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清風徐過,幾隻鳥“啾啾”地叫喚了好久,皇帝仍在俯看著於青陌,眯起眼睛來的樣子讓人覺得有些危險。於青陌下意識的想退後幾步,但是她正坐著還能往哪兒退去,隻能強撐著淡定的模樣,同樣眯著眼回望皇帝。


    “陌陌,天下江山每一寸都是血腥和殺戮換來的,你到底隻是個小姑娘。陌陌,你們留下來吧,我保你們一世安寧,必不會擅起風波。”皇帝又坐了下來,歎了口氣,似乎做了個很艱難的決定。


    但是於青陌不敢相信這句話,她這會兒倒也光棍起來,張嘴就問出去大實話:“都說這天底下最難信的是承諾,最難守的是規矩,那麽你做得到嗎?也許今天一時心寬,就這麽容下了我們,但直到了有一天……這承諾還會有效嗎?”


    什麽時候該裝傻,什麽時候應該表現得聰明些,於青陌也算是有點小經驗了,隻是話說出口不免有些忐忑,卻不敢去看皇帝,隻能抱著茶盞蒙頭細細喝著。


    “陌陌,你如果要走,我也不留,張家上下千餘人,你們盡可以全部遷移出海去,我絕不妄加阻攔。”說完這句話皇帝就起身走了,走到門邊上還看了於青陌一眼,好像是搖了搖頭。


    這讓於青陌也不由自主的跟著搖頭,抓耳撓腮的覺得渾身發癢,她怎麽就覺得事情這麽詭異呢!


    而皇帝這邊出了門口,張景融一見連忙拜倒在地口稱萬歲。皇帝下台階走到張景融跟前,也不扶他也不叫起,隻是說了句:“別忘了你答應過的事,君子重信守諾,景融可不要做無信之人。”


    “皇上,微臣遵命。”張景融看著皇帝平靜的表情,開始猜不透事情的變化了。太後來他還能理解,可是皇帝來卻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就這樣吧,朕回去了。”


    皇帝真是來得瀟灑走得幹脆,直到張景融到院裏找到正在發呆的於青陌時,張景融的心才穩了下來。見她還在發呆,張景融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說:“陌陌,皇上突然來究竟是為什麽,皇上說了些什麽?”


    “他說放咱們走,如果咱們還想走的話,可以帶上張家上下所以人一起出海去。”但是於青陌覺得皇帝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老人家是故土難離的,讓年輕一輩的走不成問題,讓老輩兒出海那簡直是要他們的命。


    最關鍵的一個問題是,海上勞碌奔波不是誰都受得了的,而且海上是最危險的,萬一出了什麽事那就是正宗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所以,於青陌深深的覺得皇帝的話裏全是陷阱,幾乎沒有一句話是能正經當真話聽的。


    她這麽想著,就見張景融在那兒笑,一邊笑一邊搖頭說:“出海,談何容易,海上盜匪猖獗,隻怕走不出多遠就葬身大海了。老太太他們經不起折騰,海上這麽一漂隻怕性命堪憂。”


    “是啊,我明白,咱們想要安安逸逸的總是很難,夾在太後和皇上之間擱誰也得為難啊!逃不開啊,那就隻好迎上去了。太後那裏繼續穩著,皇上那兒……過幾天姐姐就過門兒了,先從她身上想轍吧,咱們先前想的事還是得做下去,隻有她在皇上麵前沒了信譽可言,咱們才能把日子掄圓了過下去。”於青陌通過今天開始有些怕皇帝,皇帝高深莫測的態度真把她給嚇住了。


    但是眼下也沒有害怕的時間,畢竟過幾天於敏君就要過門了,趁著這幾天的工夫她得趕緊做一些安排,怎麽也不能讓自己再受這位“姐姐”的半點委屈!


    當然她現在暫時還沒有什麽主意,畢竟宅鬥這東西,可沒誰天生就會的。但是她總相信妻妾大防在那兒,她也不是從前那個隻信姐姐的於青陌了,當然不會讓於青陌越過這嫡庶大防來。


    次日,於青陌正整理著府裏的事務時,猛然間放下本冊,問了朱槿一句:“朱槿,寬容大度的正妻應該不好當吧,母親怎麽管父親的妾呢?”


