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二十一點十四分,sweet*貝莉,新宿站東出口
——嘟嚕嚕、嘟嚕嚕
——您有七件未讀天使郵件(angel mail)
sweet*貝莉從樓頂向下望著街頭電視(alta-vision)。這時,口袋裏的魔法手機“瀟灑*撥號盤”發出振動。
薩庫拉【貝莉】除了牧萊特以外,也有其他新一代魔法少女夥伴。
其中大部分都是負責各自的街區,平素鮮少見麵,但若有什麽事情,則會以這種方式進行聯絡。
郵件的內容都是大同小異。
“——看電視了嗎?”
“——官方小隊是怎麽一回事?”
“——裏麵說什麽閃亮可愛,和你【貝莉】那邊的孩子有關係嗎?”
諸如此類。
與薩庫拉【貝莉】的疑惑一樣。
他沒有回複,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這些都是他第一次聽到的事情。
而且,關於小隊名“閃亮可愛”——
(牧萊特說她不知道,看來是真的……)
看牧萊特的表情就能知道。
她雖然性格陰暗,但並不冷靜,與不動聲色相去甚遠。
而且,口袋裏設置為靜音模式的“魔法謊言發現機”也沒有任何反應。約六個小時前,聽到牧萊特說“家人外出不在,想早些過來”的時候,機器在口袋裏發出了振動。
她說她什麽都不知道,應該是實話。
(……不過,看樣子認識那個孩子啊)
牧萊特的目光死死盯著一個地方——屏幕上穿著黑衣服的魔法少女。
她曾說過好幾次。
“——我大概知道‘黑魔法少女’是誰了。有一個本來應該和我一起變成魔法少女的女孩子,她的衣服也是黑色的。她一定是想和我們作對”
(看來,畫麵裏的那個孩子就是了)
她就是牧萊特所說的“黑魔法少女”,亦或是與之相關的人。
望著她的牧萊特的目光中充滿了憎惡,恨不得要用視線把屏幕劈成碎片。對於擁有魔力的魔法少女來說,這並不是比喻。實際上,從剛才開始,顯示屏便一直在吱呀作響。
隻是看她的目光,薩庫拉【貝莉】就能明白——“牧萊特針對屏幕中少女的話語,源於她自身的感情”。
“貝莉小姐……”
牧萊特開口說道,她的眼中仍然閃耀著憤怒的火焰。
“他們——政府官方小隊是我們的敵人。因為,那個女的居然在小隊裏麵!‘黑魔法少女’是我們的敵人!”
“敵人……嗎?”
牧萊特如此強烈主張。但到目前為止,“黑魔法少女”隻是在街頭四處遊蕩而已。
薩庫拉【貝莉】並非沒有懷疑過,但僅憑這一點就把對方當作敵人未免過於武斷。即使是被世人叫做瘋狗的sweet*貝莉,也保留有這點理性。
然而,牧萊特仍然一口咬定。
“沒錯,是敵人!”
她的目光毫不動搖,十分確信。
“求您了,貝莉小姐,快告訴大家一聲!告訴其他魔法少女們‘千萬不要加入政府官方小隊’,還有‘他們是我們的敵人’!”
“…………”
薩庫拉【貝莉】沒有作答。他無法回答,隻是保持沉默,一言不發。目前,他掌握的情報太少了。
(牧萊特的話不能全信……不過政府官方小隊到底也不會和我站在一邊。至少,他們是不會讓我加入其中的)
十餘年來,sweet*貝莉一直在對犯罪者施加暴行,造成人身傷害,而且還殺死了十名警察。監獄事件裏,也出現了眾多傷亡者。
自從佐倉慎一成為新的貝莉後,他也已把數十人傷殘至住院。若官方小隊裏有這樣一個人,小隊的形象無疑會大打折扣。
不止如此,對方恐怕會聯合警方一起來追捕被通緝的薩庫拉【貝莉】吧。若如此,他們便確實是“敵人”。
(其他孩子應該沒關係吧……)
瑪隆所說的被挖角,應該也是指那個官方小隊吧。
她雖曾與薩庫拉【貝莉】共事,卻也得以加入了小隊。隻要沒有犯下嚴重過錯,應該是可以加入的。
政府公認的小隊——可以堂堂正正地變身,也不用擔心被警察追趕。
(……那樣做,對他們來說或許會更好)
薩庫拉【貝莉】心生迷茫。
“……牧萊特,我覺得——”
加入官方小隊或許不是壞事——他剛要這樣說的時候。
“——找到你了,薩庫拉!”
身後,從鄰樓的樓頂,傳來一聲尖銳的怒喝。
是一個少女的聲音。對薩庫拉【貝莉】——不,佐倉慎一來說,那個聲音極為熟悉。
而且,她叫他“薩庫拉”。
(這聲音,難道是——!?)
熟悉的不隻是聲音。
他轉過身去,隻見眼前是一張同樣熟悉的麵孔。
相處近十年的鄰居家的,令他懷念的容顏——
“奈奈!?”
“不是!是魔法少女黑宇佐美(ck usamy)!!”
她是魔法少女。
穿著百褶裙的宇佐美奈奈,就在麵前。
與死去的magical宇佐美(usamy)相同款式、但顏色變為黑色的衣服。
二十一點十四分,sweet*貝莉,新宿站東出口
短短的數分鍾時間裏,連續發生了兩件令他驚愕不已的事情。
(是喪服嗎?不,難道是“黑魔法少女”嗎!?可、那怎麽可能——)
由於厚重的“認知過濾”效果,身旁的牧萊特即使看到了她的身影,也無法記住,隻是依稀地知道對方是“穿著黑色衣服的女孩”——即“黑魔法少女”。包括對方的聲音和名字,也未能停留在記憶裏。
但薩庫拉【貝莉】卻是例外。“認知過濾”效果唯獨對他關閉了。這需要相當於腦外科手術一般精密的魔力操縱才可能實現。
(可為什麽奈奈會……?而且,居然是黑宇佐美!?)
瞬間的迷惑,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穿著黑色裙子的宇佐美奈奈(ck usamy)沒有放過這一機會。她從鄰樓縱身一躍,跳到薩庫拉【貝莉】身邊。
極近的距離,甚至能感到對方的呼吸。然後——
“薩庫拉……我早就想揍你一頓了。——就像這樣!”
一記右勾拳狠狠打在他的臉上。
據說魔法少女擊拳的力量平均而言足以打碎混凝土築成的牆壁。然而,這一拳的威力遠遠淩駕其上。挨打的薩庫拉【貝莉】明白,這一擊甚至可以穿透坦克正麵的裝甲。
下一瞬,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
“嗚唔……”
他不由得發出呻吟,同時踉蹌了一下。
“為什麽,奈奈會變成魔法少女……?”
奈奈不可能變身的。
變身所需的魔杖“魔法滴溜溜”現在薩庫拉【貝莉】手裏。佐倉慎一能成為sweet*貝莉的原因也正在於此。
宇佐美(usamy)的魔法,甚至她的變身,都不需要魔杖嗎?如果真是這樣,在眾多魔法少女中,magical宇佐美(usamy)便是相當特殊的存在。
(這不可能!!而且,她的力道也……)
被號稱臂力最強的烏帕·the·戈德巴格用錘子狠揍也毫發無傷的薩庫拉【貝莉】,竟然未能敵過黑宇佐美(
ck usamy)的徒手一擊。
(不,不對……sweet*貝莉是不會受傷的!是因為奈奈叫我“薩庫拉”,我才沒法使出力量!)
剛才一瞬,他不是無敵的sweet*貝莉,而是“魔法少女的弟子”薩庫拉,所以他才感到了疼痛。真正的貝莉的臉頰,可是比戰艦的裝甲還要堅硬。
(別搞錯了……現在的我是sweet*貝莉——比任何人都更強、絕不會受傷的,最強無敵的魔法少女!)
