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


    我們到達了地下25層。


    是白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周前看過的地圖所表示的地方。但是,已經不在了。當然了。那之後已經過去了一周。


    走過地下20層以後,水和食物的問題都不用發愁了。


    因為那裏已經可以找到不少關西隊掉落的水與食物。


    恐怕是經曆了激烈的戰鬥吧。屍體也能看到好些個。我們則奪過那些屍體的背包。背包裏麵有換洗衣物、洗漱用具、食物等迷宮內的必需品。


    “……”


    我從背負的背包裏“咻”地取出一根巧克力棒。三百卡路裏。有果仁。咬上一口。果仁那“喀嗤喀嗤”的口感,美味得讓人覺得又活過來了一般。


    也許是因為這五天隻吃了蘋果,人工精製的糖分強烈地刺激著腦髓。一口氣吃完巧克力棒,又取出一塊放了黃油果醬的切片麵包。


    “……哈哈,太美味了搞不好要變肥豬。”


    這麽說著,我一邊嘿嘿笑。


    切片麵包好吃得要死。大口大口地嚼著麵包,我抬頭望天。


    地下25層樹木很少。


    像是草原一樣的構造。一望無垠的草原上,這裏一顆,那裏一顆長著樹。


    我背靠著樹幹,吃著切片麵包。


    “……咕,唔。”


    吃得太急了有點塞喉嚨。真難受。“咚咚”錘著胸口,但是就是沒法順利下咽。趕緊喝了點水。


    “……嗚啊,好險……要是噎死了那就太逗了。”


    接著我又開始吃起麵包。


    背後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群青用毛巾蘸上水,正在擦拭身子。在背包裏有換洗衣物,所以想換身衣裳吧。也是,都一周了——不對,進入迷宮是第三十七天,完全就沒洗過澡。肯定是想洗一洗了。


    但是,


    “你還沒好啊?”


    我問她。


    於是群青回答:


    “喂,不要看這邊啊!那個,我還在換衣服!”


    “不會看的。現在比起色來說,還是食重要。反正也沒有看的價值。”


    “你什麽意思啊!”


    “就是這麽個意思唄。”


    “喂,看的價值當然有!”


    “那我瞅瞅。”


    “你敢看我就殺人!”


    “到底讓不讓看啊?”


    我又咬了一口麵包。


    接著抬頭望天。


    日光很強。簡直就想這樣睡個覺了。吃了睡,睡了吃,像這麽來個半年就好。我是這麽想。


    “呼啊……”


    大大地打了個嗬欠。


    但是,沒有時間讓人消磨。已經過去一周了。利澤爾雖然沒有進一步聯絡,但孔雀已經有可能到達妹妹麵前了。


    又或者說,其他企業的挑戰者也有可能已經大量從背後追了過來。


    所以不能太鬆散。


    “群青,差不多了吧。”


    “喂,等會兒,還差一……”


    就在她這麽說的時候,插進來了說話聲。


    “呀呀,呀呀。”


    是兔子的聲音。聲音是從群青那邊傳來。敵人。有戰鬥。我打了三下響指,啟動腦內魔導起機。


    但是群青說:


    “等、等等等會兒!別轉過來!我還沒穿好衣……喂,這兔子好強!”


    群青一邊喊著一邊退了回來。


    “嗯?”


    群青一手抓著上衣,另一隻手提著裙子。


    但是全身就隻有內衣。纖細的腿。細細的腰。比想象中稍稍鼓得高一點的胸。好似抹上淡桃色的白皙的肌膚。


    我半閉著眼看著這幅光景。


    群青滿臉通紅看著我這邊,說:


    “喂,別看這裏啊白癡!”


    “不是你給我看的嘛露體狂。”


    “在穿啊!馬上就穿好給我爭取點時間!還有打壞懷表也沒死!”


    我站起來,轉過身去。


    是一直以來的兔子。


    右手的懷表已經壞掉了。


    左手伸出尖爪。


    “……”


    不過與之前的比起來,左右互換了。之前的兔子都是左手拿著懷表。可能強度已經提升了吧。我再次使用了暗殺特性。


    於是赤色的探點,並非指向懷表,而是耳朵。


    “果然是其他種類。”


    但是隻有一隻。又或者說,算上背後藏著的是兩隻。


    “群青,弱點是耳朵。你換好衣服來支援。”


    “海月輪switch!”


    邊穿衣服邊用了魔法。我朝她那看過去,她還沒穿好。好容易套好了裙子,但小褲褲還是看了個光。察覺到我的視線,漲紅了臉,衝我喊:


    “都說別看這邊了!”


    “小褲褲上麵有便便喲……”


    “才不會有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笑著跑起來。


    兔子盯上了我。確認好我的速度,揮動爪子。速度比我快得多,不過比現在的我快倒是無所謂。


    “加速switch。”


    我說道。全身開始加速。我就這樣揮動起魔劍。這樣就結束了。割裂了兔子的耳朵。


    兔子消滅掉了。


    但是在它背後,好像疊在一起藏著的兔子出現了。


    那裏有七隻。


    “草,真多!”


    我睜開眼。揮動起劍來。為了命中耳朵。但是,兔子彎下耳朵,貼著腦袋。它們知道自己的弱點。也會根據我的動作作出對應。


    很強。這個等級的出來一大堆會很棘手。但是:


    “七隻的話沒問題。”


    我的劍像是在擦著倒下的耳朵一樣舞動。


    一下,兩下,三下。


    就這麽打倒了五隻。剩下兩隻。我轉過頭去。


    有兩隻衝著群青去了。


    但是我不擔心。


    她已經知道兔子的弱點了。那麽,群青可以應付。她可是將背後交給她都沒問題,就是這麽強大——本該如此。


    “哇哇哇哇哇,不是吧不是吧等會等會兒!”


    群青叫喊著。右手揮著手指放出海月輪,幹掉了一隻。


    但是衝另一隻射出的海月輪沒命中。


    而且她因為左手還慌慌張張提著裙子,失去了平衡。就這麽穿著內衣摔倒了。好不容易弄幹淨,又蹭到了泥巴。兔子朝那樣的群青殺了過去。


    我用力踏向地麵。加速switch的持續時間很短。身體加速在途中就結束了,不過——總算是追上了兔子。


    “站住你這殺人兔!”


