跪在地上,腳邊全是血跡,被匕首砍傷了你。他扭曲著臉,最後終於癱倒了。


    「っっ!」


    少女發出了無聲的悲鳴。奮力衝上去以後,被『零』用回旋踢反擊,踢飛出去。千夏在地麵上翻滾,最後不動了。


    「千夏!」


    雖然兩人都沒有致死,但是受到重傷是一目了然的。


    「……這混蛋!」


    怒發衝冠的祥向『零』發起了攻擊。


    突然,有一個人亂入了。


    「哈!」


    聽到不知是誰發出的聲音,修長的腳放出回旋踢向『零』襲來。


    「怎麽?」


    驚訝的祥的麵前的是一個青色頭發的少年。


    「祗園寺君」


    小槙下意識喊到


    青色頭發與姣好的麵龐,但是穿著襯衫的右肩被大量的鮮血染紅了。


    雖然防禦人也驚訝於這個突然襲擊,但是還是向後跳躍避開了新汰的攻擊


    「你,是誰?」


    「我隻是個路過的」


    新汰的表情非常痛苦,這當然有身體上的傷勢的原因,也因為過度超跳躍,他的臉色發青。但是鮮紅的雙眼中閃耀著堅強的意誌。


    「那麽你又是?」


    「我是……嗚哇!」


    與襲來的防禦人保持距離,兩人並肩擺好架勢。


    「名字什麽的都不重要。你能搭把手嗎,好不容易來了,我們一起對付這個家夥吧」


    「和第一次見麵的人說這樣的話,你臉皮真厚呢。不用你說我也會這樣做的!」


    「那兩個人,感覺很處不來啊」


    就算是意外的人物登場,果須田裕社的表情還是沒有任何動搖。


    「祗園寺新汰,雖然他已經game over了,不過我對他還是很感興趣的呢。他的祖父,祗園寺蓮是個有著不可動搖的智慧的人,也是參加者之中最接近我的存在。祗園寺新汰也是,雖然他自己還未成熟,但是個已經能夠使用超跳躍的天才。能夠獨自突破防禦人的圍追堵截來到這裏,他的過人的戰鬥力是不容置疑的。這種雖然有所迷惘但是最後卻堅定不移地來到這裏的他的這種類型,也稍微能刺激你呢」


    也不看屏幕上戰鬥者的三人,果須田裕社光是嘴巴在動。朝下的視線看著虛空。在看什麽呢,小槙浮起了疑問。


    「包括你在內的五個稀有的類型的人,現在都在我麵前出現了。大家都是能夠使用超跳躍的人,這個是偶然的概率實在太低。這是必然的」


    「


    春野君不一樣啊,他是普通人」


    「春野祥也能做到超跳躍。但是,他不能收放自如。與其他四人比起來他確實是個缺陷品,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存活了下來」


    果須田裕社這樣說。


    「我的父親,果須田厚誌認為,能夠超跳躍的人是新紀元的人類,那並沒有錯。但是他太過於追究這個理念,失去了對現實世界的洞察,所以才沒有發現實際存在的這種人。我不一樣。小槙,你才是能夠君臨超跳躍頂點的人,我知道這個」


    聽了坐在玉座上的少年的話,小槙感覺有種違和感


    「裕君,你從剛剛開始說的話就很奇怪啊。大家都是遊戲的參加者啊,但是裕君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正眼看過他們。刺激啊我是頂點啊什麽的……這個不是和『找到最強的挑戰者』的遊戲目的有點矛盾麽?」


    「我已經達成了一半的目的了。我終於找到了最強的挑戰者。這個挑戰者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拿出真本事。但是,現在因為稀有的人物的刺激,覺醒為超跳躍的王者,現在站在我的麵前」


