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獅鷲顛三倒四的解釋,加文終於明白了一點:他的體|液中存在髓液的組成物質。


    “這一點也不奇怪,髓液是駕駛員和機甲的精神聯係紐帶,本來就含有駕駛員的腦部提取物。你第一次進入駕駛艙的時候我就發現你精神閥值很高,髓液應該也很美味……”


    加文不由自主腦補了神經網附在自己身上拚命舔的情景,頓時一陣惡寒。


    “但當時我沒想到你的汗水和血液中也存在這種物質,經過化合,可以當做類似髓液的替代物來使用。後來在旅館裏你睡著了,我發現你頸後出了很多汗,就想試試吸收這種物質來代替能量……”


    難怪它當時變成一塊扁扁的泥巴貼在頸後,原來是為了增大體表接觸麵積。


    “後來保護協會的笨蛋衝進來,打斷了我的化合過程,導致髓液分解不夠,開到在軍校上空時能源耗盡掉了下去。這段時間我一直保持待機狀態,幸好你確實是貼身攜帶我的,現在我從你體內提取出的髓液又勉強夠開機一段時間了……”


    獅鷲說得興高采烈,很有點撿了大便宜的驕傲感,但加文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貼身帶這枚耳扣可不是因為跟獅鷲的約定,而是艾德娜的叮囑。


    艾德娜把獅鷲交給他時,告訴他“智能機甲會自己選擇最有利的道路”,並明確要求他“貼身帶著這枚耳扣,永遠不要摘下來”。貼身攜帶確實是獅鷲提取髓液的關鍵,但艾德娜怎麽知道?


    就算艾德娜能推測出他精神閥值極高,但這個女人怎麽知道他血液中也存在那種特殊物質?


    正常情況下不是人腦中才能提取出這種物質來嗎?


    “這些都先不提,現在是什麽情況?如果我沒搞錯的話這應該是武裝技師的範疇吧?”耳扣蹦蹦跳跳的從窗台上蹦下來,半空中迅速分解、化形,變成一台圓球形的光腦懸浮在肩甲上空:“嗯,d級xm109軍方機甲,完全不裝備神經網的純機械產品,傷腦筋啊……”


    加文抱著臂靠在窗邊,“你能找出至少一處機械故障嗎?”


    獅鷲如同受了天大的侮辱:“一處?一處?!你在開玩笑嗎?對我這樣高貴的智能機甲來說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故障!”


    加文:“……”


    加文麵無表情的盯著光腦,片刻後獅鷲哭著屈服了:“……它的第四軸承處有根螺旋有點彎……”


    加文終於滿意了,親切的拍拍光腦說:“乖。”


    考核結束後房門被推開,古德羅帶著毫不掩飾的勝利表情走進來,盯著眼前紋絲未動的肩甲。


    “真是太遺憾……”


    “第四軸承彎角處微角螺旋向內彎曲了六十度。證據是外殼上擦刮的痕跡,表示有尖銳物體撞擊了肩甲表麵,這個角度隻有第四軸承才是直接受力點。這種d級xm109軍方機甲的軸承極硬,隻有螺旋是柔軟易折的記憶合金,因此在衝擊下隻有螺旋會偏移方向,而整體軸承不會斷裂。”


    加文露出一個謙遜的微笑。


    “要打開驗證下麽,古德羅教授?”


    古德羅:“……”


    加文此生第一次品嚐到作弊的快感,不由興致勃勃的看著他。古主任不負厚望,很快滿臉漲紅,仿佛隨時要暴跳起來,看上去就像一隻脹滿即將爆炸的氣球。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口氣竟然沒爆發出來,幾秒鍾後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你想向我證明什麽,你在機甲上的天分超越眾人?”古德羅冷冷道:“這明明不是我們矛盾的重點。”


    他這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反而讓加文微微有些內疚,半晌才承認:“我知道。”


    “――你知道什麽?就算你能在我麵前證明九十九次,隻要戰場上的一次失誤就足以終結一切!那些alpha永遠有更高的幾率生存下來,而他們永遠不會記得是你犧牲了才華和勝利的機會,才讓更多人得以苟延殘喘――”


    “我知道,教授,您本意是好的。”


    “不!我什麽本意都沒有!”古德羅嚴厲道:“我隻是盡一個老師的責任罷了,你這樣的beta學生我根本就沒看在眼裏!”


