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西墜,金烏東升,正是修行的好時候。


    清晨破曉,天地陰陽交泰,化為清晨的第一縷晨光夾著淡淡的紫色,打破了寂靜的黑夜。


    青雲山玉虛觀,姬易裹著那身素白道袍,卷體側臥在山頂觀前的青石上,雙目垂簾,兩手合抱一印,睡姿暗合道家無為之意,在似醒似睡間,納氣養神。


    晨光下,一道道淡淡的紫氣經由姬易的呼吸被其緩緩吸入口鼻,在紫氣的映襯下,姬易白皙的臉龐顯著淡淡的紫暈。


    周圍又有靈機垂落,閃爍著淡淡的琉璃光輝,幻化出一隻隻蝴蝶在姬易身邊翩翩起舞。


    蝴蝶看似無序的飛舞,卻帶著某種玄妙的道韻,幻生幻滅,似與天地相合,頗有些天人合一的意境。


    姬易身旁,一頭青牛趴靠在青石邊上,眯著眼睛,好似沉迷在這股意境之中,無意識的用口鼻吐納著被牽引下來的朝陽紫氣。


    不多時,晨光漸起,紫氣消散,當最後一縷紫氣被姬易吞吐,隻見姬易睫毛微顫,緩緩從睡夢中蘇醒過來。


    伸了伸懶腰,摞了摞位置,也顧不上身上雜亂的道袍,倚靠著青石半起半坐,眼神飄忽帶著一點思索,不知在想些什麽。


    ……


    “真是好一場大夢!”良久之後,姬易回過神,幽幽輕歎了一聲。


    觀前每日側臥一夢,入夢修行,每至醒來,總感到心中鬱結。


    姬易知道,這是自己陰神徹底凝結的前兆。


    前世身在一個道法不顯的末法時代,雖有道門殘存的傳承,但真正擺在人前的卻幾乎不可能,姬易也是意外得了一門據說傳自希夷先生的入夢秘法,追根溯源甚至能追溯到道家莊周祖師的夢蝶之法,這才踏上修行之路。


    隻可惜到最後還是應了那句萬劫陰靈難入聖。專修陰神,卻終究是落了下乘。末法時代無靈氣存在,當姬易修行到凝結陰神之時,肉身無法承載陰神之威,一日睡夢欲證陰神之道,失敗身死,這才魂飛異世,落到此間。


    每念及此,姬易總覺得發生的一切有點不真實,人死後怎不歸冥府,而是來到異界。不過好在姬易並非執拗的人,念頭一轉,便放棄了自己穿越的原由,轉而開始思考當下的情況。


    “性命雙修,如今陰神欲成,看來這煉氣一道可不能落下了!”


    道家修行講究性命道,性乃神,命乃體,謂之陰陽。有道是隻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重生異世,又是一個充滿靈氣的世界,姬易又怎會忘記這個。


    隻可惜前世專修陰神,不曾刻意尋什麽煉氣法門,隻得了一門與入夢法一起得到煉氣士殘篇,硬生生讓他修出了一門朝陽采氣訣,每日吐納朝陽紫霞氣,煉氣修行。


    “煉氣化液,這得等到什麽時候!”查看了一番丹田中的紫霞真氣,姬易不由發出一聲苦笑。


    一月前,姬易的入夢法便修至凝結陰神的地步,隻是為了平衡性命兩道,一直在壓製自己凝結陰神的時間,想等煉氣化液之時,兩方齊頭並進,可他卻發現自己煉氣化液卻非想象中那樣簡單。


    不是因為體內真氣太少,而是太多了,三年的積累,加上此世靈氣充裕,甚至多到姬易都不知道自己體內到底有多少真氣,這讓姬易想以量變質都不可能,體內真氣太多,姬易可不敢強行壓縮真氣化液,不然脹破丹田,輕則散去一身修為,重則直接身死道消滅。


    “也許需要一個引子!”姬易在心中默默想道。所謂引子,無非是用更高質量的靈物或者氣,牽引體內真氣化液。


    隻不過知易行難,想要真正走出這一步,那真氣化液的引子卻非尋常之物可以達到功效。


    搖頭暫時擯棄了這道念頭,姬易起身整了整顯得有些雜亂的素白道袍,瞥了一眼正在呼呼大睡的青牛,上前踢了一腳,低喝道,


    “孬貨,起來了!”


    哞!


    青牛懶懶叫了一聲,睜開一隻牛眼瞥了一眼姬易,就想接著睡下去,正好看見姬易徘徊在身上的目光,渾身一個哆嗦,連忙蹬腿站了起來。


    “咦!”姬易突然發出一聲驚咦,目光緊緊盯著青牛,直把它看的渾身發抖,心想自家主人這是怎麽了?


    “你這廝這是要成精了!”


    姬易看著青牛,眼中泛著精光,驚奇道。


    哞!


    青牛無奈的瞥了一眼自家主人,也不是第一次這麽說自己了,每次自己要酒喝還不是說自己成精了。其實也不怪姬易這麽說,哪有聽懂人話,又喜歡喝酒的牛兒!


    “不對,你這廝好大的機緣,竟然初入了煉氣一道!”像是知道自己話說的不對,姬易再次糾正道。


    煉氣一道說好入也好入,說不好入也不好入。不見姬易前世苦修十年,一直不得門而入,隻修入夢法,也是到了此間才開始修行,蓋因缺少天地靈氣之故。然而這青牛隻是跟在自己身邊兩年,就這麽走上了煉氣一道,隻能說是此間靈氣充盈,連畜生都能踏上道途。


    想到這裏,姬易眼睛充滿火熱,就像是當時酒樓上那書生看他是一模一樣。


    不過姬易所想的並非是青牛已經走上煉氣士的道路,這點怪異之處,而是,


    “一頭牛都能煉氣,這拉出去多威風!”


    想到自己拉出一頭會煉氣的牛出來,然後吊打四方,姬易嘴角就不由一咧,嘿嘿直笑。


    看著姬易“傻模傻樣”的笑著,青牛嚇得渾身一抖,連忙向後小退了半步,一臉警惕的望著自家主人,難道主人要改換胃口,吃牛肉了嗎?


    “真是對牛彈琴!”姬易哪裏看不見青牛的小動作,心中無語,碎碎念了一聲。本來還琢磨是不是將采氣訣傳授給青牛,現在仔細想想也不可能,精怪修行本就與人不同,何況即便自己傳了,這青牛也不一定能聽懂,倒不如任其自然,等徹底開了靈慧再想辦法也不遲。


    “好了,你就在這裏繼續看門吧!”姬易瞥了一眼青牛,沒好氣道。說完便轉身推開大門,走進觀中。


    哞哞!


    回應他的是一聲帶著解脫,慶幸的牛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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