    無數的顯示器接二連三地映出了少女的身姿。


    在地下街的咖啡廳的樣子


    和祗園寺新汰在街上漫步的樣子


    坐在藏人的摩托上,臉被巨大頭盔罩住的樣子


    孤身一人,在遊樂園散步的樣子。


    還有現在,站在人類的『王』果須田裕社的麵前的樣子


    ——這些,都是今天一天小槙的行為記錄的影像。


    小槙的腦中,想到了唯一的答案


    「裕君,難道說」


    「就是這樣」


    「『rule of the rule』僅僅是為了讓唯一的最強的挑戰者,鈴藤小槙覺醒才創造出來的」


    22 鈴藤小槙 其十三


    「我並沒有超跳躍這種能力」


    果須田裕社突然說出了別的話。


    「『果須田裕社』這個人類都的存在都不被需要。因為我是個徹頭徹尾的異端」


    說著,他第一次看向小槙的眼睛。


    果須田裕社的眼睛是深紅色的,並不是人工的產物,是真真正正的鮮活的眼睛。


    小槙知道果須田裕社的一些事


    果須田裕社,患有先天性的白血病。頭發和皮膚都缺少色素。眼睛映出的是血液的顏色。


    「在每一個時代,突然變異都是進化的開端。所以現在是決定新人種的時候了。身為先鋒的你們,還有身為變異種(mutant)的我。雙方的勝利將決定人類進化的走向,如果我得到了勝利,我就會改變這個世界。就像舊約聖經說的那樣『諾亞方舟』的『諾亞』本人,也是白血病患者。我也如此,我也有這改變這個曆史的力量」


    裕社說的話句句屬實,小槙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果須田裕社有這個能力。誰都無法企及的,絕對的力量。如果他說要改變世界的話,那麽世界就會如他所願地變化吧。


    裕社的赤色眼眸映出了無表情的小槙的臉


    「我是突然變異的王,不過相對的,鈴藤小槙,你是超跳躍的王。能夠君臨於現在還在戰鬥的他們頭上的就是你。但是你還是個未完成品。能讓你完全覺醒的人——很遺憾的是我知道那個人不是我。他必須是和你一樣是未完成的,並且是一直給你以刺激的擁有強大意誌的存在」


    「我才不會受到什麽刺激呢,我從過去到現在都是未完成的」


    「那並不是真實。你現在在這裏站著就是最好的證明。沒有成為正式招待來賓的你,為什麽會參加遊戲?這難道不是受了其他的參加者,或是某個特定人物的影響嗎?明明就算我親自送出招待券,你絕對也不會來參加的」


    「那是因為……」


    單純的偶然。


    本想這樣回答,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真的隻是偶然嗎?


    明明這麽多次機會,隻要自己拒絕一次,就會遠離這個遊戲了。


    但是,自己並沒有這樣做。


    為什麽?


    那是因為,小槙自己希望繼續這個遊戲——


    「隻是需要一個契機啊,將現在被數字支配著的你,憑自己的意誌解放。這樣你就能支配數字,完美的你就會誕生」


    「……我搞不懂。就算我成為了完成品,那麽對裕君來說又有什麽意義呢?裕君又想讓我做什麽呢?」


    「我的最終目的有兩個。一個就是我剛才說的,打造出能夠與我匹敵的挑戰者,也就是說想和你玩遊戲。與以前小時候玩過不知多少遍的遊戲不同,是一場拚盡全力的真正的較量。我一直想和你對決。我的第二個目的你完成後就會清楚的,小槙」


    「我不清楚。我和裕君到底誰更強這是明顯的,我以前一次都沒有贏過裕君,從今往後也不會贏,這就是真實啊」


    「這不是真實。你還在被數字支配著。——是時候該到了完成使命的人消失的時候了。他們也會和祗園寺蓮一樣。他們連站在我跟前的能力都沒有」


    咚,小槙聽到了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低頭的小槙抬起頭來,全是映著小槙樣子的屏幕的中央,有一個屏幕再次轉播兩個少年和『零』的戰鬥。