    房間裏驟然安靜,加文默然看著古德羅,半晌起身低下頭:


    “我明白的,教授。”


    他簡單收拾了下,把書包提在手裏,越過古德羅走向門外。


    氣氛一片緊繃,擦肩而過時他甚至能感到對方強壓憤怒的呼吸。房門大開著,外麵是結束考核三三兩兩走出教室的學生,遠處有幾個人在大聲談笑著。


    加文一腳邁出門檻,想了想又回過頭:


    “抱歉教授,我想有時別人眼裏的失誤未必真是失誤,元帥在金星要塞之戰裏的決定也是這樣的吧。他用一次失敗挽救了帝國和聯盟數以萬計的士兵,不論最終結局如何,他都是自己本心的勝利者。”


    “即使再來一次的話,他也仍然會這樣選擇,因為那就是上天賦予他才華的意義所在啊。”


    加文沒再看古德羅的臉色,欠了欠身,便轉身離開了。


    結果那次考核分數出來,加文再次感受到了來自宇宙的惡意――兩百九十九。


    “他竟然因為你‘考試結束後和教授說太多話以致耽誤審評’為由扣了兩百零一分!他到底有多恨你啊?!”獅鷲變成一團白色的光球跳來跳去,義憤填膺問:“要不要我去揍他一頓出氣,嗯?我保證幹淨利索不留痕跡,讓他從此以後一見你就繞著走!”


    加文萬年不變的很淡定:“沒關係,古德羅就是……你上次跟我說的那個詞是什麽?”


    “傲嬌?”


    “對,古德羅就是傲嬌。”


    加文轉身離開查詢室,獅鷲立刻緊隨而上,就像隻蹦蹦跳跳的小皮球。大概因為能源充足,這光球的亮度略高,轉彎時晃得加文眼前花了一下,沒注意跟迎麵而來的人當頭一撞。


    “小心!”


    加文一個趔趄,幸虧被那人抓住手臂:“你沒事吧……嗯?”


    “――迪恩?”


    走廊上空無一人,陽光從玻璃頂上層層反射,高大的alpha軍校生仿佛山岩般居高臨下。不知是不是光影角度的關係,他的臉廓格外深邃,一絲笑容都沒有,看起來竟讓人有些心悸。


    加文心裏瞬間生出一絲不豫,但沒表現出來,隻緩緩站直掙脫了他的手:“多謝。”


    迪恩點點頭,“走路小心點。剛去查完分?”


    “是。”


    迪恩沒問他分數多少――這裏固然有機甲係的學生自視甚高,不大關心技師係情況的因素在,但更多是因為他覺得一個omega不可能取得什麽成績,問了也是白添尷尬。


    “我聽說維修場上那起事故了,”迪恩淡淡道,“據說你從高塔上掉下來,沒傷到哪裏吧?”


    “……沒有。”


    “那就好,omega幼年期體質一般都很差,有時僅僅摔一跤就救不回來了,是社會資源的極大損失。”迪恩頓了頓,大概也意識到這話說得實在不好,生硬的轉了個話題:“――這是你的光腦?”


    獅鷲高傲的彈了兩下。


    “……算是吧。”


    迪恩疑惑的看了獅鷲一眼,卻也沒追問,隻說:“挺……亮的。”


    他們所在的過道並不寬敞,迪恩又是個典型結實的alpha,往那一站堵了大半空間,要主動從他身邊穿過去就顯得不大自然。加文等半天也不見他走,心裏非常奇怪,便問:“你還有什麽事嗎?”


    迪恩咳了一聲,低頭整整黑色指套,漫不經心道:“過兩天機甲隊的內部排名賽就要開始了。”


    加文:“……哦。”


    一片尷尬的靜寂。


    幾秒後加文突然靈光一閃,試探說:“加……油?”


    迪恩:“……”


    迪恩深吸一口氣,麵無表情丟下一句:“我會的,多謝!”然後側身大步穿過走道,終於向訓練場去了。


    加文莫名其妙,站在原地發愣,深深覺得整番對話都超出自己對宇宙的認識之外了。半晌獅鷲蹦蹦跳跳的從他頭頂上跳下來,嚴肅問:“這一位我找不出詞來形容――還用傲嬌怎麽樣?”


    “……有別的麽?”


