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結果出來後蘇嫵總算結束了“軍事化”的生活, 歌仙也好,鶴丸也好都不再緊迫盯人, 隻要她別挑食別長時間坐著不動, 在沒有誰會監督她去做什麽必須完成的事。狐之助也把刀匠帶了回來, 被送進鍛刀爐祭了一回天以後這個小式神再也不敢坐在材料堆裏打瞌睡, 要睡也要去倉庫,免得再礙了誰的眼。


    蘇嫵笑著摸摸他頭上的小揪揪, 給付喪神們刻鈴鐺的時候順便給他釘了一張小木床擺進資源倉庫, 刀匠立刻眼淚汪汪的表示一定會盡力幫她鍛出稀有刀。


    “稀有刀什麽的,完全不重要啦,你每天扔三次資源就好, 我隻打算完成日課,其他的材料還是留著給大家用於修複吧。”她將手上的金屬碎屑吹掉,將金色的鈴鐺舉到眼前細細欣賞。線條簡潔的刀紋填滿鮮紅顏料映著日光熠熠生輝, 連同少女的發絲都被鍍上了一層溫柔朦朧的光,好像她的剪影似乎即將融入這有著愉悅鳥鳴聲的庭院。常年在神社被供奉的石切丸索性製作了一塊圓盤掛在一樓庭院的延廊下,綴著粗長的麻繩充作神樂鈴。第二天那些經由她手鏤刻出來的金色鈴鐺便滿滿當當一個不少的出現在廊下, 隨著和煦的微風輕輕搖晃。


    “對了, 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少女忽然將刀匠抱起來放在腿上像玩一隻布娃娃那樣揉捏:“如果鍛造的話,會出現本丸裏已經有的刀吧?你能夠分辨出來嗎?”


    刀匠紅著臉點頭,他當然能從刀拵分辨每一把刀。蘇嫵見到這個問題有了解決方法非常高興的笑起來:“那些相同的刀不必告訴我, 直接送去倉庫。我不會召喚他們, 這個本丸裏, 每把刀有且隻有一位就足夠了。”人心總是偏的, 一模一樣的兩位付喪神出現,對哪一個都不公平。


    “這樣的話可以讓他們將重複的自己領走作為合成的材料,也算是提升屬性的一個好方法,完全靠內番的話耗時太久了。”刀匠翻開自己的小本本,上麵一水的一小時三十分讓他頓了一下立刻將本子合上,速度快的蘇嫵根本來不及看他記錄過什麽。


    審神者很是詫異:“這樣可以嗎,會不會有什麽不好?”


    “當然沒問題,其他解決方法就是退回時之政府或是扔進刀解池,就是那個池子。”他伸出短短的手指向鍛造爐邊上的水池,蘇嫵一直以為那裏是用來盛放冷卻水的地方,“不要的刀劍刀解是可以得到返還的部分資源,需要我這樣做嗎?”


    這個......感覺有點太殘忍了。畢竟誰也不想是第二個,但運氣使然的事終究無可奈何,如果合成還沒有用完就直接退回時之政府,蘇嫵覺得自己沒辦法把可能產生靈智的東西就這樣銷毀掉。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刀匠,後者點點頭表示理解:“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還請您讓初始刀過來一下,我會把這件事公布給付喪神。”


    正好還有些其他事情要交代,蘇嫵起身走出去找了個付喪神傳話,自己徑直回到書房等歌仙和刀匠交流。


    不知不覺就任審神者已經快滿一個月,過兩周可以返回現世去見鬆平先生,到時候不但要見已經安排好的的場先生,還需問問他那個醫生是怎麽回事,哪有人會對一個隻見過兩次麵的女孩子說那些奇怪的話呢?


    她一邊走神一邊無意識的翻弄麵前的刀帳,陸陸續續填上彩色圖片的賬簿仍舊有大片大片的灰色空格。刀劍男士的數量早已足夠組織四隻小隊前往戰場,整體較為平均的等級讓戰場的推進越來越輕鬆。一旦有損傷出現隻需要及時替補傷者就可以繼續行動,完全不會影響到整個本丸的戰績。至於那些被帶回來的新刀蘇嫵並沒有急著喚醒他們,反正隊伍裏也沒有空餘位置,喚醒他們做什麽?專職種地嗎?