    『零』從一開始到現在就是毫發無傷,相反的,祥和新汰都負重傷,現在也是疲勞到隨時都會累倒的地步。


    小槙頭腦混亂,就好像想起了什麽一樣,發出了指令。


    「我現在如果打了裕君的話,裕君就輸了。現在裕君這種狀態是不能動的吧,那麽這點事我也做得到啊」


    「對果須田裕社進行物理上的幹涉。那個是最後的規則,是春野祥指定的呢」


    「對不起了,你稍微讓我打一下吧。雖然春野君怎麽樣都好,但是祗園寺君卻不是這樣呢。明葉姐也不想再做這麽傷人的事了吧」


    「我並沒有阻止你的手段。但是,你有一個巨大的誤會」


    「什麽?」


    「你已經跟丟了真正的『果須田裕社』。我和你之間已經決出勝負了」


    小槙的深黑的雙眸仿佛被凍住了一般。


    「果須田明葉失去的,真的是『右眼』的視力嗎?」


    就像按下攝像機的倒帶一樣,在腦中追溯過去的記憶。


    ——你一直在仰望著天空呢


    溫柔的笑著的女性,適合裕社同樣,有非常白的肌膚的夢幻般的女性,她一直在寧靜地笑著。


    但是,小槙卻為怎麽都想不起來那個笑容而憂鬱,這對對自己的記憶力有絕對自信的小槙來說是件少有的事。


    然後,對今天一天的事情做一個回顧


    ——不可能不能好好說上話的吧


    ——我們遵循著絕對的法則


    ——我隻是因為器量小而已啦


    ——現在選出了決定第二場遊戲的規則的玩家


    ——不要被數字所支配


    ——我接受你們任何人的挑戰


    ——你自己想出個答案怎麽樣?


    ——我和你之間已經決出勝負了


    小槙緩緩睜開眼,呆呆地放著大屏幕


    「我原來是沒有回答出這個『問題』啊」


    根本不需要證據或是推理,更不需要超跳躍。但是小槙對這個答案非常確信


    大屏幕上的『零』,嘴角浮出了笑容


    「那個才是,真正的果須田裕社吧」


    「這就是真實」


    眼朝下看著虛空的少年,微笑了。


    23 鈴藤小槙 其十四


    決定性的百倍感朝小槙襲來。


    從屏幕上移


    開視線,看向玉座上的少年。


    「你才是明葉姐吧」


    裕社微笑著。


    「那也不是真實」


    「呃?」


    小槙的思考更加混亂了。


    玉座上的少年說的話的意思,小槙沒能理解。平常的話都是能夠瞬間解答問題的小槙的頭腦現在出現了雜音。


    「我也是,果須田裕社。你被眼前的現實所支配,所以是你輸了」


    「但是裕君隻有一個啊,明葉姐也是」


    「這個不是真實。而是曾經是果須田明葉的這個人物選擇成為了『果須田裕社』。所以,這個世界上誕生了兩個果須田裕社」


    「但是……但是,明葉姐和裕君不同……」


    「這個不是真實。果須田明葉從一開始就是和我相同的存在」


    一直眼睛朝下看的少年的猩紅的眼睛,上麵到底是不是映著小槙的身影呢?或者說他已經……


    玉座上的少年,轉動了一下眼睛


    「隻是曾是果須田明葉的人物,隱藏了自己是白血病的事實而已。我們的眼睛受不了強光,總有一天會完全失去視力。不隻是視力,我們的身體免疫力很弱,所以,我們『變化』很快」


    將隻有靜靜活動嘴唇的果須田裕社掩埋的電腦,一直響著細微的電子音。或許這個不光是操縱『home』的電腦,還承擔了輔助他身體機能的工作吧。


    「但是明葉姐是女生,裕君是……」


    「性別不是問題」


    「不可能。不可能會有一個人會變得和其他所有的人類完全不同的存在的」


    「這不是真實,隻要有念想,就會有可能」


    「那哪邊是真正的裕君呢?」


    「是『我們』啊。你現在還是在被數字支配著。小槙,你沒能將自己解放就迎來了終結呢,真是遺憾啊」


    在屏幕上和兩個少年戰鬥的果須田裕社,還有現在在小槙麵前的果須田裕社,這兩人都眼睛朝下望著小槙。


    「已經決出勝負了。春野祥敗給『零』的那個瞬間,就是我改變世界之時」


    小槙的思考完全停擺了


    輸了……


    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在被抽走。膝蓋一彎,坐到了冰冷的床上。


    果然自己是不可能贏的呢。再說,我到底又是為什麽才來這個地方的啊。自己贏不了裕君這件事,明明一開始就知道了的……


    抬頭望向屏幕,覺得自己能夠接受這個事實了。


    渾身浴血,但就算是這樣還是絲毫沒有膽怯,麵對『零』的少年們,他們的身姿映在小槙眼中。


    對啊,是春野君啊。都是因為春野君啊。明明就是贏不了的,明明就是明白這一點的,為什麽還要這麽拚命呢,果然是因為妹妹的事嗎。不管做什麽人都不會死而複生啊,為什麽這麽賣力呢?