    “沒有了。”


    “那就傲嬌吧。”


    獅鷲遲疑讚同:“傲嬌也不錯。”說著蹦到加文肩膀上,兩人一起莫名其妙的走了。


    2.


    雖然跟古德羅主任的約定是考不到300分就自己打報告轉係,但那個充滿惡意的299其實也沒啥影響。古德羅大概知道自己無力回天,幹脆對他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態度,再也不多說什麽了。


    加文本來就有一種在逆境中安之若素的品質,古德羅不刁難他,他的日子就又好過了不少,甚至有閑心幫獅鷲清理了一下精神控製程序。


    蠢獅對此十分開心,唧唧歪歪的要求他把自己的外殼也清洗一下,被加文當皮球一樣拍了半小時後流著淚放棄了。


    有人開心就有人鬱卒,相對於加文來說,迪恩這段時間的日子就比較難熬。


    機甲隊的排名賽,雖然加文不知道,但對皇家軍校來說其實是件相當重要的事。


    機甲戰鬥力對帝國來說重要性如何不言而喻,每年各大軍校都會派出最優秀的精英生進行聯賽,勝利者不僅會收獲巨大的榮譽和獎勵,還會受到皇帝的親自接見。


    而皇家軍校在這裏的地位比較微妙――所有人都知道它是機甲實力最強的,同時所有人都知道它不是皇帝最待見的。


    這座軍校身上的聯盟味太重,這是帝國上下公開的秘密。


    皇家軍校是在一座聯盟低級軍校的基礎上改建的,卡洛琳校長早年曾在聯盟軍隊服役,金星要塞一戰中被俘,轉而投靠帝國。這位alpha女軍人雖然在戰爭後期立下了重大功勞,但無法抹消她曾是降將的事實。


    另外還有一層微妙的關係:卡洛琳的伴侶是研究院長艾德娜,而艾德娜早年曾與西利亞元帥有過婚約。


    現在可能沒什麽人知道西利亞當年對艾德娜相當鍾情――這是很正常的,omega女性十分珍稀,而且據說艾德娜和元帥在少年時代就互相認識――但出身於元帥嫡係部隊的軍部將領都對這一點相當清楚。


    正因為清楚才不能容忍,在他們看來艾德娜根本不愛西利亞。她在西利亞和卡洛琳之間遊走多年,從不明確拒絕任何一方,然後元帥屍骨未寒她就跑去和卡洛琳在一起了。


    出於政治偏好和個人愛憎的雙重因素,海因裏希對皇家軍校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也就是沒有故意薄待而已。


    相反比較得皇帝中意的是雙子座星際軍校,這座學校一直是首都防衛軍的搖籃。每年聯賽它和皇家軍校都是冠亞軍的種子選手,雖然它得冠軍獎杯比較少,但受到皇帝特別接見的時候反而更多一些。


    為了打敗雙子座星係軍校,同時也為了在皇帝麵前爭一口氣,每年皇家軍校的內部競爭都極度激烈。精英生們要經過數十輪殘酷廝殺,從五百人中決出兩百,一百,五十,二十,最終隻有三人站在台上,而能在聯賽正賽中出場的也就一兩人而已。


    迪恩毫無疑問是精英中的精英,但任何人想在排名賽中獲得勝利都不容易。


    這個alpha軍校生出身相當不差:父母是標準的ao結合,父親在內閣擔任高官,因為對獨子抱有重望所以從小嚴格管教,八歲就逼他背完了厚厚的《機甲製造理論概述》。十四歲生日那天他擁有了第一台屬於自己的機甲,為了磨練駕駛技術經常摔得頭破血流,最嚴重的一次差點被虛擬對戰機刺了個對穿,而他爸對此一句話都沒有。


    當然迪恩也不覺得父母該說什麽話,他自己找醫療艙出來,把傷治好就回家吃飯去了。


    在這樣家庭條件下長大的迪恩對自己有種變態般嚴苛的要求,進入軍校後他所有課程都出類拔萃,不論實戰還是理論,他所取得的成績都當之無愧是軍校精英。


    所有老師都認為他足以代表皇家軍校,他自己也這麽認為。


    所以他絕不能在排名賽中輸掉。


    迪恩在備戰這段時間裏是絕對用心的,每天都要在機甲裏呆十六個小時以上,睡眠時間被壓縮到短短的六個小時。


    但問題是這六個小時他都睡不好。


    某天深夜他模模糊糊做了個夢,感到全身發熱,血管裏似乎有某種凶猛的**在奔騰咆哮。醒來時他感到無比幹渴,連續喝掉兩大杯水後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嚴肅的問題――


