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三峰下聚集之人越來越多,有被困外門數載之人,有回爐之人,有門中執事,有兩望崖趕回之人。


    雖然明月高懸,可眾人卻毫無困意,一個個瞪大雙眼望著姬峰上那麵大旗。


    “倒了。”人群中有人驚呼。


    飄揚近百年的姬字大旗消失在了姬峰峰頂。


    與茂峰,堯峰的怒吼不同,姬峰安靜異常。


    數十息後無道踏著月色出現在了眾人視線中。


    他的肩膀上再次多出了一杆大旗,一杆書寫著‘姬’字的大旗。


    咳。


    噗無道臉上的黑布被染成了暗紅之色。


    “昊受傷了?”


    看到昊吐血染紅黑布,有人竊喜,有人嘲笑,有人輕鬆,有人擔憂。


    嗡。


    地麵一陣顫抖,四杆大旗被無道插在了四方,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下盤膝於地開始療傷。


    議論,指點充斥在小十三峰下,無道卻摒棄雜念,默默運轉坤元經。


    夜色泛白,無道起身,決然扛旗繼續前行。


    “他瘋了嗎?到底對宗門有多深的怨念,要這般行事?”


    “如此行事,他死定了。”


    “簡直狂妄至極。”


    “人家有狂妄的資本和氣魄,有本事你也扛起一麵大旗,你敢嗎?”


    “他這是在自絕前程。”


    “何止是自絕前程,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不許這麽說昊,這才是真男人。”


    “他簡直是我心中的偶像,我發誓此生非他不嫁。”


    聖峰峰頂,魁梧男子懊悔,氣的捶胸跺腳,他不明白昊到底要幹什麽,說好的將聖字大旗插在小蜀峰,為何卻演變成了這個結果。


    相比於失去大旗,被人指指點點的四峰,旗幟還在飄揚的九峰卻更加壓抑。


    因為無道正向他們走來,肩膀上飄揚的四麵大旗猶如一根刺一般,在灼燒著他們不安的心。


    “絕不能讓昊得逞,即便是觸犯門規,被責罰也不行。”


    “去給我找出那些元者九品。”


    “昊,若你敢上峰,我拚上性命也要將其震殺當場。”


    ……


    烈日高掛當空,無道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他步伐有些踉蹌,身上的長衫也有些殘破,麵前的黑布已經徹底變成了紅色,鮮血順著黑布一滴一滴落在了胸前,染紅了一大片。


    他受傷了,比上次還要嚴重,可他的肩膀上卻多了兩杆大旗,變成了六杆。


    望望身後的山峰,望望眾人敬畏的目光,無道覺得一切都值了。


    距離回爐結束已經不足五日,可還有七麵旗幟在峰頂飄揚,他不敢再歇息,怕期滿之前無法完成心中的夢想。


    腳步踉蹌,但他卻依然在前行,向著下一個目標走去。


    雀峰下已經黑壓壓的站立著一片身影,隨著無道走來,眾人不約而同的分開給他讓出了一條數十丈寬的路。


    無道抱拳,已是感謝。


    因無道奪旗,橫掃之舉,峰間已經不見登峰挑戰之人,他們很想進入內門,可卻沒有人自信可以戰勝一個將元者九品打敗的人。


    山路一個冷漠孤傲的身影擋在了無道麵前。


    無道停下了腳步,向著對方望去,他沒有想到在這裏會遇到段。


    “你不怕?”段問。


    無道沒有回答隻是看了看肩膀上的六杆大旗,意思很是明顯,我都扛著六杆大旗在身,你覺得我會怕嗎?


    “你這是在同時挑釁天劍十三脈的威嚴,日後再門中將無人可以庇護你。”


    “你是雀山之人?”


    段猶豫片刻後點點頭。


    “那你為何還來外門?”


    “我想證明自己。”


    “多謝你幫我解答。”


    段一愣,已然明白無道心中所想。


    “你比我執拗,‘證明’這條路上你已經走到了極致,多謝。”段抱拳。


    “我趕時間。”


    “我幫你。”段說完身影向著峰頂飛掠而去。


    雀字大旗出現在了無道的肩膀,非他親手拔起,乃段贈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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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峰峰頂,安靜異常,無道很好奇段的真實身份,一個外門弟子,卻是雀山之人,贈予他雀山大旗,雀山守峰之人卻不予阻攔。


    這需什麽樣的身份方可做到,無道不知道對方為何要幫他,但他不想欠他人情。


    “在小蜀峰峰頂等我。”無道轉身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後離開了雀峰。


    外門十三峰,十三杆大旗,此刻已經過半被無道扛在了肩膀之上。


    嘲笑,詛咒,唾罵,隨著無道一次次的上山,一次次的下山,已經徹底銷聲匿跡。


    一個人做一件出格的事會被人指責,可將這件出格的事做到極致,甚至為其奮不顧身時,它已經無法再用出格來定義,而是勇氣,魄力,毅力…


    無道的舉動撼動了所有人的心,望向這個踉蹌的背影時,眼神從畏懼,躲避,變成了敬畏,崇拜,欽佩與熾熱。


    隨著無道肩上大旗變成九麵的時候,沉寂的人潮中傳出了一個掌聲,幾息之後掌聲成了外門唯一的聲音。


    他們都是外門弟子,都想進入內門不假,可一次次的登山卻一次次的落敗,他們討厭這荒涼貧瘠的外門,厭惡內門弟子高高在上姿態,可卻不敢表露,內門弟子他們得罪不起,宗門更加不敢觸怒。


    怨念早已積蓄已久,卻遲遲無法發泄,昊的出現,昊的舉動,讓他們心中的怨找到了共鳴之處,找到了宣泄之處。


    在他們眼中昊早已經不是昊,而是他們自己,他們的心早已經隨昊扛起了九麵大旗。


    掌聲如雷,轟鳴外門,呼嘯諸峰,無道沒有想到自己的舉動會換來喝彩。他欣慰,自己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


    諸峰死一樣的安靜,望著峰下如潮的弟子,守峰之人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昊,我這裏有一枚療傷丹藥。”話音落下,一顆丹藥從人群中飛出。


    “昊,我這裏有一滴元泉。”


    “昊,加油。”


    “昊,我們助你。”


    ……


    望著振臂高呼,喧聲如雷的人潮,無道眼睛濕潤了,一把接過飛來之物,躬身拜了下去。


    “無以為報,受我一拜。”


    “神昊,神昊…”


    聽著身後的高呼,血布下蒼白的麵孔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丹藥入口,元泉吞下,大旗飛揚,無道轉身扛起近萬人的夢想再次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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