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連忙起身,趕到殿門口,躬身一拜:“恭送師尊。”


    夏輕塵頭也未回,擺了擺手道:“我說過,不要喊我師尊。”


    “是,夏宗師。”藥王情緒低落道,神色間難掩失落。


    本以為煉製出靈藥,終於可以令夏輕塵正視自己,得以從藥徒成為弟子。


    誰知,夏輕塵還是看不上他。


    殿內一片死寂,數位宮主彼此間對望,均發現彼此眼神中的迷茫之色。


    涼境亞尊,至高煉藥泰鬥,竟然對一個小小千驍騎稱呼師尊?


    不止如此,還屈膝敬酒!


    最令人無法理解的是,夏輕塵拒絕其師尊稱呼,藥王竟滿臉失落,仿佛非常遺憾般。


    詭異至極的場麵,令他們全都陷入巨大錯愕中,無法理解眼前一幕。


    便是涼王都略顯驚愕:“藥泰鬥,為何你稱呼對方為師尊?”


    藥不悔看了眼滿場之人,不便言明,隻道:“涼王勿要再折煞老夫,豈不見夏宗師不許我稱其為師尊嗎?”


    他歎口氣,抱拳一拜道:“誠如夏宗師所言,我方才表現欠佳,需要靜心修煉才行,告辭!”


    言畢,轉身而去。


    涼王出聲挽留:“泰鬥留步,我的幾位子嗣對於煉丹都有興趣,還請泰鬥指點一二。”


    堂堂世子、郡主,對於煉藥當然沒有丁點興趣。


    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刻意增進泰鬥和其子嗣的聯係,方便籠絡住藥王的心,讓其能夠永遠留在涼境。


    否則,中雲境知曉的話,早晚會前來挖走藥王。


    藥王自嘲笑了下:“連夏宗師都被貴世子趕走,我又豈敢指點他?告辭!”


    他說走就走,分外不賣情麵。


    當年尚未成就準靈丹時,尚且不堪達官權貴的臉色,如今已然是泰鬥之身,自然更加不在意。


    二世子麵色青一陣白一陣,卻不敢公然發作,隻能含笑圓場:“藥泰鬥一如既往快人快語啊。”


    可,金轎中傳來涼王略顯冷漠的聲音:“自抽一個嘴巴。”


    呃——


    九位宮主紛紛低下頭,望向桌上的酒杯。


    君七夜嘴角不易察覺的勾了下,有些幸災樂禍,二世子總算踢到鐵板了。


    一位泰鬥都要口稱師尊的人物,卻被二世子公然趕走,嘖嘖,涼王不動怒才怪。


    “涼王,二世子亦是為籠絡藥王,才不知情的驅趕了夏千驍騎,如此懲罰他未免不妥吧?”封王宮宮主沉思說道。


    涼王淡漠依舊:“本王教訓子嗣,何時輪到你插嘴?你,一並掌嘴!”


    封王宮宮主錯愕一下,今日的涼王有些奇怪。


    以往他對二世子向來偏袒,對於他這位封王宮主亦信任有加。


    如今卻讓他們兩人當著涼境權利最高的一群人自行掌嘴,這不是在刻意打壓他們嗎?


    包括二世子在內,都隱隱體會到涼王的用意——對二世子,他很失望。


    今日的宴會,本該是借機宣布二世子作為涼王繼承人的。


    但,接連發生監察殿霍亂軍宮、紅塵大宗師煉丹失敗,以及二世子引得煉藥泰鬥不滿等事。


    適才令涼王臨時改變注意,非但沒有宣布繼承人,反而當眾懲戒二世子。


    這給天下一個信號。


    涼王繼承位,尚有懸念!


    “兒臣知錯,認罰!”二世子沒有抵觸,立刻當眾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嘴巴。


    封王宮主亦麵色僵硬的抽了自己嘴巴一下。


    金轎裏,傳來涼王失望的聲音:“今天的教訓,希望你們兩個記住!”


    聞言,封王宮主心中又是一涼。


    涼王話中有話啊!


    莫非他已經推測到,監察殿事件裏,有二世子和他參與其中?


    “起駕!”涼王興致已敗,起身離去。


    壽宴亦到此結束,可軒然大波卻遠未結束。


    羽府。


    一個陰暗的密室裏,帝歸一赤身修煉,胸膛上一條條血紅的筋脈蠕動,仿佛血色蜈蚣,分外猙獰。


    他身前,單膝跪著一位羽家人,靜靜匯報此前發生的一切。


    帝歸一聽罷,眼眸徐徐睜開,漆黑的眼珠裏透著深沉之色:“本以為隻是天月嶺小小一隻蚍蜉,沒想到,竟撼動我羽家一位族人。”


    “但,這樣才有意思。”帝歸一邪魅一笑:“待仙魔棋局活,我親自來捏死這隻螞蟻!”


    ——


    彼時,夏輕塵正重整雲嵐戰團。


    “夏大人,還以為見不到你了。”方翠紅等人剛從牢獄中放出來,哭成淚人。


    監察殿的日子非常難熬,因為他們已經從各個渠道得知,監察殿要將他們置於死地。


    夏輕塵望著滿場痛哭的女兵們,道:“今後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我保證。”


    “不,我們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大人您。”方翠紅擦了擦眼睛:“我們不過是普通士兵,死不足惜,但大人您乃百年軍事奇才,若死去,便是涼王之哀。”


    “是啊,我們隻願意夏大人安好,一切便都值當。”


    正痛哭著,一襲感慨的聲音傳來:“那你們就珍惜為數不多的相處時光吧,你們夏大人馬上就要榮升萬曉騎。”


    夏輕塵側眸望去,來者正是剛出獄不久的趙飛蛾。


    她神色消受許多,看向夏輕塵的目光亦真誠許多:“本次多謝你了,我趙飛蛾欠你一個人情。”


    “順手為之,無妨。”夏輕塵隨意道:“趙將軍前來,不止是看望我的吧?”


    她入獄兩天,西北軍完全陷入混亂狀態,此刻應當軍務繁重才對。


    “是統帥有請。”趙飛蛾神色嚴肅許多。


    夏輕塵點首,跟隨其趕到統帥營帳。


    營帳已經屏退所有人,隻剩下統帥還有一位麵生的中年人,看腰間的令牌,應該是萬曉騎。


    “大功臣來了!”統帥親自起身迎接,上前握住夏輕塵的胳膊,神色間滿是感激。


    夏輕塵道:“統帥過獎了,此事乃是中雲境無意揭穿,非我之功。”


    統帥不這樣想,道:“中雲境會來,還不是你擒住對方的郡主?”


    他拉著夏輕塵坐下,感慨道:“經此一事,軍宮高層,羽家的勢力全被清空,護城軍團裏亦將羽歸田這個釘子拔掉,以後可以安心許多。”


    此次羽家損失之慘重,很難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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