    被動發情。


    那個加文的omega信息素,在血管中殘留許久後,到底還是對他的alpha本能造成反應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迪恩隻有“……”這一個想法,呆若木雞十分鍾後木然轉身回去睡覺。接下來的夜晚更加難熬,他幾乎是睜眼熬到天亮,因為隻要一閉眼他就控製不住想抓個什麽人過來又揉又咬的衝動。


    第二天他頂著碩大的黑眼圈衝去軍醫處打針――不僅omega有抑製劑,針對alpha的壓製劑也是有的,不然在ao三十比一的今天那些精力過剩的alpha可怎麽辦――結果走半路上神思恍惚,迎麵就撞上了那個叫加文的omega。


    “……過兩天就是機甲隊的內部排名賽了。”迪恩心不在焉盯著自己的黑色指套,遲疑著要不要問下一句話:你想過來看看麽?


    抑製劑阻礙了空氣中那股勾人的omega信息素味道,反而讓他有點說不出的焦躁。


    他想過來看看麽?不還是不要了,機甲決戰對omega來說跟死亡遊戲沒什麽兩樣。聽說那天他從高塔上掉下來?真的沒有事麽?我去這omega的眼神怎麽看起來比alpha還alpha?


    “哦,”omega冷靜道,“加油。”


    迪恩:“……”


    迪恩再次堅定了自己的看法:omega就不該出現在軍校,簡直是禍水臨頭!


    .


    軍校之間的機甲聯賽不僅深深影響著迪恩這樣的精英生,同時也不可避免的影響到了很多高層人士。


    雙子座星際軍校校長戴納是在皇帝正準備吃午飯的時候來訪的。聽到他請求接見的消息後海因裏希愉快的放下了刀叉:“戴納來了麽?很好,讓他進來吧。”


    皇帝顯然對飯吃到中途被打斷這件事習以為常,倒是戴納進來時吃了一驚:“真是罪無可恕,陛下,我竟然……”


    “不不,不是你的錯。你還是為機甲鳳凰而來的嗎?”


    雖然戴納很有規矩的低著頭,但眼神仍然難忍好奇的往餐桌上溜了一圈。皇帝陛下飲食相當簡樸,主菜是一條海尼星煎魚配辣果,佐以麵包和湯,邊上再有幾塊去了皮的水果,這就是一頓飯了――單從食材上看,倒也沒什麽珍奇稀少之處。


    “感謝您的寬恕,皇帝陛下――是的,我還是堅持上次的觀點,如果皇家軍校不能此次機甲聯賽中奪冠的話,那他們就沒資格繼續保存機甲鳳凰,收藏這架聯盟傳奇機甲的榮耀必須屬於真正的冠軍。”


    皇帝笑了起來,似乎感到很有趣一般:“這麽說來星際軍校對此次奪冠很有信心了?”


    戴納謙遜的低下頭:“我們從不缺少必勝的信念。”


    海因裏希靠到椅背上,居高臨下的打量著戴納。他眼神裏有點微微的戲謔,但低著頭的校長肯定是看不見的,半晌隻聽皇帝懶洋洋道:“那就按你說的做吧。”


    “陛下!謝謝您的信任,我對您的理解真是感激不盡……”


    海因裏希揮揮手,示意戴納結束他喜出望外的演講,並向自己的午飯注目示意。


    “哦是的……是的……您請慢用,打擾您這麽久實在不好意思。”戴納強壓激動的欠了欠身,大步告辭而去。


    校長的腳步漸漸遠去,侍從官們識相的守在門外,偌大的餐廳裏就隻剩下了海因裏希一人。


    “收藏鳳凰的榮耀……”皇帝眼神裏透出一絲嘲諷,“嗬。”


    他在高高的扶手椅裏坐了很久,麵容沉靜仿佛死寂。半晌他習慣性的把手伸進口袋,摸出一隻小巧的三維立體錄影儀。


    那東西不過銅扣大小,邊緣因為常年摩挲而略微光滑,表麵還有戰時顛簸而留下的擦刮痕跡。海因裏希按下放映開關,一道紅光瞬間射出,在空曠的餐廳裏縱橫鋪設,迅速形成了一片以假亂真的荒原。