    我從它身後斬向兔子的耳朵,削掉耳朵。


    於是兔子就這麽消滅了。


    “很好。”


    不過就在這時,我踩到了她那還沒穿好的裙子。鞋子與裙子打起滑來,我的姿勢也崩壞了。


    “誒?哎喲喲……”


    就這樣,我也摔倒了。而且,我的劍就這樣衝著隻穿著內衣的群青刺了過去。


    “消失!”


    我趕緊抽回手,讓魔劍switch消失。因此,我的身體也沒法支撐了。


    我就這麽摔了下去,正好撲到她身上。


    與她的身體緊密接觸。


    臉和臉就差一點會撞上。我努力彎了彎身體,總算是避免了。


    群青用驚訝的表情看著我。然後越看臉就越紅。


    搞不好又要在我耳邊大吼大叫了吧。想到這裏我就覺得鬧心。但是,


    “……”


    她沒有叫出來。


    就這麽紅著臉……


    “啊,那個,對不起……我失敗了……”


    “真要命。”


    “……謝、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怎樣都好你能趕緊穿衣服不能?”


    “你、你能保持不看站起來不?”


    “我早就看飽了。”


    “你、你都看飽了!?你這、流氓,變態……”


    “啊,吵死了吵死了。敵人開始變強了,我沒工夫悠哉遊哉地陪你瞎胡鬧……”


    “你這愛耷拉眼皮的臭流氓!”


    “……”


    真是聒噪。


    但是就在這時我感到了其他的氣息。好像有人靠近過來的腳步聲。我因此繃緊了神經,但是——


    “喂,我說你們這是唱哪出啊?”


    腳步聲的方向傳來了這麽一聲。


    “嗯?”


    “誒?”


    我和群青抬起頭來。


    我們看到一個人,穿著都立吉祥寺高中的校服的男子。


    目光銳利,奇妙的赤色眼睛。灰色的頭發。


    是白。


    火城白站在那裏,一臉的受不了看著我們。看上去還活著。


    白低頭看著我,以及我就這麽撲倒在地隻穿著內衣的群青,說:


    “……哎呦,你們搞半天是這種關係啊?”


    既然都這麽問了,我就這麽答:


    “不過隻是炮友就是。”


    “為什麽要扯這種淡啊!?”


    於是,被我撲倒在地的群青開始捶我的側腹部。


    白對此露出苦笑,說:


    “哪邊是玩笑?在交往嗎?”


    群青嚷道:


    “沒有!因、因為在擦身子的時候,敵人殺過來了。”


    “於是就這麽順便抱上了?”


    “才沒有啊啊啊啊啊啊!”


    群青喊道。


    白笑了。他接著說:


    “好吧,還這麽精神比什麽都好。你救了群青啊。我就覺得你的話肯定能做到。”


    “你那信賴算什麽啊。我啥時候變得如此可信了。”


    “你對季裏喊著同伴同伴什麽的時候。”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鬧心。”


    “哈哈。”


    白笑了。


    我歎了口氣,打算站起來。但是群青卻抓著我:


    “等、等、等會兒!你現在站起來我就要被白看光了!”


    “沒人對你的裸體感興趣。”


    “不是這種問題好不好!”


    氣衝衝地叫道。總之,被抓著我就站不起來。 一點一點,我的身體被群青拽回去。她用腳挑起裙子,然後穿上。


    我無視她站了起來。


    “啊喂!”


    一邊這麽叫著,她一邊衝著我和白背過身去,開始穿製服。


    白因此說:


    “已經辦過事兒了?”


    “每晚都是。”


    “所以說別扯這種淡行不!”


    群青吼道。


    我與白笑了。


    白小聲說:


    “和她逗悶子真好玩。”


    我聳聳肩,問:


    “話說回來,陽見和洋介哪兒去了?不能是死了吧?”


    有這種可能性。我對他們的生存確認是在一周前。


    於是白好像很有趣一樣看著我:


    “哦?擔心同伴的安危了?”


    “……”


    “擔心陽見和洋介的安危?”


    “啊夠了。你都這麽說了肯定是沒事了。”


    但是白因此變得有些悲傷,說:


    “……二人已經死了。”


    “什麽!”


    我瞪大了眼。但白卻看起來超開心。


    “已經這麽在乎同伴……”


    我“咚”地給了白肩膀上一下。


    “哈哈哈。”


    白笑道。


    “好吧,狀況如何?”


    我帶著一分疲憊問。白回答:


    “精神著呢。在這層的安地呆著。”


    “安全地帶……不過這裏是地下25層啊?”


    “是啊,怎麽了?”


    白這麽說。於是我問:


    “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我入手了默示錄alice的地圖。那裏標記了一周前生存者的位置。而且,你們……”


    “啊啊。我們從一周前開始就一直呆在25層了。那又如何?”


    “嗯。不無能嗎?”


    白笑了。


    “好吧,你這麽一說,也是。從這層開始往下,敵人一口氣變強了。雖然不是打不倒的對手,三個人不怎麽能推進。也不清楚迷宮的構造。”


    “陽見的探知魔法呢?”


    “所以說,就是陽見先探測,前進,日落了,暫時回到安全地帶。就這麽來來回回的。”


    好吧,沒有地圖是會變成這樣。


    但是:


    “勇者隊那幫子一周前就到了33層了。”


    白笑著說:


    “途中還是追在後麵,一直到地下26層為止都還是偷偷摸摸地跟著。但是在26層被強敵襲擊,暴露了。”


    孔雀他們的隊伍為了到達33層也發生了半數以上的減員。


    能將白他們和三友集團的百人隊逼到這份上,這絕對不是難易度15階的迷宮。


    也就是說,從前麵開始,就是未知階數的迷宮了。


    這時,在背後穿好衣服的群青走了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看過裸體,或者是因為很久沒見到白他們而認生,比起前幾天來說她心裏有點不爽,用銳利的眼光看著我們,說:


    “……陽見與洋介在哪兒?”


    我閉上眼,說:


    “已經死了。”


    “嗯啊!?”


    這麽吃驚啊。


    英雄隊已經是關係好得讓人生厭的好夥伴集團了。


    白說:


    “總之先去安地吧。真之介和群青還活蹦亂跳的,還變成了戀人。要是知道這點,陽見和洋介也會高興。”


    “喂,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群青怒吼著,拿眼瞪我。


    然後,


    “還有不是什麽戀人!”


