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溫暖的風從稍稍打開的窗子縫裏吹了進來。


    我把完全沒有裝教科書的書包放在肩上,走下了灑滿早晨陽光的樓梯。


    我的名字叫鹿倉時雨。現在是高中二年級生,雙親長期出差在外,家中還有一個妹妹叫憂姬,沒有養貓和狗。


    如果不是每天都有青梅竹馬的小夜美來叫我起床的話,肯定是更為冷清的家。


    從二樓自己的房間下到一樓,到達了起居室。


    陽光透過麵向庭院的廣闊的窗子照射著沸騰著的咖啡壺,上升的蒸汽散射著陽光,營造了稍稍夢幻的空間。


    開著就放著不管的電視播放著新聞,主持淡淡地讀著近來附近有連續殺害過路行人事件的報告。犯人好像還沒被捉到。


    小夜美在起居室連接著的廚房做著便當,看見我下來了,就用動作指示我快點把早餐吃完。


    天天延續的早上,一如既往的光景。


    “啊,早上好,哥哥。”


    入口附近橫放著沙發傳來弱弱的聲音。


    青色長發在頭上紮成兩束,是作為妹妹的憂姬。貧血的原因,皮膚顯得病態般的蒼白。


    “哦,早上好。書蟲。”


    我用手撫摸著憂姬非常發育不良身體上的頭。


    立即露出有點不高興的表情,憂姬用抗議的視線看了過來。


    “才,才沒有你說的那樣子讀得那麽多書。我也沒有把佩裏羅丹(宇宙英雄ペリー ローダンperry rhodan)全卷都讀了,書架上擺著重得要壓壞它的、畫滿女孩子的漫畫的哥哥才是讀書家啊。”


    “是是,再發怒的話牛奶就要撒了。”


    “啊……。 我,我喝的是可可,才不是牛奶啊。”


    因為情緒有點高漲, 右手拿著的畫有牛漫畫圖案的杯子傾斜了。為了趕快端平它,憂姬慌慌張張地把非常厚的哲學書的硬皮封麵合上了。


    顯現出的封麵寫著有點複雜的書名,作者有著像是水壺(yakanヤカン)一樣奇怪的名字。(rakan(拉康),法國心理學家)


    “我已經吃完早餐了,要出門了。那麽再見,哥哥。不要讓小夜美久等啊。”


    喝幹了可可,憂姬站起來然後走到走廊出門了。


    然後,感覺到背後有氣息。回過頭來,發現做好便當的小夜美抱手站在那裏。


    “好了,不要再發呆了。給我坐在這裏,然後吃。”


    強行的將我拉到桌子坐下,再強行把口張開,然後把食物塞進來了。


    “不要亂來,喂,飯可以自己——嗚哇——”


    “可是時雨吃的太慢了,沒關係沒關係,我來喂你好了。”


    連碟子都塞到口了,早餐也是能塞就塞,還沒嚼過就用咖啡衝到胃裏了。


    “唔呃呃呃……完全沒有吃過早餐的感覺……”


    “這都是不早點起床,時雨的錯。好了,快點站起來,去學校了(音符)”


    她露出明亮的笑容站起來,然後拉著我手就跑。


    ***


    電車咕咚轟隆地搖著。


    現在是早上八點左右。如果沒有坐上這個時間的電車的話,就肯定會遲到。這趟電車被經常以勉勉強強不遲到為目標的學生所喜歡,而現在我們也在上麵搖著。


    車窗外是建設途中的東京街道。再前進的話房子和公寓就會越來越少,進入眼中的都是空地或者田。到了這裏說是還在東京都內,誰都會難以相信的。


    由於錯開高峰時間30分鍾左右,車內也稀稀疏疏的,坐車的都是在附近大學或者音大的學生。


    穿著製服的隻有我和小夜美。不會沒有座位,也不會讓人覺得窒息,也不擁擠,真是舒服的空間。但是唯一不好的事就是就快遲到。


    “不錯,今天也能從那個絕望般的時間趕到這裏來。真是優秀(音符),特別是我。”


    下了電車通過了站前的環行島,清爽的青空來迎接我們了。


    沿著等間隔並排電車鐵路支柱,我們走在馬路上。


    通過了架在用水路上的橋,我們繼續走在新綠裝點以及透過樹木灑滿陽光的路上。


    總算是鑽進了時間上剛剛來得及的電車,小夜美露出了高興的表情。明明麵前是已經關上的車門,但是被這家夥用不尋常的力量強行打開,然後上車了……


    “說起來,小夜美,最近你都跟我在同一時間出門……部活的晨練什麽的沒有了嗎?”