現在,他就是貝莉。
真正的sweet*貝莉是不會感到疼痛的。他這樣想著,疼痛便消失了。薩庫拉【貝莉】踩著屋頂,重新穩住身子。
然而——這卻進一步激怒了奈奈(usamy)。
“哼,薩庫拉——你剛才的眼神讓我很不爽。你在想sweet*貝莉對吧?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宇佐美奈奈(ck usamy)的拳頭,這次瞄準了薩庫拉【貝莉】的心窩——
“貝莉小姐,我來幫您!”
——莎啦啦、莎啦啦
牧萊特射出魔法光束,命中了奈奈。
那是從魔法手機“閃亮deco”發出的“閃亮可愛·月光浴(moonlight shower)”——灼熱的光輝足以將鐵塊融化。
必殺技的亮光包圍了奈奈(ck usamy)。然而,在灼人的熱光中,
“……你,是薩庫拉的同夥吧?”
她仍然在緊緊盯著牧萊特,眼瞳中發出比魔法光束更為陰險的光芒。
“之前在電視上看到了。你就是色誘這家夥【薩庫拉】的孩子吧?你不覺得那樣做很惡心嗎!”
她衝破光芒,飛到牧萊特麵前,反手一掌打向牧萊特的臉。
牧萊特隻是新人。就算奈奈(ck usamy)隻是反手打臉,以她剛才的力道,恐怕會讓牧萊特皮開肉綻、頸部骨折。當然,身為魔法少女,骨折這點傷痛還是可以複原的,但隨之而來的巨大疼痛並不會消失。薩庫拉【貝莉】深知這一點。
“住手,奈奈!”
“笨蛋!我怎麽住得了手!”
夜幕下,城市中響起清脆的擊打聲。牧萊特大叫一聲“好痛”。
但她的臉並沒有被打爛,脖子也沒有斷,隻是感到疼痛而已。原因之一是薩庫拉【貝莉】及時抓住了奈奈(ck usamy)的手臂。
原因之二是——
“牧萊特小姐!貝莉小姐!”
“——請放心,牧萊特女士沒有受傷。不過主人,您剛才應該再用力一些。您看,攻擊目標(target)還在活蹦亂跳呢”
琉璃亞洛可可剛好趕到,並擊中了奈奈(ck usamy)的肩膀。
從兩公裏遠的地方,一邊在空中飛著,一邊射出了大功率魔法光束。
拋去魔導機杖“三角之心”的輔助,也足以稱得上是漂亮的精確射擊。
“是上次把樓炸飛的孩子……!!”
挨了一擊的奈奈(ck usamy)似乎毫不動搖——但或許是判斷一對三有些不利,或者是因為完成了“揍貝莉【你】一拳”的目的,
“哼哼,算了,反正我感覺暢快多了。薩庫拉……過一陣我再來找你玩,好嗎?”
說完,她便消失了。
不是比喻,而是真的不見了。可能是瞬間移動(teleportation)。一陣青色的閃光過後,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二十一點十七分,sweet*貝莉,新宿站東出
“那個……對不起,我實際上是會飛的……”
“——請不要對她生氣,貝莉小姐(ms berry)。主人隻是不願意被大家討厭罷了。她還是一個孩子”
“不,琉璃亞洛可可……幫大忙了”
襲擊者消失不見,薩庫拉【貝莉】舒了一口氣。牧萊特問道。
“那個……貝莉小姐,剛才那是……?那個人是誰,為什麽要攻擊貝莉小姐?她穿著黑衣服,難道是‘黑魔法少女’的同夥嗎?此時此刻出現,難道說與官方小隊的事情有關聯嗎?而且——”
不顧場合與氣氛一個勁兒地發問,真是很有牧萊特的風格。
“而且……有一個讓我超級在意的事情——‘薩庫拉’是誰?剛才有一瞬間,我突破了認知過濾障礙,好像聽到了這麽一個名字……”
一直閉口不言的薩庫拉【貝莉】僅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
“不知道。你大概是聽錯了……”
這是顯而易見的謊言。
他也不敢肯定自己的表情很自然。如此破綻百出的回答或許會招致牧萊特的懷疑與不信——但眼下,他也隻能這麽回答了。
(“過一陣再來找你玩”嗎……)
他隻覺臉頰火辣辣地疼。
奈奈的存在不可避免地喚起了他心中“曾身為佐倉慎一的自己”。
2
二十一點十七分,宇佐美奈奈,世田穀區某處
“哼哼……”
宇佐美奈奈——不,魔法少女黑宇佐美(ck usamy)在東京的住宅街區上空跳躍著,臉上是清爽燦爛的笑容。
(好開心……終於見到薩庫拉了)
而且,當他看到自己時,那驚愕的麵孔。
那是薩庫拉的麵孔。
不是sweet*貝莉,而是佐倉慎一的麵孔。
(太好了,那家夥還在那裏麵……我躲在“天使之屋”裏麵的時候,薩庫拉也躲在sweet*貝莉的身體裏……)
同病相憐。
她甚至覺得這是命中注定。
——rrrrrrrr
從奈奈的魔法口袋裏,響起了手機的鈴聲。那自然是魔法手機。而且不是宇佐美(usamy)昔日使用的舊款,而是現在孩子們十分喜愛的最新款智能機。
呼叫者的號碼沒有顯示,但她多少猜到了對方是誰。
“——……我是viy”
果然是她。今天這是她第二次打來電話了。
二十五分鍾前——奈奈變身之前,她便接到了vyi的電話。
“viy,我照你說的做了。變身之後去見薩庫拉了。隻是……沒忍住,揍了他一拳”
“——……沒事,那樣就好。我知道你要揍他”
奈奈不知道viy的目的,也沒有興趣知道。
若對方以理事長的身份下達命令倒也罷,但她現在隻是戴著麵具的一個神秘幼女,奈奈不必對她言聽計從。
隻不過,她第一次打來電話時說“——……現在變身去見佐倉慎一吧”,結果奈奈照著做了。
因為她也想那麽做。
她想去見薩庫拉。見到他之後,使勁揍他一拳。想見到他的麵孔。但,她沒有那樣做的勇氣。
而促使她下定決心的,正是來自viy的那一通電話。
“viy,我說你能不能別那麽神神秘秘的?外表也好言行也好,如果能再普通一點就……”
就能更放心地聽你的話了——奈奈這樣想著。
戴著麵具的魔法少女viy與奈奈的利害出奇地一致。她對奈奈說的話也大多是溫和近人的。或許,她正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奈奈對自己言聽計從吧——
(如果能再普通一點,我也就能心甘情願地被她騙了……)
她甚至這樣想到。
“——……這個樣子就好。多少遭到一些懷疑,更有助於保持適當的距離”
“是嗎?
那我就不多說了……不過,這真的是計劃的一部分嗎?”
“——……當然”
說完,viy便掛斷了電話。
(計劃……剛才那一拳,會對計劃有什麽影響嗎?)
她有太多事情不明白。
一邊疑惑著,一邊落到地上,解除變身。
從魔法少女黑宇佐美(ck usamy),變回了普通的十七歲少女宇佐美奈奈。
3
二十一點三十五分,真白正幸,內閣府第一記者會見室
“呼……”
發表結束後,海音寺汐代理理事長掏出高級的手帕,拭去額頭上的汗珠。
這裏是位於內閣府大樓五層的第一記者會見室。
這個房間本來是內閣總理或官房長舉行招待會時使用的。麵對眾多記者,連海音寺——十一年前曾變身為閃亮淑女柯伯特!、穿著與泳衣別無二致的衣服在街頭遊蕩的她也難掩緊張。
海音寺衝一旁的正幸說:
“真白顧問,這次姑且就依了你的話……不過如果失敗了,你可要負責人哦?”