    又拿眼瞪白。她還真是忙啊。


    我和白無視了她,邁開步伐。


    ◆ ◆ ◆


    “喂你們,還活著啊!?”


    “真之介桑!群青桑!”


    洋介和陽見看到我們出現,就這麽喊著一邊朝著這邊跑過來。


    而且白還高興地點點頭,說:


    “順帶的,這兩位在我們沒看著的時候……”


    為了打斷他這句話,群青給他背後來了一腳。


    “啊好痛。你丫搞什麽。”


    “不都說是你搞錯了嗎!”


    “不過你們不是光著身子抱一塊兒了?”


    瞬間,陽見和洋介,


    “誒!?”


    “誒!?”


    這樣說著看著我們,但群青一臉通紅地拚命否認。


    “所以都說那是搞錯了好嗎!?喂,真之介你也說兩句啊!”


    “嗯。所以我就說隻不過是炮友……”


    “炮你個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揍過來了。我輕輕一閃,嬉皮笑臉。白也笑得很樂嗬。逗群青玩就是這麽有意思,不過,


    “現在可不是討論這種怎樣都好的話題的時候不是?”


    我這麽說著,群青鼓起臉頰來。


    “


    但是……”


    “但什麽是。這可是在迷宮裏。能不扯淡嗎?”


    “在扯淡的不是你們嗎!”


    她這麽說。於是我看向白那邊,說:


    “我們在扯淡?”


    “沒啊。”


    “你、你們……待會兒絕對要殺掉!”


    陽見則稍稍有點頭痛,說:


    “好、好了好了,大家都健健康康的可是件好事。所以還是先搞好關係……”


    “絕對不要!”


    群青這麽說。


    看著群青,洋介笑著說:


    “哎呀,怎麽說呢,一直以來的群青回來了啊。這可太好了。”


    從迷宮病那裏變回來了——就是這麽回事。雖然已經過了一個月,但一個月前英雄隊的目標,就是將群青從迷宮病那裏救出,變回人類,就是這樣。


    不過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了?我們現在在世界最高難度的迷宮、默示錄alice裏麵。


    群青因為洋介那番話,稍稍抖了一下。


    看向洋介。


    看向陽見。


    看向白。


    看向我。


    然後,


    “啊,那個……”


    這麽說道。


    當然,她想說什麽大家都知道。在這裏的所有人,都沒怎麽考慮利害關係,豁出命去救群青了。


    於是,群青稍稍有點害羞,皺著眉頭說:


    “……啊,這個……那個……”


    但是白打斷她說:


    “拯救同伴,在我的世界裏可是理所當然的。沒必要道謝。”


    我眯著眼抬頭看白,說:


    “你這可真是帥氣啊。”


    “我一直都是這麽帥氣。”


    “煩人。”


    “因為太帥了?”


    “真煩人。”


    “哈哈。”


    白笑了。


    陽見也笑了。


    洋介也笑了。


    大家都善良得和傻瓜一樣。為什麽會對他人如此善良都不知道,就是這麽不舒服,但總之是善良。所以肯定會死吧。因為這個世界,善良的人都會死。


    即使這樣,群青也說:


    “……謝、謝謝大家。感謝各位來救我。”


    與我不同,白沒有糊弄過去,隻是笑著說了句“嗯”,就這麽接受了。這家夥真是從頭到腳都很成熟,是個很帥氣的人。對此,我如是說:


    “你還真是煩死人啊。”


    我再次陳述了感想。


    也許是因為對白那太過炫目因此有些惡心人產生了共感,一旁洋介說道:


    “不過意外的是,還是我更受歡迎。”


    “誰也沒想聽你說這個啦。”


    陽見也是“啊哈哈”地笑著說。


    群青依然紅著臉,滿是羞赧,別過臉去不讓我們看。


    關係真是好。


    我也一定會因為這裏某個人的死而受傷。現在也想和他們拉開距離,但是已經不可能了。這幫人會厚顏無恥地一點一點往臉前湊,然後和你吵吵著同伴啊什麽啊的。


    “……”


    而且這一點上,我也是一樣。


    拚了命去救了沒有必要救的群青。喊著丟人的同伴什麽的,明明就沒被拜托,還是去救了。


    順便,還就這麽進入了本來不可能侵入的妹妹的迷宮裏。


    做出了一直以來都在回避的事情的瞬間,得出了結果來。


    哪怕這隻是偶然,我也已經無路可退了。要是有下一次,我也肯定會去救群青。


    那是十分令人害臊的事情。


    十分害臊。


    不過,雖然是害臊的事,我還是需要這些同伴。


    “……哈。”


    歎了一口氣,於是白問我:


    “怎麽了?”


    “沒怎麽。因為這良好的關係累著了。”


    “哈哈,你可是搞好關係的領隊啊。”


    “……”


    沒有否定。


    白繼續說:


    “不過,季裏雖然不在,還是湊足了五個人。而且真之介的腦子裏好像還有默示錄alice的地圖。”


    洋介和陽見都是一臉驚訝。


    “這也行!怎麽弄到的?”


    我回答:


    “這話要說起來可就長了,不過可以信賴。至少到目前為止還一次都沒迷過路。”


    白點點頭說:


    “有了地圖。五個人組成陣型。那麽這前麵就可以攻略。那麽,這之後的行動要如何,作出決定吧。”


    當然是攻略默示錄alice,我是這麽想。


    但是白看著我這邊,說:


    “我是為了和季裏碰頭,解除加在你身上的拘束魔法才努力到了現在。但是你自己就這麽醒過來,還救了群青。那麽,我們冒著風險前進的意義我就看不到了。”


    他這麽說了。


    確實,根據群青的話來看,白他們侵入默示錄alice的理由是救我和群青。


    也就是說,這一個月以來,他們是拚了命想救我。為什麽要這麽做?現在我明白了。要是遇到同樣的狀況,我也會這麽做。


    我看著白他們說:


    “我可不會道謝。不道謝也行對吧?”


    “你的話給我道謝。”


    “我不要。”


    “熊孩子嗎,你?”


    還真是。不過:


    “我可是活在不在這裏道謝的規則之下。”


    “但是你還是想道謝不是?”


    “……”


    “你啊,還真是可愛。”


    拍著我的背,白這麽說。我對此,為了尋求像“你覺得這幫子是不是很煩”這樣的共感,看著群青。


    但是群青不知道為什麽擅自擺出一副了不起的樣子,挺起胸膛說:


    “老實道謝的我更加成熟,我覺得這下終於可以證明了。”


    “身高小學生水準的人能不能閉嘴啊?”