    等級最高的第一梯隊正在做準備長期駐守阿津賀誌山,對於找到岩融這件事大家都沒有死心。這把薙刀並不是特別難以得到的種類,然而整整一個月第一部隊的成員們紛紛達到lv99也沒見到他的影子。


    “主公,最先來到本丸的六把刀已經全部滿級,後麵的地圖全部需要在夜間觸發戰鬥,目前能夠承擔任務的短刀等級也已經達到了最低戰場要求,這是名單。”從鍛刀室過來的歌仙將一頁紙遞到蘇嫵手上,她側頭就著廊外日光仔細看了一遍,指著名單道:“添加一位脅差,嗯,堀川國廣吧,他一直很想見到和泉守兼定,據說阿津賀誌山那裏很容易找到他。”


    不知道為什麽,刀匠每天的鍛刀結果都是一小時三十分鍾,這個時間段所能出現的刀已經積累了許多,就連對刀劍一無所知的蘇嫵都快記住這幾位的外形了。除了尚未喚醒的蜂須賀虎徹,其他的都讓他們自己領回去處理,是自己全部合成掉還是和其他刃交換都隨付喪神們的意願行事,她不打算過問。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似乎同那個時期的戰場存在特別的羈絆,他們申請作為這個戰場的後備戰力,平時還是跟著其他隊伍繼續提醒練度。您覺得呢?”他用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描述同事的請托,蘇嫵點頭應下,側過臉去看被逐漸填滿的書架:“幕府末期對吧,是新選組還是維新誌士?”


    “衝田總司,新選組。”


    “噢,那就這樣吧。如果可以的話讓堀川國廣多盯著他們一點。”蘇嫵起身將史書和小說分別從架子上抽下來放在麵前遲遲沒有翻開:“和攘夷誌士有關的刀是哪位?”


    “是陸奧守吉行。主人是土佐藩有名的維新誌士阪本龍馬。”


    蘇嫵嘩啦啦的翻到阪本龍馬那一頁,一目十行的迅速瀏覽,直到近江屋刺殺的描述中才有關於陸奧守吉行的詳細記載。阪本龍馬和另一位維新誌士名中岡慎太郎的人在此約見卻突遭襲擊,說不來是誰連累了誰,反正這兩個人都沒能逃脫此次厄運。土佐名刀陸奧守吉行伴隨著主人奮起反擊,然而由於會談時將刀放的太遠一開始就落於下風。最後未及出鞘的陸奧守吉行刀身被斬斷,而他的主人與當晚便離開人世,享年三十三歲。


    後世關於刺客的身份有諸多猜測,主流意見有三種,可能影響到本丸穩定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謀劃此次暗殺的是新選組,證詞來源於與其同類型的組織禦陵衛士。


    但是禦陵衛士與新選組之間關係複雜,在此之後不久發生的“油小路事件”更是證明這兩者幾乎是血海深仇......近藤勇設計殺死了伊東甲子太郎,然後將其屍體陳列在大路上埋伏了前來收屍的禦陵衛士,砍死了來者中的三人。


    由此可見這份證詞很有可能是泄憤與陷害,真實程度需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但是可以確定出身新選組的刀劍同陸奧守吉行之間關係絕對不會非常和諧,隻不過很多東西沒有鬧到她麵前罷了。


    “......”這種牽涉到前任主人的仇恨最難解決,人都死了,死無對證下但看刀劍男士自己能不能想開,麻煩啊。


    歌仙兼定也看到了這段記錄,他很認真的坐直身體道:“您是怕他們之間會出現衝突嗎?我會抽空去了解一下。”他回憶了一下,果然發現端倪,陸奧守吉行選擇的房間正是離新選組刀劍最遠的地方,平日裏也沒見他們說過話,就連同大家關係極好的堀川國廣也沒能例外。


    蘇嫵合上書閉眼朝後靠去:“我是個普通人類,就我個人而言,還是更喜歡陸奧守吉行這種能陪著主人直到最後一刻的刀,這件事麻煩你了,我怕我會有所偏頗。刀又不能選擇主人,如果單以對主人的印象來判斷這把刀的話實在是太過武斷,而且,你們現在的主人是我。不能讓你們白喊阿魯幾呢!”說著噗嗤一聲笑起來:“喜歡用槍的打刀可真有趣,可惜並不能裝備銃兵。”


    歌仙兼定也笑起來:“雖然這不風雅,但年輕人有活力也是好事,我會和更年長的刀劍商量著辦。畢竟對於我們來說,後一任主人很可能就是殺死前一任主人的人,這種事早已司空見慣。”他起身幫蘇嫵整理好書桌上已經處理好的紙稿,由衷讚歎:“您的字可真好。”


    “唔,是外公從小督促著練起來的,還好吧。對了!”她起身伸了個懶腰,假裝沒看見初始刀不讚成的表情又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薄薄的字帖:“給,蘭亭集序‘神龍本’的複刻版,我還有一本,這本送你。”


    “!!!”歌仙兼定連口頭禪都忘記了,幾步湊過來接過去反複摸了又摸才小心翼翼翻開看了一眼,然後整把刀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深一腳淺一腳的飄了出去,估計今天的午飯隻有燭台切光忠一個人掌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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