她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幾乎是在單方麵下通牒,總之可以確定對正幸感到不滿。
(哎,到底還是得罪了她啊……)
這也沒辦法。正幸想到。
本來,今晚的發表內容隻有薄薄的一頁紙,正幸等人起草內容,海音寺照著稿念就可以了。本應不過如此。
然而臨近開始時,突然發生了變化。
“魔法少女應該更華麗地出現在世人麵前”——根據正幸的擅自判斷,部門緊急準備了“替代陪伴模特(panion model)站到台上的真正魔法少女”、“聚光燈以及其它舞台設備”、“暫定隊伍名”以及“畫有徽標(logo)的展示板”等。
就算他全權負責宣傳事項,這的確有點過火了。他也在反省。
(不過居然說“如果失敗了”什麽的,還真是什麽都不懂啊)
“沒有失敗,我們可是大獲成功了。請看這些數據,是用我的‘瀟灑*打字機’分析的結果——”
“瀟灑*打字機(word-processor)”是正幸以前發明的魔法計算機,可以連接到任何計算機網絡中。他使用這一能力,分析了若幹數據。
“請看,這是收視率,這是網絡上的反應,都遠遠超出了預期。而且不論在哪個年齡段,都獲得了較好的反響。這都是叫來了桑萊特等人、以及事先確定了小隊名稱的原因。
人們會對沒有實體的內容感到恐懼。若隻是念稿子而不展示任何‘確實的形象’,恐怕隻會招來多餘的恐懼心理”
而且,事先溝通好的記者也沒有給出太多批評意見。
兩個少女長相如此甜美可愛,又有誰忍心當麵說壞話呢。更何況,如果真的惹她們生氣了,那些記者們連同整個大樓恐怕都會被轟成渣,所以更沒有人敢提出異議。多虧於此,答疑環節的時間很短。
“代理理事長,我希望這件事可以算作是您的功勞”
“我的功勞?”
“沒錯。我指的是為了能讓您高興而擅自做了決定的事”
“您盡管獨占功勞,而且萬一有什麽事,也可以把責任勸退到我的頭上”——正幸實際上是在委婉地表示這一點。
他雖然看起來猙獰凶惡,卻長於這種精巧的處理。
而且,他也並不苦於博得上司的賞識。倒不如說他很拿手。看到麵相可怖的大塊頭衝自己低頭哈腰,許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不論是如何挑剔的老板或交易對象,都會多少把要求放寬鬆一些。這是那些俊男美女營銷員無法模仿的技巧。
“是、是嗎……?原來如此……那樣的話我就原諒你了。不過,如果出了什麽問題,你可要妥善解決哦”
“嗯,那是自然”
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呼……。她說話還真是不過腦子啊。沒有看上去那麽優秀,看來傳聞不假)
這時——
“嘿嘿,俺可看見了啊。您還真是會忽悠代理理事長啊”
黃島出現了,臉上依舊是那副討好的笑容。
“您要是混黑道,說不定能當上大人物呢。如果用那副臉孔低頭哈腰,估計誰都會放鬆警惕——在俺們這一行,這可是很重要的技術之一。隻要幹得好,靠這一招就夠活一輩子了”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不過以後別拿我的臉說事了。我還是很在意長相的”
和你不一樣,我可不是靠這張臉嚇唬人混飯吃的——正幸想要這樣說,但忍住了。
“對了,你聽到代理理事長剛才的話了嗎?‘原諒你了。不過,如果出了什麽問題,你可要妥善解決哦’”
“還是那麽粗心大意啊。換句話說就是‘隨你怎麽做都好,萬一出事了也不必報告,自己看著辦’啊”
“嗯,真是萬幸。我可要好好利用這一狀況”
正幸原本對成立官方小隊一事持反對意見,他之所以到這個周六清晨機關工作,也隻是為了保護奈奈。可是,
(不好……我竟然開始覺得有趣了)
大概是事業男人的本性吧。他明明反對,現在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實。
“顧問,桑萊特來嘍”
“哦,知道了”
黑色與粉色衣服的魔法少女,閃亮可愛桑萊特。
心中充實感的一部分,正是來源於這個少女。
結束記者見麵會後,閃亮可愛桑萊特隻是在衣服上披了一件風衣。
她並沒有解除變身。
這是正幸要求的,為了保護她的真實身份,以免無意中遭到泄露。被人發現真身的魔法少女會變成什麽樣子,在十年前的宇佐美(usamy)一案中,正幸已經充分吸取了教訓。
他甚至反對周六清晨機關知曉她的真實身份。所謂情報,總是容易在不知不覺間泄露。何況這裏還有黃島這種與暴力組織有關的人,知情者自然是越少越好。
——總之,披著風衣的這個魔法少女,衝正幸禮貌地鞠躬。
“謝謝您,真白先生,居然會讓我擔負如此重任……”
雖年紀輕輕,卻很懂禮數。
不過,她的聲音仍然帶有一絲顫抖。這也難怪,畢竟她才在全國直播的電視節目裏露了麵。
緊張、膽怯,以及激昂。這是經曆過聚光燈下一刻的人都會感受到的情緒。她的聲音中的顫抖也是來源於此。
“不,哪裏。該說謝謝的是我才對”
據正幸所知,這個桑萊特是在漫長的魔法少女曆史上“衣服設計最精良的魔法少女”。
正幸是玩具公司的社員,同時曾是魔法少女,他很清楚其中蘊藏的價值。
所謂魔法少女的服裝大多與玩具類似,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太孩子氣,顏色也是以白色或粉色為主。
然而,眼前這個女孩的衣服卻大量使用黑色,設計也很時尚。再配上茶色的短發和小麥色的皮膚,看上去像極了少女時尚雜誌裏麵的模特。
稚嫩的麵容中,透出一股成熟的魅力。
“我一直在想,‘魔法少女是不是太土了’。現在的小孩子比起以前的來要成熟得多,已經看不上褶皺很多的裙子了。可是,魔法少女的服裝設計卻還是老樣子,一成不變……但你不一樣。你正是新一代魔法少女的代表。我相信,從孩子到大人,各個年齡段的女性,都會對你——閃亮可愛(shiny cute)抱有憧憬”
“哈哈……您這麽一說,我有點不好意思了。真白先生真會誇人呢”
不過,正幸
說的並不是奉承話。
那隻是他身為玩具公司的社員做出的冷靜的分析。
“‘閃亮可愛’這個名字也很棒。隻是把兩個好看的單詞擺在一起,沒有任何‘魔法少女’‘戰士’‘小隊’等印象的要素。雖然從日語或是英語上講都不很準確,但這樣反而好。與九十年代的各小隊沒有關聯也非常棒”
他實在是太中意這個名字了,以至於直接把它用為官方小隊的暫定名稱。
原本設想的官方小隊隊名包括“魔法夥伴(magical mates)”“新亮晶晶小星星(neo kirakira stars)”等,然而這些都容易讓人聯想到九十年代的魔法少女小隊。正幸認為改成現在這個名字是正確的選擇,她們可以就此與過去不好的印象一刀兩斷,引領嶄新的一個時代。
“你會改變魔法少女的曆史。終有一天,人們會不再稱呼你們為‘魔法少女’,而是‘閃亮可愛’,意思就是‘像閃亮可愛桑萊特一樣的孩子們’。你的身上有巨大的價值”
“真白先生……”
聽著正幸熱情洋溢的講述,桑萊特小麥色的臉頰染上了一片紅暈。
對於閃亮可愛桑萊特——尚值初一的日輪光莉來說,自身的價值得到了大人的認可,讓她感到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的快感。
二十一點四十六分,黃島俊次,內閣府第一記者會見室,相關人員休息室b
在記者見麵會的舞台上,站著兩個魔法少女。
一個是閃亮可愛桑萊特,穿著黑色與粉色衣服的魔法少女,從台下的媒體看來,站在舞台上最顯眼的位置。
另一個是穿著黃色與白色褶皺裙的魔法少女。服裝雖然華麗,但在台上的位置卻是略微偏後,不論是姿勢還是表情,都顯得十分乖巧——
“社~長~!好無聊啊!”