    “你說神馬!?”


    白繼續說:


    “所以說選項有兩個。這個交給大家來決定。是就這麽去追季裏問清楚來龍去脈……還是全員脫離?”


    但是我不可能選擇脫離。因為有必要去救妹妹。


    於是,


    “我說,明明一直都沒法前進,你們咋還沒脫離?”


    我問道。


    於是白回答:


    “嗯?那當然是為了救你們……”


    “不過也有其他選擇不是?你所屬於某個組織。那麽,暫時出去,做好準備再侵入——”


    但是白打斷了我說:


    “再侵入搞不好做不到。要不然,勇者隊那幫子就不會帶進來這麽多物資了。”


    “啊,你是這麽想。所以才沒脫離?”


    “對。”


    “為了救我們?”


    “沒錯。”


    十分爽快地,白點頭表示同意。


    我拉下臉來說:


    “你們目的是什麽?”


    白笑了:


    “換作你肯定也會這麽做不是?”


    “不會。”


    “少逗了。我們可是反對過去救群青。不過,你可是比誰都想去救她。”


    因為這句話,一旁的群青她,


    “啊……”


    這樣發出聲來。


    但是我不想繼續談這個話題,所以說道:


    “不過即使如此,對你們來說也實在沒什麽好處。”


    “當然有。可以救到你。這樣下一次,你就會來救我。”


    “


    為了報恩?”


    但是白笑著說:


    “你肯定會。你就是這樣的人。”


    “能別擅自給我蓋章不?”


    一邊說我一邊看著白。然後,我想起了在侵入這個迷宮之前,白說過的話。


    白他這麽對我說過:


    “你就一個人進去,然後獨自死掉吧。要是覺得孤獨什麽的,那你就去實現你那高大上的野心什麽的好了。反正也是獨自一人能實現的野心,不就那種程度而已不是嗎?”


    但是這樣的發言,沒有什麽大的野心是說不出來的。也就是說,白有著很強的野心,為了那個,他需要強大的同伴。


    但是,為什麽要為了聚集值得信賴的同伴,而拚命到這種地步?


    到底想幹什麽?


    我問:


    “喂,白。”


    “嗯?”


    “你所屬的組織,是哪裏?”


    後麵的陽見和洋介都因此緊張了起來,我能感覺到。這兩個人也是所屬相同的組織才對。


    白說:


    “聽了又怎樣?”


    “可以知道你是否值得信賴。”


    “你還真是把自己擺得很高啊。不過,這是為了什麽?結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我們是同伴。”


    但是我當沒聽到,看著白說:


    “說。”


    白瞪著我,說:


    “……哈,我可不希望友情被你這麽測試一番。”


    而且指尖也做出可以使用魔法的形狀。大拇指與中指的指腹相觸。打響的話腦內魔導起機就會啟動。


    我看著他那個動作。不過我的手指也早就做好了準備。


    雙方的殺氣充滿了四周。


    旁邊群青開口了:


    “白,稍等一下。真之介他……”


    但是我打斷她說:


    “閉嘴群青。說不說由我決定。”


    白看著我和群青,說:


    “這算什麽?和群青說了自己的秘密,但是不能和我們說?”


    我回答:


    “她的資料我全知道了。因為課上講了。”


    “於是,知道她不是敵人所以都講了?”


    “就是這樣。”


    “那麽,聽完以後知道是敵人,那就不當同伴了?”


    我對此則說:


    “我才想問你呢。你有著連命都需要賭上來實現的巨大野心不是?那麽,我們的利害關係不一致要怎麽辦?還是說,你哪怕要放棄自己的野心,也要和我玩朋友遊戲?”


    “是啊。”


    白很幹脆地表示同意。


    我嗤笑道:


    “我不相信咧。”


    因為這種程度的野心就行動的人我還真沒見過。


    但是白說:


    “你突然說起這話來,表示你希望相信我不是?一個人力量不足,希望獲得同伴。那麽你說吧。為什麽你會來這裏。”


    我看著白,說:


    “……說可以,但是知道你是敵人的話,我就殺了你。”


    “……唔姆。”


    “但是我不想殺你。”


    “是嗎。”


    “所以說……由你開口。”


    “那你來拜托我。說‘請告訴我你是誰’。”


    我瞪著白。但是,如果這麽說就能知道他是誰的話,就應該說。


    “…………拜托了,白。”


    但是白卻看著我,


    “我不想說。”


    這麽說。


    “也差不多輪到你來信任我們了。隻要拜托的話媽媽就能給你,那隻是小屁孩的特權。你想要同伴的話,就先成為同伴。又不想冒險還想著逃避,那就別想入手任何東西。”


    白他這麽說了。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應該說。我的目的是讓妹妹——默示錄alice變回人類。這可是與所有人的利益背道而馳的做法。


    即使是現在,世界上的組織也恐懼著默示錄alice。都希望能將默示錄alice掌握在手中。


    因為隻要使用默示錄alice,搞不好連世界的霸權都可以隨心所欲。


    白所屬的組織,肯定也想要默示錄alice。


    那就是敵人。


    如果說出來的話,對於白來說,我也不過是應當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反正也會變成這樣。肯定會變成這樣。因為世上也隻有這樣的結果。


    “……”


    然而即使這樣,我也需要白。希望他成為朋友。我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如此軟弱了?一直以來都不是這樣。將弱點暴露給別人,是無法變強的——本來是這麽下過決心。但是我,


    “……妹妹她……”


    已經無法再一人前進了也說不定。


    “……妹妹有棲咲,我想救她。”


    白對此毫不驚訝,說:


    “……是嗎,知道了。我來幫忙。沒有什麽脫離。”


    明明是與人類的利益背道而馳,他卻很幹脆地這麽說了。


    而且還是早就知道的那種表情。好吧,這也是當然。我根本就沒改過名。哪怕改過,白這樣的魔法師所屬的組織也能查得出來,所以沒改。不,哪怕是沒調查,從名字入手白也能預想得到。


    所以,也沒有必要去再瞞著了。本來絕對不應該暴露出的底牌——我有著聖劍switch這樣可以拯救迷宮病少女的魔法,連這個都已經讓白他們知道了。


    白說:


    “那麽這下就是真正的同伴了。”


    但是我說:


    “還不夠。你們到底是誰我還不知道。”


    於是白微微一笑,說:


    “是太閣製藥。為了入手默示錄alice,在對你進行監視。”


    “什麽!”


