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我知道道士驅邪不比龍婆、阿讚師傅差,甚至更強,但我對道士卻沒什麽好感,這都是拜江湖騙子所賜,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道士在我心中是個不大不小的陰影。


    記得那年我爸病重,為給老爸看病家裏花光了所有積蓄,因為沒錢住院了,老爸被醫院趕出來隻能回家調養。


    後來也不知道誰給我媽介紹了一個道士,說是能治我爸的病,我爸是個人民教師並不信這些東西,但當時他已經病的神誌不清了,雖然我媽沒什麽文化,但受我爸的影響也知書達理,不太信這些東西,可能是病急亂投醫了,她才決定試一試。


    就這麽那道士來了我家,先是在屋裏開壇做法,又是舞桃木劍又是搖三清鈴,嘴裏還能噴火球,看上去真是那麽回事,最後查出來我爸是被鬼纏了,需要驅邪。


    當時我還小分辨不了這道士的真假,隻覺得很害怕,我媽也嚇壞了懇求道長救命,道長圍著我爸一通做法,什麽拷鬼棒、金錢劍輪番上陣在我爸身上敲打,又燒了符紙,用符灰和著不知道什麽鬼東西,總之弄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讓我爸喝下去,說是三天就見好,為此他收了我們家兩千塊,這兩千塊還是我媽找街坊四鄰湊的。


    道士做完法事就走了,當天我爸就肚子疼的不行,在加上重病在身,第二天淩晨就過世了,當時我還沒意識到這都是那道士害的,直到我爸出殯後沒幾天,我在隔壁村又看到了那道士給人做白事,他還帶了個小徒弟,在角落裏吃主人家提供的美食,邊吃還邊傳授徒弟裝神弄鬼的招數,還說一般想到請道士的人家,基本都是病入膏肓沒得救了,用什麽手法都不過分,說著他就拿我爸的事當做教材來教徒弟,說上次他用拷鬼棒和金錢劍對我爸猛打,震懾的家屬一愣一愣,又拿符紙混合著泥土,當做靈丹妙藥給我爸服食,兩千塊就到手了。


    我握緊了拳頭,遠遠盯著道士,眼淚模糊了視線,卻沒用勇氣上前,因為我知道我太小了,打不贏那道士,我默默的抹了眼淚回家把這事告訴了我媽。


    我媽聽後也很傷心,抱著我痛哭流淚,勸我算了,說我爸本來就病入膏肓沒得救了,人都已經走了再去追究人家也不會承認,我暗暗發誓以後絕不會在信道士。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媽為了還道士驅邪借的那筆債,我們娘倆吃了快一個月的番薯,吃的我那陣子去上學走路都是飄的,上課還老是放臭屁,被同學笑話了好久,這兩件事在我心裏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導致我對道士很反感。


    後來上大學跟吳添喝酒的時候我還提過這事,吳添是知道我對道士沒好感的。


    看著眼前的道士我的雙手不知覺的握起了拳頭。


    吳添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扯了扯我說:“喂,放鬆點,可別亂來,我知道你對道士沒好感,但方老板請的肯定不是什麽假道士。”


    我回過神鬆開了拳頭,說:“放心,我又不是小孩,這點情緒還是能控製。”


    吳添鬆了口氣,方中華帶我們迎了過去,這道長人很清瘦,顴骨很高,還留著山羊須,雙眼炯炯有神,看著有四十來歲的樣子。


    方中華向我們介紹,這道士道號叫清玄子,俗家姓陳,我們可以叫他陳道長,是武昌長春觀裏的一名道長,早年在北京白雲觀,後來才到長春觀修道,當年方中華沒賣佛牌前做過其他生意,因為欠了貨款實在拿不出來了,人家上門逼債,他迫不得已躲到了白雲觀去,陳道長收留了他,還給他飯吃,他們這才認識了,這些年一直有聯係。


    陳道長向我和吳添行禮,吳添趕緊回禮,見我不動他扯了扯我,我這才回了個禮。


    阿龍在路上已經把這事的詳情告訴了陳道長,陳道長示意開門,進去後他從隨身的布袋裏取出一塊黃符布將樹根包上,又示意我們去樓上,老何應該去打麻將了,人並不在家裏。


    阿龍從兜裏掏出一根鐵絲,插進鐵門鑰匙孔弄了一會,鐵門就打開了,裏頭那扇木門是彈子鎖,阿龍又用一張卡片插進門縫,上下一劃拉,鎖就彈開了。


    我讚歎道:“龍哥開鎖好厲害。”


    吳添不屑道:“這算什麽我也行啊,龍哥,部隊難道還教開鎖技能?”


    阿龍並不搭理吳添的冷嘲熱諷,側身推開門,示意方中華、陳道長、我進去,卻把吳添攔在了門外。


    吳添不快道:“你什麽意思?”


    阿龍訕笑道:“人多反而不好辦事,門外還需要兩個釘子盯著,以免意外狀況發生,吳老板好像對開鎖也很有研究,我們倆留在門口研究研究?”


    吳添當然不願意,不過阿龍說的也沒錯,這麽多人進去也沒必要,我示意他留在門外,他隻好同意了,阿龍幸災樂禍的揚起嘴角,把門給帶上了。


    屋內很昏暗,我本能的去牆邊找開關,但方中華阻止了我說:“不要開燈,免得惹人注意,用手機就行。”


    我和方中華取出手機打開電筒照明。


    客廳裏十分雜亂,沙發上堆滿了髒衣服,茶幾上放著快餐盒、方便麵盒,蟑螂都在上麵爬動,地上更是一塌糊塗,花生殼滿地都是,啤酒瓶在牆根都列了好幾排,就像個方陣似的。


    按照天花板滴屍水的位置,我們找到了對應的地方,居然在廚房裏,到了廚房裏一看我們就什麽都明白了。


    灶台下方本來是儲物櫃的位置,用來放置煤氣罐和放雜物的,但卻被紅磚砌了一堵牆,是什麽情況不用說也知道了,居然把屍體藏在灶底,真是開了我的眼界。


    我還在想是不是要找錘子來砸牆,卻見陳道長靠過去蹲了下來,將右手掌按在了磚牆上,似乎是在試探磚牆的厚度,隻見他開始呼吸吐氣,像是運氣,跟著猛一瞪眼,手腕一抖,手掌變拳砸在了磚牆上,磚牆上立即粉塵脫落,拳頭擊打之處出現了縫隙,縫隙延伸擴大,突然就崩裂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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