    “太太,您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個呢,說到這奴婢倒是可以細細說來。”朱槿曾在翰林太太身邊幹過一段時間雜務,對翰林太太用什麽手段來對付各房的妾室,那是相當的有發言權。


    等聽完了翰林太太的手段,於青陌幾乎說不出話來:“後院真是一個沒有銷煙的戰場,不,比戰場還要更可怕,戰場上好歹是明刀明槍,這後院裏全是暗刀子和陷阱。朱槿,你覺得我能贏得最後的勝利嗎……”


    其實於青陌更想問她能不能全身而退,比起勝利,她更看重安全。


    朱槿點頭說:“我雖然覺得太太不好沾這些事,但太太是明白人,隻要想通了,這世上怕沒幾個人能把您坑住。”


    談完了這些話,於青陌開始給自己打預防針,有道是心要低,手要高。那說的是心氣不能太高了,心高氣傲最容易失敗,而手段一定要高,最好高到無跡可尋。於青陌雖然沒有這份境界,但也沒枉看了這麽多後宮權謀類的電視劇。


    但她麵對一個困難,想整死一個人不難,想把一個人整得死去活來,還確實不那麽容易。歎了口氣,自嘲地說了一句:“唉……朱槿啊,我怎麽覺得這明白人不好做啊!”


    明白人不好做,糊塗人也未必舒坦,這麽一想也就平衡了!這時婆子來說禮,是說妾過門的規矩之類的,先讓她心裏有個準備。


    這時候她才知道,妾的過門禮非常簡單,隻粉車玉爐一接就成,酒宴壓根就不用擺,隻需請交好的幾個人吃一桌就行了。倒是妾過門給妻行的禮不簡單,三叩三請,三叩是外門六叩、堂前五叩、日日一叩,三請是請禮、請儀、請婦。這一道道下來,算是給妾上的枷鎖,非得讓妾從心底裏敬畏正妻不可。


    但是她要大辦,辦得漂亮,所以酒宴還是要擺的,但是禮絕對要大大地講,重重地講。


    而於敏君呢是著實沒想到她還要三叩三請,在老太太那兒好一通鬧騰,老太太煩她,就讓人把張景融請了來。


    而張景融在這件事上卻不作絲毫讓步:“敏君,張家重規矩你是知道的,老太太更是規矩到了骨子裏。現在老太太對你還頗有些微辭,如果這些禮儀規矩還做得不到,我怕以後你在老太太那就更沒什麽好了。”


    現在於敏君還沒進門,對老太太還是很有些害怕的,畢竟她是聽過老太太威名的,當即隻好點頭說:“好吧,可是你得補償我,景融,我本來是該為妻的,如今因為舍不得你才委身為妾。雖然能待在你身邊,但是在外人眼裏,我卻連靠你太近都不行。景融,我……可不可以跟小青說說,我和她本就是姐妹,妹妹為妻,姐姐當然是要做平妻的,總不好天天讓我給自己的妹妹請安叩禮吧。”


    張景融沒想到於敏君的胃口這麽大,竟然妾的身份都還沒落實,就想著要平妻的座兒了:“敏君,我答應你一定會有這一天的,隻是一切都過了門再說好嗎。我不能在這時候讓老太太有任何不快,你是知道的,張家上上下下在後院的事上都得聽老太太的。我好不容易才說通了老太太,這時候不能再橫生枝節了。等你安安心心地過了門,再生個孩子,等那時候再去求老太太就沒半點困難了。”


    可能是老太太的權柄太過深入人心,連於敏君都找不出任何話來反駁,隻好低下頭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來。


    這邊院裏於敏君剛說想要做平妻,另一邊於青陌就聽說了,她和姑嫂們畢竟是相處久了,想知道事情倒也不難。她平時雖然不大管事,可還是有點心眼,所以現在才能夠這麽順利。


    “平妻,做夢!妾的文書上我已經用過了印,她現在的身份就是張景融的妾,連個側室的名分都不知道時候才能有,現在就動起平妻的念頭來了。朱槿啊,明天是該婆子去授禮了吧,讓管家婆子好好挑幾個在張家侍候多年的,一定要穩厚踏實,要最知禮守禮的婆子。挑好了人就讓她們到院裏來,我有慶要吩咐她們。”於青陌合上了手裏的書,她再也看不下去,嘴上說得是麻溜,心裏卻有些呆滯,酸酸澀澀地感覺從胸口直到四肢。


    婆子,不管小說電視還是民間傳說裏,總是個難纏的角色,於敏君想過門被為難為難那是很正常的。


    “等等,回來。”於青陌心想這樣太直接了,而且未必能真正起到實在的效果:“我初掌家,禮儀規矩總不如老太太,這授禮的婆子還是請老太太從自己身邊挑選吧,畢竟老太太是最講規矩的,身邊的人當然更是懂禮知矩。”


    朱槿聞言笑著應了一聲,這才明白自家這太太這回是真的聽進去了,這才好,先不論成敗,隻要有了這心氣,憑著大好的有利條件肯定能辦好事的。


    而於敏君在老太太那裏本來就日子難捱,有了於青陌這一聲交待日子更是過得不痛快了,但一想著幾天後就能結束,去張景融身邊好好享清福就想著咬咬牙過去就算了。但老太太是什麽人,哪會讓她咬咬牙就過去,隻怕咬碎了牙也別想混過去!(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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