    “你真是蠢啊。不該說的叭叭亂說。所以說才什麽都抓不住。”


    他這麽說著,我已經打響手指。


    是敵人。


    是完全不該接近的,最糟糕的敵人。


    太閣製藥是利用迷宮病少女朝日桃花做人體實驗,強行讓她迷宮化的企業。


    “魔劍switch。”


    我使用了魔法。揮動長劍,停在白的脖子上,說:


    “為什麽不躲?”


    “你才是,為什麽沒下殺手?”


    “……”


    “你看,哪怕利害關係相悖,你不也沒有殺我不是?順便說一句,我說我隸屬太閣製藥,那是扯淡的。”


    “……哈?”


    “但是你依然沒殺我。也就是說,不管我所屬哪裏,都與你沒有關係。在迷宮中一起豁出命的同伴,你是不會殺的。”


    “你搞屁啊,我說。”


    我狠狠推了他一下。


    “我要是真把你砍了你要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不就隻能去死嘛。”


    “哈啊啊啊啊?”


    “而且你可不會砍。你要真會砍的話,老早之前就會丟下我這條命不管了。我在朝日桃花的迷宮裏失誤過,要不是被你救,我早就死了。那個時候我不過是旁人。但你依然救了我。”


    “……”


    “連旁人都會救的大好人,難道會為了耍酷殺死同伴?哈哈,少逗我。”


    他這麽說道。我帶著八分疲憊,說:


    “行了,拉倒吧。就這麽辦。就當你所說的那種小天真好了。”


    對此,白說道:


    “那麽綽號就定成小天真。”


    洋介也補刀說:


    “小天真。”


    陽見繼續補刀:


    “啊


    ,啊,那個,我覺得,還是小天真的真之介桑,更帥氣哦?”


    覺得帥氣=不用害羞哦?=雖然是值得害羞的狀況但我會安慰你不用害羞哦——就是這麽個意思。


    然後我背後的群青她,


    “噗呼。”


    笑了出來。


    總之是心裏開始躥火苗。火大得停不下來。和唱k的那次一樣。這群人在旁邊樂嗬嗬的,最後連演歌都讓我唱了。


    不過現在說什麽也不頂事了,於是我說:


    “好吧,就這樣吧。就這麽著了,所以繼續推進話題。於是,你們到底是誰?”


    於是白和剛才的推三阻四不同,很簡單地說了出來:


    “美國的rorand公司。一個與軍方有關的企業。軍銜是魔法師少校。”


    “唔姆。那麽,為什麽來日本?”


    “是因為一項奇怪的任務。有關在世界暗處活動的真相不明的瘋狂科學家……為了追捕他的任務。”


    話雖這麽說,不過這也僅僅是個任務罷了。為了達成這個任務,沒有必要豁出命去增加同伴。所以說白恐怕是還有其他目的。


    我問他:


    “好吧,任務以外的你的目的是什麽?”


    “嗯?啊,我想將一家企業整個弄到手……”


    但是話說到這裏,白就被打斷了。


    是爆炸聲。


    接著,是悲鳴。


    “我、我不想死啊!”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別、別!求求你,孔雀大人!救救我!”


    我們朝聲響那裏看過去。


    現在我們所在的位置是在巨樹中的隱藏門後的安地裏。但是在那外麵聽到了悲鳴。


    轟轟轟地,爆炸聲振顫著我們的房間。


    群青說:


    “剛才那是……”


    白說:


    “勇者隊在外麵啊。”


    洋介問:


    “好吧,是什麽聲音?勇者隊被敵人襲擊了?還是說,叫做孔雀的那個女的——三友集團從默示錄alice那裏成功獲取了魔法,正在對目擊者處刑?”


    根據聽到的聲音,不能否認這種可能。確實,聽到了像是衝著孔雀乞求饒命的聲音。


    要從永久迷宮帶回魔法,首先要拘束迷宮病少女。然後,從她身體中抽出魔法。作為“迷宮歸還品流用魔法”的源頭,其素材就是來自少女的身體之中。


    絕對不會殺死。


    因為殺死了就不能取出魔法了。


    所以說,一旦抓住,就要被關到機器裏,一輩子用來抽出魔法。變成實驗動物一樣利用。


    然後,孔雀她可能已經抓住了我妹妹。因為她有足夠的時間。


    畢竟從我昏迷,到醒來以後追到這裏,花去了一個月又一周的時間。


    於是,開始處刑目擊者了。


    為了獨占力量,開始殺害同伴。


    就是說。


    妹妹她,


    已經被三友集團捕獲了。


    “該死!”


    我準備從安全地帶飛奔而出。但是肩膀和手臂,被白和群青抓住了。


    “住手真之介!”


    “別去,真之介!”


    “放手!”


    我怒吼道。


    陽見跳到我前麵,打了三下響指,說:


    “我現在,開始探測外……”


    但是正前方又傳來了爆炸聲。連房間裏都開始搖晃。眼前的安全地帶的牆壁被吹飛。


    那碎塊朝著我和陽見飛來。


    “呀——”


    “蜘蛛肢switch!”


    洋介喊道。


    伸出雙臂,展開防禦魔法。


    兩手的中心展開了八條蜘蛛腿一樣的東西,那些腿則進一步飛舞出絲線,生成障壁,從爆炸那裏守護住我們全體。


    或許,我如果就那麽跳出去的話,就會被卷入爆炸死掉。


    白對我說:


    “你傻嗎!團隊合作哪兒去了!到底是為什麽要搞好關係努力成為同伴的,給我好好想起來!”


    接著群青說:


    “就是啊真之介。我知道你的心情,不過先冷靜下來!”


    他們這麽說了。我撥開他們的手,說:


    “我明白!”


    但群青發怒了:


    “你這不是完全不明白嘛!”


    白則拍拍我的背,說:


    “很好!明白就好!雖然是混亂狀態,但是有攻守平衡的五個人!那麽就可以應對!直到把握狀況之前,不要出去。後退!”