那個百褶裙魔法少女,正在休息室裏耍脾氣。
她躺在地板上揮動四肢,連裙子也沒有換下。被她稱為“社~長~”的黃島有些無奈地用纏著繃帶的左手撓了撓後腦。
“我說瑪隆,你就別發牢騷了好不好?”
“哈啊?你還讓我別發牢騷!?那個叫真白的大胡子男人是誰啊,一直都在偏向小桑!我可倒好,讓我換一身衣服(e)不說,還讓我‘在旁邊優雅地站著’,根本就是完全否定我的角色嘛!”
百褶裙魔法少女的真實身份,就是魔法偶像小瑪隆·奪魂者。
然而與桑萊特不同,瑪隆的這次登場純粹是因為她“碰巧人在機關裏”。
“怎麽說呢,我和小桑的待遇差得太遠了,不能忍。哪有那麽偏心的啊,讓人一點幹勁都沒了”
瑪隆仍然躺在地上舞動手腳抗議。黃島雖然嫌麻煩,但也隻能耐心哄勸。
“算啦,別那麽說了。我也反對過不要太偏向桑萊特,但真白顧問說什麽都要那樣做,我也沒辦法啊”
這當然是假的。畢竟把桑萊特介紹給真白的不是別人正是黃島。
“而且,我覺得顧問他並沒有冷落你哦。你看,他可是把你放在了他中意的桑萊特的身邊啊”
“哎——,真的假的……”
這也是假的。
正幸並沒有很中意瑪隆。這次,瑪隆的任務是“陪襯桑萊特”以及“演出保險”。
桑萊特的服裝設計非常優秀,但稍嫌過於前衛,一般人有可能不買賬。所以,正幸才故意讓瑪隆穿著舊式的百褶裙,站在她的身邊。——同時,這也表示了“即使是衣著普通的魔法少女也可以安心報名哦”的一層意思在內。
這當然不能告訴瑪隆本人。
不過,瑪隆比看起來要聰明得多——不,要成熟得多。就算沒有人告訴她,她自己也能想明白。
“好啦,放心吧。那個真白顧問【大胡子】是個精英,所以可能不懂,不過這世上很少有能如期進行的計劃。要我說,你【瑪隆】出場的機會還有的是”
“唔~,那還差不多……”
這世上很少有能如期進行的計劃。
因為——必定有某些人“另有所圖”。
對此,黃島再清楚不過。
4
二十二點五十八分,閃亮可愛牧萊特,新宿aquarium塔樓
今晚,夜空不見月亮。
約一個小時前,空中便烏雲密布,現在淅淅瀝瀝的雨滴正打在臉上。
所謂盛久必衰。天空也不會一直晴朗。
每天晚上旁若無人地在街頭四處遊走的魔法少女們,也會像雨夜之月一般被奪去曾經閃耀的光輝。雨滴打在臉上感到的陣陣刺痛,比起在地麵上更加鮮明。
“——久等了”
最後一人輕輕落在鋼製的骨架上。
因為下雨了,她的動作格外小心,以免滑倒。
雨是魔法少女的天敵。如果腳下濕滑,跳躍的時候可能會摔倒而出洋相。
摔倒了並不會痛,也不會影響移動的速度,然而魔法少女們畢竟是正值花季的少女,沒有人願意在眾目睽睽之下摔個狗吃屎。
總之,眾多魔法少女集結在一如既往的aquarium塔樓的頂部。
除了以這裏為據點的sweet*貝莉、牧萊特與琉璃亞洛可可以外,——還有許多人。
“阿德爾海德(adelheid)/staynight”“魔法少女小綾”“魔法schooldays心愛”“涉穀係小貓(cats)”等,共有十餘名。其中不乏從偏遠的地區趕來的人。
她們都是“那一天”以來非法活動的魔法少女。薩庫拉【貝莉】能聯係到的人幾乎都集結於此。
擺在一起看,很難讓人將她們以“魔法少女”四個字一言概之。
所有人,不論是能力還是力量,都各不相同。服裝(e)自然也是多種多樣,有人穿著禮裙,有人穿著和服,甚至還有泳裝和女服侍的打扮。
“……辛苦你們趕過來了”
sweet*貝莉向她們問候。不過,她們並不是薩庫拉【貝莉】叫來的,而是看到新聞的報道後自發趕
這大概相當於是魔法少女版魔女之夜(urgis night)吧。在這次緊急會議上,她們討論的話題隻有一個——“官方小隊”。
“——官方小隊是和我們一夥兒的嗎?還是我們的敵人?”
“——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加入官方小隊?”
“——可那樣不就被抓了嗎?我們可是一直被通緝的啊。貿然露麵的話萬一直接被捕就完了”
“——不過如果不加入的話,我們是不是就會被官方小隊追捕啊?”
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的魔法少女們紛紛說出心中的不安與疑慮。
目前已知的信息太少,隻能進行一些推測。不過,有不少人對不用擔心被警察追捕、活動的時候學校也會承認休假等“不必犧牲日常生活”這一點表現出了莫大的興趣。
而且還能拿到報酬。
對於十幾歲的女孩子們來說,零花錢永遠不嫌多。即便拋開這一點不談,“希望以金錢的方式評價自己的活動成績”是任何一個人都會追求的社會欲望。
少女們愈發傾心於官方小隊——
“——不過,‘閃亮可愛(暫定)’這個小隊名有點讓人在意呢。牧萊特小姐,這是你的名字對吧?”
與會的一個女孩拋出了這個話題,氣氛也隨之一變。
“是、是的……那個——我、我覺得……”
眾人的視線一齊集中在閃亮可愛牧萊特身上。畢竟,她的名字與官方小隊的名字一樣,這不能不讓人懷疑。
而且,對於進行非法活動的魔法少女們來說,sweet*貝莉是眾望所歸。而牧萊特平素又與她一同活動,從某種意義上講相當於“嫡係”了。
甚至也有可能,她會代言sweet*貝莉本人難以說出口的意見。雖然實際上並非如此,但在其他魔法少女看來,卻是相當有可能。
牧萊特本人尚未察覺,此時此刻,她的發言具有重大的影響力。
“我認為……這是個陷阱。電視上出現的‘閃亮可愛桑萊特’是壞家夥。從官方小隊的名字來看,有她在的小隊……肯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實際上,貝莉和牧萊特剛剛就遭到了神秘魔法少女的攻擊!”
而且,襲擊者也是和那個桑萊特一樣,穿著黑色的衣服!
從襲擊的時機判斷,顯然與官方小隊脫不開幹係。她們是一群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額凶惡之徒。——牧萊特慷慨激昂地陳詞,每一句都在眾人心中激起陣陣漣漪。
“所以,她們一定是……想把我們騙過去,然後一網打盡!至少也會讓我們說出真實姓名和住所,讓我們插翅難逃,而且把我們的力量用在軍事上——總之,那一定是個陰謀!我們絕不能上當!”