    「如果我give up……投降的話,是不是春野君他們就不用死了呢?」


    「保護他們生命的手段隻此唯一,別無他法」


    「也是呢」


    輕輕低下頭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方法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但是,為什麽呢?」


    從屏幕轉身向著玉座。


    小槙心中,正在萌生一種不明正體的感情。


    但是現在,在敗北感充斥心中的同時,也有著一個不承認這個結果的自己。


    明明知道自己沒有贏的……這個想法並不是對春野君一個人才抱有的。


    果須田裕社的表情,稍稍動搖了。


    不經意間,小槙開口


    「一看到春野君,我就不想投降了。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呢?明明已經知道答案了的。這種事從來沒有過,好可怕啊。明明是自己的事,卻完全不能理解……」


    自己在想著什麽,完全不能理解。


    自己在希望什麽,完全不能理解。


    連自己的戰鬥理由都不清楚但繼續戰鬥的挑戰者,和釋放出壓倒性存在感的果須田裕社。


    雙方戰鬥的樣子,讓小槙的思考陷入了混沌的黑暗這種。


    玉座上的果須田裕社的表情扭曲了,這是他除了微笑以外,第一次露出的其他的表情。


    「我都做了些什麽啊,現在我終於了解到了。你本是產生了變化的,但是你的思考混入了春野祥這個雜音」


    果須田裕社頭頂上的大屏幕中,防禦人『零』停止了動作。


    「小槙,你說過你要救他。但是,這是無意義的。因為你考慮著他,但是他卻絲毫不把你放在心上」


    胸中突然有一股刺痛在奔走。


    屏幕上,看到停止動作的防禦人,少年們正在猶豫。但是防禦人接下來做出的舉動,讓他們震驚了。


    「你到底是為了什麽而戰鬥?再怎麽戰鬥,死者也不會複生」


    防禦人『零』,突然發出了聲音。


    少年的反應也各有不同,新汰睜大了眼睛,而祥的表情變得更加嚴峻了。


    「這、這個聲音……難道是!」


    「……」


    完全不在意少年們的反應,防禦人閉上嘴巴等待回答。


    經過一陣子猶豫以後,新汰總算是取回了冷靜,一邊動搖著,一邊挺胸大聲說到


    「那種事我當然清楚啊!我隻是想要證明爺爺的話才來這裏的。爺爺稱我為可能性,所以我要戰勝你,證明這句話!」


    「春野祥,你的回答呢」


    防禦人用嚴厲的口吻詢問


    「春野?你是『春野君』麽!」


    新汰吃了一驚,但是祥卻什麽也沒說,或許是因為焦躁,皺著眉頭一臉不爽地盯著『零』


    「春野祥,你的回答呢」


    防禦人重複了問題。


    「……我不想回答」


    「你的妹妹死了,這個是真實」


    祥的表情動搖了。為什麽眼前的人物會知道自己妹妹的事情呢,雖然感到困惑,但是馬上放出話來


    「這種事我早就知道了。到這裏來的一路上,我想通了。我是個笨蛋,我不想承認妹妹的死,所以才會持續挑戰各式各樣的人至今」


    「那麽,你現在戰鬥的理由又是什麽?你戰鬥的意義已經喪失了」


    「沒辦法吧,因為我已經有新的理由了」


    說著,祥像難以啟齒一樣繼續說下去。


    「那個小不點去哪裏了」


    「你的問題不明確」


    「弱弱的,呆呆的,總是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的天然女啊!從這裏通過了吧?我不找到她不行啊!」


