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空….小吉……”李蘭芳伸手揉了揉小吉的頭頂,頓時就把小吉的一頭短發揉得亂亂的。


    “小芳姐。”小吉很乖的叫道。


    李蘭芳答應一聲,卻眼眸明亮的望向趙雲飛。


    趙雲飛問道:“你去打豬草嗎?”


    “是啊,我去西北坡,那邊豬草多。”李蘭芳答道,走出幾步之後,又回頭說:“我要是回來早就去南邊地裏找你們!”


    藍天白雲,晨風清爽,田野裏一片翠綠,西北方向的不遠處青山巍峨,山腳下的小村莊寧靜安詳,偶爾傳來雞鳴和狗叫聲,給人的感覺就仿佛是世外桃源一般。


    在一處剛剛收割過的麥田裏,趙雲飛和韓拓揮汗如雨,正奮力挖著田鼠洞,小吉手臂摟著小黑的脖子,在旁邊目不轉睛的看著。


    “啊,跑了,跑了,小黑,快追呀!”兩個少年突然同時叫道。


    一隻肥碩的田鼠從洞裏竄出來,趙雲飛和韓拓揮舞著手裏的鐵鍁木棒,吆喝黑狗向那隻田鼠追去。


    他們沒追出多遠,後麵卻傳來“哇哇”的哭聲,趙雲飛急忙停步,回頭一看,原來是小吉在後麵追的時候,不小心絆在田埂上,摔入田間灌溉用的小水渠。


    趙雲飛趕緊跑過去,抱起小吉,拍了拍她身上的土,哄著妹妹:“小吉不哭!”


    好在水渠並沒有用磚頭和水泥硬化,也沒有水,隻是一條鐵鍁挖出來的淺水溝,雖然摔得很疼,但並未受傷,農村的小孩也沒那麽嬌氣,小吉哭了幾聲就不哭了。


    田鼠竄得非常快,一溜煙兒鑽進坡下麵的稻田裏,韓拓無可奈何地望著密密麻麻的稻苗說:“算你運氣好!”


    “小吉摔疼了嗎?”韓拓返回來彎著腰問小吉。


    “不疼,哥,田鼠抓到了嗎?”小吉抹著淚眼向韓拓伸出小手。


    韓拓拍拍手說:“田鼠跑掉了,不過沒關係,等著哥再給你逮啊,這次一定要逮一個大個的!”說著,韓拓跳進他們剛才挖的坑裏,繼續挖起來,田地的泥土非常鬆軟,挖起來並不怎樣吃力。


    繼續順著田鼠洞往下挖,挖著挖著,一個洞忽然分了叉,變成了兩個洞,看洞口的角度,應該是通往不同的方向。


    “咱們挖哪個呀?”韓拓指著兩個洞口,覺得很是為難。


    “你上來,我下去看看。”趙雲飛彎著腰盯著洞口說,伸手把韓拓拉上來,自己跳進坑裏,仔細地查看著那兩個洞口。


    “這隻田鼠太狡猾了,它故意刨了兩個洞,這兩個洞口肯定有一個是假的,我們要是挖錯了,就白費力氣了,到時候什麽也挖不著。”趙雲飛說道。


    “還真是狡猾,那我們要挖哪一個?”韓拓撓著頭問道。


    趙雲飛把手指伸進洞口摸了摸,說:“我知道哪個洞是真的了!”


    “啊,是嗎?哪個是真的?快說。”韓拓連聲催促。


    “左邊的洞口粗糙,右邊的洞口光滑……”


    性急的韓拓沒等趙雲飛說完,就跳進坑裏把手指伸進洞口,“真是這樣,我也知道了,這個光滑的洞口說明田鼠經常鑽進鑽出,那這個洞就一定是真的!”說著,韓拓又操起鐵鍁就要動手。


    趙雲飛連忙攔住,說:“你歇會兒,我來挖!”


    就這樣,兩個小夥伴換著班挖洞,洞越挖越深,他們倆也弄得滿頭滿臉全是汗。


    不一會兒,又出現了新的情況,他們發現那個真的洞總是被鬆軟的泥土堵住,使洞口變得若隱若現,趙雲飛和韓拓針對這個情況研究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同時興奮地大喊:“洞裏還有一隻田鼠!”