實際上,這隻是她個人的恩怨。
如此這般,在漆黑的夜空下,政府公認的魔法少女小隊“閃亮可愛”正式出道了。
在諸多猜忌與不安的漩渦中,時間靜悄悄地流淌著……
二十一點十四分,sweet*貝莉,新宿站東出口
——嘟嚕嚕、嘟嚕嚕
——您有七件未讀天使郵件(angel mail)
sweet*貝莉從樓頂向下望著街頭電視(alta-vision)。這時,口袋裏的魔法手機“瀟灑*撥號盤”發出振動。
薩庫拉【貝莉】除了牧萊特以外,也有其他新一代魔法少女夥伴。
其中大部分都是負責各自的街區,平素鮮少見麵,但若有什麽事情,則會以這種方式進行聯絡。
郵件的內容都是大同小異。
“——看電視了嗎?”
“——官方小隊是怎麽一回事?”
“——裏麵說什麽閃亮可愛,和你【貝莉】那邊的孩子有關係嗎?”
諸如此類。
與薩庫拉【貝莉】的疑惑一樣。
他沒有回複,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這些都是他第一次聽到的事情。
而且,關於小隊名“閃亮可愛”——
(牧萊特說她不知道,看來是真的……)
看牧萊特的表情就能知道。
她雖然性格陰暗,但並不冷靜,與不動聲色相去甚遠。
而且,口袋裏設置為靜音模式的“魔法謊言發現機”也沒有任何反應。約六個小時前,聽到牧萊特說“家人外出不在,想早些過來”的時候,機器在口袋裏發出了振動。
她說她什麽都不知道,應該是實話。
(……不過,看樣子認識那個孩子啊)
牧萊特的目光死死盯著一個地方——屏幕上穿著黑衣服的魔法少女。
她曾說過好幾次。
“——我大概知道‘黑魔法少女’是誰了。有一個本來應該和我一起變成魔法少女的女孩子,她的衣服也是黑色的。她一定是想和我們作對”
(看來,畫麵裏的那個孩子就是了)
她就是牧萊特所說的“黑魔法少女”,亦或是與之相關的人。
望著她的牧萊特的目光中充滿了憎惡,恨不得要用視線把屏幕劈成碎片。對於擁有魔力的魔法少女來說,這並不是比喻。實際上,從剛才開始,顯示屏便一直在吱呀作響。
隻是看她的目光,薩庫拉【貝莉】就能明白——“牧萊特針對屏幕中少女的話語,源於她自身的感情”。
“貝莉小姐……”
牧萊特開口說道,她的眼中仍然閃耀著憤怒的火焰。
“他們——政府官方小隊是我們的敵人。因為,那個女的居然在小隊裏麵!‘黑魔法少女’是我們的敵人!”
“敵人……嗎?”
牧萊特如此強烈主張。但到目前為止,“黑魔法少女”隻是在街頭四處遊蕩而已。
薩庫拉【貝莉】並非沒有懷疑過,但僅憑這一點就把對方當作敵人未免過於武斷。即使是被世人叫做瘋狗的sweet*貝莉,也保留有這點理性。
然而,牧萊特仍然一口咬定。
“沒錯,是敵人!”
她的目光毫不動搖,十分確信。
“求您了,貝莉小姐,快告訴大家一聲!告訴其他魔法少女們‘千萬不要加入政府官方小隊’,還有‘他們是我們的敵人’!”
“…………”
薩庫拉【貝莉】沒有作答。他無法回答,隻是保持沉默,一言不發。目前,他掌握的情報太少了。
(牧萊特的話不能全信……不過政府官方小隊到底也不會和我站在一邊。至少,他們是不會讓我加入其中的)
十餘年來,sweet*貝莉一直在對犯罪者施加暴行,造成人身傷害,而且還殺死了十名警察。監獄事件裏,也出現了眾多傷亡者。
自從佐倉慎一成為新的貝莉後,他也已把數十人傷殘至住院。若官方小隊裏有這樣一個人,小隊的形象無疑會大打折扣。
不止如此,對方恐怕會聯合警方一起來追捕被通緝的薩庫拉【貝莉】吧。若如此,他們便確實是“敵人”。
(其他孩子應該沒關係吧……)
瑪隆所說的被挖角,應該也是指那個官方小隊吧。
她雖曾與薩庫拉【貝莉】共事,卻也得以加入了小隊。隻要沒有犯下嚴重過錯,應該是可以加入的。
政府公認的小隊——可以堂堂正正地變身,也不用擔心被警察追趕。
(……那樣做,對他們來說或許會更好)
薩庫拉【貝莉】心生迷茫。
“……牧萊特,我覺得——”
加入官方小隊或許不是壞事——他剛要這樣說的時候。
“——找到你了,薩庫拉!”
身後,從鄰樓的樓頂,傳來一聲尖銳的怒喝。
是一個少女的聲音。對薩庫拉【貝莉】——不,佐倉慎一來說,那個聲音極為熟悉。
而且,她叫他“薩庫拉”。
(這聲音,難道是——!?)
熟悉的不隻是聲音。
他轉過身去,隻見眼前是一張同樣熟悉的麵孔。
相處近十年的鄰居家的,令他懷念的容顏——
“奈奈!?”
“不是!是魔法少女黑宇佐美(ck usamy)!!”
她是魔法少女。
穿著百褶裙的宇佐美奈奈,就在麵前。
與死去的magical宇佐美(usamy)相同款式、但顏色變為黑色的衣服。
二十一點十四分,sweet*貝莉,新宿站東出口
短短的數分鍾時間裏,連續發生了兩件令他驚愕不已的事情。
(是喪服嗎?不,難道是“黑魔法少女”嗎!?可、那怎麽可能——)
由於厚重的“認知過濾”效果,身旁的牧萊特即使看到了她的身影,也無法記住,隻是依稀地知道對方是“穿著黑色衣服的女孩”——即“黑魔法少女”。包括對方的聲音和名字,也未能停留在記憶裏。
但薩庫拉【貝莉】卻是例外。“認知過濾”效果唯獨對他關閉了。這需要相當於腦外科手術一般精密的魔力操縱才可能實現。
(可為什麽奈奈會……?而且,居然是黑宇佐美!?)
瞬間的迷惑,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穿著黑色裙子的宇佐美奈奈(ck usamy)沒有放過這一機會。她從鄰樓縱身一躍,跳到薩庫拉【貝莉】身邊。
極近的距離,甚至能感到對方的呼吸。然後——
“薩庫拉……我早就想揍你一頓了。——就像這樣!”
一記右勾拳狠狠打在他的臉上。
據說魔法少女擊拳的力量平均而言足以打碎混凝土築成的牆壁。然而,這一拳的威力遠遠淩駕其上。挨打的薩庫拉【貝莉】明白,這一擊甚至可以穿透坦克正麵的裝甲。
下一瞬,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
“嗚唔……”
他不由得發出呻吟,同時踉蹌了一下。
“為什麽,奈奈會變成魔法少女……?”
奈奈不可能變身的。
變身所需的魔杖“魔法滴溜溜”現在薩庫拉【貝莉】手裏。佐倉慎一能成為sweet*貝莉的原因也正在於此。
宇佐美(usamy)的魔法,甚至她的變身,都不需要魔杖嗎?如果真是這樣,在眾多魔法少女中,magical宇佐美(usamy)便是相當特殊的存在。
(這不可能!!而且,她的力道也……)
被號稱臂力最強的烏帕·the·戈德巴格用錘子狠揍也毫發無傷的薩庫拉【貝莉】,竟然未能敵過黑宇佐美(
ck usamy)的徒手一擊。
(不,不對……sweet*貝莉是不會受傷的!是因為奈奈叫我“薩庫拉”,我才沒法使出力量!)
剛才一瞬,他不是無敵的sweet*貝莉,而是“魔法少女的弟子”薩庫拉,所以他才感到了疼痛。真正的貝莉的臉頰,可是比戰艦的裝甲還要堅硬。
(別搞錯了……現在的我是sweet*貝莉——比任何人都更強、絕不會受傷的,最強無敵的魔法少女!)