    看著大叫著的祥,防禦人沉默了。在身旁的新汰也用一臉吃驚的樣子看過來


    小槙的心中,有什麽在悸動


    「是為了,我嗎?」


    思考能力被窮逼不舍到就要崩潰的那種感覺消失了,自己的臉上恢複了一些血色。


    「去她的身邊,又能怎麽樣?」


    屏幕中,防禦人『零』還是用毫無起伏的語調說著。


    「我要保護那個孤單的小不點啊!雖然將她卷入這個遊戲我也要負責,但是,我不爽她走在我前麵啊!」


    「那不是真實。她沒有孤單這種感情,她也不需要這種感情」


    祥臉上寫滿了怒不可遏的表情


    「鈴藤她一直很寂寞啊。再說,為什麽你能斷言這種事啊!」


    「她什麽都感覺不到」


    「她是什麽樣,不需要你來定奪」


    聽到毫無迷惘的祥的話,小槙全身的血液仿佛重新流動了,重新奔流了。


    「她也不會承認」


    「那樣的話,我來做決定吧


    。鈴藤真的非常寂寞,隻是她自己不承認而已。明白了這件事的我,必須要去她的身邊,去誰都不願接近的她的身邊。如果你要妨礙我,我就要打倒你。順便也給你殺的那些人抱個仇」


    很符合春野祥做派的,除他以外沒人能說出口的『男子氣概』的話。全身是傷但是依然悠然站立的他的身影,和在教室的黑白前站立的他沒有什麽不同。


    「死者沒有意誌,他們隻是必然地停止了生命活動而已」


    防禦人說完,祥的目光更加銳利了。


    「意誌會留下來。我們這些留下來的人將會繼承他們的意誌。死去的人並非是無意義的」


    「這個不是真實。繼承意誌隻是你們的錯覺而已,是愚蠢的妄想!」


    祥擦擦嘴角的鮮血。


    「我才不愚蠢」


    「……」


    「死去的人,還有現在活著的人,沒有一個是愚蠢的」


    防禦人盯著祥的眼睛起了變化。


    「……」


    小槙察覺到了。小槙終於發現了這一點。


    春野祥的事,果須田裕社的事,還有,自己的事。這些全部都像雨過天晴一樣,在小槙的腦內構築起解答


    得出的答案並不是潛藏於黑暗深處,而是近在眼前的地方,隻是小槙忽略了它繼續前行了而已。


    眼睛再次染紅的祥開口了


    「執行程序『final?c』。目標『零』」


    「主人執行了程序『final?c』!『 final?c』隻有在持有的程序隻有本程序的情況下才能使用。隻要以在三分鍾以內打倒指定的角色為條件,就可以避免任何程序的影響。超過限製時間擊破對手失敗的情況,本程序自動消失,並會結束遊戲」


    屏幕上的祥蹬出地麵的同時,小槙也站了起來。


    並不理會四周的屏幕,一條直線衝進被機械所掩埋的覲見的房間。


    「春野!我找個辦法牽製『零』的動作,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你擅自說些什麽啊!我誰都不會拜托的!」