    就這麽拽著我拉了回來。各自站到各自的正確位置上。


    擅長防禦魔法的洋介。


    擅長近距離攻擊魔法的我。


    擅長遠中距離攻擊魔法的群青。


    擅長大規模破壞攻擊魔法的白。


    擅長支援魔法的陽見。


    按照這個順序,站好位置。


    所有人就是如此優秀。即便是在如此的異常狀態下,也有著一直以來都感覺不到的安心感。


    這就是同伴。


    是無聊套近乎的結果。


    但是,如果是這些人,搞不好可以對應絕大多數狀況,我是這麽覺得。畢竟,大家不會背後捅刀子,這一點已經證明過了。


    更進一步,洋介的旁邊要是有攻守平衡的季裏在的話,漏洞就更少了,不過——


    “……季裏她,不會是已經被殺了吧。”


    “誰知道。”


    白回答。看向袖章上的星星。依然是五個。但是,現在自己所處的狀況看不到。因為爆炸揚起的塵土,即使牆壁被破壞,也無法看清外麵的樣子。


    外麵劇烈的爆炸聲還在持續著。


    可以聽到悲鳴。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想死!”


    “脫離switch!脫離switch!脫離switch!為麽事啊!為麽事魔法發動不了!”


    這樣的聲音。


    這麽聽著,三友集團在進行大規模殺戮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從最開始,就改造了部下的腦內魔導起機,讓脫離switch變得無法使用。


    那麽,這樣的話,


    “敵人就是現在還在戰鬥的,勇者隊的數人而已了。”


    洋介這麽說。


    那麽,可以一戰。至少是不會輸。雖然季裏不在,但是有群青。打起來的話也不會是一邊倒地吃敗仗。


    此外,我們還能趁著對手分心突襲。對麵沒有察覺我們。


    我說:


    “現在立刻出去不是更好嗎?既然他們正在屠殺同伴的話——”


    白說:


    “你救了那些被三友集團欺騙的小卒子,想讓他們變成同伴?”


    “嗯。”


    “有一定的道理。不過,那是三友集團正在屠殺同伴的場合。如果不是的話……”


    但是,這裏陽見開口了:


    “周邊地圖的探測完成了!這並不是虐殺!”


    “那麽是什麽?”


    我這麽問道。陽見回答:


    “前麵的迷宮守護者——怪物有兩百隻以上逼了過來!人已經隻剩下八個了!朝著這邊逃過來了!”


    “臥槽!”


    我看著同伴們的樣子。


    洋介說:


    “出去就會被殺。關西隊應該舍棄……”


    但是,白打斷了他說:


    “八人中要是季裏在的話怎麽辦?”


    “那就要一起死嗎!?事關同伴


    的性命,給我冷靜判斷,白!”


    “見鬼……”


    白看向我和群青。


    這判斷很難。季裏可能根本不在外麵。


    自己要是繼續躲在這裏的話,很可能不用死就能度過這次危機。


    但是,答案立刻就給出來了。


    陽見說:


    “敵人察覺到這邊了!”


    “該死!”


    白朝著背後伸出手:


    “千仙閃光switch!”


    朝著敵人殺過來的方向相反的地方,衝著背後的牆壁,發射出槍。打出一個洞。


    我喊道:


    “都出去!和活著的人會合,朝上一層逃!”


    我們從巨樹中的房間飛奔而出。


    天氣很好,藍藍的天空。


    直射的日光。


    什麽都沒有,讓人心情愉快的可以看見地平線的草原。


    那片草原已經變成一片紅。


    被人類的血,染成一片紅。


    追殺過來的,果然還是經常出現在《愛麗絲夢遊仙境》裏的,身體是撲克牌形的士兵。


    全員的標記都是紅心。既不是方塊也不是黑桃更不是草花。妹妹咲她,喜歡的是紅心。


    而且它們果然揮動著尖端是紅心的槍,將人類砍得七零八落。


    出來以後看得到的活人已經隻有三個了。


    而且全都是見過麵的人。


    三友孔雀、真琴,以及被叫做“崎子”的勇者隊的人。


    季裏並不在。


    我看向臂章。


    於是,


    “……”


    不知何時,星星有一個消失了。


    大概,恐怕是被妹妹殺死了。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我好似呻吟一般說道。朝著妹妹放出來的迷宮守護者瞪了過去。


    撲克牌士兵有數人舉起了槍。


    這時孔雀停下了腳步。染血的製服。深藍的長發。清澈冷酷的雙眼。


    即使在這樣的狀況下,她依然保持著靜寂的、高貴的家族出身的美麗。


    不慌不忙地轉過身,挺直了身子,


    “……哈……好了,我已經厭煩逃跑了。真琴,山崎,這裏交給我。快跑吧。”


    這麽說道。


    真琴一臉的驚訝,說:


    “麽、麽樣能這樣!這不可能唦,孔雀大人!”


    “一起逃吧。再得一下子,從這裏逃出去,搞不好就可以使用脫離swi……”


    但是孔雀無視了。僅僅是朝前伸出左手。右手則完全像是在拉動弓弦一樣,


    “號泣五月雨switch。”


    她這麽說道。


    於是天上出現了許多巨大的光之矢。其數量大約有三十根。如果全部落下的話,怕是連百名撲克牌軍隊都能殺死。就是粗到這種規模。


    很了不得的魔法。


    這大概是和白使用的東西類似,發動前需要準備時間,為了入手則不得不做出什麽犧牲。像這樣,如果不滿足困難的條件就無法發動,是特殊攻擊魔法。


    但是撲克牌士兵們看著那些光矢。一齊舉起了槍,朝天空投去。


    同時,孔雀高聲道:


    “天空喲,不要放晴!”


    瞬間,巨大的箭雨開始落下。但是槍撞上了那些箭。


    爆炸。


    爆炸。


    爆炸。


    槍的數量是兩百。


    但是光矢隻有三十。


    天空太過晴朗,悲哀得簡直就不像是在下雨。


    撲克兵再次看向孔雀。


    孔雀對此隻是累了一般呆呆站著。


    她已經放棄了。


    “……果然,不行啊……輸掉了。不應該,這麽早就對默示錄alice,出手才是。”


    撲克牌士兵大約有十名左右,架好了槍。


    孔雀沒有抵抗。


    槍刺了過來。


    我麵對這一幕,


    “……加速switch。”


    小聲說道。


    刹那間,我的身體因魔法而加速。


    一瞬刹那,僅限一秒,我的速度連神都可以超越。接著立刻就來到孔雀身前。


    “哎?”


