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閑來無聊,刻意的去記石壁的形狀和走向,一天下來就記的差不多了。可是第二天,我又發現自己記錯了。


    我下了班和柳濤閑聊——我們已經年很熟了,已經算得上朋友。我說我看來是老了,連個路都記不住了。洞裏麵的方位,我記了好幾天,到今天還在記錯。明明我記得一個石鍾乳,就是棧橋要走完的那個地方,從頂上垂下來的,好大一個,每次走到下麵都要撞一下我的頭,我非要偏著頭才能過去。我偏著頭走了三四天了,可今天去上班,那個大石鍾乳怎麽好像換了地方,往旁邊移了將近一米,我別說要偏著頭讓它,就是要摸它,還要夠著上半身。


    柳濤聽了還是沒發表什麽意見。他並不驚異,本來我是想當個趣聞說給他聽的,可他毫無反應,我頓時泄了氣。我其實對我的記憶力也不是很自信,現在想想,其實那塊大石鍾乳本來就一直在棧橋的外側,隻是太大了,我產生錯覺,以為自己每次繞著頭才能過而已。


    又過了幾天,我實在覺得不對勁了,因為我在洞內幹活,常常坐在一個小石坑上,那石坑很圓滑,大小也合適,剛好容下我的屁股,石坑在洞內較高的位置,我坐在那裏,看著工人幹活,舒坦的很。


    可我那天早上怎麽都找不到那個石坑了,我所記得的石坑的方位,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群光滑的石頭群。我還在否定自己的感覺,肯定是自己又記錯了地方。


    怎麽自從我進了這溶洞裏,就變得渾渾噩噩的呢。腦袋跟裝了漿糊似的,什麽都記不住。


    可是漸漸的,大山深處寧靜的小山村,詭異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


    溶洞又出事了,這次是個老頭子在溶洞入口的山頂上跳崖,可是沒落下來。屍體掛在入口頂上幾十米處的灌木叢上,是早上上班的工人發現的。本來一個老頭子跳崖不是件很特殊的事情,人老了嘛,如果子女不孝順,衣食無著的老人一時想不開而尋死,在農村不是新鮮事。可是老頭子家人在取屍體的時候,非要把屍體弄到洞裏去,洞口的人員不讓。就又吵起來。村民動不動就因為死人的事情再溶洞入口大鬧,施工小隊長為這事已經傷透腦筋了。估計也被村民弄的沒了脾氣。最終還是同意了這個毫無道理的要求。


    這個事情不對勁,我想任誰都知道了。小隊長肯定也知道。


    果然,死者的家人在洞裏麵呆了兩三個小時,就又出來。和我預感的一樣,老頭子的屍體被放在一個蛇皮袋子裏,這下不用我仔細看了,光看蛇皮袋子的輪廓,就知道那老頭子的屍身,隻剩下骨頭。


    隔兩天聽說,另外一個組的某個小夥子和鄰居吵架,就為了他的牛吃了鄰居家的青苗。用獵槍把他的鄰居——一個比他年長幾歲的婦女打死了。這是我上班的時候在溶洞裏聽幹活的小工說的,小工基本上當地村民,邊幹活邊喜歡說一些村裏的軼事。聽小工說的口氣,好像挺同情那小夥子的,那小夥子家裏窮,被他的鄰居欺負慣了。這次肯定是忍無可忍,開槍前,那死者不停的罵他,刺激他,說他熊包,有本事就開槍。那小夥子殺了人也不知道跑,就站在小溪附近不停哭,來了人就向人解釋他的委屈。


    我心裏於預感,估計這個死去的婦女又要被家人弄到洞裏來。然後拎一把骨頭出去。小隊長又要傷腦筋了。可是我等了兩天,並沒有見村民到洞口來鬧事。就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多餘。可是一天半夜,我被樓下的一陣陣人聲吵醒。那些人聲被故意壓的很低,很明顯是不想讓人知道動靜。


    我和柳濤住的寢室離溶洞不遠,是租的一戶村民的房子。門口是去溶洞的必經之路。我探起身,向門下看著,果然是一群人,抬了個擔架般的東西,往溶洞走去。領頭的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人,正在和守溶洞的人說些什麽。那人是當地人,看情形好像很聽從中年人的安排,還給他們打光亮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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