    開朗的小夜美是超運動型少女,每天早上都會參加所屬的女籃球部的晨練。


    因此,總是為我做好早餐,然後就會迅速地把家拋在後麵的。遲到慣犯,不如說覺得到學校很麻煩的我,連續2周定時從家裏出發坐上山手線到學校,擺脫了懶散生活,是因為小夜美的晨練消失了。


    “啊……女籃球部……現在……有點。”


    小夜美表情驟然變得暗淡。


    用食指不停地、繞著染成栗色的頭發。這是小夜美困擾時的舉止。


    她最近一涉及女籃球部的事就突然變得憂鬱。


    小夜美因為性格比較開朗,因此隻是稍稍低下頭就好像陰影在地麵擴大了很多。


    “該怎麽說好呢。多虧了你,我早上才能按時起床,有點感謝你。隻有一點點的哦。”


    因為剛才彌漫著不可觸及的氣息,所以我繞開了話題。


    “啊啊,嗯嗯!!就是嘛就是嘛,時雨身邊不能沒有我!!時雨你啊——每天都看深夜檔動畫,因此早上就起不來……你也是時候從滿屏美少女的動畫畢業了吧,不然可不會受歡迎的。”


    隻是稍稍的鼓勵了你,居然要我從動畫畢業?


    這等同是死刑宣判啊,我揮揮手表示拒絕。


    “不受歡迎也什麽關係。反正不管我怎麽看動畫,小夜美也會來叫醒我的。”


    “我……我啊——是時雨的青梅竹馬,你的雙親也拜托了我照顧你——所以——那,那個……”


    聲音已經輕得聽不見了。


    一會兒憂鬱,一會兒臉紅,最後又在慌張些什麽啊?在我正想窺看這有著不可思議變化的臉的時候,小夜美雙手亂劃圈子躲開了我。


    “不、不能看我的臉——!!時、時雨的麵前,今後也會有好女孩出現的也說不定的——!?”


    “不可能,不是已經說過我對三次元沒有興趣了嗎?”


    “才不是那種問題,今後有好女孩在時雨麵前出現,時雨會因為這個而被討厭的!!那樣子是不行的!!”


    小夜美剛才開始就用書包把臉遮住,這家夥到底在說什麽一點都不明白。好女孩啊……


    “啊——是是,又不是漫畫,像裏麵畫著的邂逅什麽的不可能——”


    話說了一半,突然腦裏閃過昨天那些事的影像。


    被夕陽染紅,長發的、不可思議的少女出現在腦海中。


    不……那絕對不會是好女孩。


    打個比方的話,或許她是和——死神一類——相近的事物吧……


    我把手放在下顎開始思考,小夜美像吃了一驚一樣站住了。


    “欸……?為什麽,為什麽時雨會在那個節點思考……?”


    “我,說了什麽糟糕的話嗎……?”


    “不,完全沒有喲(音符)”


    瞬間小夜美表示出來的尖銳的氣息消失,變回笑眯眯的表情了。


    小夜美小跑著追上了我,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背。


    “那麽,是哪位?”


    “是哪位?你在問什麽?”


    “剛才時雨腦海裏浮現的,是哪位?”


    “啊啊


    ,腦裏浮現的是幽靈或者說是死神之類的東西。”


    “……啥?”


    "不是說了,是像幽靈一樣的什麽東西——"


    “天氣真好!!”


    小夜美看向耀眼的太陽,眯起了眼。


    “真是白期待了……”


    今天也隨便的和情緒劇烈變化的小夜美閑聊,不經不覺就走到了高校前櫻花樹街道。


    “——?”