    孔雀驚訝道。


    我揮動魔劍switch。槍的弱點已經看透了。以這把劍的強度可以接住的點已經確認了。


    我抓著劍,揮動,揮動,揮動,再揮動。


    所有的槍都在我麵前被彈開,飛向左右,爆炸。雖然爆風吹了過來,但是衝擊波卻沒有。


    進一步地,白也飛奔而來。舉起右手。


    “千仙閃光switch!”


    巨大的、尖端好似鑽頭一樣旋轉的槍出現。然後,


    “給我穿啊啊啊啊啊啊!”


    射出。


    撲克牌士兵對此有了反應,朝著它們扔出了紅心槍。然而鑽頭將槍卷了進去,繼續突進。


    “咚咚咚咚咚”地,紅心槍一個接一個撞上白的槍爆炸,但白的槍卻沒有消失。


    白的魔法就是這樣單發威力巨大的類型。


    撲克牌士兵們無法將其無效化。


    士兵們也被鑽頭卷了進去。鑽頭爆炸了。撲克兵有好些個就這麽消滅掉。


    但是也僅僅如此。對麵還有兩百的數量。


    我轉過身去,說:


    “很好,該逃了!”


    孔雀驚訝地看著這邊,然後說:


    “您家這是……”


    “這不是在救你。你拋棄了季裏……但是,既然被我們看到了,那麽……”


    然後這時,群青拽住孔雀的頭發,說:


    “夠了,現在逃跑要緊。”


    孔雀更加驚愕了:


    “群青,您家是怎麽……”


    但是已經沒空廢話了。


    孔雀真琴還有“崎子”,這群勇者隊的人應該都相當強。那麽,聯手好好相互防禦,有十分的可能可以逃得掉。


    所以,


    “逃吧!”


    我們一起開始跑了起來。


    “……”


    然而,就在那時,


    在背後,


    撲克牌士兵當中,突然,傳來女孩子的聲音。


    “啊,啊,逃跑可不行啊。”


    因為這個聲音,我呆住了。因為認識。因為認識這個聲音。不,也許是聲音的主人,為了讓我無法動彈使用了魔法也說不定。讓我的身體不聽我的命令,就是到了這種程度。


    腦內的腎上腺素爆發一樣分泌著,讓我產生了耳鳴。心跳有如晨鍾一般。我完全無法冷靜。


    “……”


    轉過身。


    於是撲克牌士兵們分開一條路,一名少女走到前麵來。


    穿著好似《愛麗絲夢遊仙境》的插畫裏出現過的那樣可愛的連衣裙的少女。


    我喊出了她的名字:


    “……咲。”


    她長大了。變得看上去大概有十一二歲的樣子。但是不會認錯。她就是咲。是我的妹妹。


    妹妹她的右手,掐著渾身無力的季裏的脖子。明明星星消失了,但季裏還活著。她看著這邊。看到我以後變得快要哭出來。嘴唇輕動,說著“快跑”。


    或許這麽做更好。這種狀況下,絕對救不了妹妹。季裏也救不了。場所太糟糕了,妹妹還被大量的撲克牌士兵守著。


    我為了救妹妹而使用的聖劍switch的射程實在是太短。還不能和加速switch並用。作為武器完全沒有更多的效果,就是這種性能極差的


    魔法。


    “……”


    但是,即便如此,我將腦袋裏播放的加速switch的咒歌停下,變作其他曲子。


    腦袋裏開始播放聖劍switch的咒歌。


    【欺騙黑夜?


    迷惑世間?


    拯救常夜少女之暗?】


    是將迷宮病少女從迷宮那裏切離的魔法。


    我要在這裏,拯救妹妹。


    我要在這裏,拯救咲。


    所以,


    “……抱歉,各位。快逃吧。我要留下來。”


    我這麽說。


    背後的白說:


    “你這說的什麽話……”


    “妹妹就在那兒!我的妹妹……我要在這裏,救……”


    但是,群青和我站到一起,說:


    “那就快去!”


    進一步的,白他也站過來:


    “沒搞錯吧,現在去……好吧,比起逃跑可能性反而更高。”


    洋介也站過來:


    “草,你這混蛋,活著回去以後記著你欠我一百頓午飯!”


    撲克牌士兵們一齊舉起了槍,麵向我們。


    季裏喊道:


    “不行!快跑!絕對贏不了的!”


    果然是應該逃跑的局麵。


    完全沒可能贏。如果這些人數能擋下撲克牌士兵的話,孔雀他們早就做到了。


    但是他們幾乎全滅了。


    就是因為擋不住。所以說這種行為和自殺沒差。


    然而英雄隊的同伴們圍住了我。


    我一臉的受不了,說:


    “你們全是傻瓜。”


    白則說:


    “比不上你。”


    群青也說:


    “就是啊。”


    然後洋介他也說:


    “別廢話了趕緊去。然後結束一切。”


    我點點頭,


    “聖劍switch。”


    小聲說著,跑了起來。


    右手出現了銀色的劍。纏繞著光的輝之劍。簡直就像勇者和英雄所持的偽善之劍。


    撲克牌士兵衝我扔出了槍。


    但是我沒去管那些。因為啟動聖劍switch時,什麽也做不了。


    無能。無防備。無力。


    但是現在,我有同伴。


    白、洋介、群青開始防禦投槍。


    妹妹沒有動作。


    僅僅是溫和地微微笑著,一動也不動。


    我衝著那樣的妹妹揮起劍來。


    隻是,就在妹妹旁邊的撲克兵衝我投過槍來。


    然而,


    “九之重switch。”


    季裏這麽說道。手中出現日本刀,攔下撲克兵的槍。槍雖然爆炸了,季裏的刀卻將衝擊全部吸收。


    然後我可以觸碰到妹妹了。


    花了十年時間,終於,可以觸碰到了。


    白喊道:


    “去吧!”


    群青也喊道:


    “去吧!”


    洋介也喊:


    “去吧呆子!”


    陽見也喊:


    “拜托了!”


