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渡口。


    殺機四溢。


    “哥,快跑——”


    穆語嫣撕心裂肺的哭喊不停,看著福伯被一名黑衣刀客,斬於刀下,而穆圖也被另一名身材雄壯,長相獰惡的大漢,抓在手中,任他踢打掙紮,都無濟於事。


    “桀桀——,跑?”


    獰惡大漢,聞言凶狠的目光射來,定定看著她,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跑,到了某家手裏,定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話音一落,刀客和惡漢同時拔地而起,淩空向她掠來,猶如兩頭捕食的獵鷹,倏地到了她的頭上,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是在一艘破爛的小船上。


    刀客冰冷的目光,如同欲擇人而噬的毒蛇般陰冷,他手一抖,長刀化為百千道刀芒,向她當頭壓下。


    在對方古怪刀勁之下,小船在河中心滴溜溜打轉,根本無法逃走。


    惡漢冷冷一聲怪笑,撒開蒲扇大的手掌,向她劈來,剛猛的氣勁,卷的小船周遭水麵,波濤洶湧,惡浪滔天。


    危機之下,穆語嫣才發現自己依然還是那個隻會哭鼻涕的小女孩。


    這時,刀已及體,掌也劈到。


    嘩啦一聲,小船立刻散架,化為一堆爛木頭,漂浮在河麵,而她則往河中掉去,眼前一片黑暗,無所不在的河水,洶湧灌入她的鼻腔。


    穆語嫣呼吸一滯,幾口水嗆下,意識開始變得昏昏沉沉。


    ……


    “呼——”


    天心殿的寢宮內,穆語嫣驀地從睡夢中驚醒,坐了起來。


    薄薄的金絲絨被,滑到她的腰際,將她如山巒起伏的姣好身軀,露了出來。


    驚魂甫定,她微微壓下眼中的驚慌,環目一掃,才發現自己是在天心殿的寢宮中,不是在黑水渡口。


    穆語嫣不禁長出口氣,閉上眼緩了緩。


    此刻,她光潔柔滑的額頭,布滿汗粒,兩鬢烏黑亮麗的秀發,淩亂的貼在額頭,已被她驚出的汗水打濕。


    一副大夢初醒,我見猶憐的動人樣兒。


    看著房間內隱在黑暗裏,各式家具桌椅擺件的輪廓,她始明白自己又做了噩夢,她掃了一眼身側,知道呼延文宇還沒就寢,就要招呼侍女前來。


    “誰?”


    倏地,她目光一定,緊盯著黑暗中一道高挑朦朧的神秘身影,麵色一變,冷冷喝問。


    她敢肯定剛才屋中那個地方,並沒有沒人,這名不速之客,是趁著自己驚魂未定的時候,施展絕妙身法,悄無聲息地避開了屋外的守衛,然後不知怎麽進來的。


    想到這裏,她麵色依然鎮定,但心中何止驚駭,因為連她都沒有任何發覺,來人就已經出現在了房間中,要是對方在那個時候想要對她不利,恐怕她此時已經凶多吉少。


    這也是她雖然發現有人闖入自己的寢宮,但依然沒有呼喚侍衛的原因。


    ……


    皇城。


    一間燈火通明,人頭湧動的屋子中。


    “六六六,豹子,通殺。”


    “哈哈,給錢給錢,看來俺老鐵今天運氣不錯,連這副點子都被俺給扔出來了。”


    屠千滅大著嗓子,囂張狂笑道,在眾人嘲諷喝罵聲中,毫不客氣的將身前賭桌上的銀兩、銀票全都劃拉到自己身前。


    他身前是一張長條形木桌,桌子中間擺著一個黑色瓷質骰盅,和三顆指頭大小的象牙色子。


    桌邊圍滿了人,全都像鬥雞一般,伸長了脖子,盯著屠千滅和他身前的骰盅,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要是目光能殺人的話,估計屠千滅此刻已經千瘡百孔了。


    這些人全都身穿甲胄,腰配武器,竟然是皇城內的禁衛軍,而屠千滅毫不在意他們恨得牙癢癢的目光,大手砰的一下,砸到桌麵,用他獨有的特大嗓音吼道。


    “想要翻本的趕緊下注,沒有本錢的就讓位給後麵的人,不要礙著本統領贏錢。”


    “哼,屠千滅,老子不信你還能一直這麽好運下去。”


    一道有些沙啞低沉的話音,在屠千滅身側不遠響起。


    那是一名身形瘦高,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他麵容有些狹長,眼睛略小,配上一個碩大的鼻子,看起來有些賣相不好,不過此人眼蘊神光,氣息悠長,給人一種不可小覷的感覺。


    而且他往那裏一站,便露出一股淵渟嶽峙的高手風範,旁邊的禁衛軍,沒有一人敢擠到他身側,足可見他在這裏地位頗高。


    “嘿,段天涯少廢話,賭場如戰場,你該不會以為俺老鐵會怕了你吧?”