    沒錯,洞裏一共有兩隻大田鼠,剛才逃出去的那隻田鼠用的是誘敵之計,想要把入侵的敵人引開,可惜沒有成功,一計不成,還有第二個計策,就是設置假洞,這個假洞是田鼠最初挖洞安家的時候就挖好了的,和狡兔三窟的意思差不多,主要是用來迷惑敵人,沒想到也被識破了。


    留在洞裏的那隻田鼠正在奮力刨土,想要把洞口堵死,讓入侵的敵人找不到洞口所在的位置,可惜它麵對的是人類——號稱地球上最聰明的生物、所有生物之王,它的求生努力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讓入侵者更加興奮。


    趙雲飛奮力挖掘,顧不上擦拭臉上的汗水,韓拓拎著木棍躍躍欲試,小黑竄上竄下,不停地用鼻子嗅來嗅去,嘴裏還發出“嗚嗚”的叫聲。


    趙雲飛加緊挖掘,又一鐵鍁下去,隻聽“哢”的一聲響,鐵鍁似乎碰到了什麽硬物,趙雲飛腳上加力,那硬物並未被鐵鍁的鋒刃切斷,反而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韓拓探頭瞧了瞧,說道:“可能是鏟到鐵片子了,小心別把鐵鍁給弄壞了。”


    趙雲飛點頭說:“聽聲音像是金屬。”一邊說一邊用鐵鍁撥開泥土,隨著泥土的脫落,露出來七八厘米長的一截鏽跡斑斑的東西。


    趙雲飛用手把那東西上麵沾著的濕土擦了擦,低頭細看,不能確定是個什麽東西,用手指捏住拽了拽,紋絲不動,看來埋在泥土裏麵的應該還有很長一截。


    韓拓蹲在坑邊探頭問道:“這是個什麽東西?不像是廢鐵片子,倒像是一把劍的劍尖。”


    “嗯,挖出來看看。”趙雲飛順著那金屬物體埋在土地裏麵的方向挖了一尺多深,停下來再次用手去拽,仍然拽不動,隻好把洞擴大,繼續鏟土。


    挖了近一米深的時候,已經能夠看出來,這個鏽跡斑斑的東西就是一把劍。


    趙雲飛感覺挖得應該差不多了,就將鐵鍁插在一旁,讓韓拓把蛇皮袋子拿過來,用蛇皮袋子在劍身上纏裹了幾圈,雙手握住,往上提了提,又左右晃動,使其鬆動,然後用力往外一抽,那把劍終於被從泥土中拽了出來。


    “啊,真的是一把劍。”韓拓叫道。


    趙雲飛握住劍柄看了看,搖頭歎息著說道:“可惜鏽得不成樣子了。”


    韓拓從趙雲飛手裏接過鏽劍掂了掂分量,說:“這把劍還挺長的,應該有一米多,嗯,也挺沉,賣廢鐵的話應該能賣個十幾塊錢。”說著隨手把鏽劍塞進了蛇皮袋子。


    趙雲飛對那把劍也沒當一回事,這年頭廢鐵不值錢,他和韓拓從小生活在這個偏遠的小山村,小學剛剛畢業的他們也不知道古董為何物,更想不到這把劍有可能是一件價值連城的文物。


    趙雲飛拿起鐵鍁將因為挖劍而掉落的浮土清了清,繼續挖鼠洞,才挖了兩鐵鍁,沒想到竟然挖出來幾粒玉米,黃白的玉米粒在黑褐色的泥土中非常醒目,一見到玉米粒,就連一向沉穩的趙雲飛也不禁大喊起來:“快看,挖到田鼠的倉庫了!”


    大家再次興奮起來,趙雲飛脫去小白褂,甩開膀子,加緊往下挖,這時候洞裏傳來“吱吱吱吱”的叫聲。


    “啊,田鼠!”他們都喊了起來。


    “韓拓,你守在稻田這一邊,防止它鑽進稻田,田鼠要是往其他方向逃,你別管,交給我和小黑,這次說什麽也不能讓田鼠逃走了!”趙雲飛吩咐著,還對小吉說:“等著哥給你抓田鼠啊!”


    韓拓站好方位手持木棒擺好進攻的架勢,小黑嗅到田鼠的味道,不由得左竄右跳,咻咻怪叫。


    “吱吱”的叫聲越來越急促,隨著趙雲飛一鐵鍁下去,赫然出現了一個直徑有籃球大小的巢穴,玉米粒嘩的一下流了下來,隻見一隻半尺來長、灰毛尖嘴的大田鼠正守在洞穴最裏端的一堆幹草旁邊,露出尖利的牙齒,吱吱地叫著發出威脅,而在柔軟的幹草上,正躺著七八隻粉粉嫩嫩的小田鼠。