    穿過校門,然後發現視線的邊緣,有某種事物定格了在那裏。


    “怎麽了嗎?從剛才開始就好奇怪哦,時雨你。”


    “不,什麽事都沒有。”


    “——啊。”


    循著我的視線望去,小夜美也發出了驚呼。


    “……走吧。”


    “唔……嗯。說的也是。”


    說起來,今天是那個日子啊。不約而同地,我們都努力地把剛才看到的東西逐出腦海。


    隨後,我謹慎地同小夜美攀談著,向教室走去,這番談話真是異常沉悶。


    『我想,從這裏跳下去。』


    她的話語,在腦海裏浮現。


    不,不會吧……怎麽會……


    我用右手按住急速跳動的心髒。努力地,不去想像,倒在花壇的黑發少女的身姿……


    最初,我聽到的是一則流言。一周一人,死掉的流言。


    不久那則流言擁有了意識,開始蠢動起來。


    今早闖進視野的,是覆在花壇上的塑料布。那一定是,有誰死在那裏了,為了遮蓋住痕跡而放置的吧。


    這已經是見怪不怪的場景了,我們都已經在內心這樣認定了,這場連續自殺事件一直持續著。


    但是……今天的事發地點……


    塑料布是一花壇邊的硬磚為中心,鋪展開來的。從一般角度來考慮,隻能是有誰從樓頂跳下來了。


    心中湧起讓人厭惡的躁動持續著,上午的課程讓人感到很漫長。


    聽到了,嘁嘁喳喳的悄悄話。


    “……又是星期三……”


    “……第五個了……”


    聽到的,隻是這些。


    ***


    午休的時候我被叫到教師室,交代了昨天在樓頂檢查的事。果然,昨天黃昏到入夜這段時間內,有人從樓頂跳下去了。


    被老師詢問的時候,我正想著怎麽解釋電波女的事情才好……不可思議的是,老師沒有問得更深入了。


    據說是昨天有一位好心的高年級生來幫我進行了儲水罐的檢查。是那家夥啊……


    看來,她到底還是平安無事的,我的內心也鬆了一口氣。


    “算上這次……是第五次了。”


    斷斷續續的話語從老師口中漏出來。


    恐怕這是在說連續自殺事件的次數吧。流言中隻是說很多很多,但是具體的數字我還是第一次直接聽到。


    被再三叮囑此事不能外傳之後,我微微地鞠了下躬,便離開了辦公室。


    “等你好久了,大哥!!坐班辛苦了。”


    坐了15年牢的我,終於被釋放了。


    跑到我身邊的小夜美送上致詞,並慰勞了我。


    “好清爽……外麵的空氣……好清爽——喂,說什麽呢你!!”


    這是看著我從辦公室安全釋放送上任俠式祝福的小夜美,以及被影響的我。


    “我是,在一直擔心你哦……話說,把你叫過去是為了什麽?”


    “嗯?啊啊,是為了——”


    我向小夜美打了個眼色,就跟她咬耳朵了。正因為是特殊話題,得小心隔牆有耳。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時雨是昨天的值日生啊。有看到什麽了嗎?”


    “沒有,什麽都沒有。除了一個奇怪的電波女。”


    “嗯——是嗎。天氣暖了這樣的人也會增加……喂,電波女是什麽?話說回來,你不是看到了嗎?時雨。”


    “不,都說了不是了,掉下去的不是那個人!!”


    正因為有那個人幫我說話,我才避免了各種各樣的誤解,我對小夜美說明了一下。所謂的誤會,是……


    我有把他人推下樓頂的嫌疑。


    “一直連續不斷的呢,又總宣稱是自殺……是不是殺人事件,有懷疑是否這樣的人在一點也不奇怪。”


    “我有些地方不太明白,連續自殺事件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這場自殺事件,謎團重重。


    學校方並沒有承認自殺的事實,甚至連警方也是什麽都沒有發表。


    真假難辨的流言漫天亂飛,有說是相關部分利用國家權力把消息遮蓋起來,有說外星人把那些人拿去做人體實驗了等等,雖然流言蜚語很多,但偏偏可靠的消息連一條都沒有。


    “呃,時雨,調查這事件可是會死的。不要深究,那太可怕了。”


    而在我的麵前,正有這麽一名堅信著那些真真假假的流言的人。這場連續自殺會就此以未解之謎葬送到黑暗之中,我有這樣強烈的感覺。


    “大家都不想被卷入麻煩之中。特別是關乎生死的,更是如此。況且這裏是升學學校,奇怪的流言流傳的話,學校整體的評價就會下降……所以不要深入去調查,老師也被這樣囑咐了吧。”


    “已經是第五個人了,我聽到了這樣的話。如果這是真的話,事情就是從五周前開始持到現在的,是這樣嗎?”


    每周固定的某天就會死一個人,而現在是第五個人,經過單純計算就得到那樣的結果了。


    “不對喲。”


    ……嗯?小夜美說出了一句話讓我無法理解的話。


    “不對?”