現在,他就是貝莉。
真正的sweet*貝莉是不會感到疼痛的。他這樣想著,疼痛便消失了。薩庫拉【貝莉】踩著屋頂,重新穩住身子。
然而——這卻進一步激怒了奈奈(usamy)。
“哼,薩庫拉——你剛才的眼神讓我很不爽。你在想sweet*貝莉對吧?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宇佐美奈奈(ck usamy)的拳頭,這次瞄準了薩庫拉【貝莉】的心窩——
“貝莉小姐,我來幫您!”
——莎啦啦、莎啦啦
牧萊特射出魔法光束,命中了奈奈。
那是從魔法手機“閃亮deco”發出的“閃亮可愛·月光浴(moonlight shower)”——灼熱的光輝足以將鐵塊融化。
必殺技的亮光包圍了奈奈(ck usamy)。然而,在灼人的熱光中,
“……你,是薩庫拉的同夥吧?”
她仍然在緊緊盯著牧萊特,眼瞳中發出比魔法光束更為陰險的光芒。
“之前在電視上看到了。你就是色誘這家夥【薩庫拉】的孩子吧?你不覺得那樣做很惡心嗎!”
她衝破光芒,飛到牧萊特麵前,反手一掌打向牧萊特的臉。
牧萊特隻是新人。就算奈奈(ck usamy)隻是反手打臉,以她剛才的力道,恐怕會讓牧萊特皮開肉綻、頸部骨折。當然,身為魔法少女,骨折這點傷痛還是可以複原的,但隨之而來的巨大疼痛並不會消失。薩庫拉【貝莉】深知這一點。
“住手,奈奈!”
“笨蛋!我怎麽住得了手!”
夜幕下,城市中響起清脆的擊打聲。牧萊特大叫一聲“好痛”。
但她的臉並沒有被打爛,脖子也沒有斷,隻是感到疼痛而已。原因之一是薩庫拉【貝莉】及時抓住了奈奈(ck usamy)的手臂。
原因之二是——
“牧萊特小姐!貝莉小姐!”
“——請放心,牧萊特女士沒有受傷。不過主人,您剛才應該再用力一些。您看,攻擊目標(target)還在活蹦亂跳呢”
琉璃亞洛可可剛好趕到,並擊中了奈奈(ck usamy)的肩膀。
從兩公裏遠的地方,一邊在空中飛著,一邊射出了大功率魔法光束。
拋去魔導機杖“三角之心”的輔助,也足以稱得上是漂亮的精確射擊。
“是上次把樓炸飛的孩子……!!”
挨了一擊的奈奈(ck usamy)似乎毫不動搖——但或許是判斷一對三有些不利,或者是因為完成了“揍貝莉【你】一拳”的目的,
“哼哼,算了,反正我感覺暢快多了。薩庫拉……過一陣我再來找你玩,好嗎?”
說完,她便消失了。
不是比喻,而是真的不見了。可能是瞬間移動(teleportation)。一陣青色的閃光過後,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二十一點十七分,sweet*貝莉,新宿站東出
“那個……對不起,我實際上是會飛的……”
“——請不要對她生氣,貝莉小姐(ms berry)。主人隻是不願意被大家討厭罷了。她還是一個孩子”
“不,琉璃亞洛可可……幫大忙了”
襲擊者消失不見,薩庫拉【貝莉】舒了一口氣。牧萊特問道。
“那個……貝莉小姐,剛才那是……?那個人是誰,為什麽要攻擊貝莉小姐?她穿著黑衣服,難道是‘黑魔法少女’的同夥嗎?此時此刻出現,難道說與官方小隊的事情有關聯嗎?而且——”
不顧場合與氣氛一個勁兒地發問,真是很有牧萊特的風格。
“而且……有一個讓我超級在意的事情——‘薩庫拉’是誰?剛才有一瞬間,我突破了認知過濾障礙,好像聽到了這麽一個名字……”
一直閉口不言的薩庫拉【貝莉】僅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
“不知道。你大概是聽錯了……”
這是顯而易見的謊言。
他也不敢肯定自己的表情很自然。如此破綻百出的回答或許會招致牧萊特的懷疑與不信——但眼下,他也隻能這麽回答了。
(“過一陣再來找你玩”嗎……)
他隻覺臉頰火辣辣地疼。
奈奈的存在不可避免地喚起了他心中“曾身為佐倉慎一的自己”。
2
二十一點十七分,宇佐美奈奈,世田穀區某處
“哼哼……”
宇佐美奈奈——不,魔法少女黑宇佐美(ck usamy)在東京的住宅街區上空跳躍著,臉上是清爽燦爛的笑容。
(好開心……終於見到薩庫拉了)
而且,當他看到自己時,那驚愕的麵孔。
那是薩庫拉的麵孔。
不是sweet*貝莉,而是佐倉慎一的麵孔。
(太好了,那家夥還在那裏麵……我躲在“天使之屋”裏麵的時候,薩庫拉也躲在sweet*貝莉的身體裏……)
同病相憐。
她甚至覺得這是命中注定。
——rrrrrrrr
從奈奈的魔法口袋裏,響起了手機的鈴聲。那自然是魔法手機。而且不是宇佐美(usamy)昔日使用的舊款,而是現在孩子們十分喜愛的最新款智能機。
呼叫者的號碼沒有顯示,但她多少猜到了對方是誰。
“——……我是viy”
果然是她。今天這是她第二次打來電話了。
二十五分鍾前——奈奈變身之前,她便接到了vyi的電話。
“viy,我照你說的做了。變身之後去見薩庫拉了。隻是……沒忍住,揍了他一拳”
“——……沒事,那樣就好。我知道你要揍他”
奈奈不知道viy的目的,也沒有興趣知道。
若對方以理事長的身份下達命令倒也罷,但她現在隻是戴著麵具的一個神秘幼女,奈奈不必對她言聽計從。
隻不過,她第一次打來電話時說“——……現在變身去見佐倉慎一吧”,結果奈奈照著做了。
因為她也想那麽做。
她想去見薩庫拉。見到他之後,使勁揍他一拳。想見到他的麵孔。但,她沒有那樣做的勇氣。
而促使她下定決心的,正是來自viy的那一通電話。
“viy,我說你能不能別那麽神神秘秘的?外表也好言行也好,如果能再普通一點就……”
就能更放心地聽你的話了——奈奈這樣想著。
戴著麵具的魔法少女viy與奈奈的利害出奇地一致。她對奈奈說的話也大多是溫和近人的。或許,她正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奈奈對自己言聽計從吧——
(如果能再普通一點,我也就能心甘情願地被她騙了……)
她甚至這樣想到。
“——……這個樣子就好。多少遭到一些懷疑,更有助於保持適當的距離”
“是嗎?
那我就不多說了……不過,這真的是計劃的一部分嗎?”
“——……當然”
說完,viy便掛斷了電話。
(計劃……剛才那一拳,會對計劃有什麽影響嗎?)
她有太多事情不明白。
一邊疑惑著,一邊落到地上,解除變身。
從魔法少女黑宇佐美(ck usamy),變回了普通的十七歲少女宇佐美奈奈。
3
二十一點三十五分,真白正幸,內閣府第一記者會見室
“呼……”
發表結束後,海音寺汐代理理事長掏出高級的手帕,拭去額頭上的汗珠。
這裏是位於內閣府大樓五層的第一記者會見室。
這個房間本來是內閣總理或官房長舉行招待會時使用的。麵對眾多記者,連海音寺——十一年前曾變身為閃亮淑女柯伯特!、穿著與泳衣別無二致的衣服在街頭遊蕩的她也難掩緊張。
海音寺衝一旁的正幸說:
“真白顧問,這次姑且就依了你的話……不過如果失敗了,你可要負責人哦?”
