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幫這個人呢?蘇嫵一時也拿不定主意。直覺告訴她這個少年絕對不像表麵上那樣人畜無害, 尤其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敢孤身流浪的一定不是個簡單之輩, 她沒有必須幫助他的理由。


    同樣的, 她也沒有什麽理由不去幫助這個年輕人。此地是平行時空,無論她做什麽都不會影響到本源世界曆史的演變, 隻是舉手而勞,也算是回報這人將篝火讓與他們分享的好意吧?至少人家在確認己方不是找茬來的以後也很是克製。


    少女拎著竹筒靠近紅發少年,隻見他臉上被劃破的十字傷痕竟然微微泛紅腫脹, 顯然是有些感染的跡象。她連忙翻開自己貼身攜帶的小包找出兩片阿司匹林交給鶴丸捏成粉撒在少年傷口上,又用他自己的衣服袖子沾沾水貼在額頭充作冰包, 也算是盡量盡了人事罷了。


    也許是因為這個時代的人沒有接觸過消炎藥, 所以這些離開本丸前臨時塞進衣服裏的應急藥品效果顯著, 很快那少年臉上的十字形傷口就不再紅腫,甚至已經有了收斂愈合的傾向,隻要他醒過來就沒什麽大事了。蘇嫵和鶴丸坐回原來的位置, 烤了點東西吃下去開始等待。


    等待的時間裏,蘇嫵忽的問鶴丸真正的巫女該是什麽著裝發型,白衣青年上下看了她兩眼抽刀出鞘:“頭發不太像吧, 您的頭發需要改成姬式發嗎?”


    “那就交給你了。”說完她端正坐好, 為了不影響本丸鶴師傅的發揮還把眼睛給閉上了。鶴丸手持本體貼著她的臉頰兩側分別截斷兩綹長發,又退後幾步比了比長度才滿意道:“好了, 這回看上去沒問題了。”


    重新修剪過後兩側的長發變成了垂下來的長劉海狀搭在臉頰上, 幸虧蘇嫵發質好, 看上去也還挺整齊, 不必再多做什麽其他的裝飾。鶴丸突然笑起來:“您麵對別的男人也會如此信任嗎?呐, ”他靠近過去伸手撫過她剛剛修剪好的發絲,“至少在麵對刀刃的時候不要把眼睛閉上呀。”


    他離得太近了,滿眼都是白色和青年金色的眸子。蘇嫵像是被嚇到的倉鼠一樣愣在那裏,腦袋裏全是漿糊弄不清眼下是什麽情況。鶴丸看到她空白的表情輕笑出聲向後退去:“算了,嘛嘛,這個就是我的戰利品嘍?”他伸手從她手中取過剛剛被裁下來的兩縷長發塞進懷裏:“不要再對別的男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蘇嫵仍是一臉迷茫,看得付喪神牙癢癢又湊過來伸手捏住她臉頰朝兩邊扯,她正要還手推開他湊得過近的大臉,另一邊傳來了從墊子上爬起來的悉悉索索聲。他們就維持著這個奇怪的姿勢轉頭看過去,原來是那個紅發少年睜開眼睛正滿臉有趣的手撐下巴盯著看。


    “啊啊!抱歉,沒見過。嗯......如此活潑的武士和巫女。”顯然對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合適的形容詞,也很禮貌的努力忍著不叫自己笑出聲來,整個人抖抖抖的像是在打擺子。


    忽略過那個可疑的停頓我們還能和平相處!


    對於劍心來說這兩個人實在是太奇怪了!武士和巫女,簡直就是舊時代的兩個鮮明形象,然而他們的行為舉止卻和從前對於武家子弟的要求相差甚大。他確實不是什麽上層出身,但是他暗殺過不少幕府高官啊,見得多了總會知道的多一些。


    這個白衣青年可以看出是位武士,但那狹促的表情和一刻也停不下來的性子就跟個孩子似的;那身穿巫女服的姑娘就更奇怪了,看她的皮膚和頭發就知道是一位被嬌養著的姬君,可是珍貴的頭發也可以隨便讓其他男人碰觸,麵對鋒利的太刀又是那樣全身心的信任,怎麽想都不合情理。


    他們絕對不是雇主和普通武士之間的雇傭關係,怕不是從哪裏跑出來的小情侶吧?就是這武士有點過分了,小姑娘明擺著單純如紙萬事不知呢,就這樣把人從家裏拐出來跟著他在深山老林裏逃亡,別是個騙子?


    鶴丸完全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騙財騙色的人渣,放開憋紅了臉的審神者坐到自己的木墩上:“你醒啦?去往江戶城的方向是那邊嗎?”