    “嗯,據我所知,應該是四周前。”


    “這就和計算不符了吧。”


    “那種事根本無所謂,計算不符什麽的。”


    看來小夜美知道什麽內情的樣子。既然流言是唯一消息來源,那麽交友廣泛的小夜美比我了解得清楚也是正常的……


    但是,她有點害怕過頭了吧?我有這種感覺。


    “別提這個了。因為——”


    小夜美的聲音更小了,繼續說。


    『還沒有能斷定事件就是自殺。』


    小夜美就這樣子,在此之上說出了更讓人心頭一緊的話。


    她眼睛的深處,能看到不安及困惑。那是烏黑的、渾濁的感情。


    ***


    太陽早早的西沉了。


    從升降口出來的時候,四周已經被黑色以及橙色的混色這種令人不安的顏色所染遍。這也是太陽即將沉下時,混合著寂寞的色彩。從稍遠處的校庭傳來了運動部的口號聲。走向通往校門的小道,冷冷清清的沒什麽人。


    “…………?”


    視線的邊緣,出現了意外的光景。


    以長長的黑發為特征的她,向蓋著塑料布的花壇,供上了一束鮮花。


    “你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吧?”


    視線裏沉浸在其中的她一瞬隻把眼角轉過來看我,然後隨即就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地把臉孔也轉了過來,正對著我。


    “我就是這種人哦。”


    “…………”


    “…………”


    就這樣相對無言,隻有時間靜靜流淌。


    “你還站在這裏,就是說你有事情找我?”


    落日將她的頭發染上了橙色。


    “讀取別人的想法,你到底想幹什麽?那就叫做……parole吧。”


    撲哧地,她的唇角微微向上了。


    “parole……啊。昨天回家後,進行調查了嗎……是去向某人打聽我的事吧?這樣的行


    為不行。僅僅隻是掌握知識,而沒有共鳴的心。”


    “不要說這麽困難的事。要我和自殺誌願者產生共鳴?”


    “是的,人們需要在心中產生共鳴。很重要啊……這一點,可是相當重要呢。”


    “共鳴什麽的做不到。而且我想問的才不是這種事。為什麽昨天想從這上麵跳下來?”


    她慢慢的站起身。一動不動的盯著我,然後開口了。


    “你想知道的,其實也不是那種事吧?昨天的晚上,是誰從那個地方跳了下來。……為什麽,好像瞅準我們回家之後,人才從那裏跳下來的。這才是你想知道的吧。”


    一語中的。然後,我有點後悔,因為這些話都是由她說出來了。


    “我呢,明白你在想什麽。我沒有跳下來……但是那個人反而跳下來了。所以,死去了。真是稍微的差異,單單這樣,人就從這世上灰飛煙滅。parole……要是你覺得搬出這種生僻的外文,就能讓人理解,那就大錯特錯了。parole這個詞隻表示人聲的意思。人在說話的時候,語言就會被疊加上麵部表情以及身體動作等幾重東西。這些就像暗號一樣,向對方傳達著複雜的情報。僅憑語言本身無法傳達,在此語言中所包含的真正意義,那才是parole的完整內涵。如果僅憑語言就能傳達一切,讓人理解一切的話……那麽謊言也就不能存在了。大家也是,生來就知,那種事情是……”


    夕陽落下。


    她的唇刻畫著每個語言,染上橙色光澤的長長黑發,也逐漸地與大地溶為一體。


    “你今天,在這個花壇前站住了。以前的你,又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況呢……會老老實實地,停在這裏嗎?”


    在說什麽啊,這個人到底想表達什麽……我實在是不明白。


    “我會站在這裏,是因為你在這裏。還以為你在我們見麵之後死掉了。”


    “嗬嗬,原來如此。或許,我真的已經死掉了也說不定。然後,能看見我的也隻有你而已——。如果真的是這樣,你要怎麽做?”


    “幽靈什麽的不要讓我發笑了。斜視著能看到裙子裏可愛的胖次了哦,穿水色胖次的幽靈在這個世界存在著,這怎麽能容忍——咕哇!? ”


    還在說的途中,側腹就挨了一腳。


    她看上去果然不是幽靈。不過被看見胖次就害羞的幽靈如果真的存在,那也好萌。


    “總是說胖次胖次的。你一天大半時間就隻考慮胖次的嗎?”


