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姑蘇城百姓的慘狀,嶽飛心裏還是非常的難受。


    宋公明與他安慰道,“小友不用感傷,戰爭本就是如此殘酷,你已經盡心了。我們無需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也無需計較已經發生的慘劇,需得為後來人計較才是。”


    嶽飛盯著他,心中一下豁然。


    他端起酒,馬上敬了宋公明一碗道,“多謝國公,小人記下了。”


    吳用笑著指教道,“你年輕還小,容易被感情所左右。為將為帥,最忌諱感情用事。有時候,需得學會在小義和大義之間做出取舍。”


    嶽飛點頭稱是,心中已經變得敞亮了很多。


    宋玉嬋與宋公明擠兌道,“父親,小義和大義,你做出取舍了嗎?”


    宋公明幹咳了聲,心道這個女兒除了氣他,別的好話是說不出來了。


    龍元初從中調和道,“國公深明大義,自然是做出了選擇。”


    他端起酒碗,示意道,“為了大義,大家喝一個。”


    “喝!”


    吳用笑著抬起了酒碗,也怕這個師妹跟齊國公再吵起來。


    一碗酒下肚後,吳用與宋玉嬋取出了一張清單,說道,“師妹,俗話說,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大軍要進攻姑蘇城,一路的吃喝補給可不是個小數目。這是我整理了一份補給詳目,上麵包括糧草,鎧甲,武器等各種物資,還需要師妹幫忙解決一下。”


    宋玉嬋看了一眼,挑了挑眉道,“這麽多?”


    吳用道,“這已經是我壓的最少的數目了。”


    嶽飛瞧著他們,心道這義軍的後勤,難道還掌握在宋玉嬋的手裏?


    宋玉嬋收起了清單,與宋公明道,“父親,要我們商會出錢也可以。不過還是按照之前所說,打仗你們在前,發展建設我們在後。義軍所到之處,所攻占的城池,地方的政務經濟需得由義軍與我們商會共同經營。”


    宋公明拉著臉道,“你是說,把這各地的官員任用全讓給你們商會?”


    宋玉嬋搖頭道,“當然不是,女兒哪裏有那麽貪心。女兒的意思是,在各州,各府,各縣,成立議會。議會的議員,由各地有名望的鄉紳和商賈擔任。這樣的話,一地的政務便是由大家共同決策,而不是隻有一人獨攬大權。”


    宋公明聽得稀奇道,“自古以來,各地的政務都由州府縣衙門決定,何時輪到商賈和士紳做主了?”


    宋玉嬋道,“沒錯,自古以來都是這樣,所以女兒想改一改,讓這俗世跟修真界的門派一樣。似是我們梁山島,大小事務也由門派的長老會決定,而非教主一人獨斷。這樣的話,就能避免一人權利獨大,無人製衡。而且,能調動整個地方的所有人力,物力形成決策群體,對發展一地的經濟極為有利。畢竟,那些州府衙門的官員,全都是隻知道讀聖賢書的書呆子。他們對發展經濟,可沒有什麽熱心的地方,更不知道如何發展經濟。”


    宋公明道,“我聽出來了,你是想要分權?”


    宋玉嬋道,“正是如此。”


    宋公明道,“如此行事,不怕人心思變?要是商人都能當家做主,那還要讀書人做什麽?大家都去做生意了,誰還安心的讀書治國?”


    宋玉嬋道,“父親錯了,女兒不光讓商人當家做主,女兒還想讓全天下的百姓都當家做主。不管是誰,生下來便有自己的權利,有自己說話的地方。這種權利,誰也無法剝奪,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行。”


    “胡鬧,胡鬧,哪裏有這樣的製度。”


    宋公明聽得腦袋直搖,與她決斷道,“我讓你們神龍商會在城裏經營生意,已經是底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插手政務。商人天性重禮輕義,要是讓他們得了權利,那這天下必定變成唯利是圖的天下。到時候,這個國家的禮儀道德何在?法度紀律何在?還不全亂了套了?”


    宋玉嬋問他,“父親的意思是,你那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製度就是正確的了?”


    “難道不是嗎?”


    宋公明問道,“要是如你所說,百姓們還怎麽安心在田地裏耕種?到時候流民到處亂竄,商人四處兼並土地,這個國家何時才能走向安穩?要是如你所說,人人都不去尊禮重君,那這國家的人心還不散亂了?那些百姓稍有不滿,難道又要揭竿而起?”


    宋玉嬋道,“我知道父親的意思,仍舊按照父親的那套行事,把農民永遠綁縛在土地上,不要他們四處活動。讓商人永遠做官府的附庸,不要他們參與政事。讓讀書人隻知道忠君愛國,隔絕在商業活動之外。這樣,社會就能上下安危,人人都能尊師重道?”


    宋公明輕哼道,“難道不是嗎?”


    宋玉嬋深吸了口道,“當然不是,父親為什麽不去外麵看看。老百姓的日子早就不是以前,靠著一畝三分地就能滿足他們對物質的追求。他們也想穿綾羅綢緞,他們也想吃雞鴨魚肉。他們也想把自己手中的糧食換成錢,他們更想擺脫土地靠著其他事情謀生賺錢。我們應該給他們機會,讓這個社會的物資有效的交換起來。這樣的話,國家的經濟才能發展,才能騰飛,而不是隻滿足於吃喝用度。一到災年,馬上兵禍四起。要是大家都有事情做,大家都能吃飽飯,誰會想著造反呢?我們要第一考慮是怎麽發展經濟,這才是穩定社會的根本。”


    宋公明堅持道,“不管怎麽說,這是我的底線。你想要實施你的那套法子,除非是我死了。”


    他扭過頭,沒有了再談下去的意思。


    宋玉嬋也生氣的站起道,“行,若是父親有辦法,那就自己去籌措軍糧。想要我們神龍商會為你繼續提供物資,那就按照我們的辦法來。”


    她把碗筷一扔,直接出門離去。


    宋公明氣憤直喝,“反了,反了,你們看看,她眼中還有我這個父親嗎?”


    龍元初尷尬的起身道,“國公不要著急,我去勸勸玉嬋。”


    他連忙跟著宋玉嬋出去。


    軍長裏麵,頓時滿是尷尬。


    吳用笑著招呼著嶽飛和牛皋道,“嶽師弟,咱們繼續吃。姑蘇城的事情,還得靠你們幫忙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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