    「我也很不情願啊,你就給我少抱怨幾句!」


    頭頂上傳來的是祥和新汰的聲音。小槙也沒有管這些,徑直朝玉座上的少年走去。


    「裕君」


    被電纜所掩埋的玉座就像棺材一樣。而靜靜坐在上麵的少年,抬頭看著接近的小槙。


    啪,小小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房間。


    小槙輕輕地扇了少年一巴掌。


    「這樣,隻要春野君打倒那邊的裕君,就是我們的勝利了。如果兩邊都是果須田裕社的話,兩邊一起打倒不就贏了麽?」


    「你覺得他們贏得了麽」


    少年悠閑地看著小槙


    「哈!」


    果須田裕社的赤色眼睛中,映出麵對著『零』的新汰。在小槙肩膀之上的屏幕的光輝映在他眼中,新汰的胸口正中了一記防禦人的靴子。


    「如果我是隻有一個人的話,我覺得我還是贏不了的。但是」


    新汰口中噴出鮮血。大概是肋骨被踢斷了吧。但是他還是不顧重傷,緊緊抓住了防禦人的手。


    「……嗚噢噢!」


    踢出承重腳之後再在空中旋轉身體用另外一隻腳踢擊。被抓住手的『零』沒辦法回避,隻有用另一隻手來格擋。


    「!」


    正要反擊的『零』的側臉,被新汰的腳跟踢個正著。


    假裝做回旋踢的新汰,其實用的是二段踢。放開防禦人的手以後,新汰又轉換成三段踢的體勢,回轉起身體。


    但是,『零』的反擊更加快一點。同時將身體後仰,緩解了被踢造成的傷害


    「嗚!」


    正麵吃下反擊的回旋踢的新汰,仰麵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抱歉了?裕君」


    小槙將跪在底板上,將自己的額頭輕觸果須田裕社的額頭。


    果須田裕社抬頭望著,並沒有任何動作。赤色的眼睛中,『零』由於新汰的舍身攻擊,跟丟了祥的動向。


    「程序『final?c』的限製時間還有一分鍾」


    「為什麽你要道歉呢,小槙」


    打倒了新汰,回頭的『零』,並沒有找到祥的身影。


    「我終於找到『突破』你的方法了。你右眼看不見是吧」


    祥潛入了防禦人的死角。察覺到這個『零』用匕首攻擊,但是超跳躍以後的祥迅速鑽到了防禦人的背後,躲過了攻擊


    「我是代表,我代表了冷落裕君的父親,讓明葉姐還有裕君寂寞的所有人啊。孤身一人……就算明葉姐也變得和你一樣也還是很寂寞吧,所以才創造了這個遊戲啊。為了尋找能夠理解自己的人……」


    「那不是真實」


    祥從背後抱住了『零』


    「程序『final?c』的限製時間還有三十秒」


    「嘶啊啊啊啊啊!」


    想就這樣抱著他往後摔,但是防禦人扭轉大腿轉過身子,同時甩開了祥的手。


    「我什麽都感覺不到」


    然後,祥馬上重新轉換攻擊模式,向防禦人的肩膀以及胯下伸手,完全固定住對手的動作。


    「已經,夠了。理由什麽的……真實不真實也無所謂。不過啊,就算是誰變成了新人類,孤身一人的話,還是會感到寂寞的啊。也會哭的啊。因為誰都不來安慰他啊。」


    小槙兩眼流出了淚水。透明的淚珠滴在果須田裕社的臉頰上。


    祥的抱摔(power bomb)成功將『零』脊椎朝下地摔向地麵


    防禦人不動了。


    ——剛覺得會這樣的時候,os的聲音響起。


    「限製時間還有十秒。現在開始倒計時」


    「嗚噢噢!」


    防禦人大吼著,突然用刀刺向與他一起倒向地麵的祥。


    「十、九……」


    不過祥就這樣抓著防禦著的手側轉一樣躲過匕首,再度站起來。


    「噻呀啊啊!」


    就好像是從地麵上拚命拔起來的一樣,祥把『零』抱起。緊緊抱住對方的腰,這次終於將對手摔倒在地。


    「那麽……」


    果須田裕社微笑著,小槙的眼淚濡濕了他的臉頰,仿佛是裕社自己在不由自主地流淚一樣。


    沉眠在玉座之上的少年的眼中,迷彩服的男子完全停止了動作。


    「防禦人『零』腦波低下,現在呼叫『零』,沒有回應。防禦人『零』敗北了」


    「那麽我隻有閉上眼睛,陷入沉睡了吧」


    「裕君……」


    果須田裕社的鮮紅的眼睛,注視著小槙。被電線綁住的纖細的手從被機械的掩埋的棺材之中伸出,靜靜地抱住了小槙。


    「讓我看看你的夢吧,趁你的溫度還沒有消逝的時候……在我還能認為我不是一個人的這一刻……」


    「唔、嗯……好啊,我就在你的身邊哦……」


    連綴著眼淚抱緊裕社的小槙頭上,發出了什麽東西崩毀的聲音。


    「完全通關『final game』的條件,已經被玩家611號完成。『王』敗北了。玩家611號獲得勝利。因為『王』的敗北,執行劇情程序」


    將牆壁都埋得不見蹤影的機器群飛濺著火花。顯示器都被嘈雜的信號所覆蓋,就要完全停止播放的屏幕上映出的是,與防禦人一樣,筋疲力盡倒下了的祥的身影。


    「是你……是你們的勝利啊,小槙」


    果須田裕社的微笑和小時候喜歡玩遊戲的那個少年像極了。


    「然後我最後的目的也達成了。現在的你,才是完美


    的你。我終於找到了完美的你。注定要被終結掉的我的存在,被完美地留在了人們的記憶中……」


    少年詢問到。


    「我從今往後,也能活在你的心中麽?」


    小槙用力地點點頭,用生平最堅定的信心,微笑到


    「嗯!約好了哦」


    碰壞的天花板,巨大的石塊砸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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