    屠千滅一聲怪笑,單手一抄,黑色骰盅已經到了他的大手之中,被其使了一個手法,在手中不斷旋轉,看得人神乎其技,大呼過癮。


    “大夥兒,趕緊壓,多少俺老鐵都照單全收。”在他囂張狂妄的話語下,果然其他人喝罵不已,紛紛下注,長條木桌上,又堆滿了銀兩。


    屠千滅目光一閃,手腕一抖,手中骰盅拋飛而起,引著房間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骰盅拋飛,然後待骰盅落下時,他一把抓住,往桌上狠狠一砸,砰的一聲。


    他眼內神光暴漲,掃過眾人。


    “買定離手。”


    “快開——”


    “小——”


    “大——”


    眾人吆喝聲中。


    屠千滅手腕一動,就待要將骰盅揭開。


    就在這時,突然他麵色一變,眼中閃過一抹驚駭,緊跟著又變為一抹苦笑,滿臉肉痛的樣子。


    骰盅揭開。


    “一二三,小——”


    一幫人唉聲歎氣中,自有另一幫人歡天喜地,其中就有那名叫做段天涯的中年人,他神采飛揚的看著屠千滅,極為得意。


    “哈哈,屠千滅趕緊賠錢,賭場如戰場,這可是你說的,給老子一個子兒都不能少。”他拍了拍身前押的一疊銀兩,數目可不少。


    “對,一個子兒都不能少。”眾人跟著起哄。


    “呸,段天涯你當俺老鐵是什麽人,我什麽時候在賭桌上賴過賬。”屠千滅沒好氣道,迅速將自己身前的錢財分了出去,餘下的被他往懷裏一塞,然後氣急敗壞接著道。


    “今天運氣不好,不賭了,各位繼續,本統領還有要事,我們改天再聚。”


    說完,屠千滅也不管其他人的嘲諷,自顧自的走了出來。


    剛步出門口,屠千滅神色一變,在遠處屋內火光不及之處,一道挺拔如鬆的瘦長身影,背負雙手,仰首望天,隻留下一個背影給他。


    屠千滅見此,不禁硬皺著眉頭,向人影走了過去。


    神秘人影雖然沒有回頭,但就像身後長眼一般,頭也不回道。


    “跟我來。”接著身形一顫,就消失在原地。


    屠千滅隻好跟了上去。


    ……


    “你是誰?”


    穆語嫣聲音清冷,再次問道,臉上浮現一抹戒備。


    “我叫白虎,皇後娘娘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黑暗中的神秘人,用一種好聽悅耳的獨特嗓音,回答道,猶如出穀黃鶯,空靈婉轉。


    “本人受人之托,特來拜會娘娘。”她接著道,不過語氣極為隨意,並沒有因為穆語嫣成為了大梁皇後,而有什麽改變。


    穆語嫣悚然色變,她當然知道眼前之人是誰了,正待要出聲高呼,突然黑暗中的女子,輕聲喝道。


    “且慢,要是娘娘還想知道令兄的消息,就不要驚動其他人。”


    頓時,穆語嫣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語,倏地一滯,又給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你怎麽有他的消息?”她眼中閃過一抹狐疑之色。


    “是與不是,娘娘看過這件東西就知道了。”話音一落,白虎手中飛出一物,向著穆語嫣奔去,被她輕易接到手中,攤開一看,卻是一塊羊脂玉的玉佩。


    她不禁一手捂嘴,盯著玉佩,眼中滿是關切。


    “這塊玉佩,你從何處得來?”


    手中玉佩,正是穆圖從前一直掛在腰間的配飾,還是她為穆圖挑選的,這自然瞞不過她的眼睛,對方即使想要作假,也不可能。


    白虎聞言,長歎口氣道。


    “令兄找上我,幫了我一個大忙,然後和我做了一個交易,一則是我在皇宮內保護你十年,但隻限於有人威脅到你的性命,我才會出手,另則是我會替你出手三次,無論對方是什麽人,隻要在我的能力範圍內。”


    說罷,白虎從腰間摸出三張黃色符籙。“這裏有三張感應符,隻要娘娘需要我出手的時候,撕毀一張,我手中的另一張感應符,便會生出感應,到時我自會來尋娘娘,至於娘娘如何選擇,就看娘娘自己了。”


    穆語嫣聞言一呆,她沒想到穆圖,竟然還會為她做出這樣的安排,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


    ……


    黑暗中。


    屠千滅身似閃電,緊跟在前方那道神秘身影之後,向離剛才他賭錢屋子不遠的一處花園奔去。


    夜深人靜,四下無人。


    此刻,他的身法,比起當年在黑水渡口時,早有了長足的進步,騰挪閃躍間,沒有絲毫停頓,一氣嗬成。


    “穆圖老大,你倒是等等俺老鐵。”


    屠千滅看著前麵虛實不定的身影,不禁有些氣喘的喊道,他已經將自己的身法,運轉至頂峰,不但不能拉近兩人的距離,要不是前麵的穆圖有意等他,估計他早就被穆圖甩的沒影了。


    聞言,前麵身影倏地一滯,在一個圓形花壇邊,停了下來,他轉過身看向正急速奔來的屠千滅,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你的輕功,還是如此不堪。”穆圖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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