    “......”這什麽人啊,難道不知道改元明治之後已經把江戶城改名為東京了嗎?果然是個偏遠地方的鄉下武士吧?雖然穿的不錯可是見識著實有限。


    鶴丸再次成了別人印象中“地主家的傻兒子”,他用竹枝撥了撥篝火等待對麵的答複,劍心拿出三個幹巴巴的饅頭穿在竹枝上伸到火上烤:“這裏是距離京都不太遠的郊外,在東京也就是您說的江戶城的西麵。去那裏做什麽?”


    “是要去找人呢!一個月前我的幾位兄弟去那裏做工,一直也沒有消息傳回來,現在局勢又不好,總是特別擔心。雖說我們小地方的神社賺不來什麽大富大貴,但也不會讓家人餓到肚子,所以我就想著把他們找回來,大城市什麽的隨便逛一逛就好了,一家人最重要的不就是整整齊齊嗎?”說完蘇嫵抱著竹筒咕咚咚喝水,紅發少年深深看了她一眼:“您能這麽重視家人還真的很不錯。”要是真的你怎麽會跟著這麽個家夥半夜三更在森林裏躥!


    孤獨的流浪者把烤的微微發黃的饅頭分出來兩隻,自己拿起一個啃啃啃,吃光後拍了拍身上的碎屑:“不管怎麽樣,您的藥救了小生,不嫌棄的話,就讓小生為你們帶一段路。”他明擺著告訴他們自己剛才就已經醒了,倒顯得非常光明磊落。


    鶴丸抬頭看了一眼少年,又看看手裏的饅頭,不經意問道:“你隨我們去江戶城?需要向家人說一下嗎?”


    少年把刀拿起來抱進懷裏:“小生也是四處流浪居無定所之人,去東京見識見識不是個壞主意。說不得也能遇上一位單純又善良的好姑娘。”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蘇嫵,又盯著鶴丸——手裏的本體。


    “別看了!你的刀也不錯,雖然他對於你把他的刀刃弄到刀背上去很不滿意,但似乎能認同你的想法。”鶴丸撇了撇嘴,不殺生的刀和劊子手,也算是個奇葩組合了。


    劍心頓了頓,臉上突然泛出爽朗的笑容:“您說小生的刀能明白小生心中所想?那可真是太好了!對於武士來說沒有比自己的榮耀和理想能夠重疊更好的事了。”他珍惜的摸摸懷裏的刀,看上去似乎恨不得拿臉再蹭蹭,直把蘇嫵看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刀劍付喪神都是男性,被一個同性抱著蹭會不會很奇怪?


    “劍心,小生的名字。您......?”他問的是鶴丸,回答的卻是蘇嫵:“這位是鶴先生。”鶴丸國永怎麽說也是皇室禦物,一般人哪裏會拿這個做名字用,豈不是一報家門就要露餡的節奏。鶴丸點點頭應下了這個稱呼,紅發少年瞪著豆豆眼突然神來一筆:“阿勒?假發先生?”


    “不是假發!是鶴!”鶴丸差點沒忍住用本體砸他,少年立刻笑嘻嘻:“嗨嗨,是,鶴先生。等天亮就一起朝東京去吧,不過那裏已經頒布了廢刀令,恐怕帶著刀是不能大搖大擺走上街麵的。”


    蘇嫵聞言擔心的看向鶴丸,萬一他的本體要是被收繳上去豈不是要出大亂子?鶴丸國永,政府高層裏有幾個人會不認識他呢。


    “交給我就放心吧~”鶴丸一臉輕鬆的把蘇嫵的那份饅頭掰開遞到她手裏:“暫時收起來不讓人看見就好。”


    “好吧,不知道吉行他們現在在哪裏,在做什麽。唉......”出個陣也能把自己弄丟,你們真的是神明嗎?蠢萌蠢萌的。


    三人圍在篝火邊等待天亮,沒一會兒蘇嫵就困得一點一點前後直晃,跟釣魚似的。鶴丸伸手按著她的腦袋把人扶下來讓她枕在腿上好好休息,自己則小聲和劍心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他倒也沒可疑打探什麽,直截了當的問了對方幾個問題後也就弄清楚了所在時間點。


    原來此時德川幕府已經倒台,明治維新已然在朝曆史中的道路前進。


    1867年睦仁親王即位後改元明治,是為明治天皇。他下達了討幕秘赦,將軍德川慶喜不得不聲稱“大政奉還”,後又跑到大阪企圖武裝政變,糾集一萬五千人的軍隊在京都附近與天皇、軍激戰(鳥羽、伏見之戰),一敗再敗。數年後直到1877年西南戰爭中薩摩軍失敗,天皇操縱、主導政權的封建軍國主義國家才算最終建立,然後給周邊其他國家帶來了無數苦難與折磨。


    幸虧這個時候蘇嫵已經睡熟了,不然誰也說不準她會不會中途改變主意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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