她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幾乎是在單方麵下通牒,總之可以確定對正幸感到不滿。
(哎,到底還是得罪了她啊……)
這也沒辦法。正幸想到。
本來,今晚的發表內容隻有薄薄的一頁紙,正幸等人起草內容,海音寺照著稿念就可以了。本應不過如此。
然而臨近開始時,突然發生了變化。
“魔法少女應該更華麗地出現在世人麵前”——根據正幸的擅自判斷,部門緊急準備了“替代陪伴模特(panion model)站到台上的真正魔法少女”、“聚光燈以及其它舞台設備”、“暫定隊伍名”以及“畫有徽標(logo)的展示板”等。
就算他全權負責宣傳事項,這的確有點過火了。他也在反省。
(不過居然說“如果失敗了”什麽的,還真是什麽都不懂啊)
“沒有失敗,我們可是大獲成功了。請看這些數據,是用我的‘瀟灑*打字機’分析的結果——”
“瀟灑*打字機(word-processor)”是正幸以前發明的魔法計算機,可以連接到任何計算機網絡中。他使用這一能力,分析了若幹數據。
“請看,這是收視率,這是網絡上的反應,都遠遠超出了預期。而且不論在哪個年齡段,都獲得了較好的反響。這都是叫來了桑萊特等人、以及事先確定了小隊名稱的原因。
人們會對沒有實體的內容感到恐懼。若隻是念稿子而不展示任何‘確實的形象’,恐怕隻會招來多餘的恐懼心理”
而且,事先溝通好的記者也沒有給出太多批評意見。
兩個少女長相如此甜美可愛,又有誰忍心當麵說壞話呢。更何況,如果真的惹她們生氣了,那些記者們連同整個大樓恐怕都會被轟成渣,所以更沒有人敢提出異議。多虧於此,答疑環節的時間很短。
“代理理事長,我希望這件事可以算作是您的功勞”
“我的功勞?”
“沒錯。我指的是為了能讓您高興而擅自做了決定的事”
“您盡管獨占功勞,而且萬一有什麽事,也可以把責任勸退到我的頭上”——正幸實際上是在委婉地表示這一點。
他雖然看起來猙獰凶惡,卻長於這種精巧的處理。
而且,他也並不苦於博得上司的賞識。倒不如說他很拿手。看到麵相可怖的大塊頭衝自己低頭哈腰,許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不論是如何挑剔的老板或交易對象,都會多少把要求放寬鬆一些。這是那些俊男美女營銷員無法模仿的技巧。
“是、是嗎……?原來如此……那樣的話我就原諒你了。不過,如果出了什麽問題,你可要妥善解決哦”
“嗯,那是自然”
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呼……。她說話還真是不過腦子啊。沒有看上去那麽優秀,看來傳聞不假)
這時——
“嘿嘿,俺可看見了啊。您還真是會忽悠代理理事長啊”
黃島出現了,臉上依舊是那副討好的笑容。
“您要是混黑道,說不定能當上大人物呢。如果用那副臉孔低頭哈腰,估計誰都會放鬆警惕——在俺們這一行,這可是很重要的技術之一。隻要幹得好,靠這一招就夠活一輩子了”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不過以後別拿我的臉說事了。我還是很在意長相的”
和你不一樣,我可不是靠這張臉嚇唬人混飯吃的——正幸想要這樣說,但忍住了。
“對了,你聽到代理理事長剛才的話了嗎?‘原諒你了。不過,如果出了什麽問題,你可要妥善解決哦’”
“還是那麽粗心大意啊。換句話說就是‘隨你怎麽做都好,萬一出事了也不必報告,自己看著辦’啊”
“嗯,真是萬幸。我可要好好利用這一狀況”
正幸原本對成立官方小隊一事持反對意見,他之所以到這個周六清晨機關工作,也隻是為了保護奈奈。可是,
(不好……我竟然開始覺得有趣了)
大概是事業男人的本性吧。他明明反對,現在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實。
“顧問,桑萊特來嘍”
“哦,知道了”
黑色與粉色衣服的魔法少女,閃亮可愛桑萊特。
心中充實感的一部分,正是來源於這個少女。
結束記者見麵會後,閃亮可愛桑萊特隻是在衣服上披了一件風衣。
她並沒有解除變身。
這是正幸要求的,為了保護她的真實身份,以免無意中遭到泄露。被人發現真身的魔法少女會變成什麽樣子,在十年前的宇佐美(usamy)一案中,正幸已經充分吸取了教訓。
他甚至反對周六清晨機關知曉她的真實身份。所謂情報,總是容易在不知不覺間泄露。何況這裏還有黃島這種與暴力組織有關的人,知情者自然是越少越好。
——總之,披著風衣的這個魔法少女,衝正幸禮貌地鞠躬。
“謝謝您,真白先生,居然會讓我擔負如此重任……”
雖年紀輕輕,卻很懂禮數。
不過,她的聲音仍然帶有一絲顫抖。這也難怪,畢竟她才在全國直播的電視節目裏露了麵。
緊張、膽怯,以及激昂。這是經曆過聚光燈下一刻的人都會感受到的情緒。她的聲音中的顫抖也是來源於此。
“不,哪裏。該說謝謝的是我才對”
據正幸所知,這個桑萊特是在漫長的魔法少女曆史上“衣服設計最精良的魔法少女”。
正幸是玩具公司的社員,同時曾是魔法少女,他很清楚其中蘊藏的價值。
所謂魔法少女的服裝大多與玩具類似,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太孩子氣,顏色也是以白色或粉色為主。
然而,眼前這個女孩的衣服卻大量使用黑色,設計也很時尚。再配上茶色的短發和小麥色的皮膚,看上去像極了少女時尚雜誌裏麵的模特。
稚嫩的麵容中,透出一股成熟的魅力。
“我一直在想,‘魔法少女是不是太土了’。現在的小孩子比起以前的來要成熟得多,已經看不上褶皺很多的裙子了。可是,魔法少女的服裝設計卻還是老樣子,一成不變……但你不一樣。你正是新一代魔法少女的代表。我相信,從孩子到大人,各個年齡段的女性,都會對你——閃亮可愛(shiny cute)抱有憧憬”
“哈哈……您這麽一說,我有點不好意思了。真白先生真會誇人呢”
不過,正幸
說的並不是奉承話。
那隻是他身為玩具公司的社員做出的冷靜的分析。
“‘閃亮可愛’這個名字也很棒。隻是把兩個好看的單詞擺在一起,沒有任何‘魔法少女’‘戰士’‘小隊’等印象的要素。雖然從日語或是英語上講都不很準確,但這樣反而好。與九十年代的各小隊沒有關聯也非常棒”
他實在是太中意這個名字了,以至於直接把它用為官方小隊的暫定名稱。
原本設想的官方小隊隊名包括“魔法夥伴(magical mates)”“新亮晶晶小星星(neo kirakira stars)”等,然而這些都容易讓人聯想到九十年代的魔法少女小隊。正幸認為改成現在這個名字是正確的選擇,她們可以就此與過去不好的印象一刀兩斷,引領嶄新的一個時代。
“你會改變魔法少女的曆史。終有一天,人們會不再稱呼你們為‘魔法少女’,而是‘閃亮可愛’,意思就是‘像閃亮可愛桑萊特一樣的孩子們’。你的身上有巨大的價值”
“真白先生……”
聽著正幸熱情洋溢的講述,桑萊特小麥色的臉頰染上了一片紅暈。
對於閃亮可愛桑萊特——尚值初一的日輪光莉來說,自身的價值得到了大人的認可,讓她感到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的快感。
二十一點四十六分,黃島俊次,內閣府第一記者會見室,相關人員休息室b
在記者見麵會的舞台上,站著兩個魔法少女。
一個是閃亮可愛桑萊特,穿著黑色與粉色衣服的魔法少女,從台下的媒體看來,站在舞台上最顯眼的位置。
另一個是穿著黃色與白色褶皺裙的魔法少女。服裝雖然華麗,但在台上的位置卻是略微偏後,不論是姿勢還是表情,都顯得十分乖巧——
“社~長~!好無聊啊!”