    荒原上霧氣彌漫,漸漸鏡頭拉近,一個身形挺拔、穿著白色軍服的年輕人出現在了皇帝麵前。


    他頭發深黑而膚色白皙,雙眼緊閉好像聆聽著什麽,側臉線條非常俊秀,垂落的眼睫和挺直的鼻梁都十分清晰。他站立時有種軍人特有的姿態,雖然體型削瘦,但挺拔孤直,有種讓人見之難忘的沉靜的風度。


    “加文,”海因裏希喃喃的道。


    ――聯盟最高軍事統帥加文?西利亞,銀河係公認的聯盟軍神。


    “西利亞大人,”鏡頭微微搖晃,緊接著青年時代的賽特?海因裏希出現在影像裏:“艦隊要開拔了,您在做這裏什麽呢?”


    “――噓,”西利亞並未睜眼,輕聲問:“你聽見聲音了嗎?”


    “……聲音?”


    海因裏希疑惑的四處張望,但周圍隻是一片濃重的霧氣。


    西利亞並未回答,隻無聲的笑了一下。半晌後他終於微微鬆了口氣,睜開眼道:“幽空星的風很有名,你應該經常來走走的。”


    “……對不起,我不明白。”


    西利亞轉身向營地走去,海因裏希連忙跟上,隻聽他問:“你剛才在想什麽?‘軍隊要開拔了,元帥卻還在這裏站著,其實是為了躲懶吧?說是在聽聲音但我明明什麽也聽不到啊’――是不是?”


    海因裏希頓時大駭:“不,我――不,您怎麽知道?!”


    “風聲告訴我的。”西利亞伸手抓了把潮濕的霧氣,展開給海因裏希看:“這液體裏有無數幽空星人的靈魂,依靠某種特定的電磁做媒介互相傳遞信息,精神閥值足夠高的人能勉強接收他們的信號……最近議會有科學家提到這個,說如果利用幽空星的電磁,並在腦中植入共振器的話,說不定還能把人的靈魂折射出去。”


    年輕的海因裏希似懂非懂:“那會怎麽樣?”


    西利亞笑了起來。


    “不怎麽樣。”


    他隨便擦了擦手,麵上看不出心情喜怒。海因裏希頗有點忐忑,半晌終於忍不住開口試探:“對不起元帥,我知道的實在太少了……”


    “不,沒關係。”


    “但是每次您說的東西我都完全不知道……”


    “沒有必要道歉,”西利亞溫和道,“沒有人一生下來就通宵萬事,所有知識和經驗的積累都必須依靠於時間――你隻是還太年輕了。”


    他們一前一後穿過荒原,海因裏希望著元帥的背影,視線帶著不加掩飾的火熱和專注。不久後遠處傳來喧鬧聲,霧氣中隱約出現大片灰影,那是即將開拔的艦隊。


    海因裏希意識到這段旅途已走到了盡頭。


    “西……西利亞大人,”他終於抓住這最後的機會,顫抖著開口問:“如果您以後有時間的話,能多教我一些……一些這樣的知識嗎?”


    西利亞詫異的回頭看他。


    “對不起這個請求很唐突,但您是我所知道的最淵博、最有智慧的人,所以如果可以的話……”


    “我的智慧微不足道,”西利亞笑了起來,說:“但我可以教你,沒有問題。”


    ……


    影像中年輕的海因裏希滿臉喜出望外,現實中的皇帝卻露出了悲傷的表情。


    “你騙了我,西利亞。”他喃喃的道,“你永遠都沒教我那最重要的一課。”


    他把臉深深埋在手裏,仿佛因為強忍巨大的痛苦而指節發白。三維立體影像不知何時已悄然結束了,幽空星濃重的霧氣和晦暗的風,就這樣呼嘯著迤邐遠去,漸漸消失在了遙遠的回憶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遨遊mm,魚兒乖乖(2隻地雷),南宮,nightale,athena(2隻地雷),瑤草一何碧,煙雨遲ura,疏十,lena2100(2隻地雷),隻看文不說話,雪star,白衣蒼喵,萱啊萱最愛淮上大人,春風斜的地雷!!!!


    感謝子子和兮劍的手榴彈!!!!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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