    這幾隻幼小的小田鼠還不能感知外界的危險,蠕動著身體,嘴巴左探右探,似乎是在尋找媽媽的**。


    大田鼠皮毛聳動,繼續呲著牙吱吱地發出威脅的叫聲,顯然沒有要逃走的意思,


    趙雲飛明顯能感覺到大田鼠的恐懼,在人類麵前,它們顯得太弱小了,但天賦母性卻促使它守護在自己孩子的身旁。


    渾身顫抖的大田鼠用生命守護著幼崽,不離不棄,這情景讓趙雲飛想起了那個令他終生痛苦而難忘的夜晚。


    那夜,仿佛夢魘一般。


    那一年是2008年——5月12日,沒錯,就是汶川大地震那一天。


    趙雲飛家所在的村子——東龍泉村,距離震中汶川應該算是比較遙遠的,但這場大地震所釋放的能量實在強悍,不單單是全國,甚至整個亞洲地區都有震感,地震的消息通過互聯網、電視、手機等各種途徑迅速傳遍世界。


    東龍泉村的村民隻感覺到腳底下搖晃了幾下,並不是特別劇烈,有的人甚至都沒反應過來是地震,直到聽見街上有人吆喝鬧地震,才從家裏溜達出來看個究竟。


    鬧地震為這個如死水一般生活平靜的小山村增添了許多談資,村民們蹲在街邊聊著地震的事情,村裏的大喇叭也象征性地廣播了一下,讓村民們注意餘震和危房,大多數村民對此都嗤之以鼻:“切,大驚小怪,有啥好注意的?連豬圈都沒塌,房能塌得了?”


    晚上,趙雲飛一家在外麵待到十一點多,認為不會有問題,於是他們就進屋睡覺了。


    哪知道,白天的那幾下搖晃,已經對這座藍磚老房造成了嚴重的損害,就在他們熟睡的時候,房屋的木梁發出巨大的斷裂聲,隨後“轟”的一聲,厚重的泥土房頂塌落了。


    趙雲飛和小吉在睡夢中被爸爸從炕上推到炕下,當趙雲飛明白過來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爸爸正用胳膊死死地撐住炕沿,用自己的身體為他和妹妹搭起了一個生命的空間。


    當時僅僅一歲多的妹妹因為害怕大聲地哭叫著,黑暗中,趙雲飛感到有一滴滴溫熱的液體滴到自己臉上,他意識到那是什麽,哭著問爸爸怎麽了,爸爸卻笑著安慰他:“兒子,一定會沒事的,一會兒就有人來救咱們出去!”


    天亮的時候,鄉親們終於用雙手扒開厚厚的泥土房頂和下麵的房梁木架,把他們救了出來,趙雲飛和妹妹小吉毫發無損,而爸爸卻因傷勢嚴重,沒等送到醫院就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那一天,天空飄起了雨,趙雲飛究竟流了多少的淚水,是淚水還是雨水已經分不清了!


    父親是孩子的天,現在,天塌了,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幸運的是,那天媽媽因為擔心舅舅一家人的安全而去了舅舅家,躲過了這場劫難。


    趙雲飛一家在鄉親們的幫助下,把塌下來的房頂清理幹淨,又添了一些木料把房子重新修好。


    家裏沒了父親這個頂梁柱,沒了收入來源,家裏田地少,地裏產的那一點糧食僅僅隻夠口糧,根本不足以維持生活,如果這樣下去,最後的結果隻能是衣不遮體,況且如果沒錢購買化肥和種子等農資,甚至可能會食不果腹,這樣的例子在偏遠的農村並不鮮見,萬般無奈之下,媽媽選擇去省外的大城市打工,這樣趙雲飛兄妹就成了留守兒童。


    在貧困的農村家庭,七八歲的孩子已經能夠承擔起照顧家庭的責任,而同齡的許多城市孩子,甚至每晚還要摸著媽媽的麽麽才肯入睡。


    媽媽雖然留了兩個沒人照顧的孩子在家,倒也沒什麽不放心的,偏遠的山村環境比較封閉,隻要不出村,基本上不存在交通安全、人口拐騙等問題。


    媽媽離開的最初幾個月,趙雲飛兄妹每個月都能收到匯款單,錢雖然不多,但足夠他們維持生活。


    然而,忽然有一個月,匯款中斷了,那張被趙雲飛兄妹翹首期盼的、代表著生活費的綠格單據此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而媽媽也就此失去了音訊。


    如果說父親是孩子的天,那麽母親就是孩子的地,沒了天的趙雲飛兄妹最後連地也沒有了!


    無法言喻的悲痛、淒慘、憂慮、哀愁……種種不好的心情纏繞了少年趙雲飛許久,讓他還很稚嫩的心靈受到巨大創傷,他想不明白,為什麽災難總會發生在他家......


    年幼的他並不知道什麽是馬太效應——好的很容易會更好,而壞的,很容易會更壞!


    究竟是為什麽?他經常在夜晚仰望星空,在內心深處發出這樣的呐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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