    “開什麽玩笑,才不是大半時間,我頭裏是24小時從無休息的胖次一色。連夢中都會想著。”


    “這邊……是很認真的在說話的……”


    “那說什麽幽靈啊,你是高三的吧?‘其實我的真身是什麽什麽什麽’——這一類的妄想截止到中二都是可以有的。反正初三之前中二一下,還是挺有魅力的啦。”


    “嗬,嗬嗬。我是幽靈喲。所以是能聽到死者的話語的。不過你好像認為那也是開玩笑呢。”


    真是惡趣味。


    在發生跳樓自殺的現場說能聽到死者話語的少女。


    昨天也讀了我的心。也想不通她為什麽要說謊。


    “謊言,是這樣想嗎?”


    她透過我的眼睛窺視我的內心。


    就好像有冰凍的手在我的胸內擺弄一樣,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襲向了我。


    “是這樣啊……在家和妹妹2個人一起生活呢……考慮到你雙親的心情,被斷絕關係也是理所當然的。”


    “給我等一下,是海外赴任。絕對不是隻留下房子斷絕關係的。話說回來不要亂讀人的心。”


    “那麽,夠了吧。我已經說了希望你扔開我的事不管。”


    “別開玩笑了,扔開讓給誰啊。在這種不吉的場所供上花束,就好像在說快點過來在乎我一樣。”


    “我啊,在追尋感情的痕跡而已。想循著這個地方死去的人的記憶,找到我想找的東西——隻是這樣而已。”


    “昨天也好像說了類似的話。”


    回想昨天在樓頂的事,到底,是誰說了在那之後會有人跳下來的呢?


    “肯定會出現的。本來想在那裏等到夜晚的,但是突然間有了疑問。要跳的話,不是這個地方也是可以的。結果還是沒有找到而天已經亮了,所有東西都終結了。那個人,就等同於被我殺死的……所以今天,是來對話的。”


    真是灰暗的家夥。連發散的想法都是灰暗的。


    “遺體什麽的已經被收拾掉了。你打算怎麽對話?”


    “的確有點困難……所以,今天有點遺憾。但是,你怎麽知道這裏有人死去了呢?”


    “那是因為……從樓頂跳下來的範圍有塑料布蓋著,一般都會這麽想吧。”


    “你在此處,已經知道了或許有人死去的事實。既然已經知道了,就再也無法脫離關係了。你接收到了。墜死在這花壇之中的人,parole……不,是死者的思想……所以你被吸引到了這個地方……要是什麽都不知道的話,恐怕早就路過了吧。比如說,每天經過的道路或者十字路口某天有鮮花供放著,你隻要看過,就會有這裏死過人的厭惡感。這也是所謂的parole。人呢,會被向著自己的意識所吸引。所謂的被吸引,和單純的跟風不同,其中有著更深層的含義。應該是和你的生存本能……之類的東西,產生了共鳴呢。”


    “我啊,是無法聽到死者的聲音的。”


    “嗬嗬,是嗎?那就好。”


    她的臉上稍稍,真的是稍稍的露出了笑容。


    “死者的聲音呢,聽不見才是最好的。當你能聽到的時候,就再也無法與己無關了。你也不想被卷入多餘的麻煩中吧?我呢,就是那種能聽到多餘雜音的人。我聽到了從這裏傳出的呼救聲。但是,卻什麽都沒能辦到。硬是要說有能做到的事,那就隻有安慰死者之類……嗬嗬,真是無力的東西。”


    “所以,才獻花了嗎?”


    “一半是由於這個原因,而同時也算是我應盡的禮節。畢竟這個人……就如同被我殺死一樣。一周一人,相繼死去。你至少,也應該聽說過吧?”


    ——這流言——


    冰冷的,在她的唇邊躍動著。


    “活著,就意味著已經排上了通過死亡的隊列。死亡是平等的,你也不例外,總有一天它會前來造訪。”


    看著她的臉,就感到寒氣在背上。簡直像有冰在撫摸著後背一樣。


    “自殺事件的詳細,請告訴我。”


    “扯上關係會死的,這樣也要知道?我有自滅的意願,但你不是這樣的吧?”