那個百褶裙魔法少女,正在休息室裏耍脾氣。
她躺在地板上揮動四肢,連裙子也沒有換下。被她稱為“社~長~”的黃島有些無奈地用纏著繃帶的左手撓了撓後腦。
“我說瑪隆,你就別發牢騷了好不好?”
“哈啊?你還讓我別發牢騷!?那個叫真白的大胡子男人是誰啊,一直都在偏向小桑!我可倒好,讓我換一身衣服(e)不說,還讓我‘在旁邊優雅地站著’,根本就是完全否定我的角色嘛!”
百褶裙魔法少女的真實身份,就是魔法偶像小瑪隆·奪魂者。
然而與桑萊特不同,瑪隆的這次登場純粹是因為她“碰巧人在機關裏”。
“怎麽說呢,我和小桑的待遇差得太遠了,不能忍。哪有那麽偏心的啊,讓人一點幹勁都沒了”
瑪隆仍然躺在地上舞動手腳抗議。黃島雖然嫌麻煩,但也隻能耐心哄勸。
“算啦,別那麽說了。我也反對過不要太偏向桑萊特,但真白顧問說什麽都要那樣做,我也沒辦法啊”
這當然是假的。畢竟把桑萊特介紹給真白的不是別人正是黃島。
“而且,我覺得顧問他並沒有冷落你哦。你看,他可是把你放在了他中意的桑萊特的身邊啊”
“哎——,真的假的……”
這也是假的。
正幸並沒有很中意瑪隆。這次,瑪隆的任務是“陪襯桑萊特”以及“演出保險”。
桑萊特的服裝設計非常優秀,但稍嫌過於前衛,一般人有可能不買賬。所以,正幸才故意讓瑪隆穿著舊式的百褶裙,站在她的身邊。——同時,這也表示了“即使是衣著普通的魔法少女也可以安心報名哦”的一層意思在內。
這當然不能告訴瑪隆本人。
不過,瑪隆比看起來要聰明得多——不,要成熟得多。就算沒有人告訴她,她自己也能想明白。
“好啦,放心吧。那個真白顧問【大胡子】是個精英,所以可能不懂,不過這世上很少有能如期進行的計劃。要我說,你【瑪隆】出場的機會還有的是”
“唔~,那還差不多……”
這世上很少有能如期進行的計劃。
因為——必定有某些人“另有所圖”。
對此,黃島再清楚不過。
4
二十二點五十八分,閃亮可愛牧萊特,新宿aquarium塔樓
今晚,夜空不見月亮。
約一個小時前,空中便烏雲密布,現在淅淅瀝瀝的雨滴正打在臉上。
所謂盛久必衰。天空也不會一直晴朗。
每天晚上旁若無人地在街頭四處遊走的魔法少女們,也會像雨夜之月一般被奪去曾經閃耀的光輝。雨滴打在臉上感到的陣陣刺痛,比起在地麵上更加鮮明。
“——久等了”
最後一人輕輕落在鋼製的骨架上。
因為下雨了,她的動作格外小心,以免滑倒。
雨是魔法少女的天敵。如果腳下濕滑,跳躍的時候可能會摔倒而出洋相。
摔倒了並不會痛,也不會影響移動的速度,然而魔法少女們畢竟是正值花季的少女,沒有人願意在眾目睽睽之下摔個狗吃屎。
總之,眾多魔法少女集結在一如既往的aquarium塔樓的頂部。
除了以這裏為據點的sweet*貝莉、牧萊特與琉璃亞洛可可以外,——還有許多人。
“阿德爾海德(adelheid)/staynight”“魔法少女小綾”“魔法schooldays心愛”“涉穀係小貓(cats)”等,共有十餘名。其中不乏從偏遠的地區趕來的人。
她們都是“那一天”以來非法活動的魔法少女。薩庫拉【貝莉】能聯係到的人幾乎都集結於此。
擺在一起看,很難讓人將她們以“魔法少女”四個字一言概之。
所有人,不論是能力還是力量,都各不相同。服裝(e)自然也是多種多樣,有人穿著禮裙,有人穿著和服,甚至還有泳裝和女服侍的打扮。
“……辛苦你們趕過來了”
sweet*貝莉向她們問候。不過,她們並不是薩庫拉【貝莉】叫來的,而是看到新聞的報道後自發趕
這大概相當於是魔法少女版魔女之夜(urgis night)吧。在這次緊急會議上,她們討論的話題隻有一個——“官方小隊”。
“——官方小隊是和我們一夥兒的嗎?還是我們的敵人?”
“——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加入官方小隊?”
“——可那樣不就被抓了嗎?我們可是一直被通緝的啊。貿然露麵的話萬一直接被捕就完了”
“——不過如果不加入的話,我們是不是就會被官方小隊追捕啊?”
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的魔法少女們紛紛說出心中的不安與疑慮。
目前已知的信息太少,隻能進行一些推測。不過,有不少人對不用擔心被警察追捕、活動的時候學校也會承認休假等“不必犧牲日常生活”這一點表現出了莫大的興趣。
而且還能拿到報酬。
對於十幾歲的女孩子們來說,零花錢永遠不嫌多。即便拋開這一點不談,“希望以金錢的方式評價自己的活動成績”是任何一個人都會追求的社會欲望。
少女們愈發傾心於官方小隊——
“——不過,‘閃亮可愛(暫定)’這個小隊名有點讓人在意呢。牧萊特小姐,這是你的名字對吧?”
與會的一個女孩拋出了這個話題,氣氛也隨之一變。
“是、是的……那個——我、我覺得……”
眾人的視線一齊集中在閃亮可愛牧萊特身上。畢竟,她的名字與官方小隊的名字一樣,這不能不讓人懷疑。
而且,對於進行非法活動的魔法少女們來說,sweet*貝莉是眾望所歸。而牧萊特平素又與她一同活動,從某種意義上講相當於“嫡係”了。
甚至也有可能,她會代言sweet*貝莉本人難以說出口的意見。雖然實際上並非如此,但在其他魔法少女看來,卻是相當有可能。
牧萊特本人尚未察覺,此時此刻,她的發言具有重大的影響力。
“我認為……這是個陷阱。電視上出現的‘閃亮可愛桑萊特’是壞家夥。從官方小隊的名字來看,有她在的小隊……肯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實際上,貝莉和牧萊特剛剛就遭到了神秘魔法少女的攻擊!”
而且,襲擊者也是和那個桑萊特一樣,穿著黑色的衣服!
從襲擊的時機判斷,顯然與官方小隊脫不開幹係。她們是一群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額凶惡之徒。——牧萊特慷慨激昂地陳詞,每一句都在眾人心中激起陣陣漣漪。
“所以,她們一定是……想把我們騙過去,然後一網打盡!至少也會讓我們說出真實姓名和住所,讓我們插翅難逃,而且把我們的力量用在軍事上——總之,那一定是個陰謀!我們絕不能上當!”
實際上,這隻是她個人的恩怨。
如此這般,在漆黑的夜空下,政府公認的魔法少女小隊“閃亮可愛”正式出道了。
在諸多猜忌與不安的漩渦中,時間靜悄悄地流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