    季裏帶著倦容,疲憊地說:


    “……真、真之介君……”


    我為了回應他們,朝著妹妹揮下聖劍——


    ◆ ◆ ◆


    下一瞬。


    我借助聖劍的力量,來到咲的心中。


    妹妹心中一片黑暗。


    在那黑暗的深處,咲她一個人坐在那裏。


    抱著雙膝。


    和群青以及朝日桃花一樣。


    我喊她道:


    “咲。”


    於是她抬起頭來:


    “啊~終於來了。哥哥。我一直在等你。”


    簡直就像是叫醒賴床的我一樣的親密。


    我聳聳肩說:


    “抱歉。”


    “我等了十年。”


    “是啊。”


    “我明明在黑黑的地方一個人睡不著,但是,在這裏總是看不到光,黑黑的!”


    “一覺都沒睡過嗎?”


    “不啊,太困的話還是會睡的。”


    “睡得著啊原來。”


    “但是哥哥不在,所以睡眠不足。”


    她做出生氣的表情說。


    和過去一樣毫無變化,純真,開朗,稚嫩的臉龐。不,果然還是有少許的成長才對。個子也長高了。


    我又一次,


    “抱歉。我來晚了。”


    這麽說道。


    咲隻是笑著搖搖頭,說:


    “但是我很溫柔,所以原諒你了。哥哥也好好地過來了。”


    “……沒,哥哥好歹也是費了好大勁。”


    “我看到了哦。哥哥哭著,喊著,好多次都想放棄了。但是,即便這樣還在努力。我一直都在看著。”


    “哎?你看得到啊?”


    咲她笑了,說:


    “看得到啊。因為我的病哥哥也感染了不是?”


    “誒?”


    “我們不是在夢裏計劃過好多好多次嗎?”


    “計劃……?你在說什麽……”


    “關於讓世界全部迷宮化啊。全部變成默示錄alice的方法。討論著讓我們有棲兄妹的病,侵染全世界的方法。”


    “喂,你……”


    妹妹站起來,朝我走了過來。


    我則因此退後了一步。


    “你看,用我給出的設計圖,聖劍switch不是完成了嗎?”


    “你在說什……”


    “哥哥什麽也不用想,快點用它砍過來吧。那樣我就解放了。從這個迷宮到外麵。迷宮病少女,就能到外麵去了。人類的世界,就會這麽結束。因為我會讓表麵的世界,全部被迷宮侵占。”


    妹妹抓住了我的手腕。


    “放開。”


    但是妹妹沒有放開。僅僅是純真地、開心地笑著:


    “在這裏是我更強,沒辦法抵抗的,哥哥。”


    她抓住了我握著聖劍的右手。一點一點地,咲讓劍靠近自己的脖子。


    “住手!”


    我說道。但她說:


    “不想救我了嗎?”


    “想。”


    “那麽砍過來。”


    “但是你不是咲。”


    “呼呼呼,就是咲啊。”


    “誰啊,你?”


    然後妹妹這麽回答了:


    “是alice喲。默示錄alice——沒錯,是你們人類賦予的名字不是嗎?所以,迷宮才做成了這個樣子。然後世界也會變成這樣。大家一會起,永遠住在童話王國的世界裏……”


    “把妹妹,還給我!”


    我怒吼道。


    但是咲隻是笑笑。嘿嘿笑著。那樣的表情,和我稍稍有些像。


    然後她,


    “但是這樣,哥哥的任務,就結束了。”


    將聖劍switch拽了過去。


    切到了脖子上的皮膚。


    然後妹妹悲傷地笑著——


    “再見了,哥哥。最喜歡你了。”


    她這麽說完,消失了。


    然後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我對此,


    “到底,發生什麽了……”


    小聲說道。


    但是沒有得到回答。


    聖劍switch,是通過我感染的迷宮病造出的魔法,妹妹這麽說過。


    那麽,我沒法救妹妹?


    妹妹咲消失了。然後好似呼應一般,周圍的黑暗也


    漸漸消失。


    但是,我不知道我剛才做了什麽。


    救到妹妹了?


    還是說,做了什麽無法挽回的事情?


    什麽也沒搞清楚。我就這麽被趕出了咲的心中——


    ◆ ◆ ◆


    “……”


    我取回了意識。


    睜開眼以後看到的景色,並不是在迷宮裏。


    是現實。


    回到現實世界了。


    外麵的世界是白天。


    可以看到藍天。


    聽到街上的喧囂。


    車輛疾馳的聲音。


    人們的聲音。


    咲的迷宮——默示錄alice消失了。這塊地方變回了城市。


    “真之介!”


    聽到了群青喊我。


    我回過頭去,看到了同伴們的身姿。


    群青在那裏。


    白在那裏。


    陽見在那裏。


    洋介在那裏。


    季裏也因為疲憊倒在地上,但還是抬起頭來看這邊。


    而且,孔雀、真琴、山崎也在。


    救回來了。全員都救回來了。


    白說:


    “成功了啊。終於救出妹妹了。”


    但是我沒有回話。怎麽想都不像是救出來了。而且,如果是救出來了的話,妹妹她,在哪裏?


    我為了尋找妹妹,看向四周。但是在周圍的,也隻是非常普通的、現實的光景。


    飛馳而過的出租車與卡車。


    帶著狗散步的女士。


    正在跑步的女性。


    在那女性的身後,


    “……”


    卻有著奇妙的生物。


    是兔子。


    在現實世界裏,穿著一雙繡著精致的心型圖樣的靴子的兔子站在那裏。右手取出懷表來,看了一眼,說:


    “呀呀,呀呀。”


    英雄隊的全員都察覺到了。


    看向兔子那裏。


    兔子身後,大型的巴士爆炸了,翻倒。在那旁邊,站著一隻有著撲克牌身體的士兵。


    進一步朝那邊看去,天上,飛著好似龍一般巨大的生物。


    這是十分滑稽的光景。像是從童話世界裏跑出來的龍,飛過現實的大廈上方,讓人感覺到強烈的不愉快和惡心。


    再進一步,不知道從哪裏飛來很多的導彈,將龍擊落。


    白看著這一幕,說:


    “這啥啊,我說?”


    群青說:


    “到底,發生什麽了……”


    但是我想起了剛才妹妹說過的話。


    “那樣我就解放了。從這個迷宮到外麵。迷宮病少女,就能到外麵去了。人類的世界,就會這麽結束。因為我會讓表麵的世界,全部被迷宮侵占。”


    迷宮病,


    少女,開始了,對外麵世界的侵蝕。


    在現實世界裏,拿著懷表的兔子看著這邊,說:


    “呀呀人類們,到時間了。”


    左手生出尖爪。


    “死的時間。”


    於是,從那一天以來,我們的世界發生了激烈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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