    她向我走近了一步。黑發沙沙地流過肩膀,深紅眼睛緊緊地看著我。以及突然,抬起的嘴唇。每次她透過我的眼睛窺視的時候,就有一種胸內被空手所碰觸的感覺。


    “是這樣啊……青梅竹馬也警告過你了呢。那麽你還是,不要深入下去比較好。”


    她踮起腳,用右手撫摸我的臉。在溫暖的肌膚感觸消失之前,不知不覺間周圍已經被染上黑暗失去蹤影。


    在她轉身離去之後,我身體動彈不得,隻能呆呆地看著日落後的花壇。


    到底,那個人是怎麽回事。她的存在本身,正在召喚死亡,我有這樣的感覺。


    結果有關她的事,我什麽都不知道。是的,連名字也不知道……


    “難道是……時雨?”


    向聲音的方向看去,就像剛才的她一樣,抱著鮮花的小夜美站在那裏。


    ***


    夜空浮起的星星,閃耀著寶石般的光芒。


    “我啊,聽說掉下去的人的名字吃了一驚。時雨啊……難道你認識她


    嗎?”


    稀稀落落、閃爍不定的路燈下,我和小夜美向車站走去。


    獻上花後小夜美,不可思議般的冷靜。


    “不,根本沒有見過麵,到現在我連掉下來的是誰都不知道。”


    “是這樣啊。對我來說,她算是我……挺好的一個朋友了。”


    小夜美並沒有追問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個地方。自殺事件,校方並沒有公諸於眾。恐怕是小夜美和我在傍晚時分開的時候,聽說到誰死了的傳聞吧。


    “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明明應該很傷心的,可是眼淚……卻一點都流不出來。”


    ——果然,因為這已經是第五人嗎——


    小夜美這樣喃喃的說著。


    這句話讓我稍稍心生距離感。


    針對這次的事件,小夜美一定知道些什麽。


    出現在麵前的令人不可思議的電波女,以及小夜美都知道些什麽的樣子——我覺得什麽都不知道的,也隻有自己了。


    “呐,小夜美。有關這次的事情,你能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嗎?”


    “我不要……”


    意料之中的回答。


    “我也不是想知道才知道的啊。而且,過多的介入這場事件是不行的。”


    “會死,是嗎?但是,那隻是流言而已……”


    “僅憑流言就能讓自殺持續到現在,想也不可能吧。時雨,你今天好奇怪。為什麽突然之間,盡是問自殺事件相關的問題?”


    “嘛,怎麽說好呢……看過現場了。感覺流言變成真實了,所以……”


    回答得真是敷衍,就連自己都這麽覺得。是啊,為什麽我會對這場事件那麽感興趣呢。


    “是跟剛才與你談話的那個女孩子有關係嗎?”


    “為什麽會在這裏蹦出那家夥啊……”


    “哼哼……所以你才想進行調查的?”


    小夜美瞬間洞悉了我的想法。


    我關心的並不是事件本身,而是學姐,就是那麽一回事。所謂的語言並不僅僅隻是從口中說出,而是通過全身的動作展示出來的,憂姬(筆誤?學姐)說過這樣的話。


    也就是說起,在了解你的人看來一下子就會漏餡了,我對不擅長隱瞞事情的自己絕望了。


    “畢竟已經死了5個人了,現在也有各式各樣的人在調查著這事件。但是,你還是不要太深入比較好哦,時雨。越是參與進去,被卷進去的風險就越高。所以,我也不想深入了解這件事。至於時雨,我也不想你過多扯上關係。你……準備和剛才的那個學姐,一起調查這個事嗎?”


    小夜美為什麽會知道那家夥是上級生的呢?


    “不,是完全不認識的人。一起調查什麽的,沒有這打算。”


    我說謊了。為了不讓小夜美有奇怪的擔心,我抱著這樣的想法。


    “哼……完全不認識……呢。時雨需要更加的注重自己啊。簡單地相信別人還呼呼地跟著別人走,肯定會倒大黴的。”


    “不要把人說的像狗一樣。”


    “你看,那裏不是也好好的寫著嗎!!”


    小夜美指向的方向,有寫著《要當心,甜言蜜語以及昏暗道路》的告示牌。


    “甜言蜜語的,是指什麽?”


    “時雨也是這個年紀的男孩子了呢。有企圖地讓你買下高價的罐罐壺壺,讓你加入奇怪的宗教之類的。真是不注意就不行的!!”


    小夜美突然變得怒氣衝衝的,因此我的大腿就遭了罪。


    “好痛”發出了抗議的聲音,不知為何小夜美卻把